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无奈地摇摇头,
其他人则是有些奇怪地看向反应如此过激的安律师。
“老张啊。”
安律师把手放在了老张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你要好好端正你的思想态度啊,还有你的个人情操,也得再升华升华。”
老张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了么?
安律师已经吃好了,干脆起身,坐到了老张身边,指着老张面前的海碗,“你吃啊,你吃你的,我说我的。”
“哦,好。”
老张低头,继续喝汤。
“老张啊,其实吧,人的眼界,真的得放高放远一些才行,你说对吧?”
“嗯。”
“那要怎么看得远呢?首先,你得站得高,你说是吧?”
“嗯。”
周泽懒得听安律师这货哔哔了,
起身,
走到自己喜欢的沙发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刚进食过,所以没躺下来。
莺莺走过来,给周泽拿了几份报纸。
茶水没沏,因为在刚进食后喝茶对消化不好,《女仆的自我修养》里写着呢。
“老张啊,众生平等,侬晓得伐?”
“额,这不是佛家的……”
“不是不是,宪法里应该也有的,人人平等,对吧?”
“嗯,对。”
“活着的人民是人民,死去的人民,难道就不是人民了么?”
“老安,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跟你说啊,现在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摆在你面前,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给你争取来的。”
“你先说。”
“眼前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在地狱获得官身,比在阳间当一个小鬼差舒服惬意多了,你想不想去?”
“不想。”
“对啊,你肯定想…………”
安律师深吸一口气,
“你这……你怎么能不想去呢?”
老张下意识地看向坐在远处的周泽。
“你别看他,跟他学会没出息的。”
“…………”周泽。
“是要下地狱?”
“对啊。”
“就不能留在阳间了?”
“也是有机会,三五年可以上来看看的。”
“我不想去,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的。”
“怎么能挺好的呢?”
“上班,办案,抓歹徒,过得挺充实的。”
“这就充实了么?老张,我对你的期望,一直都是很高的啊。
我常常和老板说,
整个书屋里,
我觉得最有前途的,其实就是你啊!”
“啊,额,是么?”
“对啊,肯定是啊。老张啊,现在地狱需要你啊。”
“可我没什么本事……”
安律师伸出自己的小指头,
戳了戳老张的胸口。
“…………”老张。
“有这一颗良心,就够了,其他的有没有,无所谓。
该有的,都会有的,但只有良心,别人给不了。”
“我……”
“我什么我,老张啊,你听我说,你知道现在地狱阴司的风气有多差么?”
“有多差?”
“小案看关系,
中案看影响,
大案看政治!
你说说看,这能不严重么?”
“哦,好像是。”
“再看看我,我都这样子了,能不严重么?”
“你那是……”
老张犹豫了一下,那俩字儿“活该”没说出口。
不管是对于哪个政权,面对造反份子,肯定是毫不留情地要打击的。
“我参与了那么严重的事情,居然还没死,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喝肉汤和你聊人生感悟;
这难道不可怕么?”
“额…………”老张。
你这么说,
忽然也觉得好有道理。
“所以地狱需要你去啊,眼前的这个机会,也值得你去把握…………”
周老板放下了报纸,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莺莺跟了上来,给周泽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其实,周泽心里清楚,安律师无论口才再好,也劝不动老张。
老张是“很傻”,他之前二十来年在警队所信奉的东西包括他后来为了救孩子而牺牲自己,估计在不少人眼里是个“傻子”。
但这个“傻子”不等同于“老年痴呆”。
除非自己开口,用以前的情分,亲自对老张开口,否则老张不会同意的。
而周老板又不愿意去开这个口,
自己这个当老板的继续留在上面看报纸晒太阳喝咖啡,
派你下地狱去新的职场奋斗?
这事儿,还真做不出来。
路灯下,
周泽走在前面,
莺莺走在后面,
两道影子,
一起被拉长。
其实也没走多远,也就是从前面的街口拐了回来,不知不觉就又绕了回来。
“哟,遛弯儿呢?”
渠明明同学此时正坐在马路边的椅子上,耳朵里戴着耳机,见周泽过来,他礼貌性地摘下了耳机。
周泽也礼貌性地点点头。
“兄弟,有件事儿,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渠明明站起身有些为难道。
“那就不说了吧。”
“…………”渠明明。
“我…………”
“莺莺啊,我头有点晕,外面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额…………”渠明明。
等周泽过了马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