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饲养手册(1v1破镜重圆 H)》 1回国 H市国际机场。 曾婳一拖着行李箱,指尖摩挲护照上的入境章。 七百多个日夜的海外漂泊,让她带着独立建筑设计师的身份归国。 “婳儿!这里这里!” 闺蜜柳萌裹着满身欢喜扑过来,身后跟着曾婳一的父母——曾辉和姜知棠。 “哎呀,婳婳,还有小路,欢迎回家。” 姜知棠欣慰地看着自己在纽约拼搏的女儿,似乎已经褪去两年前嚷嚷着不出国时那股倔强和任性。 ——以及几步之遥的路家大少爷,路翊。 男人西装笔挺,肩宽腿长,冷脸绷得及其严肃,精英范十足,却在与曾婳一父母对视时,眼尾悄然漾起些微柔和:“叔叔,阿姨。” 路家,在H市是出了名的地产世家,旗下的路氏集团深耕高端住宅与商业地产开发,从市中心的地标性写字楼到近郊的温泉度假小镇,半数都印着路家的名字。 论资历,路家与曾家算是世交——早年间曾辉做过建材生意,而路家是他最大的客户。 而那时候的路翊和曾婳一,一个忙着爬树掏鸟窝,一个被母亲按在钢琴前练谱子,算不上熟络。 让两家真正熟络的,是两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压力。 路翊作为路家独子,被爷爷逼得紧,非要他近几年娶媳妇完婚;而那时的曾家正愁曾婳一出国后会被某些不般配的人绊住脚。 一次聚会,姜知棠和路母闲聊,半开玩笑说“不如让俩孩子试试”,本是句随口而出的玩笑话,却意外觉得貌似可行。 这两年,路翊成了曾辉和姜知棠眼中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小路啊,路上还顺利吧?婳婳性子急,在国外可多亏了你照应。”姜知棠亲昵拉过路翊,絮絮叨叨问东问西。 曾婳一默默翻个白眼,拽着柳萌往停车场走,柳萌凑到她耳边,挤眉弄眼:“这就是你爸妈老念叨的那个男朋友?” 她听着身后三人的寒暄,忽然觉得好笑。 路翊和她,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被长辈捆在一起,演着一场场荒谬的戏。 柳萌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极低:“我听你妈妈说,你被邀请去了那个云端筑梦集团的项目招商酒会,说是业内大佬云集,甲方点名要你?” 曾婳一脚步微顿,点头道:“工作需要,我去碰碰机会。” “那个,那个谁,”柳萌比划了一下,却没说出姓名,“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在那……你知道他这两年都干什么了吗?” 曾婳一心里一颤。 两年前,她与池衡不欢而散,换掉所有联系方式彻底和他断联,也刻意回避他的消息。 只是这两年,他的名字像长了翅膀,总在行业新闻里钻。 她低头看着行李箱滚轮,掩盖着眼底的情绪:“听说过。” 柳萌却来了劲,掰着手指头数:“云端筑梦就是他创立的,从他白手起家的迭境火起来,到现在旗下有高端酒店、艺术中心,全是他一手带起来……诶,当初我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厉害?我以为他只会做甜品呢。” 曾婳一捏紧行李箱拉杆,她不是没做过功课——邀请函是云端筑梦项目组发来的,署名是项目负责人李姚总监,字里行间只谈设计理念,没提池衡半个字。 按现在的公司结构,这么大的项目,由高管牵头对接设计师,再正常不过。 曾婳一像在说服自己:“就算……他在,那又怎样,只是工作。” 她需要这个机会。 回国后的第一个项目,如果能和云端筑梦这样的行业标杆合作,等于给自己的履历盖了章。 可心底深处,还有个更隐秘的念头在作祟。 路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给她一瓶水:“酒会的项目资料我看了,和你做的城市共生系列理念很像。” 说完,他戏谑地挑了挑眉:“宝宝,不想见的人如果在的话,我帮你挡?” 曾婳一接过水,瓶身的凉意让她定了定神。 她读懂了路翊眼里的默契,扯出个轻松的笑:“好啊,那你陪我去吧。” 某高档礼服店。 曾婳一刚从试衣间出来,就听见身后传开沉闷的一声——路翊瘫倒在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搭在扶手上,西装外套被揉出褶皱,哪还有半分精英模样。 “祖宗,你小心点。”曾婳一扭头瞪他,指尖点了点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路翊翻了个白眼,目光扫过店员:“所有人都出去,我要和我宝宝单独聊会儿。” 店员们轻手轻脚退了出去,玻璃门被轻轻带上,店里只剩下两人。 路翊往沙发里缩了缩,语气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装高冷装了一路,嘴角都快僵了。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家里摊牌?每次他们说让我赶紧结婚生子,我都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出柜。” 他抓了抓头发,声音沉了些:“可出柜的话,我不仅拿不到路家的家产,还会被家里人打成臊子。” 曾婳一正在镜子前比划一件黑色抹胸裙,闻言回头,嘴角弯起:“知足吧,你装直男至少装得像模像样,不露馅就不错了。” 路翊眼睛一亮,猛地坐起来:“那我跟你那个前男友比,谁看起来更直男?” 曾婳一正拎着裙摆在镜子前转圈,闻言动作顿住,脑海里突然闪过分手那天池衡流泪的脸。 “想什么呢?”路翊用胳膊肘撞了撞她,“被我问住了?” 曾婳一回过神,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点自嘲的笑:“他在性取向上就已经赢过你了好吗?” “太扎心了!” 路翊哀嚎着倒回沙发,两条长腿在空中蹬了蹬,没一会儿又支棱起来,从西装内袋摸出个小盒子,献宝似的递过去:“哎呀别想他了,看看这个,我托人带的好货,极光色的,配你这条黑裙子特别漂亮!”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副闪着细碎光的甲片,指甲盖大小的钻在灯光下晃眼。 曾婳一看着那副穿戴甲,突然想起池衡之前总爱吐槽她指甲太长,抓起人像猫。 ……怎么又想到他了。 “行,”她回过神,合上盒子塞进包里,转身往门口走,“这条裙子记你账上,上次那个活动差点没给我演晕过去。” 路翊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追上她,语气又活泛起来:“那必须的!明天让他们看看,我‘未婚妻’的指甲和裙子可以闪瞎他们的眼!” “谁是你未婚妻……还真演上瘾了。” 玻璃门被推开,路翊瞬间收敛起所有松弛,又变回那个冷脸精英,只是转身替曾婳一挡门时,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曾婳一心里清楚,她和路翊共享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门当户对的璧人,会在某些场合自然挽住对方的臂弯,会在长辈面前配合着说些打算明年订婚的戏言。 无人看见的另一面,他们其实是彼此最懂对方的“同谋”。 2重逢 云端筑梦集团的招商酒会设在旗下云境酒店顶层宴会厅,宽敞的落地窗外是H市的璀璨夜景。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的声响混着低缓的古典乐,织成一张精致繁杂的社交网。 曾婳一踩着细高跟,挽着路翊的臂弯走进来,黑色抹胸礼服勾勒出流畅的肩线,前短后长的裙摆随着步伐轻晃。 路翊则是一身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却在与她对视时,眼尾藏着只有两人懂的疲惫——从进门到现在,他们已经应付了四五拨寒暄,嘴角的弧度都快僵了。 “曾小姐这身真亮眼,不愧是从Verve回来的新锐设计师。” 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走来,目光在她礼服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路翊:“路少好眼光,两位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路翊微微颔首,伸手揽住曾婳一的腰,指尖在她后腰轻轻捏了捏——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王总谬赞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破绽,“婳一的才华,不止在穿搭上。” 曾婳一配合地笑了笑:“王总过奖,我资历尚浅,还要向各位前辈学习。” 好不容易送走这位王总,两人默契地往角落退。 路翊往沙发上一靠,压低声音:“招商会怎么还不开始,再笑下去,我的苹果肌都要抽筋了。” 他揉了揉嘴角,又飞快坐直——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朝这边看。 曾婳一戳了戳他的胳膊:“敬业点。” “我饿了,去吃点东西。”路翊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没等她回应就带着她往宴会厅另一侧的甜品区走去。 长桌上,精致的托盘摆着香槟和琳琅满目的小甜品。曾婳一随手拿起一块玛德琳,焦糖色的表面带着细密的纹路,刚咬下一口,熟悉的黄油和柠檬香气就在舌尖散开—— 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有只手攥着心脏,轻轻一缩。 “怎么了?”路翊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见她盯着蛋糕发愣,“不合胃口?” 曾婳一摇摇头,正想说没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快步走过,不小心撞到她的胳膊,手里的蛋糕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更糟的是——指尖传来一阵轻响,那片极光色的穿戴甲,顺着指缝滑落在地上。 “Omg!”路翊的声音瞬间变调,却又极力压低,他慌忙放下香槟,蹲下身去捡,又怕蹭坏了钻,干脆用指腹小心翼翼捏起来。 他捧着曾婳一的手:“怎么办宝宝?这鬼地方哪有胶能补啊?疼不疼?没刮到肉吧?” 他的指腹温热,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那处刚掉了甲片的地方有些泛红。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密,像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曾婳一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抽回手:“小题大做,一片而已,掉了就掉了。” 路翊还想再说什么,曾婳一却突然定住。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不远处——那个正朝他们走来的男人身上。 池衡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衬衫领口系得严实,没有一丝褶皱。 两年前那缕稚气的浅金色挑染早已不见,头发梳成规整的四六分,鬓角修剪得干干净净,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利落。 他肩背依旧挺得笔直,周身的气场沉得像深潭,每走一步,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不再是那个会在雨夜里狼狈躺在她家楼下的少年,也不是那个会骑着机车去校门口接她下课兜风的专属司机。 现在的他,是云端筑梦的掌舵人,是被众人簇拥的“池总”,前程一片无忧。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质问,藏着克制的锋芒,比当年的直白热烈,更让人喘不过气。 曾婳一的呼吸猛地顿住。 池衡也在看她,看她披散的粉色卷发比当年长了些,垂落在胸口,看她黑色礼服勾勒出的熟悉的轮廓,看她脸上褪去的娇纵任性和新增的疏离。 路翊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清来人时,却不动声色地往曾婳一身前挡了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音乐还在流淌,杯盏碰撞声还在继续,可曾婳一的世界里,只剩下池衡那双眼睛。 两年断联,无数个刻意划过的新闻推送,无数次在梦里惊醒后删掉的搜索框,终究抵不过这猝不及防的重逢。 路翊脸上已换回那副精英式的微笑,朝池衡伸出手:“池总,久仰。” 他认得这张脸——曾婳一手机里藏着的那张合照男主角。 手悬在半空,却没等来回应。 池衡的目光直接掠过他的手,径直落向曾婳一。 路翊的手僵在半空,倒也不尴尬,顺势收回手摸了摸鼻子,眼底却闪过一丝玩味 ——这修罗场,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 曾婳一垂着眼,能感觉到池衡的视线在她空了一片的指尖停留片刻,又慢悠悠扫过她和路翊交迭在一起的手。 那目光太尖锐,刺得她莫名心虚,手指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池衡的眉峰微微地挑了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池总,您也在这儿。”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凑过来,显然是认识池衡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这位就是曾小姐吧?久仰大名,Verve的城市共生系列我们都看过,太惊艳了!” 另一个人跟着打圆场,目光在曾婳一和路翊之间转了圈:“说起来,曾小姐和路少爷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将来……” “是吗?” 两年没听到过他的声音,池衡此时突然开口,却让曾婳一心里一颤。 他声音不高,精准地盖过了那人的话,嘴角噙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曾小姐和这位路家大少爷,在交往?” 他刻意加重了“路家大少爷”几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像在确认,又像在调侃。 曾婳一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瞬间,两年前那个身影突然和眼前这个男人重迭又分开。 心底那点被压抑的倔强突然冒了头,像被点燃的引线。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坦然:“是,路翊是我男朋友。” 池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角的纹路都舒展开,可那目光却像淬了冰,一点点扫过她的脸,她的发,她和路翊之间那点刻意保持的距离。 他听见刚才路翊亲昵地叫她“宝宝”,可眼前的曾婳一,没有像从前那样赖在对方怀里撒娇,没有耍着小脾气命令对方喂自己吃蛋糕,甚至连看路翊的眼神,都带着点演出来的相敬如宾。 这不是他认识的曾婳一。 恋爱中的她,是会把脚翘到他腿上,会抢他手里的水喝,会因为他没空陪她就闹别扭的小作精,浑身上下都写着“必须宠着我”。 可现在,她站在路翊身边,像幅精心装裱的画,漂亮,精致,却没了生气。 “挺好。” 池衡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曾婳一,那眼神里藏着太多东西——质疑,探究,还有一丝被他死死压住的酸意:“路大少爷好福气。” 他没再多说,转身和那几个凑过来的人寒暄。 曾婳一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手心发凉。 她刚才那点硬撑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 池衡那眼神,分明是看穿了什么,却又不说破,这种不动声色的试探,比直接质问更让人心慌。 路翊在她耳边轻声道:“演砸了?你刚才那下抽手,跟做贼似的。” 曾婳一没理他,只是望着池衡的方向,他正侧耳听人说话,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 她知道,这场重逢只是开始。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去,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迟早要在这样的对视和试探里,一点点浮出水面。 3讨厌我吧 池衡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曾婳一愣在原地,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不是记忆里那种让人安心的咖啡香味,是带着点冷冽的气息,混着宴会厅里的香槟,陌生得让人发晕。 “曾小姐?”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递来一张烫金名片。 曾婳一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笑容温和,名片上印着他的名字——李姚。 “李总监?”她接过名片,终于回过神。 “关于这次合作,”李姚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刚才看您对项目似乎很感兴趣,楼上正好有份最新的场地测绘图,是我们技术部刚整理出来的。您要是方便,现在上去看看?正好能聊聊具体的设计方向,招商会开始前这段时间,人少清静。” 这话合情合理,项目细节、最新资料,都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曾婳一转头看了眼路翊,对方冲她递了个“小心点”的眼神,嘴上却配合:“去吧,我在楼下等你,有事call me。” 二楼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两侧的房间门都关着,像是被刻意清过场。 曾婳一跟着李姚往前走,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疯长,却又被想要抓住机会的念头压了下去。 李姚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曾小姐,请进。” 曾婳一没多想,跟着往里走。 房间很大,落地窗外的天光斜斜切进来,极简风现代感的装修。 她看见了站在窗前的人。 池衡背对着门口,指尖夹着支烟,烟雾慢悠悠地往上飘,在他头顶氤氲。 比印象中的那个温柔的池衡要陌生,此时他侧脸的线条在光里显得格外锋利,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带着点冷硬。 曾婳一像被钉在了原地。 李姚无声地退了出去,把她和池衡圈在了同一个空间里。 “你耍我?”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局,他算准了她需要这个机会,算准了她会赌一把,算准了她看见“云端筑梦”四个字时,那份既想靠近又想逃避的矛盾。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到让她心惊。 池衡缓缓转过身,烟还夹在指间,火光在他指尖明灭,映得他眼底那点情绪忽明忽暗。 “耍你?”他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和Verve的新锐设计师好好聊聊合作。” 曾婳一的目光落在那支烟上,话几乎是下意识冲口而出:“你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抽烟的。” 她记得他压力大时会躲去阳台,记得他每次回来前都会反复漱口,记得他身上哪怕沾了一点烟味,都会抱着她恳求不要嫌弃他。 他明明知道她闻不得烟味。 池衡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随即低低地笑了,烟雾从他唇间漫出来,模糊了他的表情:“不在你面前抽烟,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他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刻意的戏谑:“但现在呢?又用什么立场来管我?前女友?”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心上,不疼,却麻得人发慌。 那些被戳破的难堪,像潮水般漫上来,漫过喉咙,堵得她说不出话。 池衡盯着她,目光从她皱着的眉,滑到她抿紧的唇,最后落在她脸上那点掩饰不住的嫌恶上。 他往前迈了一步,烟味随着动作飘过来一点,很淡,却足够让她察觉到,像在试探她的底线。 “讨厌我吗,一一?” 他轻轻唤出这个久违的爱称,像是要唤醒她的回忆,瞬间搅乱了她的心跳。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些带着点撒娇的、有恃无恐的嗔怪:“池衡,我讨厌你!” 而记忆里那个他,会纵容地回应:“又讨厌我啦?” 那时的讨厌,和此刻心里翻涌的情绪,完全是两回事。 她确实不喜欢烟味,不喜欢被他这样算计,可讨厌两个字,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没回答,房间里只剩下烟雾升腾的轻响,和两人之间那片沉甸甸的沉默。 池衡盯着她别过去的侧脸,忽然抬手,将指间的烟摁灭在窗边的烟灰缸里,动作利落。 他朝她走了过来,步子不快,却一步一步踩在人心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不再是宴会厅里那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是滚烫的,像要把这两年的空白都烧起来。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眼底翻涌着太多东西——想念,委屈,还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弥补那些被生生断开的时光。 曾婳一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想往后退,后腰却抵上了冰凉的墙,退无可退。 “为什么要换掉联系方式?” 他终于开口,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像根绷了两年的弦,终于在此刻断了。 曾婳一瞪着他:“这和你有关系吗?” 池衡的眉峰蹙了蹙,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却没退让,反而往前又靠了半寸。 两人的呼吸几乎要交缠在一起,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还是她当年最喜欢的那款沐浴露。 “那你和他,”他顿了顿,刻意放慢了语速,“有关系吗?” 他,当然是指路翊。 心虚像潮水般涌上来,却被她死死压下去,嘴硬道:“当然有,我们正在恋爱中。” “恋爱?”池衡笑了,笑声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他微微倾身,“不像。” 他的眼神像带着穿透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哪里不像?”她强撑着,声音却有点发飘。 池衡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尖悬在她脸颊旁边,停顿了很久,才轻轻拂过她耳边的一缕碎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像不像你自己心里知道。” 池衡收回手,退开半步,目光里的滚烫渐渐冷却,又覆上一层淡淡的疏离。 曾婳一被他看得浑身发紧,那点强撑的镇定像薄冰般岌岌可危。 再这样对视下去,她怕自己藏不住眼底的慌乱,更怕那些被死死压住的情绪会决堤。 “不是要谈合作吗?快点谈,谈完我好走人。” 目光飞快扫过房间,哪里有什么测绘图?连文件夹的影子都没见着,李姚那番话,分明是诱她上钩的饵。 池衡没接话,转身走到茶几旁,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湿巾。 他指尖捏住湿巾边缘,一点点展开,洁白的纸面蹭过指节,来回擦拭,带着种近乎情色意味的性感——那是她太熟悉的动作。 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喉咙发干,猛地转身,手刚碰到门把手,后颈就撞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男人的手臂紧紧缠上来,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淡淡的烟草味铺天盖地地裹住她。 “跑什么?” 池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闷笑,下一秒,他把脑袋埋进她颈窝,轻轻蹭了蹭。 那瞬间的柔软,和他身上笔挺的西装、刚才冷硬的气场形成强烈的反差,却又该死的熟悉。 “一一,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像压了两年的潮水,终于在此刻决堤。 颈侧传来他呼吸的热度,灼热,让人莫名难耐。 曾婳一下意识地想扭头躲开,下巴却被他轻轻捏住。 是熟悉的温度,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他垂眸盯着她的唇:“讨厌我吧,一一,讨厌我,恨我,总比……忘记了我要强。” 4推开我(揉胸玩穴/微H) 曾婳一的睫毛颤了颤,有湿热的东西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反驳,想推开他,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在两人交迭的胸腔里,咚咚作响。 意料之中,池衡的吻落在她颈侧,温热而试探,像是确认她的反应,又像是无声的质问。 她没躲,也没推开。 随后,那吻渐渐加重,沿着她颈侧的线条流连,犬齿偶尔擦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酥麻。 他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烟草味,侵略性地覆上来,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感官。 “一一……”他低低地唤她,语气里带着太多情绪,执拗的、克制的、甚至是带着点委屈。 温热的唇流连在她裸露的肩膀、颈窝,带着潮湿的痒意,很快又游移到她耳垂,轻轻含住,舌尖若有似无地蹭过,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耳廓,让她半边身子都软了下来。 “池衡……”曾婳一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黑色绸缎下的曲线若隐若现。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鼻音很重,像是逼迫她继续说下去,嘴唇还停留在她的耳垂上,缠绵地厮磨。 他的手熟稔地往上攀,擦过她腰侧的曲线,最终停留在她抹胸的边缘,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却没再往里,只是停在那里,像个无声的等待。 她该说什么?该骂他无耻,该质问他凭什么在两年后这样对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 “……你身上有烟味。” “那我停了?” 他问,嗓音里带着点恶劣的逗弄,像是早就看穿她的口是心非,那些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的眷恋。 池衡垂眸看着她,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指尖轻轻勾住布料边缘,却不急着挑开,而是沿着那道弧线缓缓游走,像在丈量她忍耐的限度。 “一一,推开我。” 不是请求,而是挑衅。 曾婳一咬住下唇,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理智告诉她应该给他一巴掌,应该冷笑着讥讽他现在的行为有多可笑。 可身体却像是背叛了她,在他指尖若有似无的撩拨下愈发柔软,甚至不自觉地微微仰起头,将更多的肌肤送到他面前。 池衡见她没有推拒的意思,修长的手指直接挑开那层单薄的布料。 乳贴被掀开的瞬间,微凉的空气激得她肌肤战栗。下一秒,他滚烫的掌心便覆了上来,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她绵软的乳肉,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 或许是触感实在太过久违,池衡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不减。 曾婳一却在他熟练的抚弄下渐渐失了力气,只失声吟叫着:“嗯…池衡……” 他的手指恶劣地擦过她挺立的乳尖,轻轻一捻,就让她浑身发颤,险些站不稳。 “还是这么敏感,一一,这两年,有人这样碰过你吗?” 池衡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她的腰线滑下,隔着层层迭迭的礼服裙布料,精准地寻到那处微微鼓起的柔软,指尖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按压—— 见她倔强地不肯回答,池衡眼底暗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长指隔着裙摆恶劣地往里探,布料摩挲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裙子好碍事。”他忽然低声抱怨,嗓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意。 曾婳一耳根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却在他越发过分的撩拨下身体发软,只能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得寸进尺。 “嗯……啊……” 指腹由下往上,顺着那条紧闭的的濡湿肉缝摩擦,直到碰到那颗颤动的小肉核才停下来。 他指节捻着阴蒂不断绕圈,剧烈的快感让曾婳一忍不住并拢双腿,却也夹住了竖在她腿间的手臂。 蚀骨的酥痒让她不断呻吟,可偏偏池衡那揉玩着她奶乳的手猛地抓紧了,和身下那攻势凶猛的撩拨微妙地配合在一起—— 那些紧绷的防线、刻意的疏离,在他熟稔的撩拨下寸寸瓦解。 高潮如同夏夜忽至的骤雨,转眼间就已经变成倾盆之势。 穴口咕啾咕啾吐出一大股晶莹的汁水,打湿了池衡的手掌,顺着他手腕蜿蜒而下。 曾婳一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烫,呼吸乱得不成样子,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这种熟悉的悸动,是两年里刻意遗忘却从未真正褪去的烙印。 清醒如冷水浇头。 曾婳一猛地推开他,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脸颊泛着未褪的潮红,她扶着门把手,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腿。 “今天是意外,我有男朋友了,池总,请你自重,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曾婳一的声音刻意冷了下来。 池衡没动,只是看着她,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情欲,嘴角却勾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忽然上前一步,手臂撑在她头顶的门板上,将她圈在怀里,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意外?又想爽完了就跑?那我怎么办?谁来帮我解决?” 曾婳一被堵得说不出话,指尖在门板后攥得死紧,只觉得危险像藤蔓般缠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姚恭敬地道:“池总,招商会还有十分钟开始,楼下都准备好了。” 曾婳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推开池衡的手臂,指尖慌乱地整理凌乱的胸口,再次复述:“我有男朋友了,请池总自重。” 池衡盯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想起路翊亲昵地叫她宝宝,想起她掉落的穿戴甲,想起他问她有没有别人碰过你时,她沉默的闪躲。 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弱的动摇了。 “你和路翊……?” 曾婳一指尖一颤,没回答,只是把脸别得更开。 池衡忽然逼近,近乎卑微地恳求:“.....我不在乎,一一,我不在乎你和路翊是真是假,我不在乎你这两年有没有过别人,不在乎你是不是还讨厌我,哪怕你把我当解决欲望的工具,哪怕没有名分,哪怕……哪怕让我当你的小三,当你的情夫,只要能在你身边,别丢掉我,好不好?” 曾婳一浑身一震,只觉得荒谬,他疯了,池衡绝对是疯了。 池衡看着她震惊的脸,突然俯身想吻她。那瞬间的靠近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曾婳一几乎是本能地扬手——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走廊炸开,格外刺耳。 他没有躲,而是头被扇得偏向一侧,脸上的红痕迅速浮起来。 池衡慢慢转过头,眼底情绪翻涌,有疼,有涩,还有点微妙的满足,唯独没有恨。 曾婳一忽然觉得陌生,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副偏执的模样? “就这样……一直讨厌我吧,一一。”他平静地开口,语气却异常温柔。 至少这样,你还会想着我。 5茫然 池衡没再看她,只是后退几步,脚步有些沉。 “衣柜里有别的礼服,怕你身上这件……不方便。喜欢的话就挑件合适的换上,想休息就在房间待着,我让助理送药上来,你手心该肿了。” 她愣在原地,忽然不确定了。 池衡到底在偏执些什么?是不甘心,是占有欲,还是……她不敢深想。 其实现在想来,当初那个更自私、问题更大的人,好像是她自己才对。 是她先放弃的他,是她换掉了所有联系方式,是她把他硬生生从人生里剜了出去。 而池衡,大概只是接受不了失去她而已。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她甚至忘了要问合作的事,就这么看着池衡拉开门。 门外的李姚刚要开口,视线扫过池衡脸上的红痕,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憋出个模糊的“池总……”,那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房门还开着,走廊里的风灌进来,吹得曾婳一的裙摆轻轻晃。 她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手心的疼还在蔓延,心里却比手更乱。 她和池衡,现在到底算什么? 是恨吗?可刚才他抱住的时候,她没推开,他说那些疯话的时候,她没觉得恶心。那点微妙的留恋,像潮水下的暗礁,藏得深,却真实存在。 是爱吗?好像早就被两年的隔阂磨得只剩残骸,风一吹就散,只剩下点模糊的影子,拼不成完整的模样。 还是……仅仅是被过去缠住的两个人,在原地打转,找不到出口? 衣柜里挂着几件崭新的礼服,标签都没拆,曾婳一慢慢走过去,指尖拂过其中一件米白色的长裙,忽然觉得很累。 或许从她看到云端筑梦的邀请函,心里冒出那点侥幸的瞬间开始,从她决定赌一把,踏入这场酒会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曾婳一坐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心那片发烫的红。 药没等来,衣柜门半敞着,那件米白色短裙泡泡袖礼服挂在衣架上,裙摆的蕾丝边轻轻晃,像在无声地劝她妥协。 她盯着看了半晌,终究还是起身换了衣服。 黑色礼服裹着的紧绷感褪去,泡泡袖的蓬松让肩头松快了些,布料贴着皮肤,带着点凉丝丝的舒服,可心里的乱丝却没被抚平,反而缠得更紧了。 拉开房门时,走廊空无一人。 一楼宴会厅里的灯光更亮了,曾婳一站在楼梯转角,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台前——池衡正站在大屏幕前,手里握着激光笔,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在讲云端筑梦的新项目规划,从建筑理念到商业布局,条理清晰,游刃有余。 台下的人频频点头,眼里的敬佩藏不住。 曾婳一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 那个曾经会在她面前会因为几句撩拨就红透了耳朵的甜品店老板,如今站在聚光灯下,成了大公司里能独当一面的掌舵人,强大得让人佩服,这两年肯定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视线落在他脸上,似乎用遮瑕做过些处理,红痕淡了些,却仍能看出清晰的轮廓。 他就这么顶着她的巴掌印上了台,像戴着枚隐秘的勋章,坦荡得让她无地自容。 “你可算出来了。”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上,路翊的声音带着点急切:“上哪去了?衣服怎么也换了?”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裙子,又落在她的手上:“手怎么肿了?” 顺着她的视线往台上瞥了眼,路翊忽然压低声音:“他脸上的印子……不会是你扇的吧?” 曾婳一沉默着点头。 “漂亮!”路翊冲她比了个赞,眼里闪过点痛快,“早看他不爽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不是说喊你上去的是另一个人吗?合作谈得怎么样?” 曾婳一摇摇头:“合作暂时搁置了。” 她没说池衡的戏耍,没说那些荒唐的恳求,更没说那失控的肉体和温度。 那些事像团乱麻,怎么说都不对。 “没心情了,我们走吧。” 她扯了扯路翊的袖子,目光再次掠过台上,池衡正好转过头,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隔着攒动的人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了刚才房间里的疯狂和偏执,可那里藏着的东西比任何情绪都更让她心慌——是了然,是笃定,像早就知道她会留下,会被这目光钉在原地。 曾婳一猛地别开脸,拉着路翊往外走。 “走这么快干嘛?”路翊被她拽得踉跄了下,却还是配合地加快脚步,“……我车还在停车场呢。” 宴会厅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聚光灯和他的声音,却隔不断那道穿透人群的目光,像根无形的线,缠在她心上,越收越紧,缠得她喘不过气。 6母校 H市的梅雨季又来了,曾婳一拉开窗帘,雨丝正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将窗外的景象都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水痕。 客厅茶几上还摆着半杯冷掉的豆浆,是今早柳萌出门前顺手给她热的。回国快一个月了,两人合租在这套条件设施都不错的小区公寓里,日子还算平淡。 她弯腰收拾茶几,刚拿起豆浆,手机就在桌面上震了震。 周琳,H市美术学院建筑设计系的教授,她曾经的导师。 “婳一,听你妈妈说回国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忙不忙?”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老样子,慈祥又温和,背景音偶尔能听到笔尖沙沙声,一下子把她拉回大学肝设计作业的日子。 “周老师?好久不见了,我还好,刚整理完几个设计稿。” “正好,有个事想找你,咱们美院下午有场优秀毕业生分享会,建筑系这边想请你回来,跟学弟学妹聊聊海外实践和自媒体跨界的经验,你看方便吗?” 周琳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午四点开始,不用太正式,就当回学校跟大家唠唠。” 曾婳一望着窗外湿漉漉的景象,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窜出池衡的脸,两年前的分手,那些没理清的情绪,跟着这场雨一样慢慢漫上来。 “……我吗?”她下意识反问,声音里带着点没缓过神的恍惚。 “可不是你嘛!你在Verve做的项目,还有你那个建筑自媒体账号,系里好多老师都跟我夸,说你把设计和传播结合得特别好,”周琳的语气里满是认可,“要是时间赶不上也没关系,就是觉得你这两年的经历,对学弟学妹挺有借鉴意义的。” “没有赶不上,”曾婳一攥紧手机,“我会来的。” 挂了电话,手机还贴在耳边,残留着听筒的温度,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得有多快—— 或许是太久没回母校,或许是周琳的声音太像过去的日子,又或许,是想借着这场返校,暂时逃避招商会后那团理不清的乱麻。 “谁啊?让你对着手机发呆半天。”柳萌拎着刚买的草莓从门外进来,她把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凑过来戳了戳曾婳一的胳膊,“跟你家那位路少爷吵架了?” “没有,”曾婳一嗔怪着推开她的手,“是周老师,让我回美院参加分享会。” 柳萌眼睛一下子亮了:“回美院?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好久没去你学校后门吃那家关东煮了,正好借咱们大设计师的光,去蹭蹭母校的氛围,到时候我给你当专属助理,帮你拿资料、递话筒,再帮你挡着那些要合影的迷弟迷妹!” 曾婳一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就吃东西最积极。” 窗外的雨还没停,柳萌已经开始翻手机查H市美术学院附近的新店,叽叽喳喳地规划着下午的行程。曾婳一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那些因重逢而起的慌乱,好像被这阵热闹悄悄压下去了些。 她拿起一颗草莓,咬下酸甜的果肉,依稀想起大学的那些时光。 总觉得,日子好像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下午的分享会顺利结束,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推开报告厅的大门,喧闹声就涌了进来,攒动的人影从门口一直排到走廊尽头。 “学姐!我从大一就关注你了,你之前在学校论坛特别火呢!我现在化妆还按你的那套方法来!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停更那个美妆账号了啊?” “对呀对呀!”人群里有人附和,“你账号宣布停更那阵,我们宿舍都特别难过,后来知道你出国进修,重新做了建筑内容,虽然领域不一样,但还是跟着关注了!” 曾婳一笑着抬了抬手里的笔:“那个账号停更也是没办法,后来要准备出国材料,又得赶设计作业,实在顾不过来啦,不过以后要是有时间,说不定会偶尔更点日常妆教。”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小声的欢呼,曾婳一站在原地,被人群围着,耳边全是细碎又热烈的声音。有人翻出手机里存的她早期美妆视频截图,有人捧着自己的建筑设计稿求建议,还有人举着拍立得要合影,闪光灯在走廊里此起彼伏。 直到柳萌挤过来,半开玩笑地把她往身后护,才挤出人群,两人并肩往周琳的工作室走,正路过那片熟悉的香樟林。 “哎,我们婳儿还真是人气不减啊,想当年你在学校,可是实打实的风云女神——专业课拿奖学金,自媒体做得出圈,要不是后来出国,说不定现在都成大博主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当时就是觉得好玩,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后来出国忙起来,账号停更也挺可惜的。” 两人闲聊着走到工作室楼下,曾婳一抬头望了眼二楼亮着灯的窗户:“萌萌,你在这儿等我吧,我跟周老师聊几句就下来,很快的。” “别聊太久啊!我肚子都开始叫了!” 曾婳一笑着应下,转身往楼上走。 周琳正坐在工作台前整理图纸,手边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花茶,杯沿沾着片干枯的花瓣。 “婳一来了?快坐,”周琳抬头笑了笑,“刚结束就赶过来,没被学弟学妹们缠太久吧?” “还好,大家都挺热情的,还问起我以前的自媒体账号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她在国外做的项目,说到美院最近的变化,周琳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对了,前段时间学校跟你男朋友那边有合作,听说云端筑梦接手了一个重要的改造项目……” 曾婳一笑意凝了一瞬,随即垂了垂眼,声音比刚才轻了点:“是有听说,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周琳愣了几秒,随即露出歉意的神色,伸手拍了拍曾婳一的手背:“抱歉抱歉,提到不该提的了,我不知道你们……” “没事周老师,”曾婳一摇摇头,“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他没关系。” 周琳抿了口花茶,主动转移了话题:“还记得两年前给你推荐Verve名额的时候,你还跟我们闹脾气呢,觉得大家都在逼你做选择,年轻人嘛,总有自己的坚持……不过现在看你挺好的,独立做设计项目,账号也做得有声有色,比当年成熟多了。” 曾婳一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7尘封的故居 结束了寒暄,曾婳一和周琳道别,从工作室出来后陪着柳萌去吃了关东煮,又被她拉着去逛街。 “你看这件碎花裙怎么样?”柳萌拎着条杏色连衣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是不是有点太嫩了?” “颜色挺显白,就是领口太低,萌萌,你确定你上班要这么穿?” 柳萌笑着裙子丢回货架:“你回国这阵儿除了忙工作就是窝家里,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不买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还是说,脑子里还想着你那前男友呢?” 曾婳一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耳尖有点发烫:“别瞎说。” 两人逛了好一阵,正说说笑笑地往巷口走,刚拐过街角,就撞见个拎着菜篮子的中年男人,看见她们时眼睛一亮:“小曾?” 曾婳一愣了愣,才认出是以前的房东李叔,两年不见,他鬓角多了些白,笑起来眼角的褶子更深了。 “李叔?您也来逛街?” “买俩西红柿,晚上做汤,”李叔把菜篮子往身后挪了挪,上下打量她,“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上回看本地新闻,你设计的那个公园方案得奖了吧?有出息!” “运气好而已。”曾婳一弯了弯嘴角,客气地应着。 李叔拍了下手,话匣子打开了:“你住我那儿的时候,最懂事了。不像有的租客,走的时候屋里跟战场似的,你看,你添置的书架、烤箱、沙发吊椅全留下了,说给下家当见面礼。” 他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也巧,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个小伙子找上来,说要租你那套九楼的。” 曾婳一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我跟他说,租期没到,住进去不地道。” 李叔挠了挠头,一脸纳闷:“结果那小伙子说愿意付双倍租金,租两年。还说他不住,就空着,屋里东西一件不能动,每周找人打扫,等原租客回来能直接住。你说这事儿怪不怪?我琢磨着,这不白捡的便宜吗,就签了合同。” 柳萌咋舌:“这年头还有这种冤大头?” 曾婳一的指尖冰凉,她几乎能肯定那个人是谁,却还是抖着声音问:“李叔,他……是不是姓池?” “对对,就姓池!”李叔点头如捣蒜,“你认识?我记得他很有礼貌,就是眼神沉沉的,跟有啥心事似的……” 后面的话,曾婳一听不清了。 阳光晃得她眼睛发花,她拉着柳萌的手腕,声音颤抖:“我想去看看。” “这么突然?” 江城名邸。 走近熟悉的小区,这里几乎承载了她大学四年所有的记忆。 踏入101栋楼的单元门,瞥见那个熟悉的消防通道,曾婳一的脚步顿住了。 那个雨夜,浑身是伤的池衡就是靠在这里,额角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走啊。”柳萌推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 曾婳一跟着电梯到了9楼,推开门的刹那,一股熟悉的气息漫过来——是她当年常用栀子花味香氛,混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干净得不像空了两年的房子。 客厅的实木书架还在,第二层摆着她没带走的建筑杂志,侧面还有池衡给她做的批注。 阳台的吊椅轻轻晃着,毛毯边缘起了点毛球,却洗得发白,图案还是她和池衡一起挑的。 曾婳一深吸一口气,走进厨房,看见熟悉的嵌入式烤箱,池衡给她安置的,那时他总在这儿给她做小甜品,黄油的香气漫得满屋子都是。 目光移到冰箱上,贴着不少花里胡哨的便签纸,粉色的、黄色的、印着小熊图案的,全是当年的痕迹—— 【打开冰箱前请先看到我:不要空腹喝冰牛奶(ps:热牛奶在微波炉里)】 【昨天买的草莓我洗好放保鲜盒里了,一定要记得吃,不然要坏了】 【不许再偷偷往我咖啡里加糖了!】(后面被她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添了句:我才不!) 几乎每一张便签纸上都是他的叮嘱,还有她偶尔捣乱画的涂鸦和任性的反驳。那些细碎又温馨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撞得她心口发酸。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些,转身走进卧室。梳妆台上的口红还立在原处,豆沙色的膏体上有个小小的凹痕。 首饰盒里,那枚银戒指躺在绒布上,内侧刻着的“CH”缩写被磨得浅了些,却依然清晰。 这些东西,当年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后来也懒得回来取。 她总觉得,丢了它们,就能丢了心底那点不该有的心软,就能彻底丢掉那段记忆,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自己当初决绝的选择。 可池衡,却把它们当成了宝贝,守了整整两年。 她知道,这是池衡的执念。 可这执念里,到底有多少是爱?又有多少是不甘? 那年的分手太难看了。她记得自己说的那些违心的狠话,像刀子一样扎人,也记得池衡通红的眼睛和滚烫的眼泪。 那些隔阂与痕迹,怎么可能因为一套房子、几件旧物就消失? 柳萌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了。” 曾婳一望着窗外,阳光正好,落在楼下的梧桐叶上,闪闪烁烁。 池衡用两年时间证明了他没忘,可她呢?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翻涌的,是感动,是愧疚,还是……那点被强行掐灭的余烬,又悄悄燃了起来。 8酒吧再遇 曾婳一坐在电脑前,对着云端筑梦的方案发呆,光标在屏幕上闪了又闪,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 合作估计没有希望了,而那天在酒店房间里和池衡的纠缠,还有这段时间控制不住的回忆,更是让她烦闷得连设计稿都画不下去。 傍晚时路翊发来消息,说找到家有意思的小酒吧,藏在老巷子里:“别郁闷了,放心,我让助理查过,跟云端筑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保证清净。” 曾婳一盯着消息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换了件日常的裙子出门。 酒吧藏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招牌是块没上漆的旧木板,用荧光粉笔歪歪扭扭写着一串拉丁语。 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曾婳一脚步微顿——复古的黄铜吊灯,胡桃木色的吧台,工业风装修和暖色光影的混搭,让她恍惚回到了过去,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烦闷又冒了上来。 “怎么样,够特别吧?”路翊侧身让她进来,“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小曾姐?” 一个惊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回头,是个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男孩,看起来像刚下课的大学生,正端着托盘愣在原地。 于晟唯,池衡的发小。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慌慌张张的,下意识来了一句:“衡哥他……他不在这儿!” 话音刚落,于晟唯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曾婳一扯了扯嘴角:“我跟他没有关系。” 路翊在旁边看出点端倪,不动声色地打圆场:“朋友?” “嗯,以前认识的弟弟。”曾婳一没多说,挽着路翊往吧台走。 于晟唯挠着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悄悄掏出了手机。 曾婳一漫不经心地跟着路翊点了杯店里的招牌,她抿了一口,清甜里带着点微苦,后调甚至有些涩,不喜欢。 没喝多久,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堆着的笑:“路少,好巧啊在这遇见了,上次说的那个方案您看……” 路翊皱了皱眉,转头对曾婳一说:“路家的客户,我去应付一下,马上回来。” 曾婳一点点头,看着他被那人拉到角落,身影渐渐被人群挡住。 没过多久,隔壁卡座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穿着潮牌的年轻人推搡着,其中一个染银灰头发的男人突然拎着酒瓶晃过来:“美女,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帮个忙加个微信?” 曾婳一皱起眉,往旁边挪了挪:“不了。” 他身后的同伴立刻起哄着:“哟,张少也有吃瘪的时候!” 男人突然脸一沉,气急败坏地攥住她手腕:“骚货,你装什么清高?别给脸不要脸!” 手腕被攥得生疼,曾婳一挣扎着想甩开,那男人却越攥越紧,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她正要开口呵斥,突然听见一声惨叫—— 男人猛地往下蹲,攥着她手腕的手瞬间松开,捂着后颈龇牙咧嘴。 曾婳一抬眼,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 池衡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黑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肤下,青筋像潜伏的蛇,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滚。”他松开了那人的后颈,冷冷吐出一个字。 “你他妈谁啊?”银灰头发的男人缓过劲,捂着脖子站起来,“敢管老子的事,知道我是谁吗?” 他身后一个同伴见状,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就往池衡头上抡。曾婳一刚要惊呼,就见池衡头一偏,同时抬手去挡—— “砰”的一声脆响,酒瓶在他胳膊上砸得粉碎。 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有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血珠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黑色的衬衫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色的痕迹。 另一个人想从侧面偷袭,刚抬脚就被池衡踹中肚子,他踉跄着撞翻了旁边的卡座,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杯子碎了一地。 池衡站在原地没动,垂眼扫过地上的人,胸口微微起伏,黑衬衫沾了点酒渍,却丝毫不减他身上的凌厉与戾气,那股子狠劲让周围看热闹的都噤了声。 没等那几个纨绔再放狠话,于晟唯已经带着两个穿黑T恤的保安跑过来,架起地上的人就往外拖。 “抱歉抱歉,打扰各位了!”他一边赔笑,一边使着眼色让保安快点把人带走。 银灰头发的男人还在挣扎着骂骂咧咧,被保安反手按了按,乖乖闭了嘴,被拽出了酒吧。 池衡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她发红的手腕上:“没事吧?” 曾婳一摇摇头,只抿唇盯着他流血的手背,没说话。 这时,一个身影匆匆走进来,是李姚,他看到这场景,眉头瞬间拧在一起:“池总,车在外面,先去包扎吧。” 池衡没动,只是直直地看着曾婳一,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跟我走。” 他手臂越过她的肩,紧紧将她圈在臂弯里,穿过看热闹的人群。 下一秒,她被塞进宾利的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酒吧的喧嚣,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池衡从储物格里翻出个急救包,指尖点了点,抬眼看她,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一一,帮我。” “我……”曾婳一想拒绝,却忽然对上他那双突然变得炙热的眼睛。 “这伤,是因为你。”他慢悠悠地补充。 她语塞,终究还是拿起急救包,翻出碘伏和棉片,碰到伤口时,池衡的手缩了一下。 “……疼吗?” “心疼我?”他反问,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 曾婳一没接话,低头沉默地系好纱布,往后退了退:“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 “一一,”他突然笑了,打断她的话,那笑声里带着无奈,又有点看穿她心思的了然,“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映得他眼底的光更亮了些。 曾婳一愣了愣:“干什么?” “人情先欠着,你得还。”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像在商量:“但我现在没空,又不能让你再跑掉……把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曾婳一接过手机,指尖在解锁键上顿了顿。 昏暗中,肌肉记忆先于理智,她下意识地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数字,解开时,两人都愣了。 曾婳一的脸颊有点发烫,匆匆输入自己的号码,把手机塞还给他。 池衡看着屏幕上弹出的联系人提示,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走了。” 曾婳一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池衡却突然附身过来,手臂撑在她身侧的车门上,将她困在原地。 9车内(接吻磨穴/微H) “你看那边。”他微微偏头,示意她看向车窗外。 曾婳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路翊正站在酒吧门口,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荡然无存,头发微乱,领带也松了,正抓着酒保急切地问着什么,眉头紧锁,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严肃和从容。 池衡忽然凑近,几乎要贴上她的唇,呼出的气息暧昧得让人发慌:“你说,路家大少爷的女朋友,从我的车上下来,这要是传出去……” 曾婳一浑身一僵,猛地瞪他:“池衡,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挑逗地用指尖蹭了蹭她的下巴,“就是觉得,对你,对你那位小男朋友,影响恐怕都不太好。” “你想干嘛……?”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 “唔……”曾婳一条件反射地偏头,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扣住后颈,力道轻轻地往上一托,迫使她仰起脸承受这个吻。 唇瓣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一麻,手指在他胸前攥紧了衬衫前襟,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 他吻得又急又狠,舌尖强势侵入,卷着她的呼吸往里闯,碾过她口中每一寸,搅得她耳根发软。 这个吻像压抑了太久的渴盼,混着碘伏的清冽,霸道地侵占着她的感官,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唇舌交缠间,黏腻的水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绵密又汹涌。 曾婳一的脑子渐渐放空,身体却先一步起了反应——腿根发软,后背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 “嗯……”曾婳一低吟出声,撞到了座椅靠背的弧度,顺势变成了半仰卧的姿态,脖颈微微仰起,露出优美白皙的线条。 池衡得寸进尺地俯身压了下来,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椅垫上,另一手仍牢牢托着她的后颈,将她困在自己与座椅之间的方寸之地。 这个姿势让两人离得更近,连心跳都撞在一起,咚咚地响,像要敲碎车厢里最后一点理智。 他的吻顺着唇角往下挪,掠过她发烫的脸颊,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池衡……”她声音破碎,带着点求饶的意味。 池衡稍稍退开,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点恶劣的笑意:“一一,男朋友就在车外找你,你却在前男友车里……做这种事情。” 曾婳一的心跳得像要炸开,羞耻和一种隐秘的刺激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烫。 “放开……”她推他的肩膀,力道却软得像棉花。 “放开?”他的吻又落回唇上,这次却放缓了力道,带着点磨人的厮磨,“刚才怎么不推开我,还是说,你也觉得……这样很刺激?” 空气越来越热,曾婳一觉得自己像在水里浮着,浑身发软,只能任由池衡带着自己往下沉,沉进这片滚烫的、明知危险却又舍不得挣脱的漩涡里。 她急促地喘着气,裙摆不知何时已经蹭到大腿,冰凉的皮革贴着她发烫的皮肤,激得她脚趾都蜷缩起来。 池衡的膝盖顺势卡进她双腿之间,西装裤粗糙的布料磨过她腿心那片细腻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 车窗外传来路翊隐约的说话声,似乎离得更近了,曾婳一的神经瞬间绷紧,像被抓住把柄的小偷,慌乱地想推开身上的男人。 池衡忽然松开钳制住她后颈的手,转而扣住她手腕举过她的头顶—— “怕了?怕被他看见?”他低笑着用膝盖骨精准碾过她腿心最饱满的弧度,发出窸窣的摩擦声,“一一,你忘了?我早就说过,我愿意当你的小三。” “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难为情。是我自愿的,曾婳一,是我上赶着……要当这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他的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刚才的强势判若两人。 池衡的体温透过层层衣料灼烧着她,膝盖每一下顶弄都像在重温她唇肉的轮廓。 内裤的轻薄材质此刻成了最羞耻的帮凶,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汁水正把那一小块布料浸得透明,黏黏湿湿地贴在他裤料上。 肉缝被磨得微微张开,碾过阴蒂时,曾婳一没忍住甜腻地“嗯”了一声,没控制住音量,似乎不小心给了车外的路翊一个确切的方位。 “嘘,男朋友还在外面呢,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低笑,眼里的恶劣藏不住。 车外,路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掏出手机拨号的声音——下一秒,曾婳一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池衡没等她反应,已经探身从包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一划,接了。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机举到她嘴边,另一只手却按住她的腰,膝盖往深处顶了顶,示意她说话。 听筒里传来路翊的声音,带着点焦急,尾音里还裹着惯常的亲昵:“宝宝,你在哪呢,我在酒吧门口没找到你,是不是先走了?” “宝宝”两个字钻进耳朵,池衡眼底的笑意瞬间淡了些,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膝盖碾动的力道也重了半分,像是在无声地宣泄什么。 那点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曾婳一浑身发颤,却又奇异地勾出更深的痒。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差点溢出的轻吟漏出来,喉咙发紧地对着手机说:“嗯……有点不舒服,就先、先走了。” “不舒服?严重吗?”路翊的声音更急了些,背景里还能听到他加快的脚步声,“我送你去医院吧,你在哪呢?” “不用……老毛病了,回家歇会儿就好……” 池衡的指尖突然放缓了力道,轻轻摩挲着她的腰侧,像在安抚,曾婳一的声音不受控地软下来:“我、我已经在车上了,你……你玩得开心点。” “那你到家一定给我发消息,听见没?”路翊似乎没听出异样,语气十分关切。 “嗯……好。”她匆匆应着,感觉再聊下去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池衡没拖沓,等路翊那边说了句“那我挂了啊”,就利落地按了结束键。 手机被随手丢回包里,车厢里却安静了几秒。池衡垂着眼,停下了腿部的动作,刚才那点恶劣的气焰淡了,只剩下点说不清的委屈。 他忽然松开按在她腰间的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鬓角,动作竟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总这么叫你?”他问,声音低哑,听不出情绪。 曾婳一没回答,只是偏过头看他。 昏暗中,他手背上的纱布格外显眼,刚才被忽略的心疼忽然漫上来,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处伤口:“还疼吗?” 池衡的身体僵了瞬,随即低笑一声,俯身凑近,这次的吻却轻极轻,落在她的唇角:“你心疼就不疼了。” 他没再做那些逼仄的动作,只是用手臂圈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的气息驱散了刚才那点尖锐的刺激,只剩下踏实的暖意。 曾婳一的身体还软着,却没有推开,反而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的衬衫,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时,心里忽然泛起阵酸涩的留恋。 原来她从来没忘过。 池衡像是察觉到她的松动,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一一,别再跑了。” 车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车厢里的沉默却不再紧绷,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那点悄悄漫上来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贪恋。 10回家(自慰/微H) 曾婳一忽然攥住他的衣领,仰头往他颈侧咬去——力道却带着点泄愤的狠劲,像只羞恼的小猫,在他皮肉上留下排浅浅的牙印。 “嘶……”池衡低吸一口气,却没推开她,反而圈紧了她的腰,任由那点刺痛混着隐秘的甜在心底炸开。 他低头看她,眼底的沉郁早散了,只剩纵容的笑意——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气了害羞了就爱用这种方式撒娇,连咬人的力度都和记忆里重合。 曾婳一咬够了,松口时看见那排红痕,脸颊莫名发烫,别过脸嘟囔:“谁让你在车里……”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被他轻轻揉了揉头发。 “嗯,我的错。”他顺着她的话应着,语气里的温柔几乎要淌出来。 池衡松开她,清理完她腿间暧昧的水渍,伸手替她理好皱巴巴的衣领,又弯腰帮她把裙摆拽平。 “好了。”他直起身,下车,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方向盘轻轻一转—— 他没问她要去哪,只是侧头看了眼后视镜:“回家吗?” 曾婳一还浸在刚才的余韵里,脑子昏沉沉的,身体里那点火被池衡点燃,却又不帮她熄灭…… 但心口又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填满——有沉溺的喜欢,有想立刻厘清关系的理智,还有点挥之不去的茫然。 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窗外的霓虹一盏盏往后退,曾婳一盯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直到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那是通往江城名邸的路。 她猛地回神,看向池衡:“你怎么往这边开?” 池衡侧头看她时,眼神无辜:“你说回家,我就往这开了,难不成要去我家?” “池衡,你明知道……” “我知道你退租了,”他打断她,声音很轻,“但我也知道,房东大概跟你提过,这两年房子一直空着。”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他熄了火,车厢里只剩仪表盘微弱的光。 “我不是想逼你什么,”他转头看她,眼神坦诚得让她心慌,“只是……那天在招商会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守着这房子,等的从来不是一个空壳。” 曾婳一别过脸看向窗外,101栋九楼的窗户黑着,却仿佛能看到里面亮着的灯。 “你没必要这样,”她的声音有点涩,“我们已经……” “已经分手了,我知道,”池衡的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发出规律的轻响,“这是我的选择。” 曾婳一没说话,心里的拉扯更甚,她想立刻推开车门走掉,彻底斩断这纠缠,可指尖碰到门把时,又舍不得那点重新燃起的暖意。 就算隔了两年,就算有过那么深的隔阂,他还是能轻易牵动她的所有情绪。 池衡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没再多问,只是解开安全带,替她打开车门:“上去吧,钥匙没换,家里很干净,换洗的衣服也都在。” 曾婳一走到单元楼门口,钥匙的凉意硌着掌心——刚才在车里没问出口的话,此刻堵在喉咙里: 要不要请他上来坐? 可凭什么请他上来?朋友?合作对象?前男友?还是刚才在车里,那个被他称作情夫的角色? 她回头,宾利的车灯还亮着,池衡坐在驾驶座上,侧脸在光影里模糊,却像能穿透玻璃看穿她的心思。 他忽然推开车门走下来,黑衬衫的袖口还卷着,手背上的纱布泛着淡淡的红。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池衡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被风吹起来的发梢:“在想要不要请我上去?” 被戳破心思,她的脸颊更烫了,别过脸:“谁想……”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你需要时间想清楚,我就在楼下看着你上去。” 他顿了顿,往前凑了半步,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点危险的暗示:“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你想邀请我上去,”他的声音压低,尾音勾着点坏笑,“就得做好被我吃掉的准备。” 曾婳一的心跳瞬间炸开。 他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却又藏着一丝坦诚。 上去,意味着彻底破戒,把这两年的隔阂与挣扎都抛在脑后;不上去,今晚被中止的亲密就成了悬在空中的钩子,勾得人心头发痒。 “我……”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池衡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上去吧。” 他后退半步,站回车灯的光晕里:“我在这儿等你。” 曾婳一咬了咬唇,转身推开单元楼的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她往上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池衡还站在原地,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守护像。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他的目光,却隔不断那点疯长的、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愫。 推开房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漫过地板,一切都和上次来时一样。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她熟悉的栀子花香,干净得像随时有人在打理。 走到卧室门口,她顿了顿。 床上的被褥迭得整整齐齐,浅粉色的被套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上次来她就摸过,知道是按她喜欢的松软程度晒过的。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时,布料摩擦皮肤,带着点微凉的顺滑,像沉入一片早已熟悉的云海。 身体里那股在车里被撩拨起来又无处宣泄的燥热,此刻在熟悉的环境里变本加厉地翻涌。 他的体温还残留在皮肤上,他的呼吸似乎还拂在耳畔,连膝盖顶弄的力道都清晰得像刻在骨头上——那场被打断的亲密,像根没烧完的引线,在寂静的夜里重新燃了起来。 曾婳一攥紧了被子,指尖却不受控地往下滑。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以前的画面,两人赤裸的身体交合,他抱着她喘息,在剧烈的快感中融为一体…… 她闭紧眼睛,试图驱散这些念头,可身体的记忆比理智更诚实。 幻想着是他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缓慢地、耐心地在皮肤上摩挲,指尖偶尔加重力道,换来她一声细碎的吟哦。 幻想着他俯身在耳边,用那种低沉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说荤话,尾音勾着坏笑,问她想不想要。 幻想着他的力气,强势却又克制,手臂箍在她腰间,让她只能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在颠簸里彻底沉溺,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嗯……池衡……嗯啊……” 他的手指正代替她的,在穴口轻轻揉弄,时而用指腹摩挲两片鼓胀的唇肉,带着点逗弄的意味,时而捏住顶端的小核来回搓捻。 指节偶尔往里探,深深浅浅地抽送,精准地扫过那些只有他记得的敏感点,惹得她腰肢发颤,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滚烫的气息喷在耳后,说些荤话与甜言交织的低语。 一边用性器撩拨她,逼问“喜不喜欢我操你?”,一边又用吻安抚她的战栗,夸她“好棒”“好乖”“好漂亮”。 他掐住她的耻骨,带着点惩罚的意味,阴茎却在深处温柔地顶弄,时而缓慢研磨,时而快速抽送。 换着姿势,肉体碰撞的沉闷声响在房间里回荡,混着两人交缠的喘息,一起到达快感的巅峰。 “路家大少爷知道他的女朋友在床上喊别人名字吗?” 这假想的羞辱反而催生出更汹涌的快感,她咬着唇加快动作,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当那股熟悉的浪潮涌上来时,她下意识地咬住唇,压抑住差点溢出口的轻吟。 高潮过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微促的喘息。 曾婳一猛地睁开眼,指尖的黏腻让她浑身一僵。 刚才……她居然在想池衡?用这种方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又慌又乱—— 她这是疯了吗?明明还在纠结要不要划清界限,明明还在想他们之间的隔阂,身体却诚实地追随着记忆里的温度。 走到穿衣镜前,镜中的人影头发散乱,脸颊泛着情欲的潮红,嘴唇被自己咬得有些肿。 这副模样,和两年前那个总爱赖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孩,几乎没什么两样。 “真没长进。”她对着镜子里的人低声说。 不是怪欲望本身,是怪自己。 怪自己明明说了要划清界限,却还是任由回忆牵着走,怪自己标榜着独立,却在最私密的时刻,依然要借他的影子取暖。 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厚重的窗帘。 楼下空荡荡的,只有路灯的光晕在地面铺开,那辆宾利早已不见踪影。 曾婳一的心跳莫名空了一拍。 他走了,没等到她的答案,也没等到她那句可能永远说不出口的邀请。 是等得不耐烦了,还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不决,干脆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说不清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松快多一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那点灼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池衡说他愿意当她的情夫,她当时只觉得荒唐,可刚才的幻想里,竟默许了他用那样亲昵的姿态靠近。 但这不算默认吧? 曾婳一皱紧眉,那更像是身体的本能,像饿了会想吃妈妈做的菜,冷了会想缩进熟悉的被窝——池衡是她青春里最深刻的烙印,身体记得那些温度,本就无可厚非。 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是什么? 那些被搅动起来的情绪,却像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明明该被遗忘,却硌得人心里发慌。 她到底有没有成长? 或许有吧,至少现在,她不会再像当年那样任性自私又娇纵了。 可好像,又没有。 否则,怎么会在看到他离开的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地板的凉意渗进身体,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甜蜜,那些尖锐的争吵,还有刚才在车里失控的亲密,此刻全都搅在一起,成了团解不开的乱麻。 或许池衡说得对,她需要时间想清楚。 可这时间,到底要多久,而她心底那点不敢承认的期待,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11回忆-1 (回忆章orz稍微忍一下,不交代一下过去的话后面只能看男女主打哑迷了TT) 半夜,H市又开始下雨。 雨丝敲窗的动静越来越密,曾婳一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声音像一支永无止境的催眠曲,却偏偏让人清醒。 她闭上眼又睁开,黑暗中仿佛能看见曾经那个同样潮湿的夜晚。 那时的她刚遭遇人生第一次重创。苦心经营的自媒体账号被大V诬陷抄袭,私信和评论区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辱骂,铺天盖地的恶意几乎将她淹没。 她不敢打开社交软件,只能拼命用课业和兼职填满每一天,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直到那个雨夜,她在学校改了一整天设计稿,手机摔坏,又打不到车,只能淋着雨回家。 就在单元楼下,她看见消防通道的阴影里蜷着个陌生的人影。 是池衡。 就像狗血偶像剧中的邂逅桥段,那个雨夜是池衡和她的第一次相遇,但并没有浪漫可言,因为两个人都狼狈至极。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后来却机缘巧合成了他店里的兼职员工。 那时候池衡还不是后来意气风发的云端筑梦老板,只是个经历了家庭变故、在商业街开着网红店的小老板。 他经营的迭境是个新兴的复合空间,三层楼的工业风设计,就像他本人一样独特而难以捉摸。 他对别人总是冷淡疏离,唯独在她面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腼腆。 热恋时她曾开玩笑问他,为什么一开始见到她就会耳朵发红,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 池衡说他自己也不明白,只觉得那时的她像个小太阳,灿烂耀眼,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在那份活泼的背后,她独自承受了多少委屈。 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父亲作为刑警,在他青春期缺席,为了执行上面的任务隐姓埋名突然消失,母亲也因此病逝。他一个人扛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养成了沉稳内敛的性格。 两个带着伤口的人,不知不觉就成了彼此的依靠。 他陪着她一步步走出阴霾,联系律师,收集证据,在她每次想要退缩时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而她也在他提及家人时安静地陪伴,在他被往事困扰时用笨拙却温暖的方式安慰他。 那时的池衡会纵容她所有的任性和无理取闹,而她也会在他需要时默默守候和陪伴。 雨声渐渐转小,曾婳一将脸埋进枕头,思绪却越发清晰。 和池衡相恋后不久,她即将毕业,却又要面对新的人生抉择。 周琳教授推荐她去纽约顶尖的Verve建筑设计工作室进修,父母也特地赶来劝说,烫金的邀请函在她手中沉甸甸的,既是难得的机遇,也是沉重的负担。 她记得自己第一反应是抗拒。不仅仅是因为要离开池衡,更是因为害怕这又是父母为她规划的人生轨迹,她好不容易才挣脱他们的期望,在自媒体上找到了自己的路,现在却又要回到原点。 可是后来周琳的话又让她动摇,这或许不是妥协,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坚持,坚持她一直追求的独立和自由。 池衡那时还不知情,她躲在他怀里,不敢说出这个可能改变他们关系的决定,事实上,这个选择只是两人分手的开始。 后来发生的种种,让两个原本亲密无间的人渐渐产生了隔阂。在亲密关系中,是她执意要求池衡不做措施,却在事后瞒着他吃药。 这种对掌控感的极端追求,源于她对被人生绑架的深刻抗拒——就像抗拒父母规划那样,爱情里的所有风险,她一定要亲手攥住。 池衡发现后的震惊与受伤,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隐瞒对这段感情的伤害有多深。 而他最后甘愿为她放弃一切事业陪她出国,反而成了她无法承受的压力。 她想要两个人共同成长,而不是谁为谁牺牲。这种执念和种种矛盾,最终让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离开。 断联两年,她不敢回头,怕一不小心就辜负自己当初的决心。 雨完全停了,夜色沉寂。 12合作 窗外的阳光漫进窗帘时,曾婳一还陷在混沌的梦里。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尖锐地刺破寂静,她摸索着抓过手机,闭着眼划开接听键,声音带着睡意:“……喂?” “醒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熟悉的慵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出梦境——是池衡。 曾婳一猛地从床上坐起,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语气里瞬间窜起怒火:“……你有病啊?” “听出来了?”听到她的骂声,池衡在那头低声笑起来,带着点得逞的满足,“知道你没睡醒有起床气,先别急着挂电话。”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像以前哄她起床时那样,带着点纵容的耐心:“昨晚给的号码,我总得试试是真是假吧。” 睡梦被搅得细碎,还被他这般调戏,曾婳一本就有起床气,现在语气更冲了:“试完了?可以挂了。” “我在楼下。” 曾婳一愣了愣,怀疑自己没睡醒:“你在……楼下?” “你家楼下,白色的车,”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是昨晚那辆。”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他的语气忽然正经了些:“不是想合作吗?云端筑梦最近在跟进城东旧厂区改造项目,和你纽约做的城市共生理念内核相通,但侧重不同——项目组查过你的作品,觉得你的经验能帮上忙。今天上午有个内部对接会,需要你过来和团队聊聊具体落地思路。” 曾婳一的睡意彻底散了。 城东旧厂区……她回国后确实关注过那里,红砖厂房连片,周边是几十年的老社区,若能把工业记忆与居民日常融合,确实是件有意思的事。 只不过和她做的城市共生比,少了商业开发的比重,多了对历史肌理的保留,的确是相通却不同。 她捏着手机爬下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果然停着辆白色SUV。 车窗降下,池衡正靠在驾驶座上打电话,他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忽然抬头往楼上看,隔着老远,她仿佛都能看到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去?”他试探地问。 曾婳一的指尖在窗帘布上蹭了蹭。 理智告诉她,和池衡在工作场合碰面,无疑是把私人恩怨拖进公事里,风险重重。 可城东那个项目,还有云端筑梦这四个字,挠得她心头发痒。 她深吸一口气:“地址。” “我在楼下等你,我接你去,四十分钟够吗?”池衡的声音里藏着笑意,又自问自答道,“按你以前的速度应该够的。” “……”曾婳一咬了咬唇,没应声,直接挂了电话。 她转身冲进浴室,冷水扑在脸上时,才稍微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躁动。 曾婳一拎着包下楼,池衡正倚在车边看手机,他抬头看见她精心卷过的发尾和脸上的淡妆时,眼睛亮了亮。 “工作需要而已。” 曾婳一拉开副驾的门,刻意忽略他目光里的热度:“开车吧,别迟到。” 池衡没反驳,绕到驾驶座坐进来,车子启动时,他忽然递过来一个保温盒:“吃饭。” 是那个熟悉的保温盒,边角被磨得有点发白,还是大学时他陪她去老巷口生煎铺买早点时用的。 她没拒绝,打开了盒盖,氤氲的热气冒出来,混着鲜美的虾香,瞬间填满了车厢。 她捏起一个,轻轻咬开小口,滚烫的汤汁涌出来,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皮薄,汁多,馅香。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她咀嚼的声音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 曾婳一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他说的“相通却不同”——或许就像她和池衡,曾经共享过那么多亲密的记忆,如今却要在全新的轨道上,小心翼翼地寻找共存的可能。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人,他正专注地开车,阳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那道缠着纱布的伤口格外显眼。曾婳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别过脸,假装看风景。 有些纠缠,果然躲不掉。 车子稳稳停在公司门口,曾婳一抬眼望过去。玻璃幕墙反射着晃眼的阳光,楼体上“云端筑梦”四个金属字看着比新闻里低调,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锐气。 她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响,像在给自己壮胆。 池衡从另一侧下来,看她站在原地不动,走过来问:“不敢进?” “谁说的。” 曾婳一瞪他一眼,却没迈步,反而往旁边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在这儿先说清楚,进去之前,约法三章。” 池衡挑眉,往车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你说。” “第一,工作场合,咱俩没任何私人关系,纯同事。” “第二,不准在别人面前对我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动作,公事公办。我不想听闲话,说我是靠你进来的——我有本事做好这个项目,不用走后门。” “第三,”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防贼似的警惕,“不准拿工作当幌子耍我。” 池衡听完,低笑出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这三条,听着倒像在给养在外面的情夫立规矩。” 曾婳一耳根一热,抬脚就往他小腿踹了下,力道不重,带着点恼羞成怒:“你闭嘴,在外面少说这种话……”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这不更显得他俩关系猫腻了? 池衡稳稳躲开,没真让她踹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行,听你的。” 他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那我也说三条。” “公众场合,我们是‘不熟的陌生人’,”他刻意把“不熟”两个字说得慢悠悠,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圈,“这是第一条。” “第二条,眼神和嘴角我尽量管着,但你也知道,有时候忍不住。”他说得坦诚,带着点无赖的纵容。 “第三条,不耍你,”他抬了抬自己的手背,“但你还欠我人情,迟早得还。” 曾婳一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哼了一声,率先走向旋转门,池衡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像真打算扮演“不熟的陌生人”。 一进大厅,曾婳一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挑高的空间敞亮得很,几盏不规则的玻璃灯悬在头顶,像飘着几朵云。 墙面是冷冷的现代风,墙角却摆着几丛疯长的绿植,硬气里透着点活力。 员工们个个步履匆匆,脸上带着股专注的劲儿,没人东张西望。 她心里暗暗咋舌,才两年时间,池衡把公司折腾成这样,从装修到氛围,都透着股成熟的底气,是真有点本事。 “池总,曾小姐,这边请。” 一个穿西装套裙的姑娘迎上来,笑盈盈的,目光在他俩之间飞快扫了一眼,没多问,分寸拿捏得正好。 跟着往里走,经过开放式办公区,曾婳一瞥见墙上贴满了草图,红的蓝的线条画得密密麻麻。其中一张是城东旧厂区的规划,上面用笔圈出来的字迹,跟她之前琢磨的想法竟有点像。 会议室在走廊尽头,推门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见池衡进来,都站起来打招呼:“池总。” 池衡点点头,侧身让她先进,语气平平淡淡:“这位是曾婳一,纽约Verve‘城市共生’项目的主设计师,这次邀请她来协助旧厂区改造。” “曾小姐,久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笑着伸手,“我是项目负责人老周。” 曾婳一伸手回握,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周经理好,我是曾婳一。” 落座时,她特意选了离池衡最远的位置,桌上摆着资料,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几张她在美国做项目时的现场照,旁边用小字标着参考,看来他们确实做了不少功课。 “目前卡壳的地方,是怎么让老厂房既能留住历史感,又能真的方便居民日常,”老周点开PPT,“比如这片大车间,居民想改成菜市场,但从保护角度,我们更想做成工业博物馆……” 曾婳一听着,手里的笔在本子上画着草图:“或许可以分时复用?工作日开博物馆,周末摆市集,用可移动的展柜隔开,不破坏结构,两边需求都能满足。” 她抬眼看向众人:“我在纽约试过类似模式,居民参与度挺高,资料里有具体数据,大家可以看看。” 她说话时,池衡一直没出声,就那么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笑意。 等她讲完,他才开口:“这个思路可行,让设计部明天出个初步方案。社区访谈这块,曾小姐有经验,接下来的居民调研,你多费心。” 曾婳一点头:“应该的。”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讨论到细节处,她和池衡偶尔会对上眼神。 他总能精准地接住她没说完的话,补充的观点往往跟她想到一块儿去。 这种默契,让她心里有点发慌——哪怕隔了两年,有些东西好像还是没变。 散会时,老周笑着拍了拍池衡的肩膀:“池总,您这是挖到宝了,曾小姐这思路,一下子就把结给解开了。” 池衡没接话,只看向曾婳一:“资料你带一份,明天去现场看看?” 曾婳一接过资料:“可以。” 走出会议室,池衡依旧跟在她身后半步,穿过办公区,有员工笑着跟池衡打招呼,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带着点好奇,却没人多嘴。 到了大厅,曾婳一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明天见。” “明天见。” 池衡看着她,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居民调研要分组,我跟你一组——这是工作安排,不算耍你,明天我去接你。” 曾婳一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绕进去了,她攥紧手里的资料,转身就走。 推开玻璃门时,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 回头望了一眼,池衡还站在大厅里和老周交代什么事情。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朝她挥了挥,动作自然得像多年的老友。 曾婳一赶紧转回头,快步走进阳光里。 刚才在会议室,他精准接话时的眼神,讨论方案时默契的停顿,甚至是说“我跟你一组”时那点藏不住的得逞……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着,让她想起前一晚镜子里那个质疑没成长的自己。 她确实没完全放下。 或许她比自己以为的,更想靠近他。 只是那两年的空白,那些没说清的争吵和隔阂,像层薄冰挡在中间,进退两难。 她敢在车里失控,敢在梦里沉溺,却不敢在清醒时承认——她对池衡的在意,从来没真正熄灭过。 曾婳一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皱了手里的资料。池衡想找借口见面,有的是办法,而她,好像也没真的想筑起高墙。 只是这一步该怎么迈,她还没头绪。 风拂过脸颊,带着点夏末的热意,像在催促着什么。 13药盒 从云端筑梦回来,曾婳一站在玄关,踢掉高跟鞋,却瞥见柳萌正蹲在茶几旁翻药箱。 “萌萌,你生病了……?” 话音刚落,柳萌手里露出那个有些熟悉的药盒,那尺寸、颜色,与她记忆中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曾婳一瞬间紧张起来,快步冲到她身边—— “你在吃避孕药?!”她脱口而出。 柳萌懵了一下,举着药盒转头:“啊?这是复合维生素呀,我和我对象……还没到那一步呢。” 曾婳一长长松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后背竟惊出一层薄汗。 她接过那个维生素药盒,冰凉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触感却异常熟悉,瞬间将她拽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 记忆里,她和池衡跨越漫长试探,才终于抵达最亲密的领域。 她至今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陷在那股原始的、带着掌控欲的欲望里——享受着毫无阻隔的相贴,也迷恋靠吃药就能独自握住风险的虚妄自由。 视线落在茶几的玻璃杯上,曾婳一垂眸,耳畔突然响起两年前那声碎裂。 “婳儿?发什么呆呢?”柳萌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成功将她拽回现实。 她凑近,敏锐地捕捉到她过激的反应,脸上带着狡黠又八卦的笑,压低声音:“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和路少有过……那个呀?” 曾婳一沉默了片刻,走到沙发边坐下:“不是他,是池衡。” “我去!真的啊?”柳萌眼睛瞬间瞪圆,坐到她身边,语气先是兴奋,很快又又愤愤不平起来,“他怎么这样?让你吃药,自己不做措施,这也太不负责了……” “不是他的问题。” 曾婳一打断她,坦诚道:“他起初还是很坚持用措施的,是我……执意要求他不用。” “啊?”柳萌彻底懵了,“为什么?” 为什么?曾婳一看着闺蜜困惑的脸,那些复杂而幼稚的心思,如今说来竟有些难以启齿。 “那时候蠢呗,”她自嘲地笑了笑,“好像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证明这段感情、我的身体,甚至可能发生的‘意外’,全都完完全全在我的掌控之下。”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每次事后我都瞒着他吃药,然后……就被他发现了。”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柳萌消化着这个信息量巨大的坦白:“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吵崩的?我当初还以为是因为你要出国。” “不止这些,”曾婳一闭上眼,语气却很平静,“那时候,出国进修的机会也摆在我面前,我一开始是不愿意去的,总觉得一旦去了,就好像……又向我爸妈认输了,回到了他们给我画好的轨道上。而且我也确实害怕异国恋,怕得要死,觉得那就是分手的同义词。” “那……怎么还是走了?”柳萌轻声问。 “他觉得我伤害自己的身体,还不信任他,我觉得他不理解我。吵到最后,他甚至要放弃一切陪我出国,不需要我做什么异国恋的努力,他只要在我身边就行。”曾婳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唏嘘。 柳萌倒吸一口气:“他还挺恋爱脑?” “是啊,那种毫无保留的爱,当时只让我觉得压力巨大,喘不过气。我那么想证明自己独立,结果却要他为我牺牲一切?我承受不起。” “后来我又和导师聊了很多,我好像……突然就想通了,我之所以那么抗拒出国,不是因为我不想要那个机会,而是因为我害怕。我发现自己对池衡的感情依赖太深了,深到快要淹没我自己,我怕这种依赖会让我变得软弱,会让我为了守住这份感情,而不敢去追求专业上的野心,最终变成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所以就……” “嗯,”曾婳一轻轻应了一声,“用了最极端的方式,说了狠话,删号换号,因为不断干净,我怕自己会后悔,会忍不住回头,继续那样互相消耗下去,也怕他真为我放弃了前程。” 她说完,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坦然后的空旷。 柳萌望着她没什么波澜的表情,缓缓开口:“但说实话,你这个选择虽然极端……但也没错,你看你现在,事业上飞速成长,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了,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曾婳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是,我拥有了证明自己价值的作品,他也拥有了成功的事业……” 柳萌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诶,那说点现在的!之前在招商会上,你见到他了没?哦……不过你现在有路少,我这么问是不是不太好?” 路翊这个名字轻轻刺破了曾婳一刚刚松懈下来的情绪,让她瞬间回到了更复杂的现实。 “见到了,”她声音有点干涩,“他现在……很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然后呢?”柳萌那不过脑子的好奇心终究压过了谨慎,“你们说话了?感觉怎么样?电光火石,旧情复燃?” 旧情复燃? 曾婳一脑海里瞬间闪过在招商会上他那些偏执的知三当三言论、在车内那些失控的温存、他靠近时身体下意识产生的那些熟悉的眷恋、以及刚才在云端筑梦他那句看似随意却砸在她心上的“明天见”。 “我不知道,萌萌,”她有些困扰地蹙起眉,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迷茫和矛盾,还掺杂着一丝因为提及路翊而产生的负罪感,“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我自己都搞不懂的矛盾体。” “我害怕见到他,怕想起以前那些糟心事,怕我们之间那道裂痕永远都在。可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认命般的无奈:“可是只要他稍微靠近一点,我建立好的所有心理防线就好像……全垮了。” 她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清晰的挣扎:“理性告诉我应该往后退,很危险,会重蹈覆辙,而且……我现在还有路翊。” 提到现男友,即使是名存实亡的现男友,她的语气变得更加迟疑和混乱:“但情感却拽着我,让我也忍不住靠近他,我这样是不是……挺糟糕的?” 柳萌听得怔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半晌才喃喃道:“你这……情况是有点复杂哈。” 曾婳一将脸埋进抱枕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是余情未了,还是不甘心,或者只是……习惯了他在身边。” 她叹了口气:“但我知道明天还得和他去城东,我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我要完了。” 这种完了,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清醒的沉沦。 她分明能看到前方是漩涡,是可能再次让她万劫不复的深渊,可她的心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带着隐秘的期待和因此而来的强烈负罪感,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困死在那些无比挣扎的回忆里。 14城东 第二天上午,曾婳一提前到了云端筑梦楼下。 她没有进去,而是选择站在公司大楼侧门旁一株茂盛的绿植后面,目光低垂,盯着地面瓷砖的缝隙。 她不敢待在大厅,和其他即将出发的调研同事呆在一起——万一等会儿池衡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向她……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脚趾抠地,就算有无数张嘴都解释不清他们的关系。 一辆熟悉的车缓缓滑到路边停下,车窗降下,池衡的目光越过副驾,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试图用绿植隐藏自己的脑袋。 他按了下喇叭。 曾婳一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唇角那抹惬意的弧度。 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等久了?” 他问道,目光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从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滑到那身略显刻板的西装套裙和细高跟上,笑意加深了几分,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今天穿得很正式嘛。” 曾婳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脸上有点发烫。 昨晚特意翻出这一身,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毕竟是“同事”,还是分组调研的同事,总得有个职场样。 “少废话,开车。” 她刻意维持着疏离的职场仪态,池衡还是挂着那副笑容,缓缓启动了车子。 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曾婳一强迫自己将那些翻涌的回忆死死压下去。 车子在城东老城区外的主干道停下,曾婳一透过车窗往里望,连片的瓦屋顶挤在一块儿,巷口挂着褪色的红灯笼,几个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择菜,看见他们的车,眼神里带着点好奇的打量。 “停在这儿?” 她解开安全带,指尖顿了顿——这地方离她想象中的调研集合点差得远,连个像样的停车场都没有,只有坑洼的土路镶着圈杂草,风一吹就往车轮底下钻。 “里面路窄,车开不进去。”池衡绕到副驾这边替她开门。 她没接话,拎着包下车,刚踩上路边的石板路,脚踝就晃了一下。 “小心。”池衡伸手扶了她一把。 曾婳一像是被烫到般赶紧挣开,硬邦邦地说:“其他人呢,不是说分组吗,集合点在哪儿?” 池衡关上车门,把车钥匙揣进兜里:“分区调研,各走各的,我们负责西边这片胡同,他们在东边,碰不着面。” “你……”曾婳一愣住了,“你没说要分区。” 他看着她,装得一本正经:“忘了说。” 这副明知故犯还得寸进尺的模样,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她特意穿成这样,全是白费功夫?她就说他怎么突然提议一组调研,原来是早就打好算盘了,让他们独处得名正言顺。 “你又耍我……” “没耍你,”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巷口等她,“工作内容没骗你,只是没说全。” 他朝她伸出手,笑意盈盈:“进来吧,里面路不好走。” 曾婳一没动,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她盯着脚下的路——青石板坑坑洼洼,缝里还嵌着泥土,有些地方甚至长了青苔,滑溜溜的,她这双细高跟踩上去,别说调研,能站稳就不错。 “要不我背你?” “谁要你背!”她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就……就牵一下,到平坦的地方就松开。” “好。”他应得干脆,却手腕一转,握住了她的整只手,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走进胡同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两侧的墙很高,墙头上探出几枝石榴花,红得晃眼,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路滑。”他目视前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出于绅士风度。 脚下的路确实难走,石板高低不平,偶尔还会踩到松动的砖块,曾婳一几乎是被池衡半扶半牵着往前走,高跟鞋敲在石头上,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恍惚间竟想起以前,他们也这样牵着手走过很多路,那时候他总爱突然停下,偷吻她的唇角,看她害羞却又不躲开时笑出声。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脚下忽然踩空——一块石板微微翘起,高跟鞋的细跟咔的一声卡进了石缝里,她身体一歪,惊呼出声:“啊!” 池衡的反应比她快,几乎是瞬间收紧了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低头看她时,眼底的担忧都溢了出来。 曾婳一倒吸着凉气,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试着动了动脚,鞋跟却像长在了石缝里,纹丝不动。 “鞋……卡住了,”她咬着唇,所有的挣扎和伪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击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借力撑住自己,“脚踝好像扭到了。” “别动,”池衡扶着她站稳,“我看看。” 池衡扶着她往身后退了半步,让她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口,这才缓缓蹲下身。 他的手臂从两侧穿过,指尖先勾住她的腰,稳住身形,再慢慢下滑,掠过臀线时稍作停顿,最后环住她的膝弯。 曾婳一的重心往后倒,臀部刚好落在他的肩头,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的弧度。 “有点紧,”他单膝跪在青石板上,低头研究着卡住的鞋跟,呼吸拂过她的脚踝,带着点温热的潮气,“可能要用力。” 她浑身发紧,几乎是半坐在他的肩头才能稳住,为了不摔倒,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脑袋。 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触到他温热的耳廓,两人都顿了一下。 曾婳一的脸瞬间红透了,想往后退,脚踝却传来一阵疼,只能更紧地扶住他的头,带了点小脾气:“你……你快点行不行?” 巷口的风卷着石榴花香飘进来,混着泥土的腥气,格外清冽。 她穿着短裙,裙摆因为这个姿势往上缩了缩,露出大半截裹着丝袜的腿,而池衡的手臂环在她的腿弯处,指腹在鞋跟处发力时,肌肉会微微绷紧,隔着丝袜和裙料,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正一点点渗进来,烫得她腿根发麻。 池衡像是没听见,手指在鞋跟处摸索了半天,忽然抬头看她,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卡得太死了,硬拔可能会伤着你,只能把鞋跟崴掉了,可以吗?” 曾婳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个仰视的角度让她想起某些夜晚,他湿漉漉的睫毛也这样扫过她腿根,眼神里的认真和刚才的担忧一样,让她没法拒绝。 她咬了咬唇,点了点头:“……行。” “哟,这是卡着了?”巷口路过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太,探着脖子看了两眼,“小伙子力气大,给姑娘弄出来呀。” 曾婳一的脸瞬间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池衡却坦然得很,还朝老太太笑了笑:“正弄呢。” 说话间,他手腕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鞋跟应声而断,正歪斜地挂在鞋底。 “好了,”池衡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眉头又皱起来,“能走吗?” 曾婳一试着踩了踩地,钻心的疼让她倒吸口凉气:“不行……” “我抱你。”他弯腰就要来抱,手臂已经圈到了她的膝弯。 “别!”曾婳一赶紧按住他的肩膀,脸颊通红,“背我就行!” 池衡挑了挑眉,眼底闪过点得逞的笑意,却没拆穿:“行,听你的。” 他转过身蹲下,宽阔的后背就在眼前,曾婳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他的肩膀趴了上去,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穿过她的膝弯,稳稳站起身往前走:“抱紧我。” 巷子里的路依旧难走,池衡却走得很稳,偶尔碰到不平的石板,会下意识地把她往上托一托。 曾婳一趴在他背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能清晰闻到他衣领上的熟悉的香味。 “您好,请问附近有看跌打损伤的地方吗?”路过一个摇着蒲扇纳凉的老头,池衡停下脚步。 “往前拐个弯,张嬷家!”老头往深处指了指,“她家的药酒治崴脚最灵,祖传的方子!以前厂里工人摔了碰了,都找她男人治!” 池衡道了谢,背着她往里走,拐过弯果然看见个小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搓麻将的声音,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掀帘出来,看见池衡背上的曾婳一,“这是崴着了?快进来!” 院子里摆着张石桌,还有其他几个老太太正围着打牌,见他们进来都停了动作,好奇地打量着。 张嬷把他们往里屋带,指着竹椅:“坐下坐下,我去拿药酒。” 曾婳一刚坐稳,目光就被墙上的老照片吸住了——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张嬷穿着蓝色工装,站在一群工人中间,身后是连片的红砖厂房,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烟。 “这是……?” “哦,那是以前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张嬷拿着个深色陶罐出来,罐口塞着红布,笑着说,“这院子以前是厂医务室,我男人是厂医,就靠这药酒给工人治跌打损伤,灵着呢,你看这墙上的奖状,都是厂里发的。” 曾婳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几张褪色的奖状。 她和池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城东旧厂区改造正愁缺个工业记忆的鲜活载体,这不就是现成的灵感?那些冷冰冰的厂房数据背后,藏着的正是这样具体的人、具体的故事。 “这药酒是用什么泡的?”池衡顺势问,“闻着挺特别。” “都是老方子!”张嬷打开药酒瓶盖,一股浓烈的药味散开,“得用三十年的酒,加上当归、红花……还有我们厂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根,泡足一百天才行!” 她边说边握住曾婳一的脚踝,瞥了眼她紧绷的丝袜,摇摇头:“咦,姑娘,你这袜子得脱掉啊,不然药酒渗不进去。” 曾婳一耳根发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丝袜裹着红肿的脚踝,已经微微绷紧,再往上,裙摆下的腿线若隐若现,她下意识看向池衡。 池衡站在一旁,唇角微勾,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像是在等她开口求他。 张嬤见两人僵持,笑呵呵地指了指里屋:“要不去里面处理一下,你男朋友扶着你去嘞?” “他不是……” 曾婳一刚要反驳,池衡已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他低下头,气息擦过她耳廓:“走吧,一一,再磨蹭脚肿得更厉害了。” 15娇气 房间不大,一张老式木床,旁边摆着张矮凳,凳腿还缺了个角,用布条缠着。 曾婳一被扶着坐下,池衡站在她面前,目光从她泛红的脸颊滑到她交迭的腿,最后落在她的脚踝上。 “……你转过去。”她终于忍不住命令道。 池衡挑眉:“又不是没看过。” “池衡……!”她恼羞成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门外的张嬷听见,后半句“你混蛋”哽在喉咙里,终究是化作了带着娇嗔的气音。 他低笑一声,但还是配合地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宽阔,衬衫下的脊线绷直,能看到腰侧收紧的弧度。 曾婳一深吸一口气,手指搭上自己的裙摆。 丝袜缓缓褪下,滑到大腿根时,露出的一截皮肤勒得发亮,束缚感让她动作有些滞涩。 她咬唇,指尖勾住袜边一点点往下卷,这个角度能看到池衡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裤缝线,像是在想象另一种触感。 这算什么?和池衡独处一室,还在脱丝袜……怎么好像接下来真要做点什么似的? 房间里安静得过分,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她的心跳声大得像是要撞破胸口,尤其是当丝袜褪到膝盖时,不得不微微抬腿,脚踝的疼痛让她轻嘶了一声,池衡几乎是立刻回了头。 “怎么了?” 他转得太急,恰好撞见她半抬着腿,丝袜褪在小腿中间,白皙的皮肤从布料边缘露出来,像雪地里探出头的春芽。 曾婳一还维持着抬手脱袜的姿势,手指卡在丝袜边缘,指尖泛白。 “……我不是说不准回头吗?!”她羞恼地抬脚要踢,完全忘了自己还伤着。 池衡轻松捉住她的小腿,掌心温度烫得惊人:“我帮你。” 他的拇指正好按在丝袜接缝处,轻轻一勾,布料便顺从地往下滑,动作娴熟得像是演练过干百遍,指尖却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腿侧柔软的皮肤。 “别动,弄疼了不好。” 他的指腹顺着袜边往下滑,布料被一点点褪开,露出红肿的脚踝,也露出更多细腻的皮肤。 曾婳一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指尖像带着电流,一路窜到心口,直到丝袜完全褪下来,他捏着那团轻薄的黑色织物,在指尖转了转,忽然抬头看她。 “没地方放?”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把丝袜迭得整整齐齐,像块手帕似的,塞进了自己的西裤口袋里。 “池衡!你……”曾婳一气结,“你拿这个干什么?” 他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热气拂过她的唇:“替你收着,总不能扔这儿吧?” 门外传来张嬷的声音:“姑娘,好了没?药酒都倒好啦!” 张嬷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曾婳一还未来得及反应,池衡已经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曾婳一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掌心贴着他温热的皮肤,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脉搏在底下跳动。 她脸颊瞬间涨红,却没有推拒,只是把脸往他颈窝处藏了藏,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池衡抱着她走出里屋,脚步平稳,院子里的张嬷瞧见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用蒲扇拍了拍石桌:“嚯,小年轻感情真好。” 池衡把曾婳一轻轻放在竹椅上,她刚坐稳,张嬷就凑了过来,伸手想去捧她的脚:“姑娘,我先给你推拿一下,再上药酒。” 手刚触碰到脚踝,曾婳一就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 娇气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她自己都愣住了,随即有些懊恼。 张嬷停下动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池衡,打趣道:“小姑娘这么娇气,男朋友宠坏了吧?” 这句话虽然无意,但还是轻轻刺痛了曾婳一。 她渴望独立,渴望成长,不仅是事业,也包括感情,她不想永远是那个在池衡面前娇纵任性、需要依赖的小女孩。 可骨子里的娇气,还是在这样的时刻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她有些失落。 就在她暗自神伤时,池衡开口了:“她很勇敢的,只是喜欢在我面前撒娇而已。” 曾婳一抬眼看向他,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 那一刻,心里的情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她以为两年时间能让自己改变,能让自己在他面前不那么……没出息,可现在看来,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易就被他的温柔击中。 那些关于人生规划的分歧,那些想要变得更独立的决心,在他的注视下,仿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可又确实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壑。 她吸了吸鼻子,对张嬷说:“嬷嬷,您继续吧。” 张嬷点点头,手上动作轻柔了些,开始给她推拿。 曾婳一咬着唇,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推拿完,张嬷拿起药酒,倒了一点在掌心搓热,对曾婳一说:“这药酒涂上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话音刚落,池衡就伸出手臂,掌心朝上递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惯有的纵容:“咬我吧。” 他还是这样。 明明她曾经那么任性,明明她曾经那么决绝地离开,可他依旧记得她所有的习惯,依旧能一眼看穿她的逞强。 可她呢,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他的感情,不知道这两年的时间,到底有没有抚平过往的一切,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还能不能修复。 她不想承认,可脚踝的疼痛却让她无法再思考。 药酒沾上皮肤的瞬间,灼烧般的痛感袭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像是要咬死那个不肯承认自己依旧依赖他的自己。 池衡没躲,甚至没皱眉,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说:“一一,我在。” 药酒的灼热感渐渐褪去,留下脚踝处闷闷的疼。 曾婳一松口,看着池衡手背上那圈清晰的牙印,红痕中间还泛着点湿意,心里头又慌又涩。 张嬷收拾着药酒罐,嘴里念叨着:“这伤啊,得养两天,别急着走动,小伙子,我那有小瓶的药酒,你拿一支走。” 池衡站在一旁点头,低头看了眼她那只断了跟的高跟鞋,又瞥了眼她绷紧的脚背,忽然开口:“得换双鞋。” 16开房 从张嬷家出来,池衡扶着曾婳一慢慢走。 经过祖传的推拿和药酒的沁润,脚踝的肿痛确实缓解了不少,曾婳一穿着池衡临时买来的平底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虽然踏实,心里却七上八下。 “好多了,我自己能走。” 曾婳一轻声说,试图抽回还被池衡握着的手臂,她不想再像来时那样,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池衡看了她一眼,没坚持,松开了手,但依旧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虚扶着她的肘部,以防她再次不稳。 “我们调研的那些老宅子,还有好几个没看呢,”她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焦虑,“接下来怎么安排?” 池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又看向远处错综复杂的巷弄,无奈道:“你现在这样,怎么看?还是说你想一整天都躺在我怀里?” 曾婳一被噎了一下,脸颊更红了:“那……那也不能因为我耽误工作啊。” “没耽误,”池衡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我刚才在张嬷家,跟几个老太太聊了不少纺织厂的旧事,还有这附近胡同几十年变迁,都记下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你到时候负责资料整理,我回头跟你同步。” 曾婳一看着他,心里头那点焦虑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总是这样,看似随意,却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安心,却也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依赖。 池衡没等她反驳,拿出手机划了几下:“这附近有家民宿,条件不错,离旧厂区也近。” “啊?” “我们去开房吧。” “……?” “你现在受着伤,不适宜走访运动,”池衡解释道,语气平静,“这里离公司和市区都远,来回折腾,不如在这边找个条件不错的民宿住几天,方便养伤,也方便我照顾你。” “那调研工作怎么办?!” 曾婳一立刻追问,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工作,更不想做那个因为和他有私人关系就吃白饭的娇气鬼。 她明明是有能力的,不是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 “你休息,我去调研。”池衡说得理所当然。 “不行!”曾婳一反驳得很快,声音都提高了些,“这是两个人一起的工作内容,我不能……” “不能什么?”池衡打断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能依赖我?” 曾婳一被他看穿了心思,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只是……不想因为私人原因,影响工作,我也有能力完成自己的部分。” 池衡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一一,依赖不是什么坏事。” 曾婳一抬起头,看着他。 “人本来就是互相依赖的,”池衡的声音很温和,“我依赖你给我的感觉,你也可以依赖我对你的照顾,这和你是否独立、是否有能力,并不冲突。” 曾婳一愣住了,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在国外这两年,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一个人远离家乡,搞定Verve的项目,赢得行业奖项……这些都证明了你足够强大,而现在,只是接受一点合理的照顾,并不抹杀你的任何价值。” 她似乎一直以为,依赖是软弱的表现,是她想要成长就必须摆脱的东西。 可池衡的话,让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松动? “我知道你想要成长,想要变得更独立,我也希望你能做到。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把我推开,拒绝我对你的好。” 他的目光很真诚,带着她熟悉的温柔:“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我,你会扔下我不管吗?” 曾婳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当然不会。 她承认,自己对他有着下意识的依赖,这种依赖深入骨髓,是两年的分离也没能彻底斩断的。 可她也真的想要成长,想要在事业上、在生活中,都能更自主一些。 “我……”曾婳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了。” 池衡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民宿?” 曾婳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池衡带着曾婳一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巷子,尽头藏着家民宿,推门进去,木质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青草味扑面而来。 前台姑娘核对过信息后,笑盈盈地递过房卡:“池先生,您订的两室两卫两厅套间。” 曾婳一跟着他往里走,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目光扫过宽敞的客厅和精心布置的角落——粗陶花瓶里插着风干的芦苇,墙上挂着老厂房的油画,处处透着巧思。 “那个……房费,我们AA吧。”她停下脚步,认真地说。 池衡正弯腰帮她把包放在沙发扶手上,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曾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算公费。” 他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她的AA提议,只是非常自然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亮着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方便传调研素材和行程安排。” 理由充分、正当、无法拒绝。 曾婳一拿出手机扫码,看着通讯录里新出现的那个无比熟悉的头像,那点因AA被驳回的不自在,被更复杂的情绪顶了上来——两年了,他们终于又有了除电话外的联系方式,聊天框里却只有冰冷的好友已添加提示。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和微妙,曾婳一坐在沙发上,受伤的脚靠在软垫上,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池衡看了眼腕表,开口道:“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和必需品,很快回来,调研的事不急,等你舒服点再说。” 他语气自然,没有刻意殷勤,却安排得周到。 曾婳一轻轻点头,低声道:“好,谢谢。” 门轻声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不自觉地环顾这个临时落脚点,目光最后停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台面整洁,厨具齐全。 记忆冷不丁地闪回过去。 她那个时候还在迭境兼职,和池衡也没有在一起,但他总爱借新品试吃的名义溜进后厨,端出来的却总是她偏爱的口味——烤得边缘焦脆的玛德琳,淋着厚厚草莓酱的松饼,或者一杯特意减了糖分的热可可…… 后来真的在一起了,她的饮食起居便仿佛自然而然地全权交给了池衡,无论是在他家,还是在她江城名邸的小公寓。 有一次,她吃着吃着,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他,半是真心半是调笑地夸赞:“池老板,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家里出事,很早就开始照顾自己了,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总得学会把这些事做好。”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却让曾婳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想起他常常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几乎是下意识扑到他面前,靠在他胸口:“对不起…我不该乱问的,那个……以后我也给你做饭吃!” 池衡垂眸看着她那双盛满了心疼和讨好的眼睛,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又回到之前常见的调侃:“你啊?还是安心吃吧,比较有天赋。” “……你瞧不起谁呢!” …… 分手后,她只身去了纽约,也开始自己学着下厨,照着菜谱,一次次尝试,却总觉得做出来的东西,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不是火候不对,也不是调料偏差,而是那种无论怎么烹调,都复刻不出的、独属于他手下的温暖和安心。 窗外的鸟鸣声清脆,终于将她的思绪从深沉的回忆泥沼中拽回。 曾婳一怔怔地看着眼前冷清而陌生的民宿厨房岛台,方才那十几分钟里,她竟完全沉浸在过去,连池衡何时开门回来的都未曾察觉。 直到他将几个购物袋放在茶几上发出声响,她才意识到他已然站在面前。 ------ 偷我文发到其他网站上的,你什么意思,求放过我这个糊b好吗,别偷了,我又不收费有什么好偷的(收费的更不能偷了,不要剽窃别人的作品!!!)( ?`?′?) 17吃饭 “又在发呆?”池衡整理着袋子里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有些发虚,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些食物,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嘴馋又好奇的女孩,下意识地想知道他买了什么好吃的,今晚又能尝到什么菜。 池衡察觉到她的视线,轻笑一声,拿出一盒饼干递给她:“先垫垫肚子,离吃饭还有一会儿。这边外卖不好叫,你还得养伤,简单做点。” 曾婳一接过饼干,没有问他具体要做什么菜,只是沉默地拆开包装,小口吃着,目光不自觉地被他牵引,看他带着食材走向岛台,看他拧开水龙头熟练地清洗蔬菜,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利落地将食材切分成均匀的形状。 门铃响了。 池衡擦了擦手,走去开门。 是李姚,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利落地放在门口:“池总,东西都齐了,按您吩咐买的换洗衣物、电脑、还有调研要用的工具都在这里。” 他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屋内,掠过厨房台面上刚采购回来的新鲜食材、老板身上那条格格不入的围裙,以及沙发上安静咬着饼干发愣的曾婳一…… 李姚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又很快垂下视线,恢复专业态度。 “辛苦了。” “应该的,池总,曾小姐,有需要再联系我。”他识趣地没有多问,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池衡关上门,先将那个装着衣物的袋子递给曾婳一:“回房间试试尺寸合不合适,都是按你以前的码数准备的,合适的话就放沙发上,等会我一起洗烘。” 他的语气极其自然,仿佛记得她的尺码、理所当然地包揽下杂事,是早已刻入习惯的本能。 曾婳一接过袋子,低头翻找,最上面正好是一件柔软的棉质睡衣。 她捏着肩线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尺寸似乎……正合适。 一种微妙的惊讶和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蔓延——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其他的贴身衣物她没好意思再拿出来细看,只是用手指悄悄摸了摸面料,便迅速将衣物迭好塞回袋中,试图藏起那一瞬间的慌乱。 她继续抱着饼干啃咬,目光追随着池衡忙碌的身影。 他率先打破沉默:“下午我先不出门了,有些资料要整理,你脚不方便走动,就在旁边帮着做初步的归类和筛选吧。” 他没有把她完全排除在工作之外,而是用一种极其平常的姿态,为她预留了一个并肩的位置。 曾婳一没接话,却忽然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她抬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恍然和嗔怪:“李姚他现在到底是设计总监,还是你的私人助理?怎么连买衣服这种事都归他管?” 她顿了几秒,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怪不得当初他那么及时地出现帮你打掩护,骗我去二楼那个房间,原来他一直都是你的帮凶。” “记仇倒是记得清楚,”池衡转过身,靠在台前望着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李姚现在确实是设计总监,不过有些私事交代他办更顺手。” 他语气坦然,仿佛这并没有什么不妥:“至于骗你来招商会那件事,主谋是我。” 话题不经意滑向了那个并不算愉快的重逢。 曾婳一被他坦荡的承认噎了一下,倏地低下头,指尖飞快地划开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在各个应用间切换,试图掩盖刚才的失言。 房间里忽然又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渐渐弥漫开的食物香气,一种混合着疏离与亲昵的复杂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沉默反而成了最震耳欲聋的语言。 时间悄然流逝,不久,池衡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清蒸鲈鱼身下垫着姜片,上面撒着细切的葱丝和红椒丝,热油刚刚淋过,散发出诱人的鲜香,红烧小排骨色泽油润,浓稠的酱汁包裹着每一块肉,清炒西兰花还保持着翠绿和清甜,旁边配了两碟切得大小刚好、方便入口的橙子块和西瓜块。 “吃饭了。” 池衡解下围裙,语气寻常得像过去的每一天。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曾婳一夹起一块小排送入口中,那熟悉的、甜咸交织的浓郁滋味瞬间包裹住味蕾,肉质酥烂,几乎入口即化,是她记忆中吃了无数次的味道。 她又尝了一口鱼肉,鲜嫩润滑,带着恰到好处的姜葱香气,没有一丝腥味。 最后夹起一朵西兰花,清爽的口感恰好中和了之前的浓郁。 这过于熟悉的味道,像潮水般汹涌地冲刷着她的感官和记忆。 曾婳一埋着头,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不敢抬头看池衡。 此刻的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令人心慌的亲昵与自然,仿佛中间那两年的分离从未存在,他们只是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昨天。 这种要命的错觉让曾婳一愈发不知所措。 理智在提醒她保持距离,身体和味蕾却早已习惯了这份温暖,她只能更用力地握紧筷子,将所有的混乱情绪和着饭菜,一起默默咽下。 饭后,池衡整理完洗烘好的衣服,分配了房间,又利落地收拾了碗筷,曾婳一坐在原地,听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有些恍惚。 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氛围很快被工作取代。池衡坐在单人沙发上处理文件,偶尔低声和她确认细节,曾婳一则负责筛选分类,在电脑上做好备注。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流逝得很快,这顿午餐本就吃得晚,没多久窗外的天就染上了橘色。 最后一张照片归类完毕,曾婳一保存好文档,合上电脑,其实工作本身并不累,只是和池衡单独相处的那种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下来。 积累了一天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她向后一倒,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18吻(微微H) 过了好一会儿,曾婳一才撑着坐起身,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我有点累了,先去洗个澡。” “嗯,”池衡应了一声,他从单人沙发上站起身,也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水温别调太凉,放松一下,洗完叫我,药酒得再揉一次。” “知道了。”曾婳一低声应了,扶着沙发站起来,翻出干净的换洗衣物,慢慢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缓解了不少疲惫,氤氲的蒸汽迷糊了镜面,也模糊了那些不合时宜涌上心头的亲密回忆。 等她吹干头发,换上那套柔软的棉质睡衣回到卧室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还没得及叫池衡,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路翊。 她接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路翊压低却难掩急切的声音:“江湖救急!我妈和我爷爷突然袭击,就在我旁边盯着呢,演得像一点啊!” 还没等她回应,路翊的声音立刻切换成一种夸张的亲昵:“宝宝,最近忙不忙呀,有没有想我?” 曾婳一叹了口气,认命地打着配合,她也刻意放软了声音,带上一点撒娇的语调:“刚洗完澡,躺下了,我好想你……” 她的话音未落,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池衡在另一间浴室冲洗过,发梢还微微滴水,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家居服,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小片锁骨。 他手里拿着张嬷给的那支药酒,正准备进来,却恰好将她那句刻意放软的“好想你”听了个一清二楚。 曾婳一完全没察觉到门口有人,还在艰难地应付电话那头:“啊?哦,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爱你,拜拜。” 池衡的脚步顿在原地,听她亲昵地和路翊通话,脸上的温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曾婳一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长长吁了口气,一抬头,却撞进池衡深不见底的目光里。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沉静,却无端让她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他倒是会挑时间。” 池衡反手关上了房门,一步步走近。 刚刚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混合着药酒的味道,在寂静的房间里弥漫开来,让人心慌。 曾婳一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想解释:“不是,你误会了,刚才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她停住了。 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更何况,路翊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不能够说出口。 “因为什么?” 池衡在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因为需要他,还是想他了?” 他这没有名分的质问很平静,却让曾婳一控制不住地发慌。 池衡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彻底困在柔软的床铺和他灼热的气息之间。 药酒被随意丢在床边,他整个人笼罩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曾婳一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饰的醋意。 “曾婳一,”他连名带姓地叫她,“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呢?” 池衡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不容她闪躲,他的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神经。 曾婳一想推开他,身体却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所有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池衡凝视了她几秒,眼底翻涌的情绪转化为一种更危险的欲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池衡,你冷静点……”曾婳一心跳狂跳,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很冷静,”他打断她,目光直白地落在她唇上,“我现在想吻你。” 曾婳一呼吸停滞了几秒,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渴望太过浓烈,让她无法思考,也……无法拒绝。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池衡看着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地笑了笑,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数五秒,你不推开的话,我就当你同意。” “五……” 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敲在她的心上。 “四……” 她的心跳声在房间里震耳欲聋,理智在尖叫着危险,可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三……” 曾婳一最终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池衡没有数到最后。 下一秒,温热的唇已经精准地覆了上来,他揽住她的腰,两人一起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这个吻起初带着一种试探的温柔,但很快就变得深入而急切,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宣泄或者惩罚。 他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纠缠吮吸,唇舌厮磨,吻出些许粘腻的水声。 曾婳一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念头都在池衡熟悉的气息和温柔的强势下化为乌有,所有的理智和挣扎在此刻土崩瓦解,只能生涩地、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意乱情迷间,他的手掌本能地探进她睡衣的下摆,抚上她腰侧细腻的皮肤,缓缓往上游移。 睡衣是带着胸垫的款式,曾婳一没有穿内衣,此刻却方便了池衡的得寸进尺。 他掌心拢住她的乳肉,拇指精准擦过顶端,感受着她的乳尖在他的抚弄中迅速苏醒。 “嗯……” 她不受控制的呻吟被他更深地吻住,化作模糊的呜咽,池衡的趁机加重力道,握满了柔软的乳肉,指缝夹住那逐渐硬挺的顶端,时而轻柔地捻动,时而用轻轻刮擦。 就在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几乎要完全沉溺于这久违的快感时—— 池衡毫无预兆地放开了她。 他撑起身,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重,目光在她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收回了停留在她胸口的手。 曾婳一迷蒙地睁开眼,对上他复杂难辨的眼神。 那个带着绝望和告别意味的夜晚,仿佛隔着时光再次隐约浮现。他此刻的停顿,像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仿佛不确定这即将更近一步的亲密是新的开始,还是另一场心照不宣的、短暂放纵的前奏。 池衡像是要挥开那些回忆一般,僵硬地拿过一旁被遗忘的药酒,倒了一些在掌心搓热,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人不是他。 “脚。” 他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曾婳一还沉浸在刚才突如其来的亲密和更突如其来的中止,她机械地把受伤的脚踝伸过去。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皮肤,力道适中地揉按着,药酒辛辣温热的气息弥漫开来,试图驱散空气中那份未尽的暧昧。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池衡专注地涂药,曾婳一则偏过头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 只有耳根那抹无法消退的红晕和胸腔里依旧失序的心跳,证明着刚才的擦枪走火真实地真实地发生过,又戛然而止。 终于,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掌心的温度撤离,脚踝处只留下药酒挥发带来的凉意和深入肌理的温热感。 池衡沉默地站起身,低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晚上如果饿了,随时可以来喊我。” 说完,他拿起药酒,转身离开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门锁合上的轻响,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将所有的暧昧、紧张、以及他带来的强大存在感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剩下满室令人心慌的寂静。 曾婳一往后倒进柔软的枕头里,手指抬起,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方才近乎失控的力度和温度。 ——“最后做一次,好不好?” 两年前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伴随着窗外相似的夜色,汹涌地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