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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瑾见气氛有些窘迫,适时开口,让他们去大堂点菜。

    自己则拉着宋小瑾到回到房间将她的长命锁还给她。

    长命锁是小虎哥给的信物,可顾瑾没有拿出来,她也相信自己的身份。

    是了。

    宋小瑾已身在地狱,就算再被骗,也不过如此。

    宋小瑾拿着长命锁,心里难过起来。

    她知道家里最疼自己的是哥哥和娘亲,那日被人牙子带走,哥哥哭着追了几里地。

    她不愿意哥哥后半辈子一直惦记着她,所以在被牙人带着离开时,才故意砸伤哥哥。

    她宁愿哥哥恨自己,也不愿意他带着愧疚过一生。

    可她没有想到哥哥会找自己找那么久,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哥哥离开宋家入伍。

    宋小瑾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泣起来。

    自己是青楼女子,如此卑贱的身份只会让哥哥蒙羞。

    哥哥好不容易在京都站稳脚跟,不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耽误他的前程。

    见他一面。

    只要再见他一面,见了后就要离开,此后余生,永不再见。

    宋小瑾放声大哭。

    顾瑾眼角也泛起泪光。

    她真的太小了。

    不过才十几岁,却饱受磨难……

    她抓住宋小瑾的手,小声安慰:“姐姐,一切都会过去,等到京都,我们都会好好的。”

    宋小瑾哭着没有回话。

    她其实早就想死,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想看到宋三水的报应。

    可苍天无眼,宋三水没死,不仅没死,活得还很好。

    现在,她只想见哥哥最后一面,见到后便用恩客打赏的钱财雇佣镖局回宋家村杀了宋三水。

    顾瑾望着死意已决的女孩,急得手心都是汗。

    这种情况带她回去,只会让宋小虎更难受,还是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眼下只能利用宋小瑾对亲情的羁绊,让其打消死志,再扯半个谎言让宋三水合理死去。

    顾瑾措辞道:“姐姐,我知你恨宋三水。”

    “可你要与他同归于尽,小虎哥怎么办?”

    “他现在是吴广峰大人的得力助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以孙女的身份杀了你爷爷,势必会被有心人指认是小虎哥唆使,连累他的前程,你就忍心看着他再次跌落泥潭,任人欺辱么?”

    宋小瑾听着,吓得收住泪水,怔怔问:“既如此,那我曾经进过青楼,是不是也会连累哥哥。”

    顾瑾想说不会,却也知道此话说出来,对方便知是假话。

    在周国,莺花的身份是下九流,宋小瑾的身份如若被人知晓,势必会被小虎哥的对手拿来作文章。

    “进京后,姐姐可以住到我家来,将户籍挂在我外祖父的名下,我们家人多,一百多人呢,还有几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孩,我们一起练武习字,至于你爷爷宋三水,在东城,我找人测过字,那测字先生说,五年后,他必死,姐姐且等着看老天爷如何收他。”

    宋小瑾听到宋三水必死,不敢置信:“真的?”

    顾瑾肯定:“真的,并且会死得很惨。”

    宋小瑾在东城生活了一年多,知晓东城有不少算命先生铁口直断,灵光得很。

    她沉默着,犹豫起来。

    报仇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因此断送哥哥的前程,不知过去多久,她才下定决心。

    好,那就看看宋三水五年后到底是个什么死法。

    如若算得不准,那她便与哥哥断绝兄妹关系,拼死也要杀了他!

    顾瑾见女孩被说通,总算松下一口气。

    众人吃过饭,考虑到宋小瑾不方便,顾瑾另外开了一间房,与她一起睡。

    忙了一天,天刚擦黑,除了守夜的,其余人便都沉沉睡去。

    此时,京城。

    吴雨好不容易等到干爹吴广峰休沐归家,急急忙忙将晟家之事告知。

    吴广峰在听到顾瑾这个名字后,微眯的眼睛忽然睁开:“顾瑾?她是哪里人士?”

    吴雨小心翼翼回话:“听说是建州灾民,逃荒到澜州后又辗转到京,户籍挂靠在外祖父李大海名下。”

    吴广峰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顾瑾。

    那个丫头片子。

    他以为她早就死了。

    想不到倒是命大,居然全须全尾活着,还带着家人定居京城。

    晟修之,晟家优秀的小辈。

    他口中所说的文书,是圣上特意发布进入宋府的旨意。

    顾瑾的文书怎么来的,吴广峰猜不到。

    但晟家为了文书,在京城搅起一滩浑水,圣上已有所耳闻。

    他要搜顾瑾的院子,又不敢大动干戈,倒是拿着吴雨做筏子,算盘真是打得好。

    吴广峰望着干儿子,冷冷哼了声。

    自己没有看走眼。

    吴雨虽是个地痞流氓,脑子还是有的,这样的事情晓得知会一声。

    圣上既有意让拥有文书的人厮杀抢夺,那此事,自己便不好插手。

    就看顾瑾能不能守得住属于他们家族的生机。

    至于自家干儿子,他的作用本就是敛财。

    若帮着晟家获得文书,事后必然会得到不少好处。

    吴广峰重新眯上眼,吴雨见状,便知干爹是同意了此事。

    他跪在地上,殷勤地捏着干爹的大腿,手法非常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