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慢慢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扇门,
门后面透着刺目的光亮。
犹豫了片刻,周泽还是向前走去,推开了门。
安律师擅长幻境,也曾对周泽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在梦里,如果是在做美梦的话,当你意识到这是梦时,你就很快会苏醒。
想要延长这种梦,最简单的就是看看自己附近有没有井盖或者其他可以钻的东西,钻进去之后,往往能形成心理暗示,让梦可以更持续一些。
幻境也就是脱胎于这里,本质是一样的,无非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虽说被引导着开门似乎意味着更大的危机,但周泽还是推开了门。
门后面,
是一排排青铜柱子,
柱子上给挂着生锈的铁链,
充满着一种荒凉气息。
四周,其余的柱子都是空无一片,唯有周泽正前方的那个,还依旧包裹着一具白骨。
当周泽靠近时,
白骨的眼眸里,显露出了绿色的光芒,带着一种森然的诡异。
白骨伸出手,
指着周泽,
周泽默然不动,
而后,
缓缓地摇摇头。
虽然没有说话,彼此之间却仿佛经历了千言万语。
一个在哀求,
一个在拒绝。
白骨颓然,眼窝里的光芒开始暗淡下去,但很快,却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连带着其他原本空荡荡的柱子位置,也开始出现了黑色模糊的影子在晃荡。
周泽有些明白这是哪里了,
或许,
这里,
也将是他的归宿。
自己这时候拒绝,仿佛太过于不近人情。
大家都是汪,
相煎何太急?
但周老板的为人处事,又何时真的遵照着人情往来?
对不起,
他自幼是孤儿,
真的不懂这个道道,也不愿意去懂。
这是他的身体,这也是他的生活,
别人,
哪怕是当初的赢勾,
周泽都不允许他去擅自改变和置喙。
然而,
似乎是因为周泽拒绝得太过干脆,引发了群体的不满,当周泽想要破开幻境出去时,却发现四周密密麻麻的柱子上,那些原本早就锈迹斑斑的锁链忽然升腾起来,横盖在了上方,仿佛是在主动地把这里加固,让自己无法快速醒来。
“你们,可真团结。”
周泽深吸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
他的确无法在瞬间破开幻境,
连带着身边的景物,也都开始了快速地转化。
黑暗开始消失,
四周,
出现了一道道摇曳的光火。
一条锁链从不知名出延展出来,锁住了自己的身子,等一切都看清楚之后,周泽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没有青铜柱那般的古朴和大气,
只是一根很粗很粗的木桩子,
抬头看了一眼,
这里应该是一处帐篷。
琵琶骨那边已经被穿透,甚至连脚上,也被铁钩子洞穿了过去。
有点像是乞丐版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感觉。
“哗!”
帐篷被掀开,
身上有着一滩血迹的白夫人闯了进来,看着被绑钉在木桩上的自己,白夫人眼里噙着泪水。
“义父…………”
她是真的在伤心,
周泽却有些腻歪了,
他在想着如何摆脱那些铁链的束缚,早点苏醒过来。
“兄弟姐妹们哪怕知道这是清妖的阴谋,但我们还是愿意过来救您,没有了天王,天国还能继续存在。
如果没有了您,天国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从读史的角度上来看,
如果起事儿之后,已经完成点起第一把火和神棍任务的洪秀全等几个人集体暴毙的话,说不定太平天国还真能成事儿,直接席卷全国。
喊什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类的口号不现实,但清廷的统治早几十年被终结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清廷当时再腐朽,甚至自己也爆发过慈禧太后和鬼子六的政变,但至少明白一件事儿,就是太平天国必须无条件的镇压,甚至不惜为此放权给汉官。
而太平天国这边接连冒出了陈玉成李秀成这些当世才俊,也只能硬生生地背着一个比清廷腐朽得更快的高层艰难续命罢了。
周泽开始挣脱铁链,
其实,
他挣脱的不是这个铁链,
而是上面的铁链。
铁憨憨陷入了沉睡之中,明显一些家伙开始变得不安分了。
事到如今,
在安律师都能惊呼李秀成和自家老板是一个犬种的时候,
如果周泽还不知道自己和那位忠王李秀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可真是白活了。
人们常说,前世的羁绊,常常被拿来象征那种凄美的爱情,但周老板对自己的前世可没有半分的期待和迫切。
无非是赢勾的前任看门狗和前前任看门狗以及前前前任看门狗罢了。
他现在很烦,
如果只是白夫人的手段就罢了,
明显自己体内,
还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也在躁动着,
铁憨憨不在的日子里,很多之前都没注意到他们是否真的存在的家伙,似乎也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帐篷外,
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人头就是赏银,
军功就是晋升的台阶,
湘军战斗力的提升和它日后的下滑,其实是一个原因。
任何一个军队,前线打仗,后方则是军官们买房买田,一边打仗一边发财,都注定无法成为一支真正长久的军队。
眼下,
天京刚破,
趁着这支军队还有着惯性下的血勇支撑着,
主将制定了这场吸引太平军余孽救援的阳谋。
明知道是计策,
但太平军余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闯!
白夫人杀到这里来,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而眼下她面前“李秀成”的状况,想让她带着他一起离开,几乎是奢望。
很多时候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