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
楚江王一挥手,
不管如何,
哪怕心里也清楚这种逢场作戏有点假,但下面的这些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平时也帮着自己镇压着这些个小地狱的事宜。
自然得陪他们把这种君慈臣忠的戏码给演一轮,同时,一些场面话也不得不说一下,哪怕都清楚是自欺欺人,却也是一种必须要走的流程。
“我没什么大碍,你们可以放心。”
“王爷洪福齐天,受阴司万吏拥护,自然可以万事逢凶化吉。”
“这次王爷只是吃亏于上去的只是一具分魂,若是王爷上去的是本尊,又或者那位苟延残喘的家伙再度下来这地狱,王爷定能让其有来无回!”
………………
地狱,
黄泉路,
前端;
自从上次凶兽肆虐的事件已经过去一阵子了,
黄泉路再度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状态,
无时无刻都在死人,
从死人到活人,
从活人到死人,
都得在这条路上,老老实实地走上一遭。
在这条路上,似乎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的场所。
而此时,
一道黑色的裂缝在黄泉路的上风被撕开,
从里面走出了一道男子的身影,
他的目光扫过了下方的黄泉路,
又投射向了广袤地狱之中的一个极其遥远的方向,
少顷,
他笑了,
道:
“如你所愿………我来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斩阎罗!(6)
地狱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索;
其实,哪怕这会儿把扬州的暖风搬到这里来,也会在瞬间被地狱的环境给同化得干干净净。
地狱最高的山,是那座泰山,曾经是府君时代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当然,现在也是如此,因为菩萨把自己的庙宇建在了那里。
而地狱之中第二高的山,则是阴山。
阳间也有一座阴山,地狱里也有一座,只不过地狱的这座阴山位于黄泉路中后段的位置,站在山上就能眺望到下方从西侧开过去的黄泉路,看上上头密密麻麻比肩继踵走向奈何桥的亡魂们。
就像是站在长江边,看大江东去,其实有着相似的感觉。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阴山是比泰山高的。
初代平定了动荡年代建立了府君体系统治地狱,将泰山,立作了主庭。
那一天,距离现在已经很远很远了。
在那一天,初代在泰山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开创了地狱府君纪年,于泰山进行封禅。
同时,
也是在那一天,
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双眸还充斥着紫色的猴子来到了阴山,一拳之下,划掉了阴山的山头,直接把这座地狱最高的山削成了第二高。
岁月如梭,
初代早已成了过往云烟,就连那只紫金神猴也已经在秦广王的注视下,步入了最终的结束。
但阴山这块当年被削平的区域,则被盖上了一座宫殿,这宫殿无主。
传闻说是十殿阎罗建立阴司的时候,阎罗们本打算在阴山修建一座殿堂,给地藏王菩萨当作法场。
再仿效当年初代那只猴子所为,把泰山给削掉两头,将阴山再变成地狱最高的山峰。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游戏。
今天,你削掉一块;
明天,他再砍掉一层。
地藏王菩萨拒绝了,亲自在泰山上盖了一座小庙住下。
而这座殿宇,自然不可能还有谁敢住进去,不过,平时倒是有一些鬼修或者有身份的官差会来这里歇歇脚,有点把这里当作临时度假山庄的意思。
许是因为这里当初被修建时,确实很用心,移植了不少地狱中罕见的那些带着颜色的植被,算是地狱里少有的“花团锦簇”的地方。
这时候,
在殿宇西北侧的一处亭台内,
两个腰上系着黄色带子的判官正坐在那里吃着酒,
亭子外的林子里,则是有三名舞姬正翩翩起舞。
地狱的娱乐生活确实谈不上丰富,倒不是这里的人不懂得这方面的享受,而是因为阳间的花花世界,该体验的也都体验过了,很多东西,真的如同过往云烟,当你老了,当你经历得多了,或者,当你死了都做了很多年的鬼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一壶酒,一碟小菜。
两位判官自得其乐。
阴司的体系,从下往上的顺序是,实习鬼差、鬼差、捕头、巡检、判官、和阎王。
对照阳间的官场体系,地藏王相当于至高的主宰,虽然摆着帘子,但谁都清楚谁才是现如今阴司真正的核心和话事人。
谛听有点相当于司礼监大太监的感觉,负责闻听一切动向。
执法队则是类似于锦衣卫。
十殿阎罗是十个镇守地狱各个方面十位诸侯王,判官是正式官员,七色带子对应着从七品到一品;
巡检相当于县尉,也就是县市的公安局长,接下来就是捕头和鬼差。
实习鬼差的话倒是和现在阳间的合同工差不多,又类似于以前没有明确编制的民兵。
安不起当初号称金牌巡检,算是巡检之中最风光的一个,看似不算怎么显贵。
但要知道,地藏王菩萨不出庙,十殿阎罗基本不露面,判官的数目虽然不少,但放在整个地狱来看依旧算是“少得”可怜的前提下,一个巡检里的第一人,真的不算差了。
有点像是全国最强市的公安局长,这地位以及未来的前途,都是显而易见的。
这两位黄带子判官,算是步入了有品级的层次,但说实话,他们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下面人看你觉得风光,但上面根本就不拿你当一回事儿。
俩人都是晚清时期的进士出身,
一个运气不好,外放时病死在了路上;
一个在翰林院修书,原本是一个清貴的出身,毕竟翰林院可是熬资历的好地方,但修了几年书后,也病死了。
命运的相似,让两个人在地狱倒是成了好友,没事儿时,总喜欢约着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
俩人在阳间官场上一事无成地蹉跎了或者错过了,在阴间,其实也差不离,在实际权柄上,可能还比不过那些要害部门的红带子。
上班的状态往往是,一杯茶一袋烟,一份报告看一天。
反倒是聚在一起时,吟诗作对,更符合他们在精神生活上的追求。
这几十年来,二人写下的诗篇真的太多太多了,但都和他们当初在阳间时的先皇乾隆一样,恨不得一天写一篇,但流传下来可以成为经典的……一个没有。
但二人还是继续乐此不疲。
酒水下肚,
明明不醉人,
却要装出自己已经微醺的感觉,
仰起头,
眯着眼,
看着天上的血月。
“这地狱的月亮,就是没有阳间的月亮好看,千百年来,就一个模子。
不会变弯,不会变残,也不会变暗,也不会变圆。”
“这你可就说错了,明明小了一轮了,没以前大,也没以前亮了。”
一年半前,
一个人来到了地狱,
将血月从天上喊了下来,
砸向了宋帝王城。
两位判官相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因为现在碰到一些宋帝王城的同僚时,他们现在每每抬头看着上面挂着的血月,还都恨得牙痒痒呢。
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