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默然地摇摇头,
好了,
不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像一下唐诗小姐姐一个人看店的情形,
估计如果遇到一个脾气暴躁的顾客进来喊着要咖啡或者要买书催快一点,
可能马上就会有一支钢笔飞过来直接给人刺成蜂窝煤。
“老板,小心前面,有点抖。”
周泽拄着拐杖,环视四周,
这里是通城城区的一个位置,不算很偏僻,但距离市中心有点远,而且属于老城区位置,在这里,开了好几家小型诊所医院,也有不少旅馆。
当然,这些小医院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正规。
街道上来往的人也不多,如果鼻子比较敏感一点的,还能嗅到一些消毒水的味道,总之,这个地方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地址是往这里走是吧?”周泽说道。
“对,应该是这里。”
两个人一起走入了巷子里,巷子内别有洞天,开了很多个门,周泽和老道对着一个挂着203门牌的门敲了敲。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打开了门,他嘴里叼着烟,目光审视着周泽和老道。
“帐号给我看一下。”中年男子说道。
“给。”老道把手机递给他。
对方核对了一下,点点头,笑了笑,“你们已经下注了啊,看都没来看就下注了?”
“所以才来看看嘛。”老道解释道。
“成吧,进来吧。”
中年男子让开了身位,咳嗽了一声,对着地上吐出了一口浓痰,而后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涕。
周泽和老道走入其中,里面有些逼仄,摆放着一张弹簧床,床边摆放着不少仪器,有点像是医院里的重症监护室,当然,比重症监护室简陋了太多。
同时,在墙角位置还有两个摄像头安置在那里,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这个屋子的角角落落。
一个老头子躺在那里,枯瘦得很,像是躺在金字塔下面的木乃伊,甚至连皮肤位置,都变成了深褐色。
一张床,
一个老头,
深刻地诠释了一个成语――油尽灯枯。
床头柜上,放着半碗稀粥。
老头眯着眼,时不时地睁开,却没有在意进来周泽和老道,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应该经常有人这样进来看他。
来看看他,
到底什么时候死,
他是不少人的赌注,
很多人已经在网上下注,这个老头,到底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每隔一段时间的赔率也是不同的,跟玩足彩一样。
同时,在这段时间里,老人将不允许接受任何的治疗,这里的仪器,只是为了监测老者的身体情况,做成数据表后每天都会上传到平台上去,给下注的和即将下注的人去看,去分析。
同时,下注的人有权限过来实地看看老头的情况,
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很荒谬么?
不,
不荒谬。
老头在看挂钟,
在他睁开眼就能看见的墙壁位置,有一个电子挂钟,上面显示着日期和时间。
在他身上,
周泽看到了一丝昨晚老妪的神态。
“老板,他这是什么病?”老道知道周泽以前是医生,看得应该很准。
“癌症,晚期。”周泽回答道。
“哦,绝症。”
“是绝症,但如果合理治疗,其实能够延长寿命,最不济,也能减少一些痛苦。”
很显然,这个老头不会得到任何的治疗,因为在平台细则上已经写明了,一旦他得到任何治疗就是违约。
“看好了么,两位?”
男子手里端着一碗泡面走了过来。
“走吧。”周泽说道。
“走?”老道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就能走呢,
我艹,
救人啊!
这是真的赌命啊,
就让大家众目睽睽地看着人死啊!
“不走做什么,他自己都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周泽指了指老头。
很明显,
老头知道自己被放弃了治疗,
而且,
自己和老道这些人天天来看他是做什么的,他心里也明白。
就像是那个老妪,
心里都懂。
甚至,
他们自己也在配合,
就像那个老妪,一直撑着过那一天死,这是她的执念,导致她死了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化作了亡魂走到了书店里。
“这…………”
老道还是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但还是跟着老板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
中年男子倚着墙壁一边“滋溜滋溜”地吃泡面一边喊道:“喂,想知道内部消息么?”
“什么内部消息?”老道扭过头问道。
中年男子搓了搓自己的指头,
意思很明显了,想得到内部消息,得再花点钱。
“你们可以加注的,不亏的其实。”
男子善意地提醒道。
“嘿,你是他谁啊,凭什么信你啊。”老道反问道。
在他看来,男子无非是一个看门的,也就是一个护工。
“我也下注了的。”
男子喝了一口面汤,对着屋子里努努嘴,
道:
“他是我爹。”
第一百零九章 我该死了没有?
“他是我爹。”
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仿佛带出振聋发聩的效果。
中年男子从兜里取出烟,自己咬了一根,还给周泽和老道都发了一根。
老道木然地没动。
周泽则是很平静地接过烟,点燃。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中年男子继续劝说道,“放心,我不会坑你们,我可以给你们看我下的单子,到时候你们和我一起下一样的时间就好了。”
“你真是个好儿子。”
周泽吐出一口烟圈说道。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冷笑了一声,“这交易,做不做,说吧。”
他不傻,当然能听出来周泽话语中的讽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