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本宫罩了！》 第一章 宁为玉碎 天和十三年，女帝谢照驾崩，长安城乱。燕氏皇子燕仲与谢氏子弟争夺皇位，经年后登基。 好景不长，不出三日，先帝遗子燕昭起兵谋反。 皇城。 血流千里，尸横街头。 皇宫亦无往日风光，宣武门被破，宫路之上遍布尸体，延伸到养心殿。 燕昭带兵包围养心殿，周身肃杀，眉头微皱，漆黑眼眸如千年古井，幽暗深邃。 他迟迟未进攻，似有所顾忌。身后一下属低声问道：“主子，属下带人先探视一下皇后是否有危险？” 燕昭抬手示意不必，打出一手势，身后两队精兵冲到门口，将门踹开。 破门之声响起，吓得燕仲拉着皇后后退半步，面色阴鸷，声音阴凉：“谢风华，燕昭若强行对朕下手，朕定要拉你陪葬。”话锋一转，“但朕相信他不舍得冒险。” 谢风华杏眸微眯，眼底几分不耐与讥讽，语气淡漠：“燕仲，你是被吓傻了么？在说什么鬼话？”燕昭怎会舍不得冒险？ 燕仲冷哼一声，还未开口，燕昭便带人冲进来。他抬眼看向来人，晃动下抵在谢风华肩上的长剑，唇角勾起抹冷笑，贴着她耳畔道：“无妨，你只管看着便好。”声音让人直觉有如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身，阴凉可怖。 谢风华眉头轻蹙，莫非燕昭谋反与自己有关？ 燕昭一见谢风华被挟持，停在三米开外，额上青筋突起，低喝道：“燕仲，你堂堂七尺男儿，竟要靠女子保命，也太让人看不起。这是你我男人之间的争斗，放开风华。” “男人之间？”燕仲像是听见可笑之事，从胸腔发出笑声，“燕昭，你为何急于谋反，别人不清楚，朕可是知道。” 谢风华隐隐察觉此事似乎与自己有关，刚想着，便觉颈上一凉，丝丝痛意传来，秀眉轻蹙。 燕昭见她雪白的细颈溢出鲜血，眸子刺痛，下意识上前两步，却不得已停下。紧皱着眉，眼底迸射两道精光，且带杀意：“燕仲，你死期已到，莫要负隅顽抗，风华若有半分意外，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他越是恼怒，燕仲便愈发无所畏惧。 “你若舍得谢风华死在这里，大可以让你的人上前。”燕仲环视闯进来的精兵，“你带这么多人来救谢风华，她若死了，你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燕昭竟无话反驳。 谢风华已察觉异样，牵制燕昭的人是自己，可为什么？他与自己许久未有往来，莫非只因为自己是女帝生前所在乎的人？可也说不通，那他应与谢氏联手才是，不应孤军奋战。 燕仲低眉一扫，见她皱着眉不知想些什么，眼底掠过一丝狠厉。沉声道：“燕昭，现在谢风华就在你面前，你可以表达你的心意了，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燕昭周身萦绕着寒气，眸如古剑出鞘，寒光乍现。可目光触及谢风华的刹那，又化作千种柔情，似世间万物也抵不过眼前这一人。 忽而道：“燕仲，你说的不错，若不是你急于对谢氏赶尽杀绝，急于废后，我也不必如此心急。如今你已无退路，还不肯收手？” 燕仲眼底掠过一丝惊愕，他竟还知道自己打算对谢氏赶尽杀绝。 谢风华听的心惊，燕仲竟如此狠心，废后也罢，竟还要对谢氏下手。可这与燕昭有何关系？ 燕仲表面仍是冷漠，嗤之以鼻：“你也知收手二字？再怎么说谢风华是朕的妻子，多年来你对她怀有爱意，可有想过朕是何感受？今日谢风华不死，朕也要你付出代价！” 多年来？谢风华下意识看向燕昭，他竟对自己怀有情愫？良久，他半句也未反驳，想来竟是真的。 燕昭面色愠怒，且带一丝讥讽：“燕仲，你莫要忘记若不是女帝器重燕家，燕家也不会有先前的地位。若不是你手段卑鄙，风华理应继承帝位，如今你才想起你们是夫妻，不觉太过嘲讽了吗？” 换言之，你燕仲不过是靠谢风华才得到女帝的器重，在燕氏有地位，得到燕氏的拥立，眼下当了皇帝就要将谢风华丢在旁边，兔死狗烹，岂不太过讽刺。 燕仲像被踩中狐狸尾巴，面色大变，握剑的手用力，近乎要刺穿谢风华纤细的玉颈。 他神色暴躁，目眦欲裂：“燕昭，别忘记你姓什么，朕做皇帝，燕氏满门得到殊荣，你竟为一个女人逼宫，竟还是朕的错？” 燕仲近乎发狂，手上把握不好力度，谢风华玉颈鲜血直流。 燕昭面色紧绷，生怕他一不小心伤害到她。身后的手微动，精兵逐渐包围燕仲。 谢风华留意到此动作，脑中忽而闪过一想法。既然燕昭如此在乎自己，若自己死在燕仲剑下，他定会抓狂，定然不会放过燕仲，后者被控制，也就无法对谢氏下手，而燕昭更不会对谢氏赶尽杀绝…… 女帝死后，谢氏衰落，已被燕氏打压许久，她实在无法苟且偷生，不如借此机会，换取谢氏的太平。 但若燕昭并非那般在乎自己，她极有可能白白送命。可机会只有一次，她赌！ 心一横，上身微微前倾，借着燕仲用力，从燕昭的角度看去，便是燕仲用力过猛杀了她。 剑刺入动脉，刺痛，滚烫的血液流下，体内力气逐渐流失。谢风华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死亡，也从不知原来死亡是可以让人感到解脱的。 燕昭近乎疯狂，脱口而出：“风华！”旋即飞身上前，踢开燕仲，接住摇摇欲坠的谢风华。 燕仲瞬间清醒，神色错愕。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强行带出养心殿。 谢风华意识模糊，只听清耳畔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尾声颤抖，似在害怕什么。她用力睁开眼，便见燕昭竟红着眼眶，唇瓣发抖。 她倏然想起，年少时总有一少年跟在身后，或躲暗处看着自己，若被发现，便羞红了脸，虽低下头，却也偷偷瞄着她。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便是喜欢自己的。可她竟执着嫁与燕仲，错过良人，落得这般下场。 耳边响起悲痛哭声，声音愈发遥远。 谢风华无力垂下眼皮，罢了，罢了，既然她选择了走这一步，就该心甘情愿的受着，但若有来世，她定不要这般度过，定不会识错良人！ 第二章 就是要揍你 长安街上，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像是有天大的热闹可看。 一身着粉衣的少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晕倒的姑娘，不屑道：“谢风华，自己无能还硬要出头，遭报应了吧！” 吵。一道娇滴滴又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 “谢风华，你别躺在地上装死，平日里都要拽上天了，怎么撞个头就要死了？” 谢风华蓦然睁开眼，便对上趾高气昂的山少女的脸。少女熟悉的面孔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动了动干涩的喉咙：“你是……燕和？” 说罢，撑起上身，环视四周。 景色与记忆深处的街道重合，这是……长安街？可自己不是死在皇宫里了。 少女听她竟开始说胡话，扬起小脸，冷哼一声：“谢云华，你莫不是摔傻了，连本郡主是谁都不知了？” 谢风华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记忆慢慢回笼。 这里的确是长安街，且是天和七年的长安街。 当时她十三岁，得女帝庇佑，性格骄纵，嚣张跋扈。偏骑马出城，在城中撞见燕和拦着燕昭的去路，仗势欺人。她路见不平，与其在街上打斗。却不慎从马上摔下，摔断了腿。 她轻微活动下腿，不痛。却觉额头上凉凉一片。难道……她重生了？而前世摔断腿，也因她重生改为摔伤了头？ 老天竟然让她重活一次，莫非是要履行前世死前的诺言的？ 思及此，在周围寻找记忆中那抹瘦弱的身影。她记得前世他也在场的。思忖间，撞上一道视线。 灼热且青涩，似初放的花蕊，少年萌生的情愫。 前世她不明白这目光是何意，死前被他抱在怀中，才幡然醒悟。 燕昭瘦弱，目光却灼灼。 这一眼，便印在了她的心上。 燕和见她一直看着燕昭，心头怒火更旺，一甩手臂，软鞭啪的打向地面：“谢风华，你敢无视本郡主。你堂堂谢家大小姐，女帝的亲侄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竟在大街上盯着燕昭看，真是丢谢家的脸！” 女帝当道，谢家乃都城长安最为显赫的家族，谢风华的母亲更是女帝的嫡亲妹妹，女帝向来对她偏爱有加。在长安，谢风华一招手，无数话英年才杰蜂拥而至。 就是这般身份地位，眼下竟为维护燕昭下她燕和的面子，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想来越发气愤，讥讽道：“谢家的女儿个个知书达理，兵法谋略精通。而你谢风华，嚣张跋扈不说，竟还如此小家子气，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 谢风华身份比她尊贵，前世却受她欺负，如今重活一世，岂能再让她欺负了去。何况她适才竟欺负燕昭，更无法容忍。 冷冷扫去，淡漠道：“燕和，你既知道谢家位高权重，却敢与我叫板，莫不是忘记尊卑之分了？齐王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声音虽平缓，却张狂得很。 提及燕王府，燕和顿时语塞，余光环视四周，见百姓掩唇而笑，顿时涨红一张俏脸：“你、你……谢风华，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 说罢，破空之声响起。燕和挥动软鞭，如长蛇般朝谢风华冲去。 燕昭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此情形，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小心！” 谢风华前世便摸清燕和的一招一式，反击易如反掌。顷刻之间，便跃到马背上，同时躲过一鞭。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吃痛，朝她的马奔去。燕和一鞭子未打到人，又一鞭紧随其后。 燕昭看得面色紧张，恨不能前去替她解围，下一瞬却惊愕的微张着嘴巴。 只见谢风华抱着马脖子，身体灵活的翻到马腹，躲过一鞭，又坐回马背。这一下好像耍杂技似的，看的周围百姓不由鼓掌叫好。 燕和小脸一黑，再次扬起软鞭，谢风华却已到身侧。后者一跃而起，从自己的马上转移到燕和的马背上，同时一手劈在她胳膊上。 燕和疼的闭上眼睛，不由松开软鞭。谢风华接住软鞭，动作迅速的用软鞭将她绑在马背上。 燕和还未从胳膊的疼痛中回过神来，身体却动弹不得，当即破口大骂：“谢风华，你个泼妇，快将本郡主放下来，女帝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侄女，你……有辱门风！” 谢风华嚣张至极，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神色玩味：“齐王府有你这等郡主才是有辱门风，老实点，还想被打？” 燕和脸色涨红，羞愤交加，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打那么让人羞耻的地方，可恶，实在可恶！ “谢风华，有本事你放我下来，我们光明正大比试一场！”明明她从来都是自己赢，这次怎么…… 谢风华嗤之以鼻，又一巴掌拍下去：“你当我傻？可以舒舒服服的揍你，为什么要和你比试？” 燕昭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她这话倒是讨巧。但她平日里虽嚣张跋扈些，却总不是燕和的对手，今日怎的……何况当街胖揍燕和，也不是她往日的作风。 长安城里的百姓早便见识过这位谢千金的张扬，对此场景更是喜闻乐见。虽只是两个女孩子打闹，却因两人身份特殊，极有可能将事情闹大。 燕和未羞愤交加，气急之下，竟还敢威胁：“谢风华，你再不将本郡主放下来，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谢风华听来便觉好笑，从马鞍上抽出马鞭，甩手打在燕和背上，后者倒吸口凉气，险些疼出眼泪来：“谢风华，你欺人太甚……”声音俨然带着哭腔。 谢风华轻哼一声，驾着马朝某一方向走去，路过燕昭，眉头微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稍作思量：“你先回去吧，我要去齐王府讨个说法。” 燕昭略微犹豫，终点头应下。 燕和一听去齐王府，当即泄了气：“分明是你多管闲事，本郡主气不过才对你出手，何况我也被你打了，你还想怎样？” 从前被欺负的是她，如今调过来，燕和既羞愤又恼怒。可落入她手，又有何办法。 谢风华略微歪头，狡黠一笑：“我多管闲事又如何，我头上的伤可是你打的，你觉得齐王会偏向于谁？” 谢氏当道，燕氏并不如表面风光，齐王更不会维护燕和而得罪谢氏，孰轻孰重，怕是只有燕和拎不清。 燕和无话反驳，满脸通红，将脸埋进马背，这过路的百姓竟敢盯着她看，看她不…… “郡主，齐王府到了。” 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响在耳畔，燕和只觉如芒刺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三章 定要讨个说法 守门的侍卫一见谢风华，登时低下头，鼻观眼，眼观心，生怕惹着这位小祖宗。 谢风华跃下马车，抬眼扫过齐王府的匾额。燕氏乃一大世家，且与她皇帝姑姑有姻亲，严格来讲，她还要唤齐王一声伯父。 收回视线，将燕和拖下马，拽着她，大摇大摆的走进王府。 长安街上百姓散开，有关此事的传言也在长安城传开。 凡是亲眼见过此事的人，莫不称奇。 “谢小姐与燕郡主不对付是常有的事，此次竟还大打出手，这等女子真是彪悍。”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谢小姐可是女帝心尖上的人，素来嚣张跋扈，若被她听了去……”仿佛后面的话连说也不敢说。 “但今日谢小姐可是见义勇为才对燕郡主出手，还将人绑了带去齐王府讨说法，想来定然是要治罪于燕郡主。” “……” 人群后方，一蓝衣少年走过，听闻此言脚步微顿，眉头微不可见一皱。 蓝衣少年快步回到府中，走进一凉亭，亭中一黑衣少年正左右手的对弈。他听在黑衣少年身后半步远，道：“主子，谢小姐与小郡主在街上打架，谢小姐受了伤，绑架郡主，带郡主去齐王府告状了。” 黑衣少年捏着棋子的手微微用力，眸中几许不悦：“这个燕和尽会找麻烦，如今谢照如日中天，谢风华那个狂妄的姑娘更惹不得，她真是……” 篮衣下属未发表意见，只低声问道：“主子，那应当如何？” 燕仲放下棋子，起身道：“还能如何，赶快召集几个皇子，一同去说服谢风华去，那丫头可不好对付。”许是年纪尚且轻轻，他语气之间少了些许从容，多了一丝慌乱。 燕仲在燕氏皇子中是较为优秀，且被燕氏长辈看重的，是故一招手便有许多燕氏子弟随着他前往齐王府，连同燕昭也在内。 齐王府。 谢风华拖着燕和径直来到前堂，途中所遇下人，无一敢阻拦。 燕和双手被反绑，在地上扭动着，小脸羞红：“谢风华，你快点放开我，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若是被齐王与众兄弟姐妹看见她这副样子，她就丢死人了。 谢风华不雅的掏了掏耳朵，神色玩味：“郡主，你觉得你的道歉精彩还是等会儿的好戏精彩？” 换言之，现在道歉，她还不想听了。 燕和愈发羞愤，心中将谢风华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可还未开口，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遭了。 齐王走在最前面，一见此场景，头疼万分。表面却未流露出分毫，面带威严，走到主位坐下。 三十出头，容貌俊朗。此时脸上多有无奈，不必询问，便料想得到发生什么，道：“燕和，你犯了什么错？” 未直接问向谢风华，便是给了燕和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燕氏在女帝的打压之下，虽有名分，却未太大的实权，对谢氏子弟有些瞧不上眼，其中谢风华最之。 谢风华抱肩站在一边，唇角浅带一丝冷意。前世燕仲登基，少不了齐王这股助力。前世她也未发觉齐王对谢氏子弟的厌恶，眼下却看得彻底。 燕和一听，便知齐王还是袒护自己的，连忙将街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复述一遍，末了道：“父王，燕和只是与谢小姐切磋武艺，谢小姐落败，燕和本想此事到此结束，她却偷袭燕和，最后还……” 言语之间尽是委屈。 谢风华轻哼一声，装，让你装。她忽然朝侧面倒去，正巧倒在一丫鬟身上，捂着头上的伤口，语气虚弱：“燕伯伯，风华头好痛。” 那丫鬟像摊上大事，小脸煞白，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连齐王也有一瞬惊愕。燕和最先反应过来，指控道：“谢风华，方才你还好好的，你装什么……” 齐王身边一女子倏然朝燕和开口：“和儿，休得胡言，谢小姐是被你所伤，这才头痛，你还敢恶语相向。” 燕和咬着下唇，本便趴在地上，眼下更是委屈万分。 那女子转而看向谢风华，声音柔和几分：“燕和做出这等事，是本王妃没有教好，还请谢小姐谅解。”话锋一转，“燕青，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谢小姐坐下，再去人将最好的大夫请来，为谢小姐诊脉。” 燕青便是谢风华砸到的婢子，闻言如获大赦，忙扶着谢风华坐下。后者也未再闹，抬眼打量那女子。 她若不开口，谢风华都未注意到她。齐王的原配妻子，燕和的生母，齐王妃。适才那几句四两拨千斤的话，便将局面控制住。 找大夫来，她是否受了重伤，一眼便可知。而将燕和的嘴巴堵住，又避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郡主失言。 电光火石间闪过思绪，谢风华歪着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哎呀呀的叫出声：“齐王妃这话说的对，你们快去找大夫来，好好为本小姐医治。姑妈常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若是落下疤，姑妈可要怪罪下来。” 哼，齐王妃想给燕和洗脱罪行，她偏要让他们紧张起来。她的头痛是装的，但额头上的伤是真的，他们要如何推脱？ 齐王妃面色一白，很快便恢复，道：“谢小姐不必担心，待会儿大夫来了，便为您包扎。” 谢风华未理会带她这话，悠悠的看着燕和：“皮肉伤倒是好说，但我弱小心灵受到的创伤怎么算？我以后都不敢上街，不敢骑马了，姑妈还要带我去狩猎呢！” “这……”饶是齐王妃也不知如何回应的好，她三句话不离女帝，让她如何反驳。齐王看她一眼，微微摇头，眼中尽是无奈。 燕和趴在地上又为自己愤愤不平，撑起上半身，怒瞪着她：“谢风华，比试武艺从来都是一输一赢，你武功不如我才会被我打翻在地，能怪着谁？本郡主不也落了笑柄，我们算是扯平了！” 谢风华小手拍了拍，余光瞥向外面走来的几人，刻意提高分贝：“对哈，我虽然被你打下马，但也将你绑在马背上打屁股了，我们也算是扯平了。但我的伤大家都看见了，郡主你的呢？” 绑在马上打屁股……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齐王妃掩着唇不知说什么好，脸色微红。 燕和一张脸红的发紫，羞愤的恨不能当场消失。 在场所有侍女皆低下头，肩膀微抖。 “哈哈哈，绑在马上打屁股……”一道清脆且稚嫩的声音响起，谢风华一挑眉，朝门口看去。 是谁这般直爽，想笑便笑了出来？ 燕和愤怒的瞪去，但见来的不止一人，忙低下头。 第四章 不如我请你吃饭？ 谢风华一眼便看见跟在燕仲几人身后的燕昭。一身黑衣，衬托的他更加消瘦，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黑眸深邃。 前世这双眼每每看到她时格外明亮，眼下却像是刻意隐藏什么，平静如死水。 她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做开场白，燕仲便朝她走来，全然一副知心哥哥的样子：“谢小姐，适才街上发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燕和她年纪小，不知轻重，还请谢小姐莫与她一般计较。” 前世谢风华便看清楚燕仲是什么为人，今生再次面对，除厌恶之外，再无其他感触。 她手肘撑着椅子扶边，把玩着一缕墨发，神色玩味，不做理会。 燕仲被人无视，神色略微难堪，转头看向齐王，道：“皇叔，不如先给燕和松绑，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说。” 谢风华撇撇嘴巴，凉凉说道：“齐王，燕仲说的有理。燕和虽打伤了我，但终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我这点伤也不打紧，我只是担心被姑妈的人看见。唉，齐王您让燕和起来说话吧，我并不是有意为难她的。” 换言之，若要燕和起来，这事情便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燕和有苦说不出，满腹委屈，只得眼巴巴看向一众兄长们：“明明是谢风华要在街上刁难我，我不得已才对她出手，她已然打回来，却还故意让我难堪……” 有一燕氏皇子看不下眼，愤愤不平道：“谢小姐，凡事都应讲个理字，若真如燕和所说，你们不过较量一番，你虽受伤，她也得到应有的教训，你也不应当再与她计较……” 谢风华一挑眉，竟还有人敢反驳她的话？ 还未开口，燕仲便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道：“谢小姐，燕和她知道错了，也得到应有的惩罚，此事便当做没有发生过，如何？” 谢风华面色轻蔑，反唇相讥：“若我将她杀了，后也诚恳的认错，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杀了燕和？若谢风华在向谢照告状时添油加醋，再假装重伤，处死燕和，也并非不可能…… 齐王妃吓得站起身，面色且带一丝惊慌：“谢小姐，您这话就言重了，燕和虽打伤了您，但罪不至死不是，我们定会帮您好好教训一番，您消消气。” 谢风华未回应她这话，有意无意的看向燕昭。后者察觉她的目光，眉头微不可见一皱。 他向来也不看好谢氏子弟，对谢风华更无好感。依着她嚣张跋扈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燕和，且极有可能将此事宣扬。 果不其然，谢风华丝毫未松口。只见她站起身，抱肩围着燕和缓缓迈步，声音略带慵懒，眼皮也不抬，道：“消气可以，燕和如处置？” 齐王妃被她问住，若责罚的轻了，难以哄骗谢风华，若责罚重了，她又于心不忍的。 她这话着实难住了齐王夫妇，燕昭表面虽平静无波，心下却略微生出兴趣，她究竟要如何处置燕和？ 燕仲听她仍不松口，两步走到她身侧：“谢小姐，燕和已经知道错了，齐王府也答应责罚她，你若觉得还不够消气，不妨在旁边观看着？至于以此事去叨扰女帝，不是让女帝心烦。” 谢风华小嘴一撇，面露不悦，心下更为烦躁。她都走过来了，燕仲怎么还跟过来？难道看不出她根本不想理会他？ 她面露不耐，燕昭余光扫过燕仲，稍作思量，悄无声息的挪动脚步。 燕仲见她未有回应，只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顺着说下去：“谢小姐，你若无意见，便这样决定了，在齐王府责罚燕和，绝不宣扬出去。” 前世他便这般自以为是，今生更是这般，难道他不懂察言观色？ 谢风华双手握拳，小脸一片薄怒，侧脸瞪向他，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冷不丁的被惊着，一气之下抬手打去。 这动作让所有人再次一惊，但谢风华向来嚣张跋扈，大打出手也符合她的性格。 燕昭一直留意着谢风华的动作，眼下见她打人，心下微惊，念头闪过，快步上前，推开燕仲，挡下这一拳。 “啪！”仿佛时间静止，谢风华触电般缩回手臂，下意识背到身后，仿佛这样便可证明这一下其实不是她打的。 适才站在这里的明明是燕仲，燕昭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还替他挡拳头，他们何时兄弟情深了？ 燕仲亦意外，自己素来与燕昭没什么交集，他怎会挡过来？ 唯有燕昭知道，他所做的，无非是为了日后方便利用燕仲罢了。心下所想，脸上未显露分毫。后退半步，平视谢风华，淡淡道：“谢小姐可消气了？” 谢风华与之对视，仿佛在他漆黑深邃的眸中，看到前世他深拥自己失声痛哭的场景。前世他为自己举兵谋反，血洗皇城。而如今，他们才刚见面，她便将人打了，罪过罪过。 她上前半步，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干笑两声：“误会误会，你知道不是我要打你，是你自己挡过来的。这小脸若被打坏了，日后可不漂亮了。” 漂亮？这向来都是形容女子的词语，一男子生的再俊美，若以漂亮形容，那也是不妥当的。这谢风华果真……太轻佻了些。 燕昭只觉脸上一热，触电般后退半步，微错开视线，避开她的目光：“谢小姐言重了，若您能够消气，当做此事未发生过，我既便再受一拳，也毫无怨言。”语气平静自然，仿佛这等替打的事，已然发生过许多次。 谢风华尴尬的放下手臂，一大步迈到他身侧，顺势拉起他的手，大气的拍了拍：“燕公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我适才打了你，理应赔礼道歉，不如我请你吃饭？醉仙楼的新来的厨子可是先前御用的，厨艺好着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她笑的阳光灿烂，眸子闪亮，清脆的声音如玉石破碎，清脆悦耳。燕昭神色有短暂的愕然，竟忘记抽回手。 不仅燕昭未反应过来，其余人也皆被这一幕惊着。 尽管谢风华平日里骄纵嚣张了些，可大庭广众之下拉起男子的手，且还发出邀请，简直败坏风气。 齐王有些看不下眼，轻咳一声。 第五章 骄纵如此 燕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才知他竟怔了神。当即触电般抽出手，轻咳一声以掩饰什么，一本正经道：“谢小姐，男女有别，且我身份低微，岂敢与谢小姐平起平坐，若谢小姐可原谅燕和，燕昭便感激不尽了。” 谢风华不以为意一笑，眨了眨眼，目光在他脸上打转，瞥见他耳根那抹微红，顿时心满意足。前世他一见到自己，便莫名脸红，今生再见，莫名亲切。 她还当他有多严肃，原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谢风华心情大好，豪气的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觉得不必计较，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对吧？”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 这与先前全然是两人，且明眼人皆看得出，谢风华对燕昭很不一样。 燕昭却半分也心悦不起，她这话就好像是在为自己抱不平，若他不在乎，她也不再为难燕和了。 可她为何如此？ 前几年他父亲还是皇帝，却无故死在寝宫，未过多久，谢照登基，若说其中毫无关系，打死他也不会信。因此他对谢氏所有子弟都不看好，可谢风华此举，却打破他的观念。 良久，谢风华未听到他的回应，也不尴尬，转头看向齐王：“齐王伯伯，这事到此为止，我先走了，不用送。”说罢，转身挥手，潇洒大方。 谢风华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出前堂。 谢风华这个“魔头”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齐王妃连忙让人给燕和松绑，后者彻底丢了脸，哪敢看别人，低头走去偏厅。 燕仲看向燕昭，随口问道：“你与谢小姐相有交情？”语气隐带一丝不可置信。 燕昭这等默默无闻的人，怎能攀上谢风华这金枝玉叶。 燕昭神色淡漠，从善如流：“谢小姐向来随心所欲，想来是觉打了我一拳，心中过意不去。” 换言之，若换做其他人挨了她一拳，谢风华也会如此。 燕仲只看他一眼，也未多心，想来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得不到谢风华的另眼相待。 齐王亦未起疑心，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回到谢府，谢风华刚迈进大门，便见一身着碧衣的婢子在门口候着自己，当即便想转身出去。 婢子一福身，毕恭毕敬道：“小姐，夫人在前堂等您。” 谢风华便知道，前世她与燕和在街上打斗，回府便被数落，今生不仅打斗，还将事情闹到齐王府，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父亲入赘，已离开人世，唯有母亲操持一家，还时常为她费心。 但如今她与前世不同，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思忖间，前堂到了。 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样貌，前世谢风华入宫后便未见过母亲，又经历死亡，倍感亲切。 走到谢舒身边，甜甜唤道：“娘，您久等了。” 谢舒乃女帝嫡亲姐妹，无论容貌还是气势，都与女帝相似。眼波微转，看向谢风华，抬手在她额头轻弹：“你啊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了？还敢笑眯眯的，站好。” 尾声微扬，气势十足。 谢风华小脸上仍带笑意，却规规矩矩的站好：“娘，您知道了？我和您说，燕和她在街上欺负人，娘您不是教育过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这不是听从娘的教导了。” “伶牙俐齿，”谢舒数落她一声，面色不悦，“你与燕和打斗便打斗了，你在外面也不会吃亏，可将此事闹到齐王府，便有失分寸了。” 齐王毕竟是皇室血脉，即便女帝较为重视谢氏，也不可过分压榨燕氏，谢风华这样欺负人，难免要在齐王心中留下影响。 谢风华前世不知提防燕氏，最终吃了大亏，适才也只想着痛快，俨然忘记此事，当即也无话反驳。 谢舒见她未出声，续而道：“你还小，燕氏与谢氏之间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仗着姑母的宠爱，也太过无法无天了。” 谢风华自然明白燕氏不似表面平静，若不是为了燕昭，她才不屑于燕和计较什么…… 谢舒见她有些漫不经心，眉头轻皱：“风华，你有没有听娘在说什么？”叹息一声，“平日里就是我与你姑母太纵容你了，才会导致你性格如此。娘若再不教你，日后怕是要酿成大错。” 谢风华心中一突，她娘连日后会酿成大错都知道？这一惊讶，便暴露在脸上。 她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激怒谢舒，后者恨铁不成钢的轻拍桌子：“来人，上家法！” 谢风华小身板一抖，忙拉着谢舒的手，模样好不无辜：“娘亲，您看我额上的伤。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会毁容，才会将事情闹大，谁知齐王府的人连大夫也不给我找，现在都还没有处理呢。” 说罢，还用手戳了戳，疼的倒吸口凉气。 谢舒再气，仍是谢风华的母亲，因着她是老来子，当初生下来还身体虚弱，险些夭折，好在她福大命大总算是挺了过来，一家子都把她当宝贝护着疼着，她如今这般骄纵，亦是自己娇惯出来的，再见她受伤，哪里还会真的动用家法。 她有心问候，却生生忍住，只道：“谁教你去街上打架，还不快去处理了。” 谢风华朝她眨了眨眼，委屈的嘟着嘴巴小声嘟囔：“娘亲是不是不喜欢风华了，您怎么一点都不心疼。”说着说着竟还带上了哭腔。 谢舒怎会不知她在装假，却也无奈的纵容着。抬手在她鼻尖一点：“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去找府里的大夫包扎，今日这事还未平息，这两日莫要出去惹是生非了。” 谢风华被她识破，吐舌一笑，应了一声便下去。 谢府处处她都熟悉，只是太久未回来，见到熟悉的景色，难免心生感慨。老天既然让她重活，她定要逆转历史。 谢风华的义举迅速传开，版本不一，亦有少部分人主张谢风华全然是为了燕昭。 这一消息传到有心之人耳中，便是假的，也要试探一番。 燕昭对外界传言充耳不闻，谢风华就是一被娇惯坏了的大小姐，做事完全凭心情，且自己与她也无交集，何来为了他一说。 如此想着，便更是安心。 倏然，管家上前来报，燕仲正朝书房走来。 燕昭当即便想到是为了何事，唇角浮现一丝轻嘲，转瞬即逝。 燕仲未让下人通报，径直推门而入，见燕昭无事人一般坐在窗下读书，笑道：“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 第六章 假装被怂恿 燕昭放下书卷，抬眼看向他，略微惊讶：“皇兄前来怎未让人前来通报，有失远迎，还望皇兄见谅。” 俨然一副不知燕仲前来的模样。 燕仲也未多疑，扫过他适才所看的书，道：“男子理应读些谋略治国之书，这等闲雅之书，闲暇之时翻翻也罢，贤弟怎还钻研起来。” 那书正是本民间故事，打发时间的东西，燕仲向来对这些无用之书不看好。 燕昭起身从书案后走出，示意下人奉上茶水，唇角带一丝浅笑，“皇兄教训的是，贤弟向来喜欢这些无用的东西，也愈发默默无闻。” 燕仲自顾自的走向棋盘旁坐下，执起一枚棋子，在指间把玩，道：“燕氏皇子从来不如谢氏子弟得女帝待见，默默无闻的岂止你一个。” 这话乍听像是安慰，实则又变相提起燕氏不受重用，何尝不是试探。 燕昭表面不显山不漏水，在他对面坐下。 下人前来奉上茶水，他接过茶杯，修长手指捏起杯盖。他略微低头，白雾弥漫在他眉眼间，恰到好处的遮掩着他眸中神色。他道：“女帝出自谢氏，对谢氏自然抬爱，我向来不懂这些，自甘懒散，燕氏其他人得女帝重视便好。” 这话亦是滴水不漏，说罢，轻啜口茶水。 燕昭本便是来试探他的态度，眼下旁敲侧击不出什么，也无心再逗留。将棋子扔回，起身道：“原本还想与贤弟对弈一句，忽然想起还有事情未处理，只得先回去了，下次再与贤弟切磋。” 燕昭随之起身，语气恰到好处：“等皇兄有时间便可切磋，愚弟随时恭候。” 他应对自如，燕仲想挑出问题也挑不出，不由暗自怀疑，莫非自己想太多？燕昭一直默默无闻，且胆小懦弱，不务正业，怎会突然有什么转变。 思忖间，身后传来燕昭恭送的声音。 燕昭面色平静，目送着人离开，黑眸深邃几分。 一晃三日过，长安城内谣言也过了气，鲜少有人再谈论什么。 谢府。 谢风华已经重生了三日，三日里规规矩矩的留在谢府，不曾出去。她日日在外面鬼混，这一次闷在府里，都要发霉了。 她对着镜子查看额上的伤口，她娘弄到的药果真管用，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若出去也不影响什么。 她越看越是满意，起身朝外走去，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走到谢舒房间，示意的敲了两下，便推门而入：“娘，你看我头上的伤好了，我可以出去了吧？” 她将话说完，才发觉房间内还有一人。她的兄长，谢玮华。 谢玮华一见她来，大步上前，打量着她头上的伤口，面露惋惜：“风华，你的伤怎么这么快便好了。” 谢风华前世便不大喜欢这个哥哥，厌恶燕氏，又唯恐天下不乱。现下听他这话，便料到他定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思及此，越过他朝谢舒走去，边道：“我的伤本便不严重，自然好的快些。”走到谢舒身边坐下，指着额上淡去许多的伤口，“娘，您看，我的伤已经好了，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谢舒不由伸出手指在她眉间一点，“你啊，伤口刚好便要出去，多一天都待不住。”她生性*爱玩，自己这个母亲岂会不知。 谢风华还未开口，谢玮华便走到两人面前，煞有介事的道：“娘，燕氏的郡主太过分了，竟敢打伤风华，燕氏势力愈发强大，这何尝不是挑衅，此事绝不可以姑息，若不然定会愈发严重。” 谢舒都未想到的问题，谢玮华却在事情即将过去时提起，谢舒看他一眼，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 谢玮华似乎未听出谢舒话中的反意，一本正经的阐述想法，“娘，风华可是咱们全家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人，现在竟然还要被欺负了去，简直岂有此理。若姑母知道此事，定不会轻饶燕和，也趁此机会立威。依我之见，应当让姑母知道此事。” 他看向谢风华，“风华，这几日没能替你报复燕和，让你受委屈了，你去找姑母，她定会为你出面的。” 见谢风华似乎有些犹豫，继续怂恿道，“风华，你是受害者，你别担心，姑母定会站在你这边，燕和如今敢打你，日后燕氏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能助长他们的风气。你只管向姑母说你所受的委屈，其他姑母会帮你解决。” 谢玮华提及燕氏，谢舒考虑的便更多些，竟也未阻拦他。 谢风华见状便知她娘是赞成着她去告状的，恰好她许久未见姑母，趁此机会进宫拜见也好。 她假意迎合着：“娘，哥哥话也有道理，我进宫和姑母说这件事去，姑母肯定会帮我教训燕和。” 谢玮华面色愤然，重重一点头，又生怕谢风华不能将事情往严重了说，刻意叮嘱，“风华，你要记得将把燕氏皇子前去求情的事情也告诉姑母，让姑母知道燕氏上下串通一气，没一个好东西。” 谢舒微不可见的一皱眉，终是没有说什么。 谢风华口头上答应，和谢舒说一声，便要进宫。 谢府门前备着一辆鎏金马车，马车前一车夫，车后四个护卫，好不气派。 谢玮华偏要将她送出门，在她即将上车时，刻意抬高声音，道：“小妹，姑母定为你出面，好好教训燕和，你别怕，哥哥在家等你。” 谢风华小嘴微撇，敷衍一声便钻进马车。前世谢玮华便是这副样子，在女帝死后不知吃了多少亏，自己若听了他的，还不知会坏了多少事。 谢玮华也不介意她无视自己的话，左右看去，忽然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大步上前，揪着他的后衣领：“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呢，”面色戏谑，“我料到了，你是齐王府的人？” 小厮打扮的男子听闻齐王府三字，不由缩了缩脖子，像是不打自招。 谢玮华刚怂恿了谢风华进宫告状，这会儿正得意着呢，见了燕氏的人，好像天王老子一样：“回去告诉齐王府的人，我妹妹去告状了，燕和要完了。哼，让燕氏的人都明白谁才是主子。” 小厮在齐王府当差许久，自然知道那日发生之事，倘若谢风华当真进宫去告状，而他没有及时禀报……后果可想而知。 当即连声应着。 第七章 有意说谎 小厮连忙回齐王府，顾不上让丫鬟先进去通报，便闯入齐王妃的房间。 大丫鬟挡在他前面，面带愠色：“你这奴才怎么擅闯王妃的房间，不知府里的规矩？”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却顾不上赔罪，道：“王妃，小的适才看见谢风华谢小姐上了马车，听谢少爷说，是去了宫里告状……” “告状？”齐王妃仪态有失，当即站起来，迈开两步，担忧的皱起眉，“本王妃就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过去，谢风华还是要把燕和告到女帝那里！” 大丫鬟在她身后虚扶着：“王妃，那日的事也不尽是郡主的错，王爷与皇子们在女帝面前的分量也不轻，您若去为郡主求情，想必也不会有事。” 谢风华向女帝告状，倘若女帝当真听信谢风华的话，处罚燕和，届时他们有理说不清楚。不如趁现在，进宫求情，或许还可以挽回局面。 思及此，齐王府找到齐王，将谢风华进宫一事交代，随后道：“王爷，和儿还小，若被谢风华在女帝面前污蔑和儿，女帝必会严惩和儿，和儿日后的生活……” 齐王面色难看，眉头紧锁：“谢风华那日分明说过不再计较此事，如今竟告到女帝那里，谢家人的话果真不可信。眼下也唯有去找女帝求情了。” 话锋一转，“此事我不便出面，你找几个皇子一同前去，女帝兴许会饶恕和儿。”语气带着愁绪。 谢风华在长安城向来横着走，别说是燕和，即便是与他起争执，女帝也会偏袒她，何况燕和着实打伤了她，女帝的反应可想而知。 齐王妃得到他的允许，急忙出门。 与此同时，马车到达皇宫，侍卫认出是谢家的马车，也未上前询问，且将马车请进皇宫。 唯有谢家的马车才可驶入皇宫，可见其殊荣。 谢风华在女帝殿外下了马车，在迎接的宫女的簇拥下进了正殿。 她进门左右看去，甜甜唤道：“姑母，风华来拜见您了。” 话音落，只见一年轻官员从殿内走出，手中拿着本奏折。年轻官员从谢风华身边路过时，悄无声息的加快脚步，像是生怕她留意到自己似的。 谢风华也未在意他，快步走上前，但见谢照坐于软塌之上，眉头轻蹙，朱唇微抿，似乎不大高兴。 谢风华也未声张，绕到谢照身后，伸出小手，捂住她的眼睛，眉眼含笑：“女帝，猜猜我是谁？” 谢照岂会听不出她的声音，微抿的唇上扬，拍拍她的手，语气包含宠溺：“你这孩子，每次都要这般，姑母若再不知是你，可就愚蠢了。” 谢风华被认出，无趣的缩回手，走到谢照身边，随意的福了福身，一双杏眸点缀着星辰：“风华见过姑母。”说罢，也不等谢照发话，便走到她身边坐下，“姑母，风华许久不来看您，您没有怪风华吧？” 谢照喜欢她这古怪精灵的样子都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她，伸出手指在她眉间一点，“你的性子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爱玩，整日在外面玩闹。朕怎会不理解你的想法。” 谢风华前世许久不见谢照，后来也不觉得什么，兴许就是因此，鲜少听见谢照说这样的话。今生她要时常来找谢照，不仅要与女帝处好关系，且也要提防着有异心的人。 她还未说什么，谢照眼尖的看见她额头上的伤口，神色稍显紧张：“风华，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已有帝王的威严。 谢风华抬手摸了摸额上的伤口，正要开口，外面响起太监的声音。 “启禀皇上，齐王妃携带众皇子求见——” 谢风华略微挑眉，齐王妃这么快便来求情了？有趣。心中虽这般想，表面却未表现出分毫，玉指捏起块剔透的糕点，放入口中。 见齐王妃进来，天真的望去。 齐王妃平静的面色隐现一丝紧张与担忧，虽隐藏起来，却还可捕捉到分毫。 嗯？谢风华眼神微变，燕昭也跟来了？ 燕昭见她看向自己，下意识避开目光。他并不想引人注目，而被谢风华所关注的人，谢照定会特别“照顾”，那便违背了他的初衷。 齐王几步上前，跪在燕昭身前，略微低头：“妾身参见皇上，”声音一顿，“皇上，燕和的过失都是妾身平日管教不当，一时猖狂，才顶撞了谢小姐，还请皇上见谅。” 燕仲见谢风华头上的伤口几乎痊愈，随之开口：“皇上，谢小姐额上的伤已无大碍，燕和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两人本便年轻，想必都不会计较，还请皇上宽恕燕和。” 燕昭未开口求情，只学着他们的样子，略微底下头颅。 谢风华满意的点点头，燕昭没有随波逐流，跟着他们求情，乃是明智之举，且女帝也未留意到他…… 脑中忽而闪过一思绪，燕昭这般淡漠自己的存在感，莫非是刻意的？ 来不及多想，谢照便发了话：“齐王妃，你说燕和与风华？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何朕不知。” 这两日国事繁忙，谢照无暇顾及长安城内谣言，而齐王府与谢氏都无人来禀报，是故女帝还并不知道那日街上之事。 齐王妃原以为谢风华已经告状，女帝见了自己应很是恼火，怎么也未想到她竟会询问自己，一时反应不及。 谢风华将事情讲述下来，续而道：“姑母，当时燕和她欺负……”倏然，余光瞥见燕昭悄悄握紧的手，心头微动，“我当时还以为燕和她要欺负百姓，便冒然上去阻止，才知道并非如此，原是我误会了她。” 燕昭握紧的手缓缓松开，还好，她没有在女帝面前说出那日的事情与他有关，他宁愿无人注意得到他，也不想自己的名字被女帝记住。 女帝也未多想，倏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那你额上的伤？” 齐王妃面色绷紧，谢风华额上的伤正是燕和所导致，若她这时说了实话…… 不仅齐王妃紧张，其余燕氏皇子面色也都不大好看，却未敢表现太过明显。 谢风华将几人反应尽收眼底，面不改色，笑道：“和燕和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狡黠一笑，“不过姑母，燕和她身手不错，不知狩猎如何，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和她一同狩猎。” 打架？她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被打的吗？齐王妃一时想不通她为何说谎。 第八章 我不是一直得逞？ 她想做什么？ 燕昭心生疑惑，她不仅未告状，反而夸奖燕和，莫非另有目的？ 谢照却面露欣慰，亲昵的拉着谢风华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和女孩子打架还能伤着自己，好在这伤不重，下次可不许了。” 却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想来谢照也清楚谢风华的性格，以及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 谢风华也不反驳，笑眯眯的应着：“姑母，风华知道了，这次是意外，意外是常有的，我下次小心些就是了。”眸光一转，“姑母，王妃伯母来拜见您呢。” 言下之意，她都已经不怪罪燕和了，齐王妃也没有必要再跪着了。 谢照原本未将齐王妃的话放在心上，闻言才让人起来。齐王妃虽不知道谢风华怎么忽然改口，但也松了口气。 谢风华边应着谢照，暗中观察燕昭。后者虽淡漠的像个局外人，却可看出明显松了口气。 谢风华其实是想告状的，但她应该告什么，莫非告诉谢照自己是看不惯燕和欺负燕昭吗，那必然会让谢照对燕昭特别对待，岂不为他添了麻烦。 前世燕昭年少时期一直缄默，可后期却有谋反之能力，可见他年少时期的隐忍，不过是在筹备罢了。 若将他摆到众人视线中，才是彻底害了他。 思及此，扫过还在场的燕氏皇子们，拉着谢照的袖子，状似撒娇：“姑母，风华也出来许久了，娘亲若知道了，定然以为我是告状来的，又要训说我了，风华要回去了，明日再来陪姑母。” 这话虽提到告状两字，语气却是俏皮。 齐王妃一颗忐忑的心七上八下，终于听见她要回去，暗中松口气，附和道：“平日这个时辰正是皇上您休息之时，妾身冒昧打扰，便与谢小姐一同退下了。” 这话还不忘带上谢风华。 后者不动声色掩去眸中异色，缓缓起身。 谢照慵懒的招招手，抬眼看向齐王妃，缓缓道：“齐王妃留下，朕有些事情与你谈，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齐王妃心头一沉，让她留下来……莫不是说燕和的事情？ 还未回应，谢照续而道：“风华，晚些时候朕让人送些膏药给你，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容貌，且不可马虎。”语气相比先前好上许多。 谢风华额上的伤口已好大半，伤痕淡去许多，再用珍贵药物便是浪费，可女帝却偏要赐予，不是殊宠是什么。 谢风华甜甜一笑，俏皮应下，与燕氏众皇子一同离开。 时逢仲夏，宫路飘香。 谢风华刻意放慢脚步，跟在燕昭身后不远，望着他的背影。他身形瘦弱，与前世那躲在暗处偷看自己的身影重合。 她正回想着，倏然，一道娇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女子迈着大步走来，无视燕氏皇子，径直走到谢风华身前，劈手怒道：“谢风华，你去告状了是不是？分明是你将郡主当街捆绑，竟还有脸来皇宫告状！” 燕昭眉宇微不可见一皱，悄无声息后退半步。 燕仲快步拦下女子，面色不悦，声音微沉：“明月，这是皇宫，不许胡闹。” 燕明月？谢风华眸光微转，她的性子与燕和相比，更是差劲。前世自己向来被燕和欺负，燕明月也没少掺和，前世不懂反击，今生吗…… 谢风华悠然上前，面带从容笑意，玉指从鬓发间穿过，将碎发理到耳后，戏谑道：“燕仲，你别拦她，明月小姐多日不来皇宫，许是怕宫里的人忘了她，刷新下存在感呢。” 燕明月本便愤愤不平，闻言推开眼中，将她上下打量一眼，便评头论足：“谢小姐才是许久不来皇宫，生怕女帝忘了你，是故这么芝麻大点事儿也要去叨扰女帝，结果如何，女帝可有袒护你？” 看样子也知，燕氏皇子无一垂头丧气，定然没有被女帝教训，也便是说女帝也未责罚下来，岂是袒护她的样子。 谢风华双臂抱肩，一挑眉：“你可知齐王妃在哪里？”见她面色微怔，续而道，“燕和做错事情，自然要母亲来承担。燕小姐在此处与我争执，莫不是想进去陪齐王妃？” 燕明月面色一白，齐王妃还没有出来？这才留意到燕仲几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倘若齐王妃当因此事被留下，那自己这般胡闹…… 谢风华真是太过分了！ 她怒瞪过去：“谢风华，眼下你满意了？齐王妃若被皇上责怪，那也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谢风华大吃一惊，后退半步，面色浮现几分惊慌：“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好吓人……我要去找姑母告状，你说我蛇蝎心肠……” 不是怪她喜欢告状，那她便去告状给燕明月看看。 后者岂会想到她竟耍赖起来，又当真害怕她去女帝面前状告自己，解释道：“你胡说，我没有说你蛇蝎心肠！” 谢风华抓着不放，紧跟着询问：“那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恶毒……”燕明月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气的跳脚，“谢风华，你……” 话未出口，燕仲挡在她身前，不悦的皱着眉，眸中带着警告：“明月，不得胡闹！” 她是胡闹？她不过死是为燕和抱不平，怎么是胡闹？ 燕明月余光瞥见其几人不悦的脸色，摆明都不认同她的做法。当即狠狠一跺脚，紧握着拳头，面露薄怒：“谢风华，别以为你可以一直得逞，咱们走着瞧！” 谢风华脸上的惊慌被戏谑所取代，一手摸着下巴，面带几许玩味：“你这话倒是不错，我谢风华从前不也得逞着，如今和日后皆如此，你想怎样？” 张扬且嚣张，好似在吹嘘着，难道她不是一直都得逞着吗。 “你……哼！”燕明月面色青红交加，频频跺脚，仿佛那地下的青砖是谢风华做的。 谢风华心疼的看着地上的青砖，恨不能上去抚摸两下，啧啧两声：“燕小姐，这青砖虽不会疼，但它会裂会碎，您下脚可轻着点。” 青砖会被踩裂？那要多大的力气，身形多健硕的人才可做到…… 燕明月肺叶被气的生疼，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一甩袖子：“谢风华，走着瞧！”说罢，抬腿转身大步离去。 第九章 所谓调戏 谢风华望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提醒：“燕小姐，你轻着点。”声音清亮，字字含着戏谑。 燕明月脚步一僵，走的更快。 燕昭将她一言一行记在心里，却不觉得奇怪。燕和与燕明月素来嚣张，也该有人教训，只是谢风华她从前不教训，为何从那日自己在街上被打，便处处给燕氏这两姐妹下套。 莫非当真是为了自己才教训燕和…… 不……燕昭杜绝自己有这种想法，微微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神色。 谢风华心情大好，瞥了燕仲几人一眼。她逗弄燕明月，燕氏的人不仅脸色不大好，恐怕心情也不大好，她何必自找没趣。当即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她……”燕氏一皇子实在看不惯她的作风，冲动之下竟要将人拦住。 燕仲迅速制止，道：“够了，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尽快离开皇宫，此事到此为止。” 此事未闹大，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还胡闹什么。 燕昭本便不掺和此事，也只无声的跟在几人身后。 谢风华转到御花园，随手扯下朵芍药，叼在嘴巴里。闲晃几圈，估摸着燕仲等人走远，才慢悠悠的朝宫门走去。 但人若点背，什么时候走都一样。她刻意晚些出门，结果不仅没有避开燕氏皇子，反而撞上燕和。 燕和都还没有留意到谢风华出来，面色不大好看，道：“这么大点事竟然还告去女帝那里，你们都别走，等会儿她出来，定要给她个教训。” 燕氏皇子虽无人答应，却也无人反驳。 谢风华轻咳一声，刹那间，空气静止，燕和面色微僵，转头看向她，气焰半分不减：“哼，谢风华，你都多大了，还事没事的就来告状，我瞧不起你！” 谢风华戏谑一挑眉：“燕和，我要你瞧得起了？对了，你不是说我告状，我姑母要见你，你还不进去？” 燕和不由自主握紧手帕，面色微怔，却见她面色玩味，便知自己又被戏弄，面色薄怒：“谢风华，你敢戏弄本郡主！” 忽而想到什么，看着谢风华悠哉的模样，躲到燕昭身后，拉着燕昭的衣袖：“皇兄，谢小姐好凶，你帮我教训教训她好不好？” 她忽然将燕昭推出来，燕氏几人一时有些不解。 燕昭面色镇定，稍微低头，懦弱的后退半步。显然，他并不想做这个为燕和出头的人。 燕仲眼底掠过一丝异色，上前两步，拍拍燕昭瘦弱的肩膀：“燕昭，上次你向谢小姐求情，不是很快就成功了，这次也再试试看，你总不想让燕和一个姑娘家被为难吧。” “燕昭，你看燕和都快要哭了，你就帮帮她，也不吃亏。” 随着燕和与燕仲要将燕昭推出去当挡箭牌，燕氏其他皇子也都怂恿着。即便燕昭想降低存在感，也怕是不行了。 谢风华袖中的手悄悄握紧，这些人尽会欺负老实人，燕昭隐忍蛰伏，他们偏要将他推出来，真是…… 她岂能不气！当下跨上前两步，拎着燕昭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怎么？你想为燕和出头？莫不是要和本小姐做对！” 索性她名声也不大好，嚣张跋扈，蛮横无理也是常有人说的，那便蛮横一次又何妨。 燕和心怀不轨，垂着眼睑，哀声乞求：“皇兄，你会帮我出头的对吗？”从后面推着燕昭，又急忙放下手臂，“我就知道皇兄不会不管我的……”唇角隐去一丝讥讽。 燕昭被推出去，险些和谢风华撞上，她还抓着他的衣领，看上去便像是她当街调戏他。 燕昭眉头轻皱，不得已开口：“谢小姐，此事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语气隐带一丝乞求。 谢风华心头一沉，怎会不知他这话也有多少不情愿。未表现出一丝不忍，轻哼着放下手臂，瞥向候着的马车，一招手：“过来，将燕昭给我带上马车，竟敢冲撞本小姐，看本小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越是说着，声音越大，丝毫不顾及形象。 说罢，走到马车旁，抬腿迈上去，又倏然回身看向燕和等人：“你们若再敢反驳我，便和燕昭一个下场！”说罢便钻进马车。 燕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上马车。 燕仲面色微变，猜测道：“谢风华定不会轻饶了燕昭，这下……” 燕和却不等他话说完，便出言打断：“好了，此事莫要再提了。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神几许复杂。 颠簸的马车之中，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人，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燕昭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仍觉在劫难逃。谢风华平日的作风他也有所耳闻，眼下将自己带进来，少不了是一顿欺负，挨打是必然。 这都没什么，他被人明里暗里的欺负多次，不在乎多一次。 燕昭并非认命，而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坚持，不可冲动。他做好万全准备，可从上车后，她便再未开口。 思忖间，察觉到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忍着不舒坦，垂着脑袋未做理会。 谢风华倏然叹息一声，缓缓问道：“燕昭，你若不想，可以不做。”语气不像十三，亦不像她的性子所说出的。 燕昭心中微怔。不想做……她看得出自己并不想出头？他抬起头，只扫视一眼便再垂下脑袋，微微摇头：“也没有……” 他并不想与她多交流，言多必失，何况她心思诡异，他不敢与她多接触。 谢风华心下触动，他分明不愿，却顾及什么不敢说出真正想法，这般隐忍，这几年该是吃了多少苦。 既然他难以启齿，她便不再多问。 她并不知他只是不愿与自己多说，是故模棱两可的答案敷衍。 马车缓缓停下，谢风华忽而起身，朝燕昭伸出手，不等他反应，便用力撕开他的上衣，在他惊愕的目光下，低声道：“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对你动粗。” 燕昭素来淡漠的神色浮现一丝错愕，她这是在做什么？帮他？不，她应该只是…… 谢风华也未留意他的神色，从怀中掏出一药膏，抹在他胸口上：“这个东西你拿着，只要抹上，便会看上去像被打伤的样子，日后定然会用到。” 胡乱抹几下，将药膏塞进燕昭手里，朝他使个眼色，倏然抬高声音：“燕昭，整个长安城还无人敢和本小姐作对！这便是你得罪本小姐的下场。本小姐的马车容不下你，还不快滚！” 第十章 不让人照顾？ 谢风华这声音不低，马车周遭的人也都听得到，皆朝这边看过来。 燕昭虽不知她有何目的，却看得懂她那眼色，起身从马车上“摔”下去，在地上滚出两米，抱着头缓慢爬起来。 百姓见此场景，只一阵唏嘘，并无震惊，显然谢风华打骂什么人已经不足为奇了。 谢风华朝燕昭不屑一哼，甩下门帘，马车疾驰而去，街上百姓纷纷避让。被谢风华的马车撞了都无处说理去！ “啧啧，谢风华又欺负人了，上次是赵家那公子，这次还欺负到燕氏的皇子身上，真是猖狂。” 百姓不敢当着谢风华的面说什么，只得对着离去的马车指指点点。 “岂止是猖狂，虽然是女帝的母家，但连皇子都敢打，看这样子还打的不轻。这就有些太过嚣张了。” 说到此处，许多人看向被“扔”下来的燕昭，眼中流露出同情怜悯。 燕昭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论，揉着身上的“伤”，面色惨白，紧抿着唇，漆黑如墨石的眸，遍布怯懦，眉头紧皱。他瘦弱的身躯稍微弯着，似乎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燕昭不动声色的环视周围，谢风华并没有直接将他仍在家门口，而是距离他家有一段距离的街口，此处人多，眼杂口也杂，此事要不了多久便会迅速蔓延开。 莫非这也在谢风华的预料之中？或者说，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 让他被打的消息传遍长安城，亦传到燕氏族人耳中。 她当着燕和等人的面将自己掳走，又将他“打”成这样子，恰好告诉燕仲等人，他燕昭在谢风华并无特别，如同草芥。 莫非谢风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 燕昭拖着“重伤”的身体，走的缓慢，将近日发生之事在脑海中过一遍。越是想下去，此想法便越是深刻。 但为什么？ 百姓议论的火热，声音遍布大街小巷，终于传入燕和耳中。 燕和端着茶杯的手不由收拢，秀眉微蹙，微微抿唇：“你说真的？谢风华她当真打了燕昭？” 婢子一点头：“回郡主，千真万确，许多人都看见，燕昭皇子被谢风华从马车上扔下来，脸上身上都是伤，据说伤的可重了，皇子走路都艰难。” 燕和倒吸口凉气，缓缓垂下眼睑，稳定心神，再睁开眼，犹豫半响，道：“你去库房拿些药材，送给燕昭……”顿了顿，“罢了，我与你一同前去。” 马车停在府邸门前，燕和看着婢子怀中的药材，轻叹口气，下了马车。 燕和带着婢子便要径直走进去，忽然被身后的婢子拉了衣袖，有些不耐的回头看去。 婢子吓得连忙低下头，小声提醒：“郡、郡主，奴婢以为要通报……”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了下去。 燕和正要发火，忽而想到什么，低应一声。 少顷，小厮带两人前往卧房。 房间简朴，一扇高山流水的屏风将房间分开。 燕和径直朝屏风后走去，一丫鬟拦在她身前，低声提醒：“郡主，得罪了，主子受了伤，为了不冲撞了您，您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丫鬟拦着不让见，燕和思及此次来意，也不好太过强硬，略带担忧的朝里面望一眼，只看得见一模糊的身影，靠在床头。 大白天还在床上躺着，看样子伤的不轻，谢风华下手也太狠了些。 燕和愤愤不平的想着，叹了口气：“罢了，我听闻皇兄受伤，放心不下才来看看，若打扰皇兄休息就不妥当了。这些药材都是极好的，记得好好照顾皇兄。” 朝婢子使个眼色，后者将药材放在桌上。 燕和从府邸出来，叹息着上了马车。婢子面露不解，瞧一眼她的眼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我们为何要来看……您不是不喜欢燕昭皇子吗？” 燕和扫她一眼，却无心数落，目光复杂，道：“我的确不喜欢燕昭，但那日被谢风华当父王母后的面戏弄，燕昭是帮了我。今日又因我被谢风华打成这样子，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我做到如此。如今他重伤，我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若没有此事，燕和理会都不会理会燕昭，但燕昭为了她挨打，她又着实感动。 婢子恍然大悟：“郡主您说的是，眼看便是中秋佳节，皇宫定会准备晚宴，也不知那时燕昭皇子的伤会不会好。” 燕和经她一提醒，秀眉轻皱。 此消息传到谢风华耳中，她轻哼一声，凉凉的道：“今日起派人去燕昭那边盯着，若再有人送去药材，一律抢来扔掉，若见到燕和的人，打回去。” 声音传出房间，谢玮华脚步一顿。本想进去询问这次女帝如何惩罚的燕和，却听见这话，面色掠过一抹得意，唇角微勾。 他推门而入，边道：“风华，你这么做就对了，燕氏没一个好东西，不管是燕和还是燕昭。” 谢风华已然表现出厌恶燕氏人的样子，眼下除了迎合，也无其他选。轻哼一声：“姑母今日已经留下齐王妃单独谈话了，想来是要严惩燕和，燕昭竟还敢求情，我不教训他，谢家的威严何在。” 她原本便是嚣张的，这会儿也无需装假。 “风华这话说的对，燕和挑衅皇威，不可姑息，连同燕昭也不可不惩罚，”谢玮华话锋一转，“说起此事，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燕氏等人必然也会参加，这次没有让他们在众人面前出丑，中秋晚宴上可有他们的好戏看。” 谢风华微怔，中秋佳节？对了，前世这年中秋，燕和便是让她在中秋宴会上出丑，虽有女帝维护着，却仍有许多人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今年宴会……谢风华眼底掠过一抹异色：“燕和若敢在宴会上搞什么小动作，便是活的不耐烦了。” 谢风华目光看向远处，杏眸爬上丝丝恨意。前世谢氏毁在燕氏子孙手里，这仇今生一起报！ 次日上午。 燕和在房间中徘徊，倏然停下脚步，一拂袖，卷下桌上的茶杯，面带薄怒，“谢风华，太过分了！打伤人不说，竟还不让送药，天底下哪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今早她照样给燕昭送药和补品，竟被谢风华的人拦下，当街销毁，硬是不让人送药给燕昭，还当街扬言谁人敢再关心燕昭，便是与谢家作对！ 第十一章 怪不吉利的 燕和素手拍着桌面，气的小脸通红。燕昭是因为自己被谢风华教训，眼下身上有伤，也无大夫敢去医治，连送药也不准，她这是想折磨燕昭？ 婢子小脸绷紧，朝外面张望几眼，见四下无人才小声提醒：“郡主，这话莫要让旁人听了去，谢小姐即便再不应该，也受女帝偏爱，您在背后说这样的话……” 自是有失妥当。 燕和暴跳如雷，目光扫向婢子，眼底迸射两道狠厉的光芒：“暮色，她谢风华可以做，本郡主连说也不能说了？” 暮色小身板一抖，面色一白，慌忙跪下，深低着头：“小姐，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在背后说容易落下把柄……” 燕和周身戾气消减，不怒反笑：“你倒是提醒本郡主了，背后说容易落下把柄，那便等中秋宴会，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目光憎恶，仿佛要穿透层层阻碍，用目光杀死谢风华。 燕氏皇子府。 为燕氏皇子所居住之处，燕昭先前并不居住在府中，此次因替燕和出面，被调来此处养伤。 他被安排在僻静之院，院外看不见下人的身影，院中唯有一小厮，还是他从自己府上带来。 小厮端着厨房送来的补药，走进内室，边将补药倒进花盆，边道：“主子，今日燕和又送补药来了，只是没亲自来，那丫鬟还没到门口，补药便被人抢了去，当街拆开，扬的满路都是，还放狠话不准人送药给您。” “东流，你亲眼所见？”燕昭面色波澜不惊，眼底风云涌动，指尖摩挲着书页。 东流乃他心腹也，言语间也不必避讳。 东流认真一点头：“主子，属下虽没有亲眼看到，但街上有被踩烂的药材讲，且传的沸沸扬扬，应是不假。” 燕昭眉头微不可见一皱，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东流稍有犹豫，迟疑开口：“主子，明晚的中秋晚宴……” 中秋晚宴上定会见到燕氏与谢氏所有有势力的人，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燕昭抬手触碰到脸上的“伤口”，略微沉吟：“准时过去。” 他眼睑微垂，眸色复杂。在外面拦下药材的，想必也是谢风华的人，她让所有人以为他被殴打，眼下又将燕和送来的药拦下，不是摆明不让他好过吗。 如此也让燕氏与谢氏之人以为他很是不受待见，恰好迎合他缄默的初衷。 只是她为何三番两次的帮助自己？ 燕昭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在齐王府，谢风华戏谑戏弄他的模样，心底萌生出一丝异样情愫。 很快又摇摇头，罢了，谢风华做事向来不合常理，兴许一时兴起…… 燕昭稳定心神，控制自己不再去想谢风华。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长安街深夜喧闹，灯笼高挂，人群熙攘。 皇宫前，门庭若市，一辆辆马车停靠，达官贵人自下马车，便与同行之人攀谈，直至太和殿正门，见一豪华马车，攀谈的声音才低下去。 只见一抹倩影从马车上跃下，下人连忙带着礼品走到她身边，又一婢子轻轻抚平她的衣裙。 女帝身边的奴才快步上前迎接，她神态高傲，举止随意，步入太和殿。 “如今有这份殊荣的，也只有谢家那嫡小姐一人了。” “人家得女帝偏爱，又岂是你我羡慕得来的。” 众人一阵唏嘘，随后步入太和殿。 进去之时，谢风华正向女帝请安，众人有意放慢脚步，不与她撞在一起。 谢风华今日着一身粉衣，衣摆以金线绣出片片花瓣，走动时带起花瓣，好似漫天的桃花落下，更衬的她如桃花精灵般，清纯且活泼。 她跪在中央，小脸微抬，粉面笑颜：“风华给姑母请安，但可不祝福姑母什么。” 谢照一袭龙袍，雍容华贵，手中捏着青铜杯盏，微微摇晃，夜明珠的光芒映在琼浆玉液之上。听闻此言不由失笑：“风华不祝福朕，是为何意？” 语气从容随意，倒不像皇帝问候下臣，而只是长辈宠溺晚辈。 谢风华狡黠一笑，声音清脆：“姑母青天庇佑，老天爷都舍不得姑母有半点不顺，自然是与青天常青。都如此了还要风华祝福嘛。” 燕昭跟在人群后面步入太和殿，恰好将她这话听的一字不落，不知怎的，脑中跳出四字——古怪精灵。 难怪谢氏子孙众多，谢照独独偏爱于她，她这讨人欢心功力可够深。 谢照处于高位，阿谀奉承的话日日都听，偶尔听她这讨喜的话，可不是喜欢得紧。脸上露亲和的笑容，朝谢风华招手：“你这孩子，总会让朕欢心，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话音落，身后的宫女忙在皇位旁边添一把椅子。 谢风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了声谢，便小跑着过去。 她过去坐下，众人才上前请安。 谢风华还未坐稳，便察觉一道嫉妒且憎恶的目光向自己投来，悠哉的摘着葡萄吃，抬眼看向谢照：“姑母，今年宴会之后可有什么好玩的？” 按照惯例，每年晚宴之后，皆有场大众活动，或吟诗吃酒，或琴棋书画，只是不知今年会不会有什么花样。 她只是前世，燕和便是在吟诗大会上让她出丑。 谢照在桌下拍拍她的手，低声道：“风华想玩什么，待会偷偷告诉姑母，姑母让他们陪你玩。” 谢风华受着荣宠，却有些哭笑不得。女帝偏爱她不假，可让这么多人陪她一起玩耍，总归不大好。 思及此，只道她再想想。 燕和适才便盯着谢风华，同样是要叫谢照一声姑母的，凭什么谢风华可以坐到女帝身边，她便要坐在下面，看她们两人亲近的模样，真是让人…… 愈发讨厌谢风华。 宴会开始，舞姬鱼贯而入，水袖翻飞，丝竹声绕耳。 众人低声交谈，也算和乐融融。 倏然，从高处传下一道声音，将此场景打破。 谢风华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漫不经心开口：“年年如此，好生无趣。” 这声音改过丝竹之声，传入众人耳中。 众舞姬动作皆僵住，迅速列成两排，齐齐跪下。 礼乐师傅忙从旁边走出，跪在殿下：“皇上，是小人无能，没能讨得小姐欢喜，小人该……” 谢风华料到他下文如何，出言制止：“好了好了，大过节说这些不吉利的。” 礼乐师傅闭上嘴巴，也不敢去看谢照，只等着她一声令下，才松了口气，带人退下去。 第十二章 花灯比试 燕和见因为谢风华一句话，女帝竟让礼乐队退下，嫉妒的不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拢。 少顷，缓缓站起身，朝上座望去，脸上露出一抹甜美且落落大方的笑容：“姑母，今日乃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民间有制作孔明灯的习俗，且风华小姐既觉得歌舞无趣，吟诗自然也入不了风华小姐的眼，不如我们制作孔明灯如何？” 谢风华喂食自己的动作顿也未顿，微微一挑眉。 她不必说什么，谢照便帮她询问：“哦？制作孔明灯？郡主何不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燕和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一僵，女帝向来如此偏心，同是唤她一声姑母，称呼谢风华是亲昵的昵称，称呼她就是封号，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谁才会为她争光了。 她面上仍带笑意，道：“启禀皇上，侄女听风华小姐对寻常形式的助兴并不感兴趣，是故便想些新鲜的点子来让风华小姐欢心。”铺垫结束，切入正题，“不如我们制作花灯，最后放在一起，让皇上和众人选出一最漂亮的，它的主人便是今晚的赢家。” 女帝到底是女人，喜爱花灯等美好之物，是故每年上元节宫中皆有大型放飞花灯活动，长安城百姓鲜少有不会制作的。 燕仲捕捉到她眼底的算计，眸色渐深，第一个站出来赞同：“皇上，恰好今日中秋，放飞花灯乃是好兆头，还可为国祈福，只是不知入不入得了风华小姐的眼。” 燕仲话说到这里，谢风华若不满意，岂不是阻拦了众人为国祈福的好意了。她水光潋滟的眸子微转，眸中点点狡黠：“只是比试比试制作花灯未免太过无趣，不如我们下点彩头？” 这话便是对比试花灯感兴趣了。谢照环视众人，见年轻一辈皆对此彩感兴趣，大方一挥手，一宫女端着托盘上前。 御前太监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只见一原木色鹿角，鹿角上装饰着一水晶玛瑙相间的手串。水晶与玛瑙皆是难得之物，最让人惊叹的，那一颗颗圆润的玛瑙珠子上，竟篆刻着花瓣，且最中间的珠子，闪烁着异光。 顿时间，殿内响起道道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游历归来的文官擦着眼睛，忍不住惊叹：“这、这不是大漠王上一直苦苦寻找的天羽神石吗？看上去只是一价值连城的手串，却是江湖暗器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暗器。那玛瑙里皆是细短的毒针，最适合女子使用。 中间那颗闪闪发光的乃是紫明珠，比夜明珠还要耀眼。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万金也难换啊。”眼神中除了惊讶，还带有一丝崇拜。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文官或许不知这暗器的威力，武官与英年才杰可是都听说过，一时多人眼热。 燕和看向天羽神石，目光灼热，那神情好似看着志在必得的宝物，且移不开视线。只听耳侧有人轻咳一声，微微回过神：“今日怕是要让皇上破费了。” “皇上，不知这比试规则是什么，可否请人协助？” 一时男女皆摩拳擦掌，皆想得到那暗器。 最终决定以抽签形式，两人一组。 少顷，宫女捧着竹筒上前，众人皆抽取一根竹签。 谢风华亮出竹签，右下角画着一兔子：“唔，我这签子上的是兔子。” 在场人皆警惕着，若和谢风华一组，那赢了也拿不到奖励。 一时看清自己竹签上不是兔子图案的人，皆松了口气，众人逐渐找到自己的伙伴。 但仍无人与谢风华一组。 燕和拿着竹签挪到燕昭身边，悄悄道：“皇兄，你的是什么？”眼底那抹期待藏也藏不住。 燕昭微微后退，拉开距离，神色淡漠，眼睑微垂，淡淡道：“兔子。” 燕和笑容微僵，那不是要和谢风华一组了？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谢照下达命令，同组的两人坐在一起。宫女搬来屏风，将两人的空间隔出来，且为每一组布置相同的材料。 谢风华走下台阶，小手攥紧竹签。前不久她还，当街将人扔下马车，燕昭这时候还不喜欢她，该不会以为她真的刁难他吧？ 这次比试他该不会恶意破坏什么…… 思忖间，走进隔间。但见燕昭坐在桌后，没什么表情，压根未看她。 谢风华略微错愕，见他着实没什么反应，不由懊恼，气呼呼的走过去，一时未留意脚边，竟被工具绊倒，身体朝前扑去。 糟了，这下丢人了。念头还未闪过，倏然被一股力量撑住，且硬邦邦的咯骨头。 谢风华慌乱之中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清冷淡漠，眼底隐现一丝复杂，稍纵即逝。 燕昭将人丢开，语气淡漠：“谢小姐，我们扯平了。” 没有错，就是丢开的，推开杂物一样。谢风华正要道谢，被他这么一丢，满心的感谢顿时灰飞烟灭，轻哼一声：“我又没有要你救，”随后又询问，“扯平什么？” 哼，等他知道自己心中有她，看他还怎么装谪仙。 燕昭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黑眸逐渐深邃，她不记得那日在马车上的事了？还是说她只是一时兴起，随性而为？ 谢风华未留意到他得神色，许久未听到回应，轻哼着摆弄制作花灯的材料。约半刻钟过去，见他仍未动，将花灯底座丢给他：“将底座糊好，等我画好就成了。” 她话中仍能听出在赌气，燕昭接过递过的，指尖擦着她温软的玉指而过，一触分。 他拿着底座和框架，眼底浮现几分疑惑，双手摆弄着框架，微微一用力 “咔！” 倏然一声响，谢风华心头微沉，转眼看去，但见他神色错愕，手中拿着断成两截的框架，倒吸口凉气，朝他扑去：“你……你手残不成？” 忙拿起框架，几根支棍断开，补救也补救不好了。 倏然，有什么东西随着破碎了。谢风华一手捂着心口，五脏六腑都疼。 燕昭别开视线，轻咳一声：“谢小姐，男女有别……” “这时候还顾及什么男女有别，我的天羽神石要被人拐走了。”谢风华哭丧着脸，那暗器前世她便想要，但被燕和赢去，如今她重活一世，竟还得不到，她怎么不悲伤。 燕昭一挑眉：“你想要那东西？”语气随意，好像那排名第三的暗器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或许我可以试试。” 谢风华眸光一闪，小身板往前一倾：“当真？” 燕昭身体后倾，一手撑着地面，耳根微红，黑白分明的眸深如大海，低声道：“谢小姐，你莫不打算这样制作？” 第十三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风华朝他眨眼睛，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抓着他的衣襟，近乎骑在他身上，这姿势好像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谢风华脑中轰的一声，脸上发烫，触电似的松开小手，连忙爬下来，一本正经的坐好，目光飘忽，轻咳一声：“那个……你知道我是个小孩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念头的。”不对，这怎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懊恼地一捶脑袋，燕昭扼住她的手腕，身子前倾，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头微皱，沉吟道：“谢小姐，你的脸怎么这样红，身体不适？” 说罢，未等谢风华反应，另一只手摸上她额头。 一抬眼便对上他的眸子。他一双狭长的眼微眯，眼尾微挑，瞳孔黑白分明，眼眸深邃如海，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谢风华呼吸一窒，一活蹦乱跳的兔子蹦进心中，七跳八跳的，搅的她心神难静。 少顷，外面响起两点鼓声，谢风华一个激灵，轻呼一声：“燕昭，时间过去一半了。” 燕昭见她脸上红晕褪去，低应一声，扫过桌上还剩的材料。 桌上只剩一堆彩纸，几根木棍，一捆彩绳，以及几根小蜡烛和灯盏。 燕昭目光微转，将桌上的东西都挪下去，摆上几分木棍，以彩绳固定，制作一架子。 谢风华见他去拿彩纸，灵光一闪，悄咪咪的问道：“你要制作风筝？” 燕昭暗赞一声聪明，手上动作未停，淡淡道：“寻常灯笼也无新喜，若为了博得眼球，自是要出奇一些。” 谢风华眸光微转，见他似乎不需要帮忙，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你猜猜看，燕和若看见我得到天羽神石，会是什么反应。” 燕昭眼睑微垂，面不改色，随口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谢小姐深知此道理，还问在下做什么。” 虽所答非所问，却道出一真理。天羽神石乃至宝，江湖人士为争夺此物前仆后继，得知在她手里，自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可不是要招惹祸端。 燕和志在必得，会做出什么，可想而知。 谢风华轻哼一声，眼底几分不屑：“那又如何，外人得到才会让人惦记，谁敢惦记我的东西？”狂妄且张扬，仿佛在说天羽神石本便应当是她的。 燕昭动作微顿，眼眸深了几分，终未再说什么。 谢风华在旁边支着下巴看着，一风筝花灯逐渐完成。燕昭将花灯放在桌上，眼睑微抬，与她四目相视：“谢小姐，您制作花灯的手艺堪称精湛，在下与您一组，反倒有些一无是处了。” 谢风华微怔，这风筝明明是他制作的，怎的一无是处了？目光扫过他的神情，秀眉轻蹙，这神情她在齐王府见过一次。 心下了然，拍拍他胳膊：“你一无是处不要紧，我心灵手巧啊，别太自责。”说罢，摆摆手示意无妨，转身走在前面。 燕昭眼底掠过赞赏，她果真聪明。同时心头爬上一丝疑惑，她几次三番的帮助自己，是为何？ 还未多想，外面响起鼓声，燕昭亦走出隔间。 燕和站在自己隔间前面，远远望向谢风华，笑容标准：“谢小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想必制作出的花灯定然是极好的，相信大家都很期待。” 每组制作花灯的人都出来，花灯由宫女带到御花园，在御花园燃放。 谢风华微歪着脑袋，狡黠一笑：“听郡主这口气，你做的不好？”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郡主别担心，没有比较便显不出高低，即便郡主做的不好，也还有我撑着场面，不会让这场比试太烂。” 口气张扬，若换做其他人自是狂妄自大之辈，但换做谢风华，却无人敢说什么。 谢照缓缓起身，所有人皆朝上座仰视。 谢照轻轻一挥手：“诸位随朕移步御花园。” 众人俯首高呼遵命，谢照走在最前面，谢风华刻意放缓脚步，走在燕昭身侧，低声道：“燕昭，等会儿若得到天羽神石，你可不要和我抢，我把我房间的金银珠宝都给你送过去。” 燕昭眸光一闪，似笑非笑色，声音低沉：“但听谢小姐的。”语气也无波澜，头颅微低，旁人倒是看不出他在回应着。 谢风华满意一点头，意气风发的四下看去，倏然笑容微顿。燕和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燕和走到近处，贴着燕昭的手臂，关切问道：“皇兄，你的伤好了吗？谢风华可有再欺负你？” 她这声音不小，周围人都朝这边看来。 燕昭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略微低头，目光闪躲，低声道：“郡主，我、我没事……” “哼，昭皇子耐打，他能有什么事，郡主您不必担心。” 话音落，不少人唏嘘。 燕昭头埋的更低，双手攥着衣袖，加快脚步，想要逃离似的。他本便消瘦，这模样看起来便有些懦弱。 谢风华秀眉微蹙，环视周围，寻找适才说话之人，只是被她目光看到的人，皆移开视线，一时难以找到那人。 “你们胡说什么，”燕和快步跟上燕昭，“皇兄，他们……” 燕和话还未说完，谢风华从另一侧走上来，挡在她身前，眼底泛着丝丝寒意，唇角挂着冰霜，声如寒风：“今晚燕昭和我一组，我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你们想得到的最坏的下场，很快便会实现。” 燕和微怔，谢风华这是要做什么，袒护燕昭？和前几日不是还殴打燕昭，连药也不让送吗 谢风华若向女帝告他们一状，保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一个丫头在女帝面前分量这般重，自然有人不快，当下便有人在下面打趣。 “谢小姐，你今日怎么这般袒护燕昭，莫不是你看上这与世无争的皇子了？” 燕昭双手缓缓收拢，手背青筋突起，眸子染上墨色，望不见底。他仍低着头，也无人看得见。 谢风华却清晰感到他周围空气流动缓慢，紧张得很。当下冷哼一声，神色不屑：“我会看上他？门不当户不对的，我若成婚也是姑母安排好的婚事，和他一无权无势的皇子有什么关系？” 上前拉起燕昭的袖子，神色轻蔑且随意：“哼，我不过是没有欺负够罢了，难得找到这么好欺负的。走了，去看花灯，若得不到第一名，本小姐可饶不了你。” 她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燕昭好似一小跟班，快步跟在她后面。 燕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的一跺脚：“谢风华她太过分了，皇兄是人，又不是……岂容她这般羞辱！” 第十四章 脱颖而出 一皇子哈哈大笑，戏谑道：“燕昭他不是什么？在谢小姐眼里连条狗都不如，纵然被羞辱，还不是摇着尾巴跟上去，皇子当到他这种程度，真是无囊！” “你……”燕和气的脸色发白，却无话反驳。 谢风华拉着燕昭，甩了众人一大截。小手钻进他袖子中，拉着他的手，叹息道：“燕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以后一定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前世燕昭谋反，势力可与皇帝抗衡，今生也定然不会差的。 燕昭被她握住的手传来一丝温暖，她小手温软，只牵着他三根手指的，模样也不过一孩童。 只是这孩童却与先前变化极大，适才不仅替他解围，还未让他引起旁人的注意，可谓处处为他考虑。至于这句成大事…… 他语气略带叹息：“谢小姐，隔墙有耳。” 宫路上虽只有他二人，但谁知这话会不会传到旁人耳中。 谢凤湖略微诧异，抬眼看向他：“你不相信我？”顿了顿，“还是生气了？我适才那话不过是……” “谢小姐，我如何有资格生气？”燕昭语气淡淡，也无颓然，“我父亲这一支血脉衰落，我自幼便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早已习惯。”看她一眼，薄唇微动，却未再说什么。 谢风华微怔。燕昭的父亲曾经当过皇帝，只是后来衰败，去世之后，他便遭人冷眼，且为谢照所忌惮，只是他太过隐忍，女帝逐渐打消疑虑罢了。 思及此，心口莫名发闷，道：“日后便好了。有我在，无人可欺负你，只是这种场合必不可少，你还要隐忍一段时间。” 燕昭嘴巴微张，眼前女孩目光灼灼，眸子清澈干净，笑容亲和真诚，如撕裂黑暗的第一缕阳光，明亮亦温暖。 她屡次帮助自己，是另有目的还是…… 见他未回应，谢风华也大致可以想到他是何想法，也未追问：“我们先过去吧。” 燕昭走在后面，目光顺着被她牵着的手看向她的背影，眸子微沉。 御花园。 残月西斜，繁星点缀。 盏盏孔明灯升起，有提上诗词的，有在其上作画的，唯有一盏，如一含苞待放的莲，粉白花瓣，在烛光照映下，炫彩夺目。 谢照站在众人前方，仰望那盏花灯，面露惊艳：“那是谁做的花灯，怎么像花似的。” 众人亦惊叹不已，孔明灯在他们认知中很是平常，做出这等新颖的还很少见，这盏等无疑夺了所有人的眼球。 燕和满心欢喜的走上前，略微低头：“回皇上，是侄女所做。手艺笨拙，还望皇上不要嫌弃才是。” 一想要讨好齐王的臣子在下面恭维：“郡主这花灯可比其他花灯出众的多，皇上叫你过来是要奖赏呢，哪会嫌弃。” 此言一出，燕和不动声色勾起唇角，那天羽神石，必然是她囊中之物。 谢照环视过众人，未见到谢风华，且众人皆赞赏燕和所制作的花灯，即便她想徇私舞弊也是不成了。 她朝身旁宫女看一眼，后者招招手，另一宫女托着托盘上前。 燕和眼睛放光，欢快上前两步：“多谢皇上赏……”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莫不是凤凰飞来了？” 一道惊呼猛然响起，众人齐齐朝天空望去。 一只金凤凰飞来，闪烁金光，顿时所有花灯连陪衬也不如。“凤凰”朝谢照飞来，在众人头顶掠过。 这下众人才看清，哪里有什么凤凰，那不过是一花灯！ “天，我还以为是活的凤凰。” “这花灯是谁做出来的，太像了。” 谢照眸光闪亮，神色满意且赞赏：“来人，去寻制作这花灯的人。” “姑母！”一团粉色从不远处小跑过来，随着她跑动，凤凰在空中舞动。 谢风华走到近处，将手中绳索交到谢照手里，“姑母，风华未准备您的礼物，便将这凤舞九天的花灯送于您。您乃九五之尊，本便应当遨游九天之上，这花灯与您的身份正合。”声音清脆如铃，笑颜如花。 谢照合不拢嘴，尽是满意之色：“风华长大了，知道孝顺姑母了。来人，将漠北进贡的水光绸缎送到谢府，姑娘家穿着马虎不得。” 皇帝一个高兴，赏赐如云。 水光绸缎乃是漠北王上挑选最好的绸缎送来，雪狐皮所制，价值连城，且经加工后，美不胜收。 燕和脸色一白，谢风华！那赏赐本该是她的。 燕仲上前半步，从后面将她拉到身边，低声道：“莫要失了分寸。” 岂料燕和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不过个手串罢了。”一字一顿，咬着字吐出。 毫无疑问，谢风华博得女帝欢心，且花灯着实征服众人，名副其实。 谢照将花灯交给宫女，亲自拿下天羽神石，交到谢风华手里：“风华，按照比赛规则，这手串是你的了。不愧是我谢家女儿，足够出色。” 谢风华眼底掠过一丝异色，余光瞥见燕氏子弟。谢照夸奖她时带出谢氏，明摆着看低了燕氏。 当下只道谢，并未再张扬。 谢风华拿着天羽神石在燕昭面前一晃，最终收入囊中：“燕昭，这手串我带回去。你没意见吧？” 燕昭被当众询问，怯懦的后退半步，慌忙摇头，低声道：“没……” 谢照亲昵的牵起谢风华的手，轻点她鼻尖：“风华，你这性子霸道些了。”话虽如此，却半分责备也无，余光都未瞥向燕昭，“好了，你也玩的尽兴了，我们回去吧。” 谢照牵着谢风华走在最前面，天羽神石佩戴在后者手腕上，后面多少人眼红，却只能干看着。 燕仲单独走在一侧，注视着谢风华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阴鸷。 回到殿内。 燕仲转动着酒杯，遥遥敬向谢风华，款款道：“恭喜谢小姐的花灯脱颖而出，”说罢，一饮而尽，“我知道一处宝地，景色极美，不知谢小姐何时赏脸一同前去？” 这话问的婉转，却让人拒绝不得。 话一出，殿内寂静无声。 燕和犹如吃了死苍蝇，脸色铁青，谢风华适才让她难堪，转眼皇兄便发出邀请，将她和燕氏放在何种境地？ 又一才杰起身道：“素闻谢小姐喜欢养鸟逗趣，在下昨日在城外捉到一只奇鸟，羽毛彩色，还通人语，晚些便派人送到谢府，还请谢小姐笑纳。” 一个个青年才俊皆是长了脑子的，谁人看不出谢照对谢风华宠爱有加，毫不吝啬，攀上谢风华，可谓一步登天。 谢风华素手端着茶杯，小脑袋靠在椅子上，眼底隐现几许讥讽。这些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她会不知？ 第十五章 燕仲之邀请 燕仲见自己一出言，似乎鼓励了那些世家俊才一般，又有几人出头，邀请游园赏花亦络绎不绝。燕仲哪里肯退让，他索性迈步上前，与谢风华之间又近了几步。 “谢小姐聪颖慧敏，这凤舞九天的寓意实在妙极，不仅皇上喜爱，就连咱们也开了眼。”燕仲说起恭维的话来，也是滔滔不绝。 “所以燕仲想邀请谢小姐一道游览宝地，若是谢小姐触景而动，因此有了别的巧思妙想，可再次做出这样的佳作，那燕仲也算是为皇上献一份心意了。” 燕仲毕恭毕敬。 这下连皇上都牵扯上了，难道谢风华还欲拒绝这一份燕氏的献礼不成？ 若是这回大家还弄不清燕仲的用意，那才是蠢笨了。 谢风华是女帝最心爱的侄女，若能得了她的欢心，那便是一举得了女帝的欢心。这日后的事情可谁也说不准。 “谢小姐，我认识一间酒楼的厨子，来自江南，一手好菜滋味妙绝，改日送上谢府给您品尝。”这是美食的攻击。 “谢小姐，荣宝斋的花簪最美，我家中有一颗西域寻到的红宝石，愿赠与谢小姐。”这是来自宝石的诱惑。 “谢小姐，我……” 许多世家俊杰前仆后继，说话声越高，生怕谢风华听不见似的。 谢风华斜倚着宝座，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这些人真是吵闹，平时看到自己怕得要死，今儿出了奇的这么有勇气。 她悠然自得，抿了一口茶。 “都别说了，什么厨子宝石的，我又不是没有。”声音清脆而骄纵，虽这言语要噎死人，可谢家盛宠，谢风华又缺的了什么？故而寻常俗物皆不在谢风华眼里。 “我呀，有这手钏就够了，姑母您瞧，我带着好看嘛？” 谢风华扭身向谢照撒着娇，白腻的手腕上天羽神石闪着盈盈的光。 宝座上的谢照眯了眯眼，她看着座下许多俊杰，那用心昭然若揭。而身边的谢风华却小女儿娇憨，忍不住又疼爱起来。 谢照揉了揉谢风华的脑袋，又替她理了理衣袖，才柔声道：“好看，好看，一会儿那绸缎也记得试试，你年纪小，该穿些颜色鲜艳的，才是人比花娇呢。” “嗯，多谢姑母。” 谢风华起身屈膝，行了标准的礼，身姿绰约。 燕仲看了这一幕，心中有些恍然，谢风华天之骄女，若真论婚事，也该是才俊，而他自己，龙子嫡孙，何比旁人差？心中暗暗用力，一咬牙，又道：“谢小姐，可愿给燕仲这个机会，博佳人一笑呢。” 谢风华心里厌烦，一言不发，手中把玩着那天羽神石，心中思量起来。 燕和气的几乎晕厥，她刚刚出了那样的丑，这边几乎整个京城的才俊，居然都向谢风华示好起来，不就是一个神石么，至于旁人趋之若鹜？ 她正坐在燕仲的旁侧，见此情景，言辞便尖锐起来：“燕仲，人家谢小姐什么好的东西，美丽的院子没有见过？你手中的园景，人家不屑一顾呢。” 燕仲闻言，立刻侧首瞪了他一眼，这是在太和殿，女帝正坐在上首，不知道燕和又是发了什么疯。 “别乱说了，谢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谢风华闻言，想到前世她在中秋宴上丢了脸，被人在背后说些闲话，如何又不是她自己平日太过蛮横，而燕和这样的过激之言，也常刺激的自己一蹦三跳，立时驳回。 因此落下的许多传言，倒有一半的理由在自己身上了。 “哎哟，我这头，不知道怎的有些疼呢。”她扶额，这之前落马的事情还没完呢。 燕和被噎得一愣，再不敢说话了。 “谢小姐没事吧。”众才俊又找到理由围了过来，吵得谢风华头疼。 谢风华苦恼不已，她一转头，却看见了隐在旁人背影中的燕昭。 仍然是那样瘦弱的身影，低垂的头，与前世别无二致。 谢风华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燕仲，若是你那院子没有好看的，我可要罚你。”徐徐吐出这一句，谢风华明眸流转，璨如星河。 燕仲心中欣喜，忙道：“谢小姐放心，您尽管欣赏，若是不合谢小姐的心意，燕仲甘愿受罚。”他余光看见气鼓鼓的燕和，心里一动，声音低沉了些，又与谢风华拱手。 “请谢小姐赏光，燕和的事，多谢了。” 燕和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参加宴会，还不是谢风华为她在女帝跟前遮掩？不过燕和并不领情，谢风华也不管他。 这一声谢，谢风华领的心情舒畅。 她转首向女帝谢照笑道：“我去瞧瞧燕仲说的那个院子，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美，若是吹嘘太过，您可得罚他。” 这样随意又惊人的言论，燕仲已经听得太多。 他挺直了身子，向女帝拱手笑道：“皇上放心，燕仲必好生照顾谢小姐。”他心里已暗暗觉得越过了诸人，乐得做一个大方。 “诸位，到时也请一起来，凑个热闹吧。” 周遭一时间议论纷纷，因女帝在场，这声音小了许多。谢风华心中鄙夷，这燕仲爱出风头，踩低别人，这个坏毛病隔了一世也没有改，忍不住撇了撇嘴。 从底下看，谢风华仍然是任性妄为。而女帝环顾座下这些青年，各个样貌出众，倜傥潇洒，也并不介意他们与谢风华接触。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谢风华一眼，心中暗叹，女大不中留啊。 “好，燕仲辛苦，赏文房四宝。今日集宴，众卿莫拘束，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谢照身为女帝，本便是凤仪万千，众人皆领命。 她又拉了谢风华来，叮嘱道：“玩就好好的玩，缺什么尽管与姑母说。”爱怜般帮着侄女儿整理衣襟。 谢风华哪里会缺什么，就连燕仲因为邀请谢风华游园而得了赏赐，这爱屋及乌的事，谢照可没少做。 燕昭隐在后头，不出一言。他看着谢风华面色愉悦，又见燕仲春风得意，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还没等他找出这不舒服出自何处，他身边一位燕氏子侄，悄悄的与他说道：“看来燕仲这次，要出风头了，谢小姐似乎有些，喜欢他？” “别胡说了，这可是在太和殿。你不怕女帝责罚？”两人小声谈话，并没有谁听见。但也在燕昭的心里存下了疑惑。他深深看了谢风华一眼，却意外和她对了一次目光，一时间无所适从，又低首隐在暗处。 谢风华心里有些复杂。 第十六章 势不两立 翌日，燕仲府邸。 在宴席上拔了头筹的燕仲，此刻愁得团团转。好看的眸子此刻有些黯然，他正看着眼前的几个名字。 “赏牡丹？还是芍药？看曲水，还是雨亭？哎，谁知道谢小姐中意何物？” 他正为昨日的邀请大伤脑筋，谁都知道谢小姐的审美，与众不同。绕了饶头，他问眼前立着的人：“燕昭，你说，请谢小姐去哪里好？这地方要美，又要雅致，最好呢，也与众不同。寻常的景色，估计谢小姐也看了许多了。” 束手而立的燕昭，此刻也正沉思。燕仲的府邸，他以前并不常来，但近来局势有些变化。作为燕氏子侄中，最为出众的要数燕仲，他又在宴席上获得谢风华青睐，这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燕昭想了想，斟酌了些言辞，出言建议道：“皇兄，您还记得前阵子那座庄园？正建于乐游原中侧，前有溪流，后靠青山，那时便说可狩猎一场，谢小姐平日活泼爱动，说不定喜欢去狩猎？” 此言一出，正对燕仲的心思，他一拍大腿，赞道：“燕昭，还是你聪明啊！狩猎好，定是对谢小姐的脾气。” “这早晨游园，午后狩猎，晚间，便可灼烤狩猎得来的猎物，这一日下来，定可玩的尽兴。燕昭，你这主意极好！” 燕仲这边高兴，团团转着圈，恨不得立刻就去了，得了谢风华的芳心，再得了女帝的器重，平步青云。他也不曾想到，这世间，哪有这样顺他心意的事情呢？ 旁的子弟见到燕昭出头，也有不服气的，开口道：“若是谢小姐不满意，到时如何？燕昭你平日又没有见过谢小姐，如何知道她喜欢些什么？” 不过是在燕仲面前，恐怕失了颜面罢了。 没料到燕仲这次，十分赞同燕昭的建议了，他赞许般拍了拍燕昭的肩膀，又出言安抚众人：“那日在皇上面前，谢小姐也说过要与燕和狩猎，可见是喜欢这一样的，你们都别吵了，平时多练练骑射，到时别坠了功夫。” 待这几人商讨过后，便告辞归府。这其中，燕仲将燕昭留了下来。 “皇弟，我这儿还有一事，甚是担忧啊。”燕仲故作忧虑，他还是不太放心燕昭，所以有了这次隐秘的试探。 燕昭束手，瞧着不太精神的样子，可眸间甚是仰慕的神色，忙问道：“皇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若是有燕昭可办到的，燕昭必尽全力。” 转眼又是愧色：“燕昭愚钝，做何事都落后与人，难得皇兄大度，什么时候都愿意带着我，大恩不言谢。”一面说着，一面惶恐般拱手施礼。 燕仲十分意足，这弟弟从小看到大，也没几分骨气，跟隐形人似的，也只有受人差遣的份。他拍了拍燕昭的肩膀，亲热的很。 “皇弟此言差矣，你我都是燕氏的子弟，自然要互相帮助。前头是燕和年小，有些任性，你莫与她一般计较，说起来，咱们都是兄弟姊妹不是？”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话做事，出了什么纰漏皇兄替你担着。有什么好怕的？” 冠冕堂皇的话自然会说，燕仲实瞧不上燕昭的模样，他心中自有大计。 燕昭受着这些，也不多说什么，只管领了燕仲给他的差遣，无非是修葺院子这样的小事，而他感恩戴德的，另燕仲心里舒坦起来，时刻行事爱带着他在身边，这又是后话了。 这几日燕仲与燕昭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的，力求与谢风华的那次会面完美无缺。而燕昭对燕仲的毕恭毕敬，也让燕仲十分受用。 这一日，荣宝斋。 长安最好的瓷器，亦在荣宝斋售卖，燕仲大方的定了全部瓷器换新，浩浩荡荡的，选的俱是精美的成品，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掌柜的晓得合不拢嘴，忙吆喝起伙计来，装的箱子满满当当，一一装车，又要小心的运出去，一时间荣宝斋门口鸡飞狗跳，惹得众目纷纷。 这一幕被一个青衣女婢瞧了正着。 她不顾手中胭脂的颜色，一溜儿跑回家去，也不敢与人闲话，直接入了她家郡主的闺房。 “郡主，不好啦，燕仲王爷把荣宝斋的瓷器全部买下，用来款待谢小姐呢，那样精美的花瓶，不知道要多少钱银才能买到，那管事的眼儿都不眨，说是只要谢小姐喜欢，多少银两都无所谓呢！” 燕和一下子跳起来，气愤冲上头脑，手中的茶碗重重往地上惯去！ 砰！ 上好的青瓷砸的四分五裂。 燕和举起身边的红釉瓶子还要砸，大丫鬟暮色劝阻不及，忙推那报信的丫鬟，眼里嚼着泪，急道：“哪里有你这样的乱嚼舌根，偏生惹了郡主不高兴，一会儿我定要告诉王妃，将你这不规矩的打出去！” 那女婢一看坏事了，却也退之不及，只张口辩解道：“姐姐若不相信，尽管差人去荣宝斋瞧瞧便是，那瓷器装也装不完，现在肯定还没有结束。” 大丫鬟暮色上前抱住燕和，苦苦哀求道：“郡主可别砸了，小心坏了手，燕仲王爷岂是那样的人？定是误会了。” 燕和气在心头，咬牙切齿，恨道：“哼，燕仲那是能做得出来的人，那日在宴席上邀请的是他，如今讨好的也是他！这哪里有错？哼，你们都蒙蔽我，骗我，不叫我知道！” 最后竟叫嚣开来，性急之下，一脚踹开那还在探头探脑的女婢，往外头冲去。 “我要去问个清楚！” “郡主！郡主！” 暮色忙跟了出去，那报信的女婢被踹的心口疼，却也是没人理会了。 燕和顾不得什么，急忙纵马，往燕仲的府邸去了。等到了门前，那明晃晃荣宝斋的车马还在往里头进呢，门房面上都是喜色。 “哼，以为自己是谢风华的驸马了不成？ 她冷哼一声，径直闯了进去。 “唉唉，郡主！”门房来不及拦住，满头大汗的也跑了进来。 “王爷，王爷，云和郡主来了！” 燕仲意外的看着来人，奇道：“燕和怎么来了？” 燕和冷哼，精致的脸蛋紧绷，朱红的唇紧紧的抿着。终于开口道：“皇兄，我问你一桩事儿，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是为了讨好谢风华吗？” 燕仲十分意外，可这并不是能大肆宣扬的，他使了眼色，众小厮丫鬟一时间退的干干净净。 第十七章 对燕仲的好意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皇兄不正是为了你好？你一时任性打伤了谢小姐，她岂是这么好饶过你的？等皇兄和燕昭皇兄一道，替你向谢小姐赔罪，她便也不会再寻你麻烦了，可好？” 好一个护妹的好哥哥。 可燕和并不是这样好糊弄的人。 她气急而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冷道：“皇兄，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你怕是看上谢风华了吧？你喜欢她，却还要以我做借口？你，你不是我哥哥了！” 最后半句，燕和几乎是哭着说出口的，她平时以为燕仲对她十分维护，故而也一来燕仲，可如今看来，她的好皇兄燕仲，竟然袒护谢风华那个死女人，真该死！ 燕和恨恨的走出庭院，四下无人，手中的鞭子险些被捏碎，她眸子眯了一眯，露出毅然愤恨的神色，紧紧咬牙，沉着嗓子，恨道 “谢风华，我燕和，与你誓不两立！” 谢府，燕仲带着燕昭，求见谢风华。 青丝如乌，肤白胜雪，这是年轻的好处呀。谢风华瞧着镜中精神充沛的自己，得意的左摇右晃，着实端详了好一会儿。 “小姐，您今天真美。”她身后的大丫鬟拂云，由衷的感叹起来。 谢风华得意的嗔了她一眼，拿起那件绯红色绣牡丹的锦衣，心里暗叹一声，前世她最爱绯色与朱红，可做了皇后反而因郁郁而不喜，那段日子并不能随心而活着，实在难熬。 可今生，一切都将不同了。 她紧紧的握起了拳头，暗暗下定决心，眸子闪过一丝狠厉，以前受过的那些痛苦，今生，定要你们一一偿还。 “走吧。” 谢风华昂首而出，风华绝代。她直立在堂前，容丽魄人。正在等候的燕仲与燕昭，见了那丽影，皆大吃一惊。 燕仲惊的是，撇开平日的蛮横与骄纵不谈，谢风华，也是一个十足的倾国美人。 而燕昭心中复杂，他惊异于谢风华的美，更倾倒于她身着红衣时的艳姿，若说美人美在皮相，而谢风华，则是美在玉骨！ 燕昭咽下这一份惊艳，暗自垂下头，隐在燕仲身后。 谢风华嘴角一撇，瞧着燕仲合不拢的嘴，心里更加厌恶。想起前世那些事情，她便更不能忍受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 谢风华白了燕仲一眼，余光也未掠过燕昭，似乎对他不以为意。 燕仲慌忙拱手，言语间的温柔溢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谢小姐见谅，今日来，也是想替燕和与您赔罪，她年纪小，性子也莽撞，那日一时冲动，伤了谢小姐，实在抱歉。我做皇兄的，也是教导有失。齐王与王妃已教训过她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饶恕她这次罢。” 谢风华听着这语气，鸡皮疙瘩满身，她嫌弃的抖了抖，可在燕仲看去，只是对燕和的厌恶罢了。他更上前一步，劝导着。 “您在皇上面前也未提此事，可见也是有意宽恕她一次，燕和如今被拘着禁足，日后必也吸取教训，不会再肆意妄为了。” 谢风华啧了一声，紧紧盯着燕仲：“她受了教训？那日在宴席上，她可是神气十足，若不是我做了那花灯，还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你如何能保证，她日后不再犯浑了？” 燕仲一时犯了难，这时燕昭轻轻说了一句：“日后燕仲皇兄会看着燕和的，叫她不会再冒犯谢小姐。” 话罢，又隐身在燕仲身后。 燕仲得了这个提示，忙点头不休，说道：“对对对，日后有我看着她呢，她若再做坏事，我必定先绑了她去齐王府。” 谢风华咯咯笑起来，玉指儿纤纤，指着燕仲道：“好，那可是你说的。”手儿拍起掌来，笑得灿烂：“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且放过她这一回，可若有下次，我定要告诉皇上，可不会再轻易饶恕了她。” 燕仲听了心中欢喜，忙点头应了此事，谢风华愿意谅解燕和，那是再好不过，更何况，是说看在他燕仲的面子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谢风华的心里，有那么一些位置呢。 一时间有了许多底气，忙邀谢风华应今日狩猎之约。 “今儿山庄那里都准备好了，谢小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一起出去赏景？午后还可狩猎，咱们呐，还盼着谢小姐一展身手呐！” 燕昭听了，忙也点头：“是了是了，以往只听过谢小姐身手了得，却也没有这个运气亲眼看见，谢小姐还请今日赏光罢。” 燕仲只以为燕昭帮忙说话，哪里晓得他心里的不在意。忙送上谢礼，生怕谢风华不去。 而谢风华漫不经心，深深瞧着这些举动，趁着燕仲忙碌，她望向燕昭沉默的背影，心里一晒，挥手道：“行，去吧。” 车马碌碌，经过许多时间，终于到了山庄。 “谢小姐，您请，今日特意封了庄园四处，可供大家围猎，谢小姐一定要尽兴而归啊。”燕仲满满自信，他早已封掉四处去路，园子里都是很好猎到的兔子和幼小温顺的鹿，保证谢风华可以猎到而已。 “好，咱们进去看看。”谢风华满不在乎，她也不必招呼谁，这一群人随着她，鱼贯而入内。四周亭台阁榭，倒是十分雅致，可见是上了心的。 众人入园，先依着长幼入座，谢风华理所应当，落在主座。她眸子一扫，眼风落在一处。 “哟，这是谁啊？”谢风华兴致满满：“这不是咱们云和郡主嘛？怎的今日也屈尊光临这小小的庭院呢？” 满是讽刺，气的燕和面容通红。谢风华本不愿与燕和纠缠，可她听说那日燕和气冲冲的闯入燕仲的府邸，虽不知做了什么，却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上辈子燕和得意，自个儿却隐忍了下来，这回，可别想暗算她。 “怎么，我皇兄的宅子我却不能来？”一咬牙，她又想对上谢风华。燕仲慌忙阻止，用眼神警告燕和，又说道：“燕和，不是说要和谢小姐致歉吗，如何又别扭起来了。” 燕仲实际上受了齐王之托，欲在谢风华与燕和之间协调，他也有自己的心思，故而先去谢府做个大方，这边亦规劝起燕和来。 谢风华饶有兴致的瞧着底下，燕和面色之精彩，正配着茶点下腹。 “哼。”燕和扭过头去不理人。 第十八章 千金博美人一笑 “哎，看来云和郡主在生我的气呢，好吧，这宴席也吃不下去了，我呀，还是进宫和姑母一起用膳吧，她那儿，可吃的顺心。”谢风华手一抬，正露出那流光溢彩的天羽神石。 燕和简直连鼻子也气歪了，她生来也骄纵，如何受得了谢风华的激将法？她便一跺脚，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燕仲拦也来不及，可却也不能丢下这边，他忙拱手施礼，十分抱歉模样：“谢小姐，我替燕和，与您赔个不是。” 谢风华扬了扬手，斜靠在扶手上，甚是玩世不恭。 “哎呀，要你替她赔什么礼？你是堂堂郡王，怎能这样委屈？”面庞明媚，笑意浅浅：“方才不是说有什么狩猎？快说给我听听。不不，还是先上好菜，让我看看郡王的心意。” 言语轻松又愉快，似乎对燕仲的好意满满。 底下忍不住叽叽咕咕起来，而燕仲的面色微红，似是有些羞涩，更验证了这些说法。谢风华她似乎，看上燕仲了？ 坐在一侧角落的燕昭，把玩着手中玉杯，心中暗自沉吟。这谢风华，他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很快，燕仲精心安排的美酒佳肴便送了上来，因下午要去狩猎，这肚子得先饱了才行。不然午后饥肠辘辘的，就算再有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燕仲本来便是皇室子弟，于享受玩乐这些甚是精通，桌上菜肴精美味佳，席间侍婢笑意盈盈，就连一向最挑剔的谢风华，也指不出一处不是来。 “燕仲，多谢你的心意，我敬你一杯。” 谢风华懒怠模样，丽容间自有风流，一下子使燕仲也呆住了，就连想也不想，慌忙起身要与她对饮，连筷子落了地上也不知晓。 “谢小姐太客气了，这些都是燕仲该做的，若是谢小姐欢喜，燕仲这一趟是值得了。”燕仲笑得傻乎乎的，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志在必得的意味了。 “呀，筷子落了。”谢风华好意提醒，凤眸流转，煞有其事的，瞧着燕仲玩笑。众人看来，谢风华似乎对燕仲十分宽容，亦十分示好。 但只有谢风华自己知道，她心里对燕仲到底有多厌恶。但是若想今生不再受那禁锢之苦，眼下必须忍。 “呀，看来燕仲皇兄，是要抱得美人归咯。” 底下兴奋八卦的有之，嫉妒怨恨的亦有之。 “哼，看燕仲的样子，哪里还有皇室子弟的尊严，竟如此捧着谢氏，我大燕王朝，危矣。”说这话的人，是一位较年长的子侄。 他一口苦酒饮下，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他不比燕仲年轻，毕竟见过燕氏王朝的鼎盛，因此如今燕氏式微，就连燕氏子侄，亦要讨好谢氏女儿，这般委屈，他哪里能受得了。 “您说话小心，眼下宝座上，可是姓谢。”刚刚那八卦的年轻燕氏子弟，撇嘴提醒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燕仲正是如此。 他举了杯，向谢风华遥敬：“谢小姐风华绝代，今日有幸才能一见，乃是我的荣幸，多谢谢小姐。” 谢风华被逗得咯咯笑，这般殷勤奉承，前世也有过不少，可为何她当初瞎了眼，选了燕仲呢？ 眼风扫过一人独饮的燕昭，谢风华盈盈举起酒杯，也不忘捧着燕仲。 “哎，今日与大家聚在一起，都是燕仲王爷的功劳，要谢呀，得谢他，来咱们敬燕仲王爷一杯吧。” 一时间妒忌的眼神，如最利的弓箭射向燕仲，而在这中心好像靶子的燕仲，却是甘之如饴。他是龙子嫡孙，合该受万众瞩目，万人追捧！ 他一昂首，烈酒吞入喉中。 也不顾那辛辣，眉头皱也不皱。燕昭抿了抿唇，看来他这个皇兄，也不是可小窥的人那。 燕仲正是春风得意，索性一屁股坐在谢风华旁边。谢风华心里一个哆嗦，悄悄往旁边移了一些，她心里对燕仲的厌恶更多了，这人，真和癞皮狗没什么两样。 燕昭施然站起，他虽身形仍然有些萎缩，但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朗声道：“皇兄，我听说这儿有一只小鹿，身形虽小，年纪却长，且十分具有灵性，一般人连见也见不到，是吗？” 燕仲顺势接过话茬，得意的看了一眼谢风华，笑道：“是，这只小鹿通体纯白无暇，两只鹿角也是娇小可爱，我曾有幸见过一次。” 说起来又是一阵得意，见谢风华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燕仲继续道：“那白鹿虽小，灵性却足，我也是隔岸看见过一次，还不及走近，她便敏捷的逃跑了，哎，可惜了，不然捉住来送给谢小姐养，正是最好。” “哦？”谢风华支起了身，手中灵石闪闪。“有这么神奇？” 她实在忍不住觉得，这燕仲是在说大话。 “没错，今日咱们来，也是想再遇一次这白鹿。”燕仲应答得体，可谓是文质彬彬。 他又起身，呼吁大家起来：“今日谁能猎到这只白鹿，我将馈赠千金！” “哇！” 四座皆惊，虽说燕仲少不了钱银，但为了一只白鹿就要悬赏千金的事情，可也是匪夷所思啊。 谢风华亦是惊异，无意间她与燕昭正对上一眼，可匆匆就别开了。那眸子里，是担忧？还是？ 来不及思虑，底下已有子弟带着嫉妒说道：“燕仲皇兄，您是，千金博美人一笑啊！” 燕仲哈哈大笑，鹰目微狭，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谢风华柔媚的脖颈之间。 “若使佳人一笑，就算千金万金又有何妨？” 这话说的豪爽，又是意有所指，众人就算再喝了醋，也应景般先笑起来，其中也有不少冲着这千金的许诺，暗暗下了决心。 谢风华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但却不得不顺着这势头，再下一道重彩：“谁若是猎到白鹿，可别伤到它，只能活蹦乱跳的，好生带过来，谁伤了它，我可不绕过谁。若是安生的得了，我也有礼相赠。” 仕女豪掷千金，亦是世人追求的风雅之事。 这一切仿佛应承着，燕仲与谢风华一迎一和，默契满满。完成这一切的燕昭默默的退下，此时早已没人留意他了。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今日之事，什么白鹿什么千金，正是他为燕仲献上的良策，只为扬名并且讨谢风华的欢心。可这心里不是滋味的，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呢？ 第十九章 小白鹿 宴席后，众人小憩片刻，重新换了猎装出来。 谢风华一身红装，容姿焕发。 随在一旁的燕仲愣了愣。他平日觉得谢风华鲁莽又没有教养，可这几日接触下来，并非如此。 她不仅容貌倾城，姿色绝华，且她愿意的时候，也是进退如仪的。他忍不住恶意满满的想，可能燕和这样的孩子，谢风华都不屑拿出这样的礼仪去对待她。 如果谢风华知道燕仲的想法，当真会拍掌叫好了。 “燕仲，咱们走吧。”谢风华一拍马，当先走在前面。 “谢小姐，过了这边，就到我当时见过白鹿的河边了。燕仲意头满满，他往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个低调到不行的人，默默转身离开。 “这白鹿可是真的那么神奇？不过是一只鹿而已，被你们说的好像神仙下凡了，若是我看见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你又该如何？ 谢风华实在觉得郁闷，这个燕仲总是跟着他，像个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谢小姐只管等着便是，若是不满意，您还想要什么，我就给您去猎什么。” 燕仲自信满满，甚是神秘。 谢风华瞥了她一眼，一贯高傲与冷冽。“你去吧，我要自己走走。” 燕仲也不敢一直在她身边晃来晃去，他已感到谢风华的不耐，这千金大小姐，可没这样好的耐心，他得徐徐图之。 一时间众人皆打马离去，谢风华便在这林中闲逛了些时候。那白鹿她不感兴趣，反正燕仲会想办法猎来给她。今日，不就是一场戏么。 林中草丛窸窸窣窣的响，谢风华惊异下，悄悄摸过身后的弓箭。 扑通一声，从林中蹿出一个白色的活物。 呀！是白鹿！ 小小的白色的鹿，周身纯白，两只褐色的角小而饱满。鹿眸盈盈如水，正受惊的看着谢风华。 谢风华惊讶不已，她忙放下手中弓箭，轻轻的，下马。 她一见这白鹿就十分欢喜，一下子忘记了今日的目的，只想悄悄的，靠近这小可爱。可这白鹿十分警觉，谢风华一靠近，它就踏踏离开几步，一靠近，又转身离开几步。 但这白鹿始终不走远，就离着谢风华一段距离，惊恐十足的看着她。 谢风华环顾四周，拿这小可爱毫无办法。 “嘿，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过来呀。”她悄悄的拽了一根树枝，上头颤颤巍巍的几片叶子。 “你吃这个吗？”谢风华友善的把那枝叶递去，晃来晃去，可这小鹿理也不理，微微偏了头，鹿眸紧紧看着谢风华。 谢风华的心都要碎了，是给这小鹿的可爱粉碎的。为什么世间有这样可爱的小动物呢。 “你过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谢风华循循善诱，也不知道这小鹿能不能听懂。 哗啦一声，小鹿受惊，匆忙间四处乱跑着。 “呀！”谢风华恨恨的喊了一声。才看清，原来来人是燕昭。 燕昭一眼不发，策马徐徐赶在这小鹿的身后，那小鹿跑的也不快，慌不择路间，竟进了一个宽大的，被绿色树叶伪装的笼子里。 谢风华还来不及表达她的诧异，哐当一声，笼子落锁，而白鹿在其中惊慌失措。 “这是怎么回事？” 燕昭一言不发，只跟在笼子旁边。这时又从草丛中转出的，正是刚才离开的燕仲。 “恭喜谢小姐，喜得白鹿。”他拱手贺道。 谢风华再笨，也知道这处是燕仲做的一处陷阱了，这样的巧妙，却令她觉得受到了戏耍。 她双手抱肩，“喂，燕仲，你这是做什么，以为我是猎不到这小鹿吗？这么大个笼子，你当我是傻子？” 燕仲暗笑，可不就是么，拿那么小的树枝逗弄小鹿，要不是这小鹿早用了药，没什么力气，你哪里能看到小鹿的影子？ 这边他却煞有其事，只道：“不，这小鹿，正是谢小姐猎到的，谢小姐在此处遇见白鹿，拖住白鹿未让他逃脱，咱们二人合力之下，才好将这白鹿猎到，而且，不损它一分一毫，如此，不是该恭喜的事情吗？” 若是前世的谢风华，定要被糊弄住了，她本身以豪杰自居，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又不甘落于人后，燕仲这样卖他一个人情，可是甘之如饴的事情。 这如今，谢风华可没这个简单心思。 “谁说是我二人合力？这赶鹿的，不是燕昭么？” 她向燕昭撇了撇嘴。燕仲一时尴尬，这几日他使唤惯了燕昭，并不以为意。可谁知道谢风华眼神这样犀利呢。 “额，燕昭当然也帮了忙，之后，我会给他赠礼。” “咦？方才说，谁猎到小鹿，就要给他千金赠礼，燕仲王爷莫不是忘了？如今，这可怎么算好呢？ 谢风华故作沉思，模样娇俏可爱，可燕仲可高兴不起来。 千金赠礼，他本来这一计划，这金子可不必再给人，故而说出千金这样的豪迈又有什么关系呢？ 燕仲一时哽住。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燕昭，缓缓抱拳，说道：“谢小姐严重了，这鹿是谢小姐和燕仲皇兄合力猎到的，燕昭不过是在旁帮助了一些小忙，算不得主力，这赠礼也没有必要，若是谢小姐高兴，也便得了。” 燕仲忙点头，道：“正是如此，燕昭啊，我不会亏待你这一份的。” 一面连连使了眼色，叫燕昭推着小鹿先走。 谢风华冷笑。 那面听到消息的人，全都围拢了来，见到小鹿皆称奇。 “哇，当真是纯白无暇，世间难得啊。” “这鹿眸深如潭水，黑如玄墨，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鹿呢。” “燕仲你真厉害，还真给你猎到了！。”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而燕仲见谢风华面色不虞，以为她是被人吵得头疼，忙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不是我一人之力，是谢小姐拖住了小鹿的脚步，又用枝叶安抚她，这小鹿才被我们捉住了，是谢小姐的功劳！” 言语之间，好像这小鹿是被谢风华牵着，一步一步走进这笼子似的。还真是，会颠倒黑白啊。 谢风华一晒，缓步走到燕仲身边，眸子盈盈，似与鹿眸一般。 “对啊，燕仲可聪明了，知道做这一个笼子，也不伤小鹿分毫，这小鹿啊，可有一半是燕仲的。” 反正她是任性惯了，这小鹿她势在必得。而燕仲，也得给他些甜头才是。 第二十章 初吻 这一日最风光无限的，自然是燕仲。 他称与谢风华二人合力，将那白鹿收归笼中，又在庄园正厅前，帘布也不遮，供人观赏。啧啧称奇者有之，更多的，是世家公子们那阵酸气冲天。 “哟，燕仲王爷，今日猎白鹿，明日便抱得美人归了啊。” “燕仲王爷本事可不小，咱们啊可都不在他眼里了。” 谢风华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忽然一言不发，甩手就走。横竖她也无需看谁的脸色，这些公子哥儿越说愈不像话，她若在不走，可控制不住自己的鞭子。 燕仲见谢风华离开，本想追了上去，可那些世家公子偏偏缠住他，不让他多走一步，他不得不先应付起那些人来。 山庄之外。 “哼，那个丑燕仲，当真以为一只鹿就好讨好我？切，还以为人家都是傻子？”谢风华极为不耐烦，马鞭随意打在草丛里。 还没等谢风华上马，那门前又出现一人。 正是燕昭。 刚刚他看见燕仲与谢风华二人站在一处，男子潇洒，女子娉婷，正是一对璧人。而他自己，灰溜溜的站在人群之外，心里好不自在。 谢风华看见燕昭，她今日有意冷落了燕昭，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这几日，她一想到前世最后一眼，燕昭眼底深深的哀切，便要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唉，燕昭，你……”她有心喊住燕昭。 但今日这萧索的影子，并没有因她的喊声停住，连一丝的停顿也无，如潇洒的一阵风，擦过谢风华的肩膀，就这样离开了。 “喂！你站住！燕！昭！” 谢风华气的咬牙，明明白白的喊了几声，又怕燕仲等人听见，忙四处环顾，见四下无人才放心。 “哼，这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谢风华娇面一沉，傲然上马离去。 傍晚，日暮低沉，辰光哀哀，很快便落下这精彩的一天。 时辰见晚，而燕昭才悠悠忽忽的走在外头，他一时有些气闷，便在酒肆独饮了一杯才要归去。 他没有醉。 呼啦！ 一阵风过，这刚刚立在这处的人，一瞬间就没有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布袋，里头似乎有很大的动静，装着很重的什么东西。四五个黑衣人拎着，悄悄的，疾步跑走了。 谁没有看到，连屋檐上的黑猫，都没有叫出声来。 燕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走路走的好好的，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人兜住了，又使力塞到了什么里头，就听吱呀吱呀的响动，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呼……”燕昭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转了出来。接着，便撞进了一个如星河般明亮璀璨的眸子。 “燕昭！” “你，你，谢风华！” 燕昭惊异的合不拢嘴。 “你什么你，没见过美女？”谢风华正坐在他对面，笑盈盈的看着他。这与白日里，时常有些不耐烦的谢风华，完全是两样的人。 “小声些，想叫别人听见？燕昭王爷？”谢风华声音沉沉的，似乎有个什么长毛的东西，正小心的搔在燕昭的心里。 燕昭咽了咽口水。 “你，你这是干什么？谢风华，有什么事直说，需要这样鬼鬼祟祟的吗？”燕昭跟着她，声音也沉了下来。 就算是暗处，他也隐约可以看到，谢风华换了白天的衣裳，现在是浅浅的月白，锦绣丝绸的柔软，金丝银线隐隐发光，这富贵与温柔，恰大好处的糅合在一起。 燕昭侧过头去，不肯再看。 “嗯……”谢风华向周围看了看，鬼鬼祟祟吗？哦，好像有一点，比起在屋子里见面，这里好像，嗯，是独特了一点？ “白天，谢谢你了。”憋了半天，谢风华才说出这一句。 燕昭冷然，也不解：“谢我什么？” 谢风华撇了撇好看的唇，她离燕昭有些距离，纵然是前世，两人也没有这样靠近过。“白鹿，我说，谢谢你了，我很喜欢。” 不管是什么陷阱或者什么计谋，她也很喜欢这样的小动物或者东西，而前世，从来没有这样，真正得到自己的东西。 “呵，那不是燕仲帮你的吗。你该谢谢的，是燕仲才是。”倔犟的少年，又低下了头。 一时间又是静默。谢风华服了燕昭了，这人总是有把气氛变僵的本事么。 “哎，你呀，别犟了，跟拉不回头的牛似的。你总是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谢风华今日来得目的，也不是为了要和燕昭斗嘴。她不管燕昭有没有听懂，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些暗卫，平时护着我的安全，可是我用不了这么多，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几个人保护的，等会儿我给你几个名字，和能找到他们的地方，你大可安心的用。” 她不理燕昭的差异，又道：“还有，你有谋士吗？想来你是没有的，我这里呢，也有几个聪明又回、会做事的人，到时他们自会上门寻你。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别说了！”燕昭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却没想到脑袋撞到了车顶，疼的嘶的一声。 可他也不管：“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堂堂大燕皇子，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又算什么，哎哟，又凭什么吩咐我！” 晕！谢风华差点被气的晕厥，这愣头青，现在是反抗的时候吗？她一把按下燕昭骄傲的头。 “什么你啊我啊，平时不是喊我谢小姐？现在就你啊我啊，谁允许你了！” 不识好人心！ 燕昭纷然，激动的手拍在马车坐垫上，拍的啪啪响。 “你是不是觉得，燕仲喜欢你，燕氏皇子都要捧着你？谢风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他转眼又是一想，谢风华为什么要给她人手？这时想到燕仲，她莫不是想两人相争，她谢家，坐收渔翁之利？ 不禁就是冷哼：“原以为谢家忠烈，皇上又是仁君，没想到私下里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谢风华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我燕氏还没死！轮不到你谢风华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唔！” 燕昭睁大了眼睛。 他眼前，美丽的眸子圆圆的睁着，他也能看清微微颤抖的羽睫，而他唇边可触及的那抹柔软，更令他陶醉，心软。 谢风华，吻他了？ “闭嘴。”美妙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若离若近的温软，令他忍不住，想要去迎。 第二十一章 谢小姐养面首啦 “你……” 燕昭哑然，他仍能感受到那些炽热，那些温暖又有些痒痒的感觉，从他心底，蔓延到脖颈，又蔓延到脸上来。 “你真的太吵了！”谢风华双手叉腰，面色微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做出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 唔，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眼前这个人，太讨厌了吧！ “你……”燕昭真的说不出话来，青涩的少年是第一次，接触这样大胆而肆意的举动，他所见过的世家小姐，多没有这样直截了当的。 “刚刚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什么燕家谢家，我与这些有什么关系？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谢风华从鼻间哼了一声。 她也深深的觉得，眼下有一些莽撞了，燕昭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像前世那样，排兵布阵智谋了得，眼下，他只不过是跟在燕仲身后的，那一个少年而已呀。 车厢里一时静默。 突然，谢风华又像脑子抽住了，伸出纤细的指尖儿，去触了触那呆住的一抹红唇，还没头没脑的加了一句话。 “嗯，味道挺好的。” 燕昭又惊呆了，他望向那对狡黠的眸子，心底有一丝触动。 但旋即，是羞辱和愤然。 他伸手狠狠的打落谢风华的玉臂。 “谢风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和燕仲一样？希望得到你的芳心与恩惠？你拿我当做什么人？面首？还是一个年轻的谋士？”燕昭恨得咬牙切齿。 “你若是这样想那就错了，我不会屈从你的！”少年有些嘶哑的声音声嘶力竭，他无处发泄这样的愤慨，只好拼命拍打着车座。 马车又开始摇摇晃晃，十分的不稳。 谢风华不怒反笑，扶着跌跌撞撞的车栏，指着燕昭的鼻尖。 “好笑死了，屈从？你是拿自个儿当面首来了？我告诉你！我谢风华，从来不屑谁向我的讨好！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何曾受过你们摆布！” 带着前世的恨，谢风华的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燕昭听得一清二楚。但此时愤怒冲昏了头脑，谢风华又一掌劈向对首。 燕昭慌忙举臂去挡，他觉得谢风华简直不可理喻！ “早晨你与燕仲说说笑笑的，晚间又和我，和我……”燕昭说不出口：“你算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周旋在我兄弟之间？” “呵。”谢风华气的差点吐出来。这愣头青不会真拿燕仲当兄弟了吧，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兄弟？你拿他当兄弟，那他呢，他燕仲拿你当什么？早晨明明是你帮他捉到的白鹿，可他呢？” “他可连一丝一毫的功劳都不愿分给你，你可看清楚了？” 燕昭不理，在他心里，谢风华一时竟变成了两面三刀的恶毒的女人，一边要轻薄他，一面又要离间他们燕氏兄弟的感情。 要知道，时下女帝当道，世族贵女豢养面首并不是很隐蔽的事情，又有甚者，以面首的数目和质量为傲。 是了，谢风华，一定是其中翘楚。 燕昭忍不住与谢风华厮打在一起，说是厮打，其实他也不敢使力，而谢风华，更是气急，所以拳脚相加并不退让，一时间，马车里头翻滚折腾，搞得可怜的车轮几乎都要散架了。 谢家的暗卫，藏身在四处隐蔽的地方，瞧着马车左摇右晃的，吃惊到嘴巴张大，几乎能吞下一整个鸡蛋！ 其中言语隐约飘出车马，谢家的护卫自动忽略了，他们只能想到，燕昭王爷这小小的身板，可经得起这样激烈的折腾？ “师傅，咱们，要阻止吗？”护卫乙是新人，第一次出任务，什么也不懂，碰到这样激烈的场景，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滚。”护卫甲说到。 “哦。”护卫乙悻然。其后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拍了拍他。 “新人，你才来不懂，这只要咱们小姐没吃亏，咱们，看着就行了。”护卫丙好心的告诉他。护卫乙绕了绕头。咱们家小姐，能吃亏？ 不能吧。 谢家护卫这样想着，可是别人，并不是都一样的想法。 今儿打更的更夫，一摇三晃的走着，更棒敲得响。 “小心火烛……咦？那是什么？”更夫老眼昏花，可也能看见，那宽大的马车左摇右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响。仔细眯着眼睛去看，竟然，还有些规律？ 更夫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他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探去，马车上木牌被摇的乱晃，湖蓝的流苏肆意摆来摆去。 “呀，这不是，这不是谢家的马车？” “你，你怎么知道！”更夫被唬了一跳，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人，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下，竟还是个书生模样？ 那书生喝的醉了，和马车一起，左摇右摆了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木牌。 “谢家的牌子，每个主人出行的流苏颜色不同，嗝，谢小姐，就是蓝色啊。” “嚯！”更夫觉得，他，摊上一个大事了。 翌日，大街中心，一间茶馆。 “喂喂喂，你们都知道吗？谢家小姐身边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少年，两个人大晚上在马车里，哎啧啧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你不是说非礼勿视，那你还偷看？” “哎呀，总要看看是谁嘛？你们昨晚都没有看到，那是好大的动静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样有些香艳的八卦总是很有市场的。 “哎呀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被谢小姐看中啊。” “嘿，总归不是你。” “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黝黑的少年挺直了胸，巴掌拍的啪啪响。 “就你？谢小姐看中的人啊，至少，得是燕仲王爷那样的俊杰吧。” 旁人撇嘴，并不以为意。 “啊燕仲王爷，昨天燕仲王爷还似乎得了美人心呢，那这个面首……” “哇，谢小姐真的是左拥右抱啊！” 流言一时间传的满城风雨，从谢小姐夜会情郎，慢慢变成谢小姐大半夜折腾面首，又变成了谢小姐家里养着十七八个面首，一晚换一个。 总之，在众人的想象力之下，谢风华变成了一个，豢养面首，视感情如无物的浪荡子。 于是这几日，总有年轻的少年郎在谢府门外徘徊，穿的衣服还挺少，一个两个冻得瑟瑟发抖，其中傅粉涂脂的也不在少数。 结果谢风华大大咧咧进出不误，而她兄长谢玮华则是一头雾水，更有甚者，冲谢玮华抛起媚眼来，结果招来一顿胖揍。 第二十二章 不要忘记父亲的死 别的不提，但说那日夜晚，燕昭与谢风华一阵纠缠，最后还是以燕昭又被一脚踹出马车而告终。 谢风华头也不回，差点散架的马车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摇摇晃晃的往谢府回去。 而燕昭只好迈着两条无力的腿，默默的走回去了。 风中树影摇曳，呼啸而去的风中似有似无的声音。燕昭摇晃着拐过一面墙，暗影遮掩，刹那间他面色转毅，腰杆缓缓的直起来，双臂亦不再抱着伤处，眸中闪过一抹果决。 这哪里是白日缄默而沉闷的燕昭，这分明是尚未展翅翱翔的雏鹰。 一抹黑影掠过，伏在地上。燕昭喉中发出一声响，最终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沿着墙根走，心里又将谢风华的话寻思了一遍。 他实在想不通，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石块儿。 谢风华要给他护卫和谋士，这其中有何玄妙？难道她是怜悯自己？不会吧，谢风华是这样和善的人？燕昭摇了摇头，唇角抿一丝笑。 月色朦胧，风又匆忙。他忍不住摸了摸嘴唇。该死，总是想起什么别的事情。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将那柔软的触觉，从脑中甩出去。 他想到那双清澈坚毅的眸子。他从小失了父亲，一向以利益去思考，从没有人无端端的对他好，反正燕昭是不信这些的。 燕昭觉得那一吻，恍若隔世。心底有些柔软的地方，悄悄的痒了起来。男女之情，燕昭也是有些懵懂，他不懂谢风华的用意，同样也不懂那一吻的含义。 “似乎她，并不是，以前那样了……”燕昭觉得，谢风华与之前，有了些变化，但是到底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来。 从前？他和谢风华有什么从前？ 一路默默走着，才到了府邸，门房的老头迎了上来。 “呀，王爷，您的脸上。”燕昭面上有些红肿，那老头慌了。“您又是在哪儿碰着磕着了？要不要紧呐？小二子，快去喊大夫！” 之前王爷就被谢风华欺负过，那伤势还在眼前呐。门房的老头心疼的想着。 “哎别，别喊了，没什么事，别惊动母妃。”燕昭挥了挥手，若是叫他母妃知道，又是一顿伤心了。 可是燕昭没能如愿。他想偷偷溜进去，却在正厅，见到了那个肃立等候的身影。 云袖微敛，曳地锦衣素丽。这妙丽的身姿动了一动，转过身来，露出秀气的容颜。虽是年岁有些大了，但也遮不住她曾经动人心魄的美。 娥眉轻扫，朱唇半掩。这是燕昭的母妃，李氏。出自四大家之首的陇西李氏。即便经历了丧夫之痛，仍可坚毅的抚养儿子成人。 在那严厉的眸子注视下，燕昭低下了头，在母妃面前，他一向有一些不忍。“母妃，您怎么还没歇息？” “晓得回来了？”若是见过李氏的人，便可知燕昭俊秀的外貌来自何处，一样的薄唇轻轻抿住，李氏向来是能自持的人，不怒自威。 “这么晚去哪儿了？不是关照过你，谨言慎行。孩子大了，就不听母妃的话了吗？”李氏轻描淡写，细长的眉角分毫不起波澜，却唬的燕昭跪了下去。 “孩儿知错。”燕昭紧紧的闭着嘴，他不肯说与谢风华之间的纠葛。这关乎他的自尊心。 “昭儿。”李氏的身子渐渐倾倒，似是无力，坐在圈椅之中，仅靠这椅背，来支撑这一切。“你今天，是不是和燕仲一起去了庄园，还有谢风华一起？” 燕昭有些茫然的看着。 “跪下！拿家法来！”突然间李氏就要发难，眸中挟满了泪水。她的一双玉臂高高的举起，却迟迟不敢落下。 “母妃！您别动气，是昭儿错了。”就算在外头受了刁难，燕昭也不曾落下一滴眼泪。而在这世间最亲的母妃身边，他却鼻尖泛酸，险些落了眼泪，从前发生的这一切叫母妃受着，他的心里何尝好过？ 四处静悄悄的，婢子侍从早悄悄的退下，不敢窥见这主家最深的秘密，更没有人，真的会拿家法的惩罚来。 李氏重重的落在椅子上。乌黑的发丝，无言垂落。 “燕昭。”她的声音低沉，如空洞的回音：“你还记得，你父王，是怎么死的吗？” 燕昭匍匐在地，跪在他母妃的脚边。他手足冰凉，一丝一毫的恨意，从他心底蔓延开来，一点一点的，蚕食他仅存的温暖。 “我记得。”他说着话，仿佛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在太和殿，冰凉的宝座上，父王垂着头，一动不动。” 仿佛和那时一样的冷，燕昭不再说话。那冰凉幽森的地方，他没有一刻能忘记的。那样孤独又寂寞的地方，阿耶在的那几年，又究竟经历了什么呢？他无从得知。只记得那夜漆黑而漫长。隔日，就是漫天的白。 李氏泪目盈盈，但她很快擦拭了这些无用的东西。硬起心肠，续道：“既然你记得，为什么又要和谢家的人混在一起？” 她的丈夫驾崩了，而谢照，这个女人，则登上了帝位！ “母妃……”燕昭哀哀道，他心中有大志，却也更不忍她母妃的伤心欲绝。 “母妃别担心，孩儿自有分寸。” 李氏又蹙眉，抚摸着儿子面上的伤，问道：“这又是怎么受了伤？” “你和燕仲一起，总也是受伤，日后不要去了。还有谢家，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你若想着你父王，以后不要靠近他们了。” 若没有对等的实力，何必与之抗衡？燕昭身上的伤痕，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母妃，您放心，昭儿以后不会了。”燕昭低了头，他母妃似乎也不是很支持他。但是有些事情，他现在，并不想让李氏知道。 他又想起了谢风华今天说的话，护卫，谋士，哪一样都是他迫切需要的。若谢风华不是谢家的人，这些就如同甘露一般，恰好可滋润他这一番旱地。 他更加疑惑了，谢风华，为什么要对他雪中送炭？ 李氏放下了心，却有些精神不济。燕昭一向很有孝心，于是服侍李氏用了药，直到看着她沉沉睡去，这才退了出来。 他摸着面上的红肿，也不以为意。 夜色安逸。他偷摸的跑去一处院子，敲了敲窗门。 “喂！李子麟！你出来！” 第二十三章 月夜饮酒 深夜，燕昭扣响了那门。 吱呀一声，门后露出一张秀气的面容。 “干什么你又这么晚敲门？又去哪里鬼混回来了？”正是燕昭的表哥，李氏嫡亲的侄儿，陇西李氏的嫡子，李子麟。 他是因为姑母的远嫁前来探望，又为宽慰失去丈夫的李氏思乡情切，而留在了长安。而平时他便和燕昭十分要好，燕昭也很信任他。 “我们去喝酒，走吧。”不分由说，燕昭就拉着李子麟跑出去，也不管李子麟穿着宽松的袍子，俨然一副快要睡下的模样。 谢府侧门，一个不起眼的酒肆。 这儿是燕昭常来的地方，半夜这样的时候并没有人光顾，烧酒的婆子打着瞌睡，头沉沉的垂下去，雷打也不动。 而燕昭和李子麟常常自个儿拿了酒，酒饱以后丢了银子就走人，潇洒得很。 今日喝的是剑南烧春。 “啧，真辣，老嬷这里的烧春够劲啊。”李子麟闷了一口，辣的直吐舌。瞥眼瞧去，桌面上腻着一层油，而佐酒的小菜只有花生和瓜子，可他看燕昭也没有心思吃。 “你这是怎么了？哎，你脸上怎么有伤？”李子麟言语一顿，叹了一口气，这才没几天，燕昭脸上又挂了彩。晃了晃酒杯，才又说：“又被燕仲和燕和欺负了？” 燕昭悻悻然，锤了李子麟一拳：“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好欺负的？”才伸手去倒酒。 “哟，说的和你不是一样。”李子麟最弄不懂的是，燕昭明明知道燕和和燕仲瞧不起他，偏又成天往那处凑，得了欺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以后你别去了，省的三天两头惹得姑母伤心，有什么好处？”李子麟气的胸闷，但他同样也是寄人篱下，不好多说什么。若他不是陇西李氏的子弟，估计下场比燕昭可凄惨多了。 “你不懂。”燕昭闷闷的，一口吞掉了杯中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我不懂什么？不懂你，还是不懂燕仲他们？”李子麟一摊手，颇不服气。 燕昭没有回答，他只管喝酒。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意气风发，也在这夜幕之下，藏得一干二净。 良久，他才再出言，言语有些恍惚。 “子麟，那时候你没来，唔，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吧，我和燕仲他们还在百孙院一起启蒙来着，人心呐，小孩子和大人一模一样，都爱捧高踩低的。没权没势的，自然总是受欺负。” 燕昭的思绪，慢慢飘向远处，与月光同辉。灰墙映出的乌云，沉沉的罩在头顶上。 “那时候谁读书不好，师傅就要打手心，嘿！那是真打呀。一板子下去就是一道红印子。多打几下，就要生疼几天，偏又不敢和母妃说。平时调皮捣蛋的也要打，但是顽皮这种事情，小孩子哪里有什么程度可说？” “于是想欺负谁，就和夫子告状去，他不听话了！他调皮！他上课又睡着了！师傅哪里会查什么，不过顺着他们的说法，随便的惩罚几下罢了。” 燕昭不自觉摸了摸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与这烧春一样，辛辣的疼。 月色盈盈，叙话浅浅。酒到浓时，总能想到些往事。 “但是呢，平时总是有一个人在帮我，燕仲他们欺负我，有时候我也恼了，也冲上去打架，但我怎么也打不赢，你说是不是很可笑？然后这个人就会帮我，抡起袖子和燕仲他们抱在一起打。” 又是一杯酒下腹，热的温度腾然，从腹中涌起。 李子麟好奇道：“那人是谁？” 燕昭摆了摆手，继续道：“那人帮我打架，但是她人小啊，打不赢怎么办呢。我还以为她和山大王似得，永远也不服输呢，你猜怎么着。” 还鼓弄起玄虚来了。李子麟摇头，丢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嘎吱嚼着，又拿花生米当武器丢燕昭的脑袋。 燕昭伸手一挡，笑得乐呵。“哎，也不逗你了。你哪里知道。她呀，打架打输了，就偷偷躲在角落里哭呢，鼻涕眼泪一大把，被我看到了，还挥拳头威胁我不许告诉别人呢，哈哈。” 燕昭笑得眉眼舒畅，有一个这样爱逞能又爱哭鼻子的小姑娘，梳着可爱的丫髻，眸子圆溜溜的，真好看呐。 原来谢风华小时候，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的？和现在一点也不像。 燕昭哈哈笑着，心里倒回忆起以前的模样了。那时候的他很惨，和现在一样惨。而谢风华，那时候还挺维护他的，和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哎哟，咱们燕昭还有个护花使者啊。”李子麟乐呵呵的，给燕昭添了一杯酒。他能看见燕昭眸中的痛苦，而他也不愿揭穿。 世上谁没有这一份苦呢。 “那后来呢。”其实李子麟也挺八卦的，他很想知道这个后续。 “后来……”后来女帝登基，谢风华离他也越来越远了。如今的谢风华，是女帝最心爱的侄女，正是京城中最得意的小娘子，多少才俊争相追求的对象，而他自己，仍然是一无是处的燕昭。 “没什么后来啊。”燕昭又饮了一杯酒，不愿再多说。远远打更的声音传来，墙里头皆歇息了，四处安安静静的。 可李子麟又才不愿这样放过他。 “那这个人，后来还有帮助你吗？照你这样说，她该会一直帮你才对。不过你弄清楚她为什么要帮你了吗？” 燕昭摇头，他这时候觉得李子麟有一点讨厌，话很多诶。 “没有，不知道。”燕昭犹豫片刻，还是直话直说。“说实在的，后来我自个儿都自顾不暇，哪里能留意到她。而她，也没有一直帮我。” 说话间顿了顿，帮他？刚才在马车里，谢风华提议的那些话，说的谋士与护卫什么的，不正是在帮他吗？ 燕昭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难道谢风华，还打算继续的帮助他吗？ “子麟，你说，如果你有一段时间没有帮助那个人了，后来又突然帮助了，这是什么缘故呢？ 李子麟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这不正是不打自招么。现在知道了，这个从前一直帮助燕昭的人，怕是又回来了。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利落的响声。花生米受到了振动，滚来滚去的，又挤作一团。 “以前是什么缘故，现在就是什么缘故。就算时光流逝吧，有些事情也不会变的。燕昭你如今，需要考虑考虑，还需要她的帮助吗？ 李子麟很怕燕昭这个傻小子，要么傻乎乎的拒绝了，要么傻乎乎的答应了，却还是什么也搞不清楚，迟早有天要被人坑死。 “我？我也不知道。”燕昭喝了这么多酒，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和李子麟一起喝酒，非但没有解愁，反而更发愁了。 “哎你喝吧。”他索性猛灌起李子麟来。 烧酒很烈，泼在手上的残酒发出炙热来，这叫他想到了，今晚那一个轻而热烈的吻。月色萦绕墙头，燕昭唇角抿了一丝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第二十四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翌日，艳阳天。 燕仲经昨日一夜好眠，面色容光焕发，一身蔚蓝袍子裹身，黄玉绿穗压了袍脚，足下青履整洁，正是得意少年郎模样。 “燕昭！昨儿多谢你，走，我请你饮酒去！”这昨日之功，虽不得明言，但到底燕昭也帮了他不少，这请客喝酒的事情燕仲也从不吝啬。 燕昭昨夜有些折腾，面色微萎，身上是水青的长衫，宽大而随风扬起，套在他精瘦又挺拔的周身，看起来竟少有的清风道骨来。 他随着燕仲的心思，爽朗笑道：“多谢皇兄，我这嘴儿正馋了，今日才不心疼皇兄的好酒呢。” 燕仲一拍他肩膀，难得志同道合般笑起来，这几日他看燕昭顺眼许多，那曾有几分疑虑，也悄悄的按下了。 “哎哎哎，可得带上我，这白鹿可是我想办法寻到的！”说这话的人一听就是活泼的性子，正是四大姓中子弟，裴慎。他从小跟着燕仲后头，玩闹起来可不太理智，但燕仲正喜欢他这样的疯劲。 燕昭藏在身后的一双手，紧紧握起了拳头。随即又松了一松，面色似有雀跃。 “走走，咱们上醉仙楼去！” 今日可热闹了。 醉仙楼招牌的醉鸭，酒糟虾，眼下最受欢迎，这午晌店堂里头熙熙攘攘的，小二来回都擦不开身，而燕仲这一行，自然是往风雅安静的雅座去了。 “哟，这谁啊，这不是咱们谢大小姐看上的燕仲王爷么。” “晦气！”燕仲暗暗恨到，迎面却露出笑容，藏几分讥讽，言语间无不是得意，说道：“燕恒，昨儿怎么没来？哎可惜啊，那白鹿你可没瞧见。” 与燕仲说话的正是另一位燕氏子弟，诚王之嫡子，燕恒。他父亲诚王乃是贵妃所出，但小时落了马伤到了腿，因此从来被排挤在储君人选之外。 而这年纪轻轻的燕恒，却另有几分狂妄。他一向与燕仲不对付，尤其是燕仲之父被贬齐王之后。 “哟燕昭，你也在啊。”燕恒十分不屑，看向燕仲的目色中有些意味深长。他倚在雅座的门前，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呲了一声。 “燕昭你什么时候，和燕仲这么要好了？我昨儿没见过那样的盛宴，今天你们给我讲讲怎么样，我也是可惜的很呐。” 燕恒明显的不怀好意，裴慎拉了拉燕仲的衣袖。可燕仲岂是怕这虚架势的人？他唇边露出一丝玩味，居然一脚踏进这雅间，要与燕恒等人一起用膳了。 “哎，既然燕恒皇弟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燕恒乐呵呵的笑，他看向一言不发跟进来的燕昭，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而燕昭，哼也没哼一声。 燕恒目色渐渐阴羁。 雅厢里头多是燕氏子侄，亦有四姓中的公子哥，昨日谢风华瞧中燕仲的说法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心里也是好奇，如今见着燕仲与燕恒对上一处，哪有不八卦的道理。 郑汲头一个站出来，他性子有些急躁，第一杯酒就直捣核心：“燕仲王爷，您和谢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大家心里啊都糊涂，您今儿说一下，咱们要避嫌的，也好注意不是。” 哄堂就是大笑，在座可不乏谢风华的追求者，这些年觊觎谢家权势的可不少，而燕仲要拔了这头筹，论说大家也是不服气的。 燕仲把玩着手中酒杯，只是笑，也不说话。 “燕仲皇兄昨天，捉住了乐游原上那只白鹿，谢小姐喜欢的很，今天咱们还要把那白鹿送去谢府呢，谢小姐不过是说要谢谢燕仲皇兄，也没什么事，大家可别乱传。” 燕昭突然出言，实在语出惊人。虽说这事实大家都知道，但亲口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言下之意又是谢风华对这白鹿青睐有加，要知道谢风华平时的为人，要说一个谢字，恐怕已是十分惊人了。 燕仲笑得畅快，他向燕昭举了举杯，似乎是谢他帮忙出言。他得意洋洋，环顾四处：“大家别乱说了，谢小姐乃是一介女流，说这些倒是影响谢小姐的闺誉。此事是我引出的，等会儿我亲自向谢小姐道歉。” “哎呀，燕仲兄，谢小姐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啊，你去道歉的话她就应了？” 裴慎阴阳怪气的，燕昭听了这话，心中突然一动。 还不等燕仲做出反应，燕昭先笑，舒眉畅快，似甚是愉悦：“那还能为什么，谢小姐喜欢燕昭皇兄呗。” 燕昭语气轻快又欣然，与裴慎一唱一和。座下议论声嗡嗡响，燕恒面色沉下，狭眸只管瞥着燕仲。 燕仲细细品了杯中酒，眉头微蹙，因这酒中的辛辣。转眼间又笑道“唔，你们可别乱说。风华听见了可得责怪你们。” 语虽轻，含义却重。座下皆哗然。 燕昭面上笑得轻快，袖间藏着蜷曲的指，磕在硬邦邦的桌角，有一些疼。 “哎，不是我有意隐瞒，风华面子薄，我怕说了惹她生气，你们在这儿听听就算了啊，可别传到外头去。”燕仲这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手执了一折扇，扑闪开似翩翩公子，面上得色愈发重了。 “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不是？”燕恒突然轻笑，抚掌直叹：“哎，咱们燕仲王爷要做谢家的乘龙快婿了，咱们啊以后请他喝酒都不容易，要知道这驸马爷，岂是咱们轻易可见着的？” 底下燕恒带来的几人哈哈大笑，浑然不顾燕仲阴沉的面色。原本燕氏王朝，诸人皆是皇子国亲，说燕仲是驸马爷，岂不是把谢风华比作公主？ 这是在骂燕仲不顾身份，颠倒尊卑了。 那郑汲又插科打诨，语中却不胆怯：“那咱们以后见了燕仲，还得行礼了啊。驸马爷，小的这厢有礼了。”说话间还拱手抱拳，故意做那行礼之态。 而这些人说话声极大，也不压制些，故而那雅座外头的人一时竟听得一清二楚。谢照登基之后，燕氏仰其鼻息，豪门世家本就不屑燕氏如此懦弱，因而得了这笑柄，难免跟着嬉笑。 一时间哄笑叫着“驸马爷”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偷溜出去，四处传言，这燕仲被谢风华看中，将成为“驸马爷”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几刻钟就传遍京师。 诸王府与谢府，也不例外。 第二十五章 不是普通的传闻 诚王府。 低眉顺眼的小厮勾着肩，快步走去书房，与那管事的一阵低语。只见管事面色肃然，忙将他放进内室。不一会儿，便传来诚王要招幕僚议事的命令。 “王爷，此事不可纵容矣。” 那幕僚听了消息匆匆赶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意图制止。 “驸马驸马，为公主之夫，那谢风华如何可称作是公主？小王爷这玩笑未免开的太过。虽说皇上钟爱谢小姐，但皇室子嗣毕竟姓谢。” 诚王手中握着两个核桃，紧紧的擦着发出嘎吱的响，这声音刺耳又生硬。他虽不可能为储君，但毕竟仍是燕氏血脉，许多考量源于此。 这些年女帝之功劳有目共睹，可是她悬在燕氏子弟头上的那把利刃，仍叫人胆战心惊。 “可是如今宝座上的皇帝，姓谢。”他丢了这一句话，看着幕僚的面色渐渐变白。“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会一直这样下去。只要燕氏还有人在，就不会容谢氏罔替。” “王爷的意思是，该是燕氏复起的时候了？”那幕僚试探的问道。他有些不敢想，罔替的意思，在于皇位的更迭，姓谢还是姓燕，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恐怕还未到时候。”诚王抿了一口茶，他多年经营，看的也通透。其子燕恒虽然有一些莽撞，却也不是愚钝的。只是还太年轻，仍需历练，而女帝，也正值巅峰。 “燕仲，燕恒，这些孩子还没有完全成长为，可以与皇上抗衡的程度，而皇上这几年的态度，一面是打压，一面也有试探和提拔的意思。不然这几人的王爷之封，可没那么容易。” “如果谢风华当真心仪燕仲，这正是燕仲的机会，皇上定会对他另眼相看，若是促成这件婚事，于燕氏而言也有好处，咱们两姓因姻亲连为一体，实在没有弄的剑拔弩张的必要。” 诚王一脸轻松，可他身边的幕僚看的通透。 “王爷莫非是想，以此事缓和燕氏与谢氏的关系？” “正是如此。”诚王赞许般点了点头：“你猜皇上若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对燕仲？是会让他理政，还是会让他带兵？” 恐怕二者皆有可能。诚王对谢氏亦了解的很，其嫡系子嗣之中，女帝亦非看重，她平日宠溺着谢风华，独独对她赏赐颇多，而对其他的谢氏男儿，反倒平常了。 诚王亦想借此时看看皇上真正的态度，对于燕氏皇室的子弟，皇上还究竟会不会看中，此与皇位继承息息相关，容不得马虎。 “你速去关注此事，务必让谢风华看中燕仲的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些驸马之类的话，不许再说了。” 幕僚领命，犹豫半响，仍然道：“那，小王爷那边？” 问的是燕恒。 “恒儿莽撞，等他一回府，就叫他到我这里来。” 幼虎还需历练，但徐徐图之亦可。 四格菱窗开了又关，魏紫悄然在廊边盛放，却没有一人有心情去欣赏。 另一边，谢府。 “小姐小姐，不好啦！”拂云跑的气喘吁吁，提了裙裾闪进她家小姐的闺房，站都没站稳就开始说话。 “小姐，外头都在传，说您看上燕仲王爷，要招他做驸马爷呐！” “什么驸马？别乱说。”谢风华正要挽发的手顿了一顿，驸马？这是在骂她吧？“你从哪里听见的消息？” “醉仙楼里头，燕仲几位王爷都在那！”拂云将这些传闻一五一十告知谢风华，一时也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伺候。 谢风华的心也不能平静了，驸马？这是编排她还是在编排燕仲呢。原来燕氏子弟寒碜起人来也像个竖毛的猫啊。这话要是让姑母知道了，还不撕烂了那人的嘴？ 谢风华一时失笑。倒也不至于，燕仲被人嘲笑，恐怕还是姑母很乐于见到的事情呢。不过她一时目的达到了，燕仲成了众矢之的，那么燕昭就有了养精蓄锐的时间。 这是她为燕昭争取来的。可是那晚的情形仍历历在目，燕昭居然抗拒的那样激烈，是讨厌她吗？谢风华悻然笑了笑，也难怪，她是有点蛮不讲理了。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燕昭对她有了那样的眼神呢。 一时失神，谢风华却又很快站了起来，神气十足道：“给我更衣，我们去醉仙楼！” “哐当！” 这是裴慎砸了一个酒瓶的声音，从燕恒阴阳怪气的说出驸马爷那三个字以后，裴慎就很不理智的揪起人衣领来，当然他没这个勇气去打燕恒，于是离燕恒最近的郑汲就成了替罪羔羊。 “唉唉唉，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谢汲一身新衣被揪的皱巴巴的，心里正伤心难过，可他一人抵不过这裴疯子啊。 他无辜的眼神，朝始作俑者燕恒看去。 “燕仲驸马，可管管你的手下啊，这以后陪着谢小姐，再发疯可怎么好？”燕恒一点也不管他说了什么，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混乱。他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看燕仲的笑话。 燕仲猛地站起身来。 底下有一只手悄悄的拉了他，又小声细语说了一句：“嫉妒如狂。” 燕仲了然，定定的看了一眼自顾喝酒的燕昭，才转了头气定神闲。又说道：“燕恒，你若是喜欢谢小姐，大可和我公平竞争，这选择嘛自然有谢小姐来做，你刚刚也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嘛，也不会和你计较这些。” 说起话来非常大方，好像燕仲本来就是这样浑不在意的人似的。 燕昭给了他提醒，既然谢风华已经对他有些好感，何必在意那些嫉妒的人说的话呢？燕仲这样想着，更想起谢风华动人的身姿，忍不住又笑起来。 “燕仲，别是你自个儿一厢情愿啊，等会我倒想去问问谢小姐，是不是欢喜你，还是人家只是欢喜白鹿啊，你这眼神不太好，误会了可怎么好啊哈哈哈” 燕恒根本就不相信，谢风华一向眼高于顶，要是看上燕仲早就看上了，何必等到现在？对于燕仲单方面的说法，他根本就嗤之以鼻。 “若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燕昭缓缓立起，踱步走像燕仲身侧，他与燕仲一般高，形容又不逊于燕仲，此刻背手而立，从外人眼里看来，竟与燕仲不分彼此了。 第二十六章 拿我打赌？ 燕恒瞧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因不可思议而发出轻笑。 “咦？燕昭，你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燕仲的小跟班了？嚯，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可是你兄弟二人的家传？” 燕仲看向燕昭的眼神中带着歉意，此时众人皆肆意的嘲讽起自己来，唯有燕仲还站在他身边，为他解围。 “你我同姓燕，若是家传，燕恒皇兄必也很擅长才是。”燕昭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的将话又踢了回去。 实际上，他不太愿意谢风华成为此中的焦点，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样那样钦慕的谣传，恐怕并不益处，但他也看不透谢风华的态度。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量减轻谢风华在此事中收到的伤害。 “燕恒皇兄愿不愿和我们赌一把，若是谢小姐说一句不喜欢燕仲皇兄，我就把这个酒杯吃下去。同样，若是反过来，燕恒皇兄就吃了这个酒杯，怎么样？ 晶莹剔透的月光杯，散发出诱人的美。 燕恒咽了咽口水，他有些迟疑。这燕昭说的煞有其事，甚至还拿着酒杯做赌，若他是要输了，怎么会提议这个赌注？难道是真的？ 他若是答应了，岂不是落入他们的圈套？燕恒踌躇着。 “哈哈，燕恒王爷，你怕什么。刚刚不是你说得最大声了？什么驸马什么的，难道是我听错了？”裴慎摆脱了那拼命抵挡的郑汲，听到赌注又来了兴致，忙到席间拿起那酒杯。 “哟哟哟，这是羊脂白玉做的啊，这要是吃进去，恐怕明年也拉不出来吧？”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此时看热闹的人索性偷偷打开了雅座的门，兴致勃勃的一起观赏，这一席燕氏子弟争相吃醋的闹剧。 但更坐不住的是燕仲。他生怕真的要去问谢风华，以谢风华的性子，未必肯说偏向于他的话，刚刚他说谢风华面子薄，并不是假的。这万一要是触怒了谢风华，他也不用活了。 桌下，燕昭紧紧的握住燕仲的手。更低声说道：“燕恒哪有勇气去问谢小姐？且先堵住他们的嘴再说。” 燕仲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后，忍不住在心里给燕昭竖了一个大拇指，没想到这皇弟不声不响的，竟有这般急智。 一时间鼓足了勇气，嗓子也大了起来：“是啊，若是谢小姐说不喜欢我，我立刻吞下这个酒杯，毫不皱眉！” “吞什么？”一道丽影窜了进来，疑惑的拎着那被数十道目光接触的酒杯，丹蔻点点，歪了头，又道：“你要吃这个？” “额……”燕仲张大了嘴巴。他揉了揉眼睛，不会是他糊涂了吧，谢风华，来了？ 来了，就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俏丽的立着。 燕昭一瞬间惊异，却很快缓过神来。他立即站起来，向谢风华解释：“谢小姐，他们在打一个赌，若是谢小姐喜欢燕仲皇兄，燕恒皇兄就要把这个酒杯吃下去。若是谢小姐不喜欢燕仲皇兄，那这个酒杯就是燕仲皇兄吃了。” 燕仲和燕恒，同时咽了下口水。 谢风华哑然，这些人，竟拿他打起赌来了？她斜瞥了燕昭一眼，看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但她不是很相信，此事与燕昭无关。 谢风华真是猜的没错，这个赌，明明就是燕昭串掇的。 “哼，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就值一个玉做的月光杯？”谢风华甚是无奈，她此刻觉得她的身价，似乎应该重新评估。 “不是不是，谢小姐在我心里，价值千金，啊不是不是，千金也没得比，是无价之宝。”燕仲笑眯眯的，经过昨天谢风华对他笑面相迎，他似乎胆子更大了。 谢风华心里一阵鄙夷，她很怀疑上辈子为什么嫁给这个傻子。眼神不好，一辈子也够了，不能再带到下辈子来了。 “谢小姐。”燕恒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他这时更想问清楚，燕仲到底有没有说谎。 “很抱歉，拿您的事情打了赌，可是咱们太想知道您的心意了，若您说一句喜欢，咱们这些才俊，可都要心碎了呢。” 燕恒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又一套。谢风华忍不住想，燕家是不是有谁，在专门传授这些话的？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燕昭，那怎么这个呆子就一点也没有学到呢？ “嗯……”谢风华故作犹豫了起来。 那两人接到她目光的流连，皆忍不住紧张起来。外头的人亦摒住呼吸，等着谢风华的选择。 “我呢，是喜欢燕仲，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你们，燕仲，以后就是我谢风华的人了，你们谁欺负他膈应他，往后可先考虑清楚，不怕我鞭子的就尽管来！哦，我看看你们谁想跟我过不去！” 谢风华说这话的时候，面如春红，后颈一阵微红，甚是佐证了她的说法。 她又回首，强忍心中的厌恶，深情款款的看向了燕仲。“燕仲哥哥，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尽管来寻我便是，” 燕仲被这一声哥哥冲昏了头脑，他不禁上前一步，想牵起谢风华的衣袖来：“如此小事，怎好劳烦谢小姐，我自己可以处理。” 谢风华强忍住甩开他的意思，毕竟作戏要作全套。她庆幸燕仲没有在这里喊他风华，不然她忍不住一拳挥出去，可就要坏事了。 “刚才谁说要吃酒杯的啊！”底下坏事的也不少，这下子盖棺定论，先前燕恒所做的一切自然让人厌恶起来。嚯，人家两个年轻人两情相悦，不好意思将此事宣扬出来，你燕恒倒好，逼的人家差点吞杯子。 就连在场的郑汲等人，此时也对燕恒侧目，恨他搞不清楚状况，就在那里瞎搅和。刚刚顺势喊了几声驸马爷的那些人，此时也默默缩了头，生怕谢风华看见，追究起来。 燕恒支吾了半响，才丢下一句：“刚才我没有答应，不做数。”就这般狼狈的跑走了。 谢风华哈哈大笑起来，笑他敢做不敢当，在场有钦佩谢风华巾帼风范的，亦将此事传了出去，而燕仲那“驸马爷”这样有些忤逆的传言，到底被压了下去，但背地里，仍是窃窃私语的议论，这都是后话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大概说的就是燕仲了吧。 第二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醉仙楼一场闹剧终于落幕，在场的诸人看的津津有味，传言四处飞扬已是后话了。而此时这些主人公们心里却是平静的很。燕仲与裴慎要去城郊马场看新买的马，燕昭借口有些疲倦就要走。 燕仲拍了拍他的肩膀，许诺定会给他留意一匹最好的。这日燕昭始终帮他说话，这令燕仲心里十分舒服，他甚至觉得，就连帝位也将是他的囊中物了。 马蹄绝尘，那二个身影越来越远了。 燕昭轻轻一笑，又摇了摇头。随后轻松一跃，上了来时的马车。他平日不太纵马，连燕仲都以为他是骑射不精。他手指蜷了蜷，摸着掌心。那儿每日浸泡热水，只是为了不留下茧子而已。 “王爷，咱们回府？”马夫热情一扬，笑着问道。 “不，不回府，顺着护城河走走。”车帘一丢，又是一片寂静。那车夫纳闷的望了望后头，随即启程。阴影中藏着黑衣劲装的人，亦是无言，只是跟着一面走一面小心藏身罢了。 燕昭有些郁闷的时候，就爱坐车里溜达，灰蒙蒙的马车也不打眼，这是难得安静的时刻。他在想刚刚的一切，燕仲的自信，燕恒的跋扈，和谢风华的，笑颜。 柔媚的笑和明亮的眸子印在他心底，可如今心里有一些苦涩，这样灿烂的谢风华与燕仲，看起来正是般配。可那晚谢风华对他，又是意味什么呢？ 燕昭心里郁闷，他想去质疑谢风华，可他又用什么身份去质疑呢？ “啪。”一声短促的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燕昭，你下来。”又很熟悉的声音，清脆的像早春的桃儿，一咬落了鲜嫩的汁儿。 “谢小姐？你为何在这？”燕昭掀开帘子，郁闷的看看四周，明明是偏僻的城墙边上，柳树葱郁，却不是常来的地方。“您屈尊大驾，怎么会来这么贫瘠的地方？” 燕昭声音里头透着酸，他也不知自己的心思，这惹人讨厌的话随口就来。 “那燕昭王爷您，怎么也回屈尊大驾，来这么清苦的地方呢？”谢风华笑面盈盈，其实她心里暗暗吐槽，怎么前世那温雅的燕昭哪里去了？眼前小几岁的燕昭明明就是爱吃醋又倔犟的小驴子！ 这小孩赌气一样的说辞，被谢风华一模一样的还回去。燕昭失笑，可他不爱和谢风华斗嘴，最奇怪的是，刚刚心里的郁结，似乎随风而散了。 “早上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燕昭抿了唇。二人身边的侍从不知什么时候都离了很远，谢风华索性寻了一块大石头，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下。 “你说什么事情？吞杯子？嗨，我还没看到呢，燕恒那个臭小子，居然使金蝉脱壳？要是让我捉住他，我必须命令他吃了不可！”谢风华咬牙切齿，这热闹没看成，真是可惜的很那！ “你，别老是臭小子臭小子的，你可是女孩子。”燕昭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担心的是，早晨那么多人议论谢风华，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悠悠众口，更何况其中很多人身怀恶意。 “他们只是说说燕仲而已，若是你不喜欢，燕仲也可以制止这些流言。” “燕仲？你觉得他有法子阻止燕恒？”谢风华不屑，双臂抱着肩，忽而一笑，伸出手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燕昭，你站着干嘛，过来坐。” 燕昭十分别扭了，他本来和谢风华两人独处，就有些不自在，更不用说是做在她旁边了。他后颈漫上一抹红霞，左顾右盼，就是不和谢风华对视。“不，你坐吧。” 他像怕谢风华说话似的，又出声，又急又快：“为什么说燕仲做不了？你这么不相信他？” 那为什么要说喜欢他？燕昭紧紧闭上嘴，生怕自个儿当真问出来。 谢风华嘁了一声，双脚荡在空中，左摇右晃。良久，她才停了下来，似乎思考了些什么，而燕昭静静的立着，看着她眸中神色，从轻快，变得有些凝重。最后昂起首来，竟是最温柔的样子。 “因为，他会被燕恒他们打压的，一定会。而你，则可以藏在他的身后，这是最好的保护。”谢风华紧紧的盯着燕昭的眼睛，看那清亮的眸子，终于闪过诧异。 “燕昭，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谢风华长长叹了一口气。从前世而来，她想说的话终于说出口，她想保护的人，终于站在她的面前。而最终一切的阻碍，那些郁郁与风雨，定都将离她和燕昭远去了。 燕昭惊愣住了。他想起那日谢风华与燕和的争执，起因在他燕昭，那日马车中谢风华的低语，与轻轻一吻，再看这几日来，那若有若无的视线，终于也找到了源头。 “你怕我落得燕仲现在这样的下场，被众人排挤，刁难是吗？”燕昭眸中黯然，微微侧身，似乎躲过那热烈的视线。而后腰板挺得更直，南风吹过，清瘦的背景挺拔而坚毅。 “你是这样不相信我？你觉得我做不到燕仲那样，正面去抵抗吗？风华，你为什么这样做呢？”难道我在你心里，连燕仲都不如吗？ 谢风华看着燕昭，忽而他眸中果毅之色溢出，大异于平日那安静平稳的燕昭，有一些什么不妥，偷偷在谢风华心中蔓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这思绪摸不透也理不顺，暂时也不愿去管他。 “我不是不相信你，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做这京城里的靶子吗？你以为燕仲现在，不是甘之如饴？他能得人嫉妒，就证明他有被别人看中的本钱和机遇，不然别人凭什么嫉妒他？有心的人自然就会接近他，帮助他。” “可是我们没有必要，浪费这些时间，若你真的想做，何不借此机会多认识那些有才之士，真正做一些实事？有了实绩，可比现在这样，以姻亲往上攀爬的好多了。” 谢风华字字珠玑，她十分瞧不上燕仲的是，明明有着燕氏子弟的名声，却如此不爱惜羽毛，甘愿堕落，而利用她谢风华的名声向上爬。 今日醉仙楼虽有燕昭的推波助澜，可其中更多是燕仲的顺水推舟。若是燕仲没有最先起这个心思，她谢风华也不屑使这样的手段，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而已。 第二十八章 韬光养晦 平静的河边，有微微风吹过，激起碧色的涟漪。而河边一坐一立，相对沉默的一对，更甚是璧人了。 燕昭率先打破了这平静，他不禁往前站了一步：“可他毕竟是拿你的闺誉说话，这岂是能轻易开玩笑的？眼下整个京师都知道燕仲他心仪你，而你，而你也对他做出了回应，这若是以后你议亲，可怎么办？” 她终究是女孩子。燕昭沮丧的想着，她应该穿着精致的衣裙，在盛了整块冰的凉爽的屋子里，一面用些北边来得葡萄，一面绣花习字，或是听些曲子解闷。她若高兴就笑，不高兴大可以甩脸子。 何必现在步步拘束，而且要与燕仲周旋呢。 “你……”燕昭又欲开口。 谢风华阻止了她，一抬手，如雪的腕间露出一丝红线，上头系了一只纯白的玉蝉，在日光下透着莹润。燕昭的脸莫名红了一红。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是女孩子？燕昭，我可没想到你和迂腐的老头子一个想法，纵然燕仲这时说他喜欢我，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世间好的儿郎岂能这扭扭捏捏的。” 谢风华一向胆大，想法也与寻常闺秀大不相同。她看着燕昭的神色，忽的黯然。 “燕昭，你是不是喜欢，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啊，每天绣绣花，赏赏鱼的那种？” “不不不。”燕昭连忙否认。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谢风华趁热打铁，朱红的唇一抿，眉眼弯弯。 “喜欢你，额。”燕昭大囧，连忙解释：“喜欢你这样活泼的女孩子。” 谢风华咯咯笑，燕昭后悔的不得了，怎么话到了谢风华这里，就跟着她的意思走了呢。只好装作看风景，也无意解释。 但隔了不到一会，又主动要与谢风华说话。“总之，你不要担心我。” 他身后有些故事，从没有说出来与人知道，而谢风华的心思，他一知半解之下，却也不忍她再替他忧心。 “什么不要担心，我呀，最担心的就是你。燕仲那里，你莫太相信他。”谢风华时刻提醒燕昭，她实在担心前世那些事情，这辈子仍然会发生在眼前。燕仲最是甜言蜜语，前世即哄的她和姑母同意这件婚事，又想方设法的夺得帝位，可见心思之深沉了。 而燕昭么。留在谢风华心中的，仍然是那个常躲在暗处偷看她的少年吧。 “我知道，你放心。”燕昭默了半晌，才憋出这一句话。 而他又再次沉默，直到谢风华不耐想要走，才吐出那句子：“风华，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心里有希望的回答，更不敢看向谢风华了。 “嘻嘻，为什么？我谢风华做事，还有为什么？”红衣一闪，策马扬鞭，飞扬的尘土激在燕昭的宽袍之下，竟也如蜜糖一样甜蜜了。 待这丽影绝尘而去，不过半响，一众黑衣人从四处掠下，不出半点声响，十人更是齐齐拜倒在地，竟显出这训练有素来。被拱卫在中间的燕昭，并无半点惊异的神色。 “王爷，早上的消息，已经传到各王府中了，相信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传到宫里去。”那为首的黑衣人恭敬道。 “好，记住，不许人再提起驸马爷这样的话。若是她发怒，恐怕燕仲和燕恒，都小命不保。”这个她，当然指女帝谢照。燕恒口不择言，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相信就算是女帝顾及燕氏，也被气的不轻。 就算现在略过不责罚，日后再寻个错处，拿捏处罚这二人也是容易的很。他想制住燕仲，却不是伤害他的性命。 为首之人知道他小主人的良善，因此也将打听的形势一一道来：“诚王那处也听说了，听说也正在压下燕恒王爷之言，听过的人因为涉及大逆不道之嫌，也皆不敢说出口。” 燕昭颔首，他负手而立，亦有先皇之风范。那为首的黑衣人侍从燕昭之父，于此见到其手腕，谨慎中不失谋略，亦步步为营，便也更生忠诚。其办事之缜密，也便是后话了。 “王爷，那谢小姐？”黑衣人对于谢风华亦有疑惑。 “你不用管，若是有不利于谢小姐的传闻，你压下便是。”燕昭这般吩咐，那黑衣人自是领命而去。 入夜，燕昭府邸。 “王爷，您真的要去见崔大儒吗？”说话的正是燕昭身边的小厮，司箴。他从小跟着燕昭，就算是磨墨叠被这样的小事，亦是认真绝不马虎的。因此燕昭也对他极为信任。 手中一册旧书，正是大儒崔玄真中年时所著《资政大观》。其中所言之政见，在当时看来十分奇特，但在当时皇帝的推进中，竟也有非常的功效。因此多年来此书被推为当朝第一策，也并非浪得虚名的。 只是女帝谢照登基，崔玄直借口年老体弱，竟告老还乡，也不应女帝礼贤下士。惹得女帝十分不快，却依然敬重如旧。朝中都说崔玄直之刚正，却也是私下提提，谁又能当面再惹女帝的怒气呢。 “当然是要去的，崔大儒之见解独到，那时的推行更证明的其功绩斐然，而皇上对他虽有不满，但实际上每年的供奉依然不少，说明皇上心里仍然认同崔大儒的见解的。” “但是苦于崔大儒严守礼教，认为皇上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不愿辅佐。若不是这其中一番纠葛，如今的相爷，还不一定是谁呢。” 实际上对于女帝，燕昭是崇拜的，这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岂不是女帝的功劳？虽然这其中许多腥风血雨，另燕昭不敢忘却罢了。 “听说崔大儒已经多年闭关，不再见客了，平时也只有他贴身照顾的几个弟子才能见到他，而且，听说如今在朝堂为官的那几个弟子，他也扬言要断绝关系了。” 司箴极为忧虑，他知道他主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可那崔大儒可是好见到的？怕是又要遇见挫折了。 “我说可以见到，就可以见到的。”燕昭安然坐定。手下摊开一张新的纸，狼毫沾墨，挥洒自如。一手楷书写的精妙，其笔下一篇策论，竟以农事为题。而不识时事的司箴，自然是不会懂得。 “崔大儒，会见我的。”燕昭嘴脚抹一丝笑，月色萦绕，透过窗前斑斓的隔窗。 第二十九章 吃了闭门羹 “哎，别，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是燕仲王爷！哎你怎么赶人啊，如何崔大儒在里面还不让我们进去？” 司箴脸皱的像苦瓜。而燕昭看着脚边残破的宣纸，欲哭无泪。 他们在崔大儒的草庐前，刚刚递上那篇燕仲胸有成足的策论，还满心欢喜的候着。却只见那守门的小童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就将纸头撕得粉碎。 而后又丢在地上，声音稚嫩，却更显得呆板：“我们崔大儒不见客！” 司箴气鼓鼓要去理论，霎那间门里头出来四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们也不动手，就这样冷眼看着，只要司箴上前一步，就揪住他的衣领往外丢。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走吧。”燕昭实在气馁。 他弯下腰，拾起那地上的白纸，爱恋般抚平。这昨日的心血，亦也是他心中所想，而不敢做的，写了也当是在做，不想今日见不到崔大儒。就好像他郁郁不得志的心思一样，吱呀一声，那半开的门最终还是关上了。 “走吧，崔大儒不愿意见客，我们何必为难。”招呼上司箴，燕昭开始返程。 “哎哟。”司箴垂头丧气，走路看也不看。一面走来一个樵夫，燕昭躲了过去，可那司箴却没有这个觉悟，一头撞在干柴上。 “哎呀哎呀疼死我啦。”司箴喊个不停。那樵夫听见了，慌忙卸下重担，就要来扶。 燕昭看了奇怪，那樵夫虽然做的是重活，可身上穿的却是干干净净的长衫，褐色没有沾染太多泥土，就是面容也是干干净净，很秀气的年轻人。 “小郎君，你没事吧。”这青年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哎哟我好痛，小王爷你看啊。”燕昭不理司箴的哭嚎，一把捉住他，就往后拉。 “你啊，怎么这样娇气，我看看。”仔细上下打量一番。“又没有肿又没有出血，你嚎个什么？”燕昭十分好笑，大概这小书童准备讹上自己一顿点心了。 那青年书生见了，忙拱手道：“请恕小生莽撞，碰坏了小郎君，我甘愿赔罪，只是这干柴是主家急需的，我眼下必须送去。我就住在山脚，姓贺，大人与小郎君一问贺三郎便知晓了，还请您稍等一会儿，容我先完成这差事，就来像两位赔罪。” “贺三郎？可是那个因家贫便四处做事，而因家里没有灯火就靠着雪地光亮看书，而一举考了秀才的那个贺三郎？” 司箴八卦听得可多了，一下子蹦起来，对着这个传奇人物，细细数起人家的身世来。 贺三郎窘迫极了，可他心性到底是非常人，仍是拱手，翩翩有礼：“在下正是贺三郎。” 燕昭听了失笑，才道：“贺三郎有礼，我这小童没什么事，他不过是想我给他买上一顿点心吃罢了，您还有事忙，不必忧心此处，自去忙罢。” 那青年一笑，心里对燕昭便有了好感。只是他尚有事情要忙，便自顾先去了。 燕昭和司箴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进了刚刚紧闭的那间大门。 这下他俩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进的是崔大儒的府邸？” 京师，茶寮。 谢风华犹犹豫豫的，一盅茶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点儿没喝几口，就给折腾的全凉了。 “小姐，您真的要把顾启介绍给燕仲王爷认识？”拂云一点儿也不相信。“顾启只不过是茶寮掌柜的孩子，燕仲王爷能看的上吗？ “你不懂，君子莫看出身，只要有才干就行了。”谢风华望着正在往炉中添火的那一道清瘦的身影，现在谁都想不到，这茶寮第二代孩子顾启，日后竟可成为御史台第一谏臣。 因他出身贫寒，知晓民间疾苦，因此中第为官之后，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为民请命，为官亦是两袖清风。 他前世深得女帝看中，可惜在燕仲上位之后被贬，有功之士竟也落得此般下场，谢风华实在难以忍受，若她不知道还好，可现在她几乎是有预知的能力，只要她稍加拨正，就不会再有这样可惜的事情发生。 而燕昭，正缺少这样的人辅佐。 “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吧。”谢风华喃喃自语。 “小姐，小姐！你看呀是燕昭王爷！” 谢风华闻言，不可思议看去，这偏僻的城郊，竟又碰见了燕昭，谢风华忍不住想，难道两人，真的是冤家路窄吗？ 燕昭瞧着谢风华扶额，乐不可支，扬起明朗的笑颜，往谢风华这一桌走去。 “这位小姐，拼个桌好吗？” “若我说不好，你就不坐了？”话说的太晚，燕昭已经熟悉的如自家一般坐下了。 拂云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燕氏小王爷的脸皮，也未免太厚了。 司箴却是眼神极快，他挥了挥手，恭敬又不失体面：“这位姐姐，可否赏一口茶水给我喝呢。” 拂云气的甩帕子：“谁是你姐姐，别乱说。”可也顺着台阶下了，与司箴一道往旁边去了，这儿的小空间，就留给他们两个吧。 燕昭眼睛亮了一亮。 “你今天倒是有空。” 谢风华一个白眼翻去：“我又不像燕昭王爷，日理万机。咦，你衣服怎么了？” “没什么。”燕昭十分不自在，他袖子因为拉扯有些破了，面色微愧，拉了拉里头的衣服，将破口藏起。“刚刚摔了一跤。” “摔跤？”谢风华奇怪的很，又失笑：“燕昭，你以后找理由能不能正常一点？不是摔跤，就是假装看不见，你当我眼睛，很小？” 燕昭偷偷看了她一眼，没有啊，很大，很闪亮，水灵灵的。想着面色就红了。 “这个又是什么？”燕昭刚刚捏在手里的一团纸，如今随意的丢在桌面上，谢风华刷的就拿起来看，燕昭拦都来不及。 “彼之农时，该应节而动，丰收时…...”竟是一篇有关农事的策论。谢风华皱起了眉，她仔细的看了一遍，除了字迹清秀而不使刚毅，字里行间的意思她也十分懂得，前世做皇后的那几年，没什么事情就翻翻书，时而也看些政论，因此也学了不少。 “你写的很好呀，可是这样好的策论，为什么要揉成这样？”谢风华不解的看去，回应他的只是燕昭默不作声的脸。 谢风华侧首，看了看他的来路，忍不住又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去见崔大儒。” 第三十章 因时制宜 谢风华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这地方十分偏僻，除了那些樵夫和农夫常来常往外，没有一个富贵人家愿意落脚的，更别说是燕昭这样的皇室。 那他难道来这枯山是赏风景的吗？自然不是。 燕昭惊愣了一下。“你认识崔大儒？”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睛里闪出光亮，崔大儒之才学他向来敬仰，若能得到崔大儒指点一二，那是文人引以为豪之事。 “我确实是来见崔大儒的。平日里夫子教我们读书，亦推举崔大儒为第一文豪，可惜他不肯见我。”言即如此，眸中黯然。“这农事若不得他点拨，也是废纸一张。” 燕昭其实也未锄地种菜，诸如农事这般都是书本上学来，他不肯与外人看，也是担忧自己是纸上谈兵，而一分实干也没有了。 “我认识崔大儒，崔大儒不认识我。”谢风华双手捧着头，额角绒发被风轻轻吹起，弯成好看的弧度。“就连我姑母也敲不开他的草庐，你却想他指点你的学问？” “我总是想试试。”燕昭眸中发亮。他幼时亦受过名师指导，但在他父王过世后，宗室自然不会再眷顾他的府邸，于是除了旧时受过他父王恩惠的人，还偷偷一直教导他之外，旁的倒也落下很多。 他无意间对上谢风华的眸子，清澈如南海最透亮的明珠。他忍不住直直看去，不再错过，也不再有一丝胆怯。 谢风华被他看的有些羞涩，转开了头去，心里到底升起了一丝甜蜜。 “试试？那你试的结果如何了？”谢风华弯了弯唇角，似乎燕昭吃瘪，就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燕昭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嘿，茶来了，小心烫。”随着一声吆喝，方才在那儿烧水烹茶的少年郎，终于端着两个褐色的茶碗走了过来。他轻轻搁下茶盅，燕昭伸头往里面一瞧，茶汤碧青又澈透，忍不住暗暗叫了声好。 他抬头瞧了那少年一眼，似乎也被他端整的面容吓了一跳。 “这儿的茶博士这么年轻？你这制茶的手艺不错。”燕昭捧了茶盅，先观色泽后闻茶香，那皇家儿郎的雍容自然被带了出来。 而谢风华身上穿的头上带的，无一不是价值极高。金钗宝石闪闪发亮，论燕昭是见惯的，故而也不稀罕。而这荒山野岭的煮茶少年，也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在意，那便有些值得斟酌了。 “顾启是这儿闻名八乡的茶博士，煮的茶是一等一的好，燕昭你是不是看这儿又小又破，所以看不起人家的手艺呢。”谢风华这几日常来这儿饮茶，因此与顾启也混了个脸熟。 她冲着顾启挤挤眼睛，故意开玩笑说道：“顾启，咱们燕昭王爷的嘴儿可最是刁钻，若你的茶不和他口味，恐怕你这茶寮也开不下去咯。” 谢风华是一贯的想起什么说什么，而燕昭则是宽容极了的笑。 此刻顾启不卑不亢，一身布衣被洗的发白，却并没有因为谢风华口中的王爷这二字吓得乱了分寸。他只是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相信王爷宽容大量，不会让小生停了这营生的。” 燕昭瞥了这顾启一眼，方才谢风华像是与他十分熟稔，这让他有些许的酸意。可就像他说的话，燕昭也并非这等子眼皮子薄的小人，更何况是在谢风华面前，当然更愿意表现出他宽容的一面。 “顾生别听风华说的，她最喜欢吓唬别人了。”不自觉间，谢小姐变成风华，而他眸中的宠溺，也随着他精神的松懈而一览无余。 谢风华面颊发烫。如果她先前并不确定燕昭的心意，而如今她也不得不信。虽说前世有很多的遗憾，但这辈子有时间让她改变这一切，她真的万分感激了。 燕昭看着低了头的谢风华，微微一笑，神采飞扬，竟大异于平日沉默又压抑的燕昭。 “你这茶煮的好，用的是哪里的泉水？”燕昭有意转开话题，尽管心里甜丝丝的，他却懂得守礼的道理，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就是他的失误了。 谢风华终于醒了神，紧紧咬着红唇，却又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这水就是山上担来，山顶上有一汪泉，崔夫子给它取了名字，叫做瓮泉。那儿的水每日早晚各出一捧，后又细细流下，如此周而复始。而我每日清晨从那儿担水，一瓮送去给崔大儒，一瓮留给茶舍。今天没什么客人，所以你们还可以尝到瓮泉煮的茶。” 顾启侃侃而谈，举止落落大方，就算他的衣着看上去贫穷，却没有不堪或者敷衍的意思，相反的，他的言谈令人生出敬佩，也令人希望与之亲近。 这便是学识渊博，人品俱佳的魅力了。 燕昭不是没有眼光的人。听到这里，他更挺直了腰杆，身子缓缓移了方向，最后竟是与顾启面对面，形成对持的局面。 然而读书者都该知道，这是敬重对方的意思。权贵者不愿与身份不符之人结交时，便也是侧身错过，以表示等级之区分。而燕昭如此形成平等之局势，也令顾启暗暗点头。 “那你留的这一瓮泉水，也不够来往的路人分食，你用什么来判断，何人该饮泉水，何人该饮井水呢？”燕昭问的顺畅，一丝轻蔑或歧视的眼神也无。 顾启向来不惧权贵，却也厌恶以权刁难的人，而眼前的燕昭，则更像寻常闲聊的书生朋友，因为好奇才有这一问。 谢风华瞧的津津有味，说实话她读书也并不算精通，被姑母纵的更是性子随心所欲，想做什么玩什么，都比读书有趣。虽然她也不是不明情理的人，但像燕昭和顾启这样，追求学识，对策论和实干都有要求的人，她却也是十分敬佩的。 顾启悠然给谢风华添了一次水，才笑道：“煮茶也是看天气，看心情，若是我觉得这暖意，这凉风，该拿出这一瓮泉水来了，我便拿出来待客。若是我觉得这风这香气不合适，我便不拿出来了。” “我一向觉得早晨的风最好，最适合饮这瓮泉煮的茶，所以一般早上第一泡就会煮，而今日天气荫凉，到这时候有些冷，所以我觉得该泡一杯茶暖一暖，正好谢小姐也来了。这是时机恰好。” “若真说是什么判断，大概是我的直觉吧。”顾启侧头。“因时制宜，因地制宜，恐怕是说如此？” 第三十一章 因地制宜 “因时制宜，因地制宜？”燕昭默念着这两句话。 “是啊，虽然是随我的心思来判断，但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时候最合适饮茶，什么时候，又适合饮酒。我从小在茶罐子里面泡大，什么人适合喝什么茶，我都知道。” 顾启挺了挺胸，十二分的骄傲。 谢风华为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顾启真棒！”她又失落了。“我也是从小喝茶，怎么没学到你这些门道？可见还是天赋不一样啊。” 不理谢风华的长吁短叹，顾启微微一笑，自去添燕昭的茶水。 猛然间燕昭立起了身，眸子瞪得发亮。“对了，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哎该死，我是要表达这个意思。”燕昭猛的一拍头。他这时觉得自己写的这篇文章，实在太罗嗦了，明明可以如此简洁。 燕昭看着一脸迷茫的顾启，神色更有些肃然。 “顾启，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与农事是一个道理，因时制宜，只有相应的节气，才可以做相应的农事，错过了几天甚至一天，就会影响到农田。而因地制宜更是如此，南北这样不同，如何可以一概而论呢。” 谢风华张大了嘴。 而顾启笑意盈在面上，又说道：“王爷厚赞了，这不过是我从煮茶中悟出的一些道理，若是今天可以帮助王爷，那真是我的大功劳。” 说罢，他又矮下身去，继续看他的茶叶去了。 燕昭抿了抿唇。谢风华悠然搭着手，她本来还想故意撮合这两人，没想燕昭自己送上门来。只听噗嗤一笑，燕昭疑惑的望去：“你笑什么？” 谢风华笑得更舒畅了。“笑你个呆子，你知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句话？说的就是你这个傻子。” “顾启小时家境不好，却因天资聪颖，得到过崔大儒亲手指导。如今他仍然家贫，所以还在这茶寮煮茶谋生，崔大儒虽闭门不见客，但曾经的学生何来是客？当然是好生招待的啦。” 谢风华话间十分轻快。 燕昭猛然醒悟，他差点去拉顾启的衣角。但他又停住了，若他听了顾启的来历，就要立时招揽他，恐怕也让顾启看他不起，这样功利的事情他不会做。 “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燕昭急匆匆的吞下茶，就赶着要走。 谢风华闻言面色微红，瞥了嘴，才道：“我才不要你送，我自己没马？” “那我陪你走一段路。到城门就不送了，可以了吧。”燕昭唇角一抹玩味的笑。谢风华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心里暗叹不管前世今生，自己大概都小瞧了燕昭了。 两人还是缓步策马，徐徐在乡间小境走着。身后司箴和拂云张了大嘴，一路跟着，默默无言。 “你为什么刚刚，不叫住顾启？你觉得他不好吗？”谢风华实在好奇。 “顾启很好，他学问一定做的不错，又有天赋，所以崔大儒才会教导他。”燕昭解释的仔细。“但我不能现在叫住他。我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叫住他呢？难道亮出我王爷的身份，就管用了吗？” 后头半句燕昭没再说了，就连女帝谢照多次亲临草庐，崔大儒都不曾开门，更别提那些华丽的赋，由朝堂上最有学问的人书写了，洋洋洒洒的一长篇，照样给崔大儒丢在门外头，当作废纸烧火。 “我不想以身份来压人，我希望他能在文才上接受我。”燕昭有着自己的自尊。 谢风华低下头。她十分的感激，燕昭可以这样对她说着，自己的抱负。她能看得出来，燕昭对学问的追求。而前世那次难忘的宫变，燕昭的兵力，也同样雄壮非凡。 她相信，燕昭是主动在做这些事情的。那么她暗自的努力，也并不会白费。 “那你打算怎么做？”谢风华声音柔柔的。 燕昭心里又有一些痒，忍不住拿手去挠，也不知道要挠何处。 “那篇农事，我会重新写过，到时也可以礼贤下士，先招待顾启。他若有真才实学，我可与他一起探讨这些。其他人，学问读在嘴里，手足却很懒惰，若让他们辨别田地或者茶叶，恐怕和目障者没有区别了。” “顾启真材实料，是这儿的人都知晓的，你大可安心。”谢风华忍不住补了一句。她先前还怕燕昭错过这些，可现在看来，以燕昭的实力，她的担心是有些白费的。 燕昭笑了笑，轻声说了句。“风华，谢谢你。” 谢风华白雪一样的后颈又成了红色，好像白玉蒙上了红纱，朦胧又艳丽。 入夜。 燕昭府邸彻夜亮着灯。书房通明，窗边奋笔疾书的身影格外令人心疼。 那黑暗处，盈盈透着黄色的光。树影间的暗卫不敢乱动，他们掩住鼻息。那儿的人，隐约是两个，矮的那个穿着青色，微微勾了身子，举着一盏豆星大点的灯。 她身后挺立的背影，哀哀站的很直，如果仔细看，那宽大的裙角出卖了她。 “行了，终于写完了。明天咱们再去崔大儒的草庐，崔大儒不见客，咱们就把这篇文章从墙边上丢进去，随便他们看不看。”燕昭欢呼雀跃，司箴也高兴的很，跑前跑后的招呼起宵夜来，却被燕昭制止了。 “别惊动母妃，她好不容易睡了。”燕昭稍稍责怪的眼神看了看司箴。 司箴喃喃，只好小声道：“那好吧，我就去拿个煮竹筒饭的竹筒，给王爷把这文章装起来，若是明日只有一张纸，被他们随意的丢去烧火了怎么办？” 依着司箴的意思，上面最好还要栓一个金元宝，这世间谁不爱财？总不会吞了金元宝，还只把文章丢了吧。 燕昭被他逗乐，笑得捂着肚子在榻上打滚。司箴笑嘻嘻的，帮他在书房铺好了被褥。 房中嬉闹，暗处却又悠悠一声叹息，除了掌灯的小婢子，再也没人听见了。 次日燕昭带着司箴再去了草庐，有了一次经验，便也不敢惊动前门的守卫，偷偷摸准了后门，趁着里头微微有些响动，便投了那竹筒进去。 只听里头哎哟一声叫唤，两人吓了一跳。那里面的小童打开了侧门，好奇的张望了几次，却也没见着燕昭他们，啪嗒一响门又关紧了。 但那竹筒便没有再被丢出来。 燕昭双手合十，现在只盼着这个竹筒没有被烧火或者煮饭，就一切顺利了。 第三十二章 顾启伴学 话说到燕昭带着书童司箴，将那重新写过的农事一篇策论，用竹筒偷偷扔到崔大儒的后院，之后便下山来到茶寮，正式邀请顾启过府与他一起研究制学。 看着这燕昭王爷正儿八经的鞠躬，并以伴学的身份来邀请他，本不愿与权贵为伍的顾启犹豫极了。原本以他的身份，做一个小厮大概都不够，但燕昭邀请他，去做王爷的伴学，虽是陪读，但对于贫困的他来说，已经是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了。 “王爷，您的厚爱小生心领了，只是这伴学尚有合适的人……”顾启想要拒绝。 燕昭一摆手，说话陈恳：“顾启，我并不是在意出身的人，也并非因为你是崔大儒的弟子，而想要邀请你。崔大儒那处我已经不再强求，而昨日看你礼数周全，学问亦是闻名，因此想要向你学习罢了。” “礼贤下士也好，虚心求教也罢，我都是冲着你的学问而来，并非其他。若你介意我的身份，我愿意每日到茶寮来请教。” 话说到这里，也是再恳切不过。燕昭说得出做得到，顾启觉得额角发了些冷汗。 待他定了定神，便又会想起昨日谢风华与他说的话。 “你知道燕昭吗？他和其他王爷不太一样的，他从没有看不起别人，也不愿意伤害别人，而他受到很多刁难，他也不会因此生出扭曲的心态。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草儿一样也能顽强的成长。” 顾启觉得，有这样坚毅心智的人，亦可是匡扶的对象。他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而在乎这帮扶的是谁。 “王爷的心意，顾启明白。既然如此，顾启也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这茶寮，是我的立身之本。”顾启有些舍不得。 “顾启，我问你，你是否有意入仕？”燕昭问的十分严肃。 “当然，想。”顾启竟然犹豫了一下。旋即又解释道：“读书者谁不愿为社稷效劳，只是我的出身，王爷也是清楚的，若说一意为了仕途，恐怕不是我能承担的事情。” 从读书就学开始，再到科举，无一不是费力又费银两的苦差事，富家有底气，供几个进士完全没有问题，而问题出在贫家，那真是极难了。 司箴忍不住插嘴：“顾生真是的，咱们王爷邀请您来做伴学，岂会亏待您呢。您就放心吧。” 顾启瞧着笑嘻嘻的燕昭和司箴，心里一阵愕然。 “既然是我的伴学，自然与我一样，吃穿全包在王府，平日你尽管和我一起读书便好。若你担心着摊子收了，樵夫等人没有地方喝茶休息，那么我出些银两雇人，替你看着这个茶寮，你有闲暇之时，也可继续在这里煮茶待客了。” 燕昭不顾顾启的诧异，又道：“顾启，不要为了一时的困顿，放弃未来的光明。” 他是从小不愁吃穿，可是顾启不一样。他要找到自己的生存之路，而这可能，要放弃他对仕途的追求。眼前燕昭的条件自然十分诱人，而他的体贴，更令人感激了。 顾启握了握拳，四处顾了顾茶寮，摊手直笑：“是我糊涂了，我站在此局中，反而受此局所困，看不清明路了。” “我做这茶寮，也非是困住我自己的用途，王爷说的不错，与未来想必，眼前的小利又算得了什么呢。”顾启笑得更释然了。 这之后司箴留下收拾这茶寮的摊子，而顾启直接与燕昭一起回府，其中顾启没有什么行李，燕昭吩咐人为他一一添置，又是后话了。 从此燕昭身边多了一个顾启，晨起一起读书，交流这心得也成了必要的功课，而顾启得到过崔大儒的指点，对燕昭当然也不吝啬。 书本中的学识是无穷无尽的，燕昭甘之如饴。 当在周围暗中支持燕昭的那些旧臣，听说燕昭招了一个贫困学子在府里伴学的时候，先是一愣，后又是释然。若是燕昭一味的与权贵结交，瞧不上别的人，那才是真的坏事了。 甚至有老臣摸着山羊胡子，与心腹说道：“燕昭颇有先皇遗风，受风雨而不折风骨，又可礼贤下士，乃成大事者也。”这话自然随着春风一晃而去，不留下一丝痕迹了。 而燕仲等人听说，只是一撇嘴，凑在一起笑话起燕昭尊卑不分来，其中笑得最欢的自然是多日不曾出现的燕和。 燕昭不以为意，他时常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不再出府，专心和顾启研究起学问来。 “王爷，以您的天分，再勤加练习，定会有突飞猛进的成果的。”顾启笑着说话，燕昭天资聪颖，苦于无大儒指点罢了，这几日他稍微点拨，燕昭便吃个通透，不可谓不聪颖的。 “如此就好。”燕昭叹了口气。 “您是如何想起，要这样制学来着？若是慢慢的学，也是可以的。” 听了顾启的话，燕昭只是笑笑，用母妃担忧这样的话搪塞了过去。实际上，他是为了谢风华。 谢风华天之骄女，多少才杰堪配，远了不说，就是燕仲，亦是人杰。而他与之相比，实在黯然许多。少年郎心性骄傲，如何可退让这半步？更不用说，是眼睁睁的看着，最后拱手相让了。 因此他暗暗下定决心。 谢风华在府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姐，是谁在心里念叨您呢。”拂云有些不怀好意，拿锦帕捂了嘴，吃吃的笑起来。 难得谢风华闹了个大红脸，气的拿迎枕砸了过去，可落了个空。“你这小妮子，三天不打就皮痒，说谁呢你！” “谁脸红，就说谁！”拂云被谢风华宠惯的，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谢风华生气，脾气与她家小姐一模一样。 “你回来！是谁给你的胆子编排你家小姐啊！”谢风华气的叉腰，屋里小丫鬟笑着，也一溜儿的跑走了，生怕谢风华拿住她们。 谢风华气的又笑，摇了摇头，她惯出来的丫鬟，就得自个儿受着。她斜斜靠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绒枕上缀的流苏。 若说谁念叨她，她倒想着一个人。那清瘦的，挺直的背影，时不时在她心里出现。 “切，谁想他？谁念叨他？”谢风华恨恨的，丢了手中揪的不成样子的流苏。“拂云臭丫头你回来，给我磨墨，我要写信！” 第三十三章 母亲与哥哥 谢府。谢风华居住的小院，隔窗上蒙着秋香色的幔，窗开一半，微微掩住碧青的景。院中种了两株山茶，到仲春时节，将散出清雅的香。 窗后美人呆呆的坐着，笔下一册词本子翻在第二页，好半天也没动。 “妹妹，你看什么呢？” 蓦地，谢玮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吓了谢风华一跳。好不容易等她心思平静下来，气的她随手拿起一只狼毫，就向外头砸去。 “是哪个小贼！”声线扬高，带着得意的笑。 “唉唉，居然说你哥哥是贼？这么些年白疼你一场哦，竟连哥哥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谢玮华活灵活现的，躲过那只暗器。 拍了拍手，就从外头转进屋来，他们兄妹平日感情不错，若不是谢风华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他哥哥有些不着调，此时也不会借着机会就要整他。 “你成天呆在屋里干嘛呢？走，我带你上街逛逛？哎不是，你谢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闷，今日天气这样好，你怎么倒在这儿发呆呢？” 两兄妹叙话也随意的很，拂云见了少爷来，忙下去斟茶。 “哥哥你喜欢出去，可别安在我头上。”谢风华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城里还有什么地方我没去过？哥哥倒是说一个我听听。” 谢玮华一时语塞，感情自家妹妹是没得玩了，才不出门的。 他有些支支吾吾，捧了个茶盅欲言又止的。谢风华最讨厌他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哼了一声，就说：“哥哥来有什么事？” “喏，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谢玮华满脸写着“我有事”，却嘴硬不肯承认。“我就是几天没怎么见你，来看看，妹妹你长大了，可也不能和哥哥疏远啊。” 谢风华嘁了一句，转头就不理他。他谢玮华前世做的那些事，可也不能在这时说，罪过不是没有，所以谢风华不想理他，只是这事情还没有发生，她有些难办，因此只能不上不下的，搁置起自家哥哥来。 “那个，前几天在醉仙楼的事，我都听说了。”谢玮华说的小心翼翼。“你放心，这几天没人敢传了，燕恒那小子口不择言，你别理他。 谢玮华以为她在生气。 “不过，你真的喜欢燕仲？”谢玮华问的小心翼翼，他的妹妹一贯儿被娇宠着，说他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嫉妒，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是他嫡亲的妹妹，想一想也就过去了。 不过想起小时候被谢风华骑在脖子上的那架势，他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真的呀，哥哥有意见？”谢风华白了他一眼。她晓得她哥哥常与燕仲那些宗室子弟来往，指不定就是替谁打听起来了，这时她兴致缺缺，并不想多谈。 “不不不，没有意见，只是问问。”谢玮华吞了下口水。“要我说嘛，燕仲是极好不过的，不说是宗室王爷，日后荣华，但看他才学政务都做的极好，要是你喜欢他，那哥哥也放心。” “我喜欢燕仲可不是因为他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谢风华不屑，不过她哥哥这样为燕仲说话，令她起了些心思，莫不是燕仲贿赂了什么，让他哥哥来做说客来了吧。 “是这样，燕仲新得的院子，你去过了我还没去过，燕仲请我去哪儿玩儿呢，你若欢喜，不如与我们一道去？燕仲说还可以带我们去狩猎。” 果然是做*爱情的桥梁来了。谢风华心里暗暗叹气，虽然她不喜燕仲，可也没有就这样丢哥哥的面子的道理。但若要她将就去和燕仲应酬，那是万万不肯的。 “我不去，我这几日得了风寒，不太舒服。”随便拿理由就搪塞了过去。 燕仲听说谢风华因为不舒服不肯去，第二日亲自送了许多药材与补品来，谢风华闹了别扭，窝在屋子里不肯见他，他也不恼，在正厅里和谢玮华说了许多话，也便走了。 后来又隔三差五的送些礼物来，不是名贵的绸缎，就是华丽的首饰，还有许多西洋来得小玩意，精致又灵巧，其中的玲珑小马还会自个儿动起来，使得府里见过这玩意的人都称奇。 一来二去的，就连深居简出的谢夫人谢舒，都为这件事深深的不安起来。 她叫来躲在屋里的谢风华。问她与燕仲是怎么回事。 “上次燕仲替我捉了一只白鹿，我就想谢谢他，那燕恒在那么多人面前驳他的面子，我帮帮他而已，燕仲大概也是谢谢我，才送我这些的。” 谢风华握着那只做工精美的小马，面色柔和，絮絮和她母亲说话。 她在外头大可以说自己喜欢燕仲，但是对着她母亲，这样的谎言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更何况她母亲确实为她担心。谢风华吃吃笑，将头枕在她母亲的肩膀上。 “母亲不用为我担心，风华知道分寸。” “不管怎样，燕仲毕竟是个王爷，莫要与他开玩笑。不过么，你若是真的喜欢他，母亲会为你打算的。”谢夫人笑得温和。 谢风华连连摆手，上辈子就是谢夫人与女帝为她筹谋，这才选中了燕仲，若是这辈子她又要嫁给燕仲了，那不是挖个坑给自己跳下去么。 “母亲别忙，您不是答应我，要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么，这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没错，但若要是盲婚哑嫁，我也是不肯的。”谢风华开始撒娇，她母亲也奈何不了她。 “谁要你盲婚哑嫁，你不是觉得燕仲挺好？”谢夫人宠溺的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女大不中留，也是该考虑谢风华婚事的时候了。 “好是好呀，但我们才相处多长时间？若是我以后不觉得他好了，那怎么办？” “可别胡说，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容你这样开玩笑。”谢夫人面容渐渐严肃，轻轻的拍了拍谢风华的手，才又道：“你才多大，如何考虑的周全？这件事，交给我和你姑母，到时候你只管缝制嫁衣就好了。” 谢风华忽地站起来，不理她母亲诧异的神色，大声道：“母亲不能这样做，若是我未来的夫君不如意，我是怎么也不肯穿嫁衣的！” 她面色竟然有些坚毅，另她母亲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上战场，如何这样激愤起来？不过她晓得女儿倔犟，却又有自己的主意，于是才答应了她不再提起婚事，这才作罢。 第三十四章 年轻的卫队 “哦哟，吓死我了，如果母亲真的要把我嫁给燕仲，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谢风华回了屋子，就大手大脚往榻上一摊，浑然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又恨恨道：“这个谢玮华，做的什么样的哥哥，不是替燕仲谋划，就是跟母亲搞黑状，什么也做不好，成天捣乱。” 屋子里头只有一个拂云，本就是谢风华心腹的丫鬟，这时只有她一个敢上前，替谢风华卸下钗环，又苦心的劝道：“小姐何必与少爷置气，刚刚夫人也是为了您好，若是小姐不喜欢燕仲王爷，只管和夫人直说，夫人定会依着您的意思。” “不，不行，现在不能说。”谢风华渐渐严肃起来。拂云看着她的面色，也知事关重大，可有些疑惑存在这丫鬟的心里，不说出来，也十分难受。 “小姐。”拂云窥着风华的面色。“您是喜欢燕仲少爷呢，还是喜欢燕昭少爷？” 谢风华看着她明朗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喜欢谁，有时候不是我好决定的。” 拂云不解。她家小姐是如同明珠一样的，深得女帝喜爱，如何竟不能决定自己的喜欢呢？她一时哑然，后有默不作声，悄悄的替谢风华按起肩膀来。 谢风华面色有些幽然，才道：“我是皇上的侄女，你们看起来，我是最风光无限的不是吗？我的身上，有利益，有权力，也有富贵。他们看见我身上的价值，才对我趋之若鹜。若我不是皇上的侄女，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一个平民百姓，生活在乡间的谢风华，他们会喜欢我，为我竞争吗？” “到头来，如果我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没有达到他们的**，他们又会如何待我？是抛弃，还是假惺惺的只留着颜面呢？”谢风华又想起前世的遭遇。 在她成为燕仲的妻子时，燕仲对她百般疼爱，可这美妙的时光仅仅维系了几个月，之后姑母谢照过世，燕仲成了皇帝。从那时起，燕仲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一只虎。 猛虎，看着他的猎物。 而这猎物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价值，如今就好像一张废纸，一面破布，再也没有用了。而且这个猎物时刻的提醒着他，他从前是如何屈辱，如何卑躬屈膝，像谢氏谄媚。 谢风华一日不死，就一日提醒着燕仲，他是凭着裙带关系上位的。而以前他对燕氏的追捧，难道是谢风华逼着他做的吗？但被妒火焚烧的燕仲，是不肯想这些的。 “小姐……”拂云不知该如何劝。 谢风华想起，那日漫天的红色中，最后看见的一抹深幽，而如今，还是青涩的眸子。 “燕昭……”谢风华吞了一句话，谁也听不清。 翌日，燕昭府邸。 这几日顾启住在府里，与燕昭谈论文才，时刻也不肯松懈。燕昭从其中得了许多启发，这又是后话了。且说这日，后院里头，宽阔的院子中间，两个人影正在对峙。 “王爷，您先请。”左边的身影雄壮不凡，黝黑的脖颈从衣襟中伸出，青筋若隐若现，他双拳紧握，使了对练的招式，那拳风虎虎生威，令人叹服。 “在练武场中，没有什么王爷。”右边与之相比，是十分单薄的。个头也矮了三分，远远看去这对峙的场面，绝无胜算。 而那右边的燕昭直起了身子，一丝胆怯也无。相反的，其面上的毅色正浓。这令与他对阵的黑虎暗暗点头。 “既然王爷这样说了，那黑虎就不客气了。”随着黑虎先攻，两人不免胶着在了一处。 这黑虎是曾经与燕昭父王对练的侍卫，如今是暗卫中的队长，一手拳法精妙无双。而现在他除了担当训练暗卫的职责，时常还会教习燕昭武功。 而燕昭底子虽不太稳固，但胜在有耐力，学了一次不成，再练两次三次，即便刮风下雨也不间断，因此这进步极快，也令黑虎惊奇。 “王爷这几日进步的很多，看来要教您新的拳法了。”这一局竟酣战两刻钟，直到燕昭因力竭而摔了跟头，不然胜负也难辨。 “还请黑虎师傅不吝赐教。我这程度，可以练师傅最拿手的拳法了嘛？”燕昭满头大汗，却仍然兴致满满。他眸间毅色有如熊熊燃烧的火，看来要烧掉这年纪所有的热情了。 黑虎抱拳，笑道：“再过一个月，定是可以了。那拳法需先打好基础功夫，才可深研，不能一蹴而就。” 他撩袍坐下，与燕昭一起休息。“王爷，恕我直言，王爷近来突飞猛进，可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从前的进度，其实也还是够的。” 但我来不及了。燕昭心中之言，自然不会告诉黑虎。谢风华为了帮他，假意中意燕仲，而使他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若是他还不能飞速的成长起来，那太辜负谢风华的苦心了。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我只不过是觉得，我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不下苦功夫，可能就晚了。” 说着又垂下了头，隐约还是那个没有自信的燕仲，不过在黑虎面前，却是可放下防范之心的。 黑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宽慰他：“凭王爷的资质，什么时候也不算晚。” “黑虎师傅莫再夸我了，这样下去我都骄傲了。”燕昭嘻嘻笑，在与他父王年纪相当的黑虎面前，他始终保持着几分赤子之心。 “黑虎师傅，您帮我训练的新卫怎么样了”燕昭吩咐黑虎暗中寻了几十个年轻的少年郎，都是贫家出生，或多或少遭遇过磨难。不过遭遇过事情的人，总会心志比旁人坚毅，因此也吃得下苦。 “王爷放心，人都寻得妥当，这来历也会被封锁，不叫人听到任何消息。如今在城郊的庄园中训练，现在也有模有样。那处有着镖局护院的名头，人家只会以为是在训徒弟，绝对想不到，这是一支王府的护卫兵。” 而且是年轻的，充满着蓬勃朝气的护卫亲兵。 燕昭暗暗点头，又说道：“劳烦黑虎师傅多挂心，他们的待遇一应上等走，莫委屈了人，只要习武做事皆优，我还有奖励。若是因训练有伤，这些养护的银子都不要吝啬。日常的饮用，也请师傅劳心，不可懈怠了他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这队亲兵，燕昭还有大用处。 第三十五章 礼贤下士 黑虎点了点头。“王爷放心，黑虎办事绝不马虎，王爷将这新兵交给了我，我定会还王爷一个，成熟的护卫队。” 燕昭笑得畅快。又一时兴起，与黑虎又过起招来。 “王爷，顾启伴学求见。”旁边的侍从小声的提醒道。 “我去换件衣服，你请顾启到花厅喝茶。”燕昭想着，总不能就这样满身臭汗的见顾启，文人之间这些讲究还是有的。 其后燕昭简单的沐浴，又换了干净清爽的长衫，来到花厅时，正看到顾启兴致勃勃的看着墙上挂着的锦鲤戏水图，兴致来了，手指一动一动的，还在比划呢。 “顾启，你怎么来了？”他并非苛刻的人，这顾启有几日也会休息，回茶寮看一看。这日正是这时候，但没想到顾启去而复返，更是来了练武场找他。 “王爷，您记得我之前与您提起的那个三郎吗？就是写了《午门赋》的三郎。” “当然记得。”《午门赋》借通篇华丽荒诞的辞藻，更是通过前朝今朝几桩宣扬极大的事，讽刺起午门斩首来，说道有钱人给钱就能买通狱卒，偷梁换柱，改名换新以偷生，又说侩子手收了人家钱财，便随心所欲的折磨死囚。 若是有人使钱，叫那死囚在临死前拖得时间长，或者死的极不体面，那都是有的。若是罪大恶极那不必说，也有冤假错案，或者受了株连的，那仇家依然不依不饶，这便是极大的侮辱了。 而那三郎的《午门赋》，就是讽刺这些颠倒黑白的丑事，而引起了女帝的重视，竟是下命好生清肃了一番，至此刑部衙门和大理寺上下人人自危，再也莫做贪腐违规的事情来。 而传说这写赋的三郎，只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更令人称奇了。 “你这样说，莫非你找到了这个人？” “没错，燕昭王爷请与我来。”顾启不分由说，拽了燕昭就跑，两人年纪差的不大，顾启又是文人脾性，一番相处下来，竟也少了许多尊卑之分。 而燕昭少了同龄的朋友，也不管顾启所为，反而引之为友了。 这番说着，二人便来到相遇时的茶寮，那有个清瘦萧索的背影，正在整理柴火。 “顾老板，你上哪里去了，我又替你砍了一包柴，这下够你用三天了。诶，是你？你没去找崔大儒啊？” 燕昭目瞪口呆，这不是他上次在崔大儒门口见过的那个砍柴人吗？ 贺三郎挠了挠头，又说道：“怎么今天没有看到那小书童，看他年纪小小的，不知道上次撞上了头可好了没有？” “他呀早好了，吃了一次肉包子就好了。”燕昭哭笑不得，只好先坐下，与贺三郎聊起来。 “原只知道你学问好，没想到《午门赋》是你写的。” 贺三郎瞪了顾启一眼，原来还是他这朋友把他卖了。 顾启嘿嘿一笑，又道：“别人我可不说，只是你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必须为你引荐一个人。” 原来顾启与贺三郎早就相识，还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刚刚两人交谈时，贺三郎说漏了嘴，立刻让顾启听出来了，又立时三刻蹦了出去，险些让贺三郎以为他去十里八乡传播了。 这下听说他要引荐一个人，便立刻看向了一旁的燕昭。 而燕昭凛然自坐，巍然不动如泰山。 顾启扑哧一笑。“这是燕昭王爷，王爷，这是写《午门赋》的贺三郎，想必他的才名，王爷也听说过，顾启私以为贺三郎的才学，比顾启更胜。” “贺三郎，我如今在王府中做伴学，王爷天资聪慧，若你也加入，与我们一起探讨，可更受益良多。” 贺三郎犹豫起来。他不知这其中故事，一时也很费解。 燕昭感激的看了一眼顾启，又解释道：“贺三郎，所谓伴学，并不是让你们做书童什么的，我钦佩顾启的才学与见识，想他与我住在一起，时常可以一起讨论功课，共同进步。如果书中看来的东西，不能与实际相结合，恐怕也是白看。” “我自幼长在府邸，可说是出自妇人之手，所见有限，而你们出生乡野，足踏土地，日日见到的是田野飞鸟，吸取的山林灵气，比我好的太多。如果你见过我的文章就知道，我所受的教育，局限于我的视野。” “所以我的文章常常暗涩难懂。而你们文章中的灵气，正是我缺少的部分。” 燕昭起身，躬身施礼。“我诚心邀请贺三郎，过府暂居，指点我的功课。” 贺三郎长叹一声，作揖还礼，道：“我才疏学浅，怎担的王爷如此重任，如果王爷有心向学，我可以为你引荐崔夫子。” “以我如今的资质与水平，我还愧于见崔大儒。”燕昭十分坦然。“我很羡慕你们能得到崔大儒的指点，想来我的出身，反而是一个累赘了。” 权贵之处，向来是文客能避则避的。 “我想以文学打动崔大儒，而不是我的身份。若有一日崔大儒愿意见我，是因为我的文章，而不是迫于我燕氏姓氏的压力，那才是我真正追求的。” “而且贺三郎是崔大儒的弟子，我以你的请求而登入崔府，这恐怕也有胁迫之嫌，贺三郎的好意我心里十分感激，但恐怕这不太妥当。若贺三郎存心帮助我，请答应我的请求吧。” 顾启亦劝：“燕昭王爷的资质，也许你不太清楚，但请我们去府，只是与我们讨论文学与策论，并没有什么压力，就当我们做一个文友，也是极好。贺三郎你也不必说与崔大儒知晓，我们年纪相仿的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师徒之说。” 顾启原先，也有燕昭愿意给他机会，才有了相扶的意思。“三郎，你不也一直为自己不被人赏识，而郁郁寡欢吗？眼前不是正有一人，愿意欣赏你吗？” 千里马，也终需伯乐。 “我不是介意什么，我只怕我们在王爷的府邸住着，终有人说我们攀权附贵。” 贺三郎心思细腻，考虑的就很多。 “到底是做学问重要，还是保持你贺三郎清雅的名声重要？”顾启一言噎得贺三郎说不出话来。 燕昭知晓贺三郎爱惜羽毛，不愿与权贵合流，因此也不愿意勉强。 “一时之间，贺三郎有些考量也是正常，我的府邸，终将为贺三郎敞开，三郎什么时候来，王府都会欢迎。” 第三十六章 拂云与贺三郎 贺三郎回了家，他一路思考了很多，从幼时家中处境，到他三岁在私塾听了几句，就可以默读三字经。家人欢喜他天赋聪颖，但实在拿不出钱给他启蒙。 后来他父亲求到崔大儒那里，君子仁爱，每年补贴钱银给他上学，而崔大儒更是亲自指点过他文章。 若不是求才若渴，恐怕燕昭这样的身份，也不会求到这穷乡僻壤来。贺三郎与之心境相通，自然可以理解。但叫他上王府做伴读，又是一个大难题。 “贺三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茅草屋前，一道绯红影子俏生生的立着，她手里提着几包东西，也不进门，做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他。 见贺三郎来了，她才嘟着嘴，笑道：“三哥哥是不是又去给崔大儒送干柴了？我知道了，崔大儒定是见了哥哥的好文章，又给你讲解起来了，是吗？” “拂云，你怎么来了，有事你给我传个音，我可以去找你啊，这样从主家出来可行？”贺三郎面庞上有些疑问的红晕，但他连忙推开根本不用上锁的门，本想给他表妹煮一碗茶，可家里连个像样的茶壶也没有。 贺三郎一时愣住了，他想起表妹拂云一直在谢府做丫鬟，吃穿不愁，用的也都是极好的，与这乡村自然是不能比了，如此想着便垂了头。 “你等一会，我给你打一些井水洗洗手吧。”贺三郎憋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茶。 拂云笑眯眯的看着，将那两个包裹都放在桌上。“上次我们小姐又赏了我一些绸缎，我想着我的衣裳都是府里做的，也用不着，就换了笔墨纸砚去，今天给你带来。三哥哥你若是中了进士，可得还我的哦。” 贺三郎失笑，这表妹总是寻着理由帮她，每次都说要还，但实际上赠礼只有越来越多，他哪里还得清，不过是拂云估计他的面子罢了。 “行行行，到时候你要什么都有。”两人笑嘻嘻，一贯的和睦。 “对了，今日我碰见一个人。”贺三郎与拂云年纪相仿，她又是从小就在谢府待着的，贺三郎想她眼界开阔，与自己这样的井底之蛙不同，于是诚心请教起她的意见来。 贺三郎将今日燕昭的提议，一一与她说了，又道：“依表妹看，这燕昭的府邸可是好进的？说起来是伴读，可以我的年岁，到底少了资质。若说是幕僚，以后再去科举，难免被打上燕昭庇佑的话头。” 文人清高，纵然家徒四壁，也不愿攀附权贵，给自己的清名造成一点点损害。 拂云仔细思量，才道：“本来我少读书，人言微轻，不该给三哥哥出主意，但是这宗室的事情我是常听说的，只能给三哥哥提个醒了。” “燕昭王爷我也见过，是最和善谦逊的人，哥哥刚才说顾启哥哥也在府中伴学，定也是因为燕昭王爷有值得相交的地方，顾启哥哥才会过去。如果只是结伴交流学问，又有何不可。你们二人都是尚未入仕的书生，若是叫你们去办事，你们大可以推辞。” “但若是如此，燕昭王爷也不用说，让你们一起看他写的文章了。再说了，办庶务自有管事，政务暂且也轮不到你们，燕昭王爷家里那样多的人，总也不值得诳你们两个农夫呀。” 拂云说着，瞧贺三郎微怔的模样，心里又是一动。 “贺三哥是为什么犹豫？”拂云问他。 “若是日后科举……”贺三郎仍是愿意以科举入仕，读书人唯有通过这样的考验，才可证明自己。当日他写赋而讽刺刑部与大理寺，也正是因为他对官制政务的不满，而他有心改变这一切。 “如果是因为科举，那就更好办了。”拂云说的认真，虽然今天的任务是谢风华交给她的，但她是真心为表哥考虑，若是前途不明朗，或者对表哥有损害，她是打死也不会来的。 “燕昭王爷这样礼贤下士，想必对科举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不说银两上的资助，哥哥抛开其他的杂念，与顾启一起读书，不是更好吗？燕昭王府藏有群书，哥哥读书写文章都很便利。” “而且拂云也知道，做官若是朝中无人，恐怕等候选等的头发都白了，如今哥哥有了捷径可走，又何必推掉呢？” 贺三郎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难成功的，就像那篇《午门赋》，也是因为女帝谢照的赏识，他才可名传四海的不是么。 “拂云你说的对，燕昭王爷已经放下身段，诚心求学，而我这样犹豫，反而是骄纵了。若是为了上进，在何处求学都没有什么不妥。” “我明日就去燕昭府邸。不过若是他有别的要求，也恕我不能担待了。” 拂云大笑，她这个表哥还是十分的耿直。 “三哥你有什么给燕昭王爷惦记的，他不被你惦记，就是很好了。” 玩笑一句，贺三郎亦笑起来。是啊，他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反正他孑然一身，无家室的拖累，大不了就是拂袖而去，游历四方罢了。反而燕昭，是应该有很多羁绊呢。 “哟，拂云来啦？”村头的老婆婆探头探脑。 “诶婆婆，是拂云来了。”拂云答应的爽快，只有贺三郎有一些羞涩的摸了摸鼻尖。 “三郎呀，别坐着了，快去看看你家的田地，这几天蝗虫从南边来了，一个个大的不行，老王家已经遭了罪，你快去瞧瞧你家的。” 蝗灾可是大事，一个不慎全年的收成就完了。贺三郎虽是读书人，但家中尚有一亩三分地，他平时托人种上粮食，好歹也够他一人吃饱了。 听了这个消息，贺三郎慌忙带着拂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田埂敢去。 到了地方，她二人全部惊呆了。 那本该绿油油的田野，此时竟是黑压压的一片，那嗡嗡作响，在田间飞来飞去，遮住稻田的，不都是蝗虫？ “我的天啊。”拂云从小进府，哪里见过这架势。她慌忙回首望去，贺三郎的面色变得惨白。 谢府。 谢风华倚在榻上，小丫鬟给她剥着葡萄，配着甜甜的梨汁，正是享受。 “你说什么？蝗灾？”听了拂云的汇报，谢风华惊得一下子做起来。“还是没变化啊，蝗灾还是来了。”谢风华的声音十分轻，缓缓说道。 第三十七章 蝗灾来了 “小姐，您说什么？”拂云着急，她家里的村子受灾严重，而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她家小姐，一定有办法。 “我亲眼所见，乡亲们的稻田全被蝗虫啃得七零八落，不过才短短七天。”拂云焦急的声音有些急促。“刚开始只是寥寥几只，乡亲们都不以为意，但这几天突然猛增，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覆盖了整个村子了。” 谢风华皱眉，她前世也有听闻这场蝗灾，而那时同样燕仲很讨好他，也经常说些奇闻异事给她听，其中也有这场灾难，当时燕仲说过，这蝗虫飞来就是成群结队，但是这次攻势如此迅猛，也很奇怪。 谢风华当时只是个娇宠的小姐，对于虫子什么的有天生的厌恶，所以一听他说就阻止了，转头去选起胭脂来。 而这次，她不能再漠视不理了。如果处理的好，这次说不定就是燕昭的机会。 “你去找傅先生来，就说我有事情请教他。”谢风华眸子微眯。她手中也有打听消息的人，傅先生作为主管，通熟庶务，也应很了解这些事。 前世她疏于这些，只管与燕仲和六宫纠缠，早丢开了现在这样的潇洒自如。如今想起来，也是自叹愚钝。 燕昭府邸。 贺三郎第一次入府，燕昭自然设了小宴款待，而顾启对这儿熟悉的很，插科打诨的，使得气氛十分愉快。但燕昭还是能看出，贺三郎眼底一抹愁云。 “三郎怎么了？可是这饭菜不对胃口？”燕昭问的关切，这贺三郎日后就住在府邸，如果有什么不便说的，也该他自己提早发现才是，他不想因为些许小事，弄巧成拙，反而使得贺三郎不自在。 “啊不是，王爷对我的照料，三郎先谢过。”贺三郎躬身示谢，陈恳了许多。“只是家中今早才知，田野间遭了蝗灾，想起众乡邻可能因此吃不上饭，而我在这里大鱼大肉，心里十分不忍罢了。” 燕昭钦佩他的良善，可又听起蝗灾两个字，疑惑道：“蝗灾？三郎的家就在城郊不远，若是灾情严重，我怎么没有听说？莫非是隐瞒不报？” 顾启也是这个想法。 贺三郎连忙摆手，又说道：“只怕是乡长都来不及禀报。前几日还只有蝗虫两三只，乡亲们也不以为意，谁知道近乎是一夜之间，蜂拥而至，埋没了整个良田。而且看趋势，很快就会波及其他地方了。” 燕昭听了，陷入沉思。而顾启提出疑惑：“那这些蝗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王爷可曾听说过别的地方有蝗灾？” 京中勋贵与宗亲子弟，也会时常谈及政务，更不用说是燕昭这样暗中养着谋士的人了。 “不曾。”燕昭觉得，此事该好好查探。“我遣人去问问，贺三郎若是担心家中，可自去，不用再向我告假。若是缺短米粮也可告诉我，些许时日的填补，我还是出得起的。” 贺三郎连忙作揖，再三言谢。 这边讨论着蝗灾，是因为贺三郎亲眼所见，而户部尚书那处，却是愁云密布。 户部沈大人扶额跌坐，恨恨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短短三日，就将稻田啃得一点不剩了？给我查！” 边上做的一溜儿侍郎主事，没一个敢接口。 “平日宴席去的挺勤快的，笑得也畅快，怎么如今一到办事的时候，就都哑巴了？”沈大人阴沉着脸，也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只管分了任务下去。 “给我查！这么多蝗虫，是从哪里来的！” 燕昭府邸。 贺三郎得了燕昭的话，也知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便也静下心来，恢复了平日的安静。午晌后，他安顿好了，便去了书房。 一进门便笑，燕昭与顾启，一个主座一个侧座，已经安安稳稳的在哪儿写字了。 “喏，那个位置是给你的。”顾启撇了撇嘴，示意他落座在自己对首。燕昭看着就笑，也不说话。 贺三郎应了，往那处坐下。一应笔墨纸砚不缺，更奇的是，镇纸的还是一块麒麟玉，可见燕昭的用心了。 来上茶的司箴，对着贺三郎挤眼睛笑。 “不知那日燕昭与司箴去崔大儒的府邸，最后可见到崔大儒了？”贺三郎还是十分好奇。 “并不曾，次日我亦去了一次，丢了一篇文章在那处，不过没有回应罢了。”燕昭长叹，这见崔大儒一面，可比登天还难了。 “王爷莫担心，崔大儒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诚如您昨日所言，您的身份亦是阻碍，但若是崔大儒得知您一片向学的诚心，愿意见您也不是意外。” “每到朝廷开科举之时，崔大儒都会出行，指点学子，王爷不如趁那个时候，将自己的文章送去给崔大儒点评，夫子点拨人并不看其身份地位，而一应看他学问的。” 燕昭听了贺三郎之言，心中对崔大儒更加敬佩了，如此看来女帝三顾茅庐，也并非是为了虚名。 “如此甚好，今年朝中尚无科举之意，但是皇上求才若渴，你与顾启应该也不会等的太久了。”三人相视一笑。 “王爷，谢小姐在府外。” 听了这话，燕昭忽的站起身来，拔腿就要往外走，顾启与贺三郎可从没见过他这样着急，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迷茫的很。 “快快去请进来。”燕昭变得手忙脚乱，收拾着书案上杂乱的东西。 谢风华悠然的迈步进来，见着书房里头的三个，翘起好看的下巴，笑道：“原来燕昭有客人在，是我来的不巧了。” 在她身后的拂云，调皮的冲着贺三郎挤了挤眼睛。 燕昭忙迎上去，引见顾启与贺三郎。谢风华虽早知道其中故事，却也佩服燕昭短短几日，就将这二位俊才纳入囊中，而两人皆是引以为豪的样子，令谢风华称奇。 “顾启我早就认识啦，贺三郎却是第一次见。原来写《午门赋》的人这么年轻啊，难怪姑母说你文风傲桀，气的自拍桌子呢。那些刑部和大理寺的主事们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让姑母更生气了。” 谢风华嘻嘻笑，当时她不在场，但事后听姑母再说，也是生气的很，可想当时场面的混乱了。而贺三郎这样的年轻学子，居然敢拨乱反正，实在勇气可嘉。 第三十八章 准备治蝗 贺三郎万万没有想到，女帝谢照最宠爱的侄女，谢家的小姐谢风华会出现在燕昭府邸，看上起两人还很熟悉，这背后的深意，也让他觉得脑子不太够用。 “皇上抬爱了，我岂有如此胆子，敢冲撞皇上和大人们呢。”若是朝中百官，甚至于皇上，贺三郎也是该说的就说，绝没有这样示弱的道理。 但是谢风华毕竟是女子，而且他也怕给燕昭带来麻烦。 燕昭看着，笑了笑又拍着贺三郎的肩膀，才道：“你呀，怎么见了风华这样害怕，可不像你的文风。” 顾启也道：“是啊，咱们谢小姐这样漂亮，难道还能吓着你不成吗？” 一语说的贺三郎更是喃喃。谢风华才道：“哎，怪我怪我，我是一只母老虎。” 一说这话大家都笑起来。顾启与燕昭是老相识这不必多说，贺三郎见了此景，一时也怀疑起，那些传闻的真假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起劲。”谢风华转了话头，她也确实有事才来拜访。不过见了燕昭的面，竟有些想念了。她暗暗在心里决定，以后，可得常见燕昭才行。 “再说科举的事情，好像最近皇上没有这个意思。还有就是，贺三郎老宅那儿，这几日遭了蝗灾。”燕昭语气和缓，仔细给谢风华解释道。 “皇上求才若渴，并不局限于科举。”丢了这样一句话，给顾启和贺三郎自个儿琢磨意思去了。又提起蝗灾，谢风华皱了皱眉。 “蝗灾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如今却是户部自个儿在压着，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必有定论，但是现在，没有人敢上书提这个，户部大约也还没有头绪，就连这蝗虫从何而来，户部都搞不清楚。” 谢风华自有消息的来源，户部越晚上报，对他们越是有力，因为他们也有了时间，可好好查探此事。 “我倒觉得，当务之急，在于处理蝗虫，而不在归责。”燕昭皱了眉。他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些文字。他前些时候看农事，也懂了不少。 “蝗虫过境之处，寸草不留，如何根除，如何阻止蔓延，都是问题。而且农户的粮食都给啃食了，农户拿什么赋税？今年又如何生活？若是不及时处理这些，堆积起来，民怨载道，到时会出大问题。” 谢风华颔首，她觉得燕昭所言有理。“若是皇上知道了，恐怕也是考虑这些问题。但是所为良策，必须真的治蝗才行。” 如何治蝗，谢风华不太懂。她望向燕昭，见后者沉思，而目色坚毅，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我曾在书中见过，治蝗可用火攻，不知是否有效果。”书中记载详细，可燕昭并没有亲眼见过，因此心里没底。 “有效果。”贺三郎和顾启同时开口。诧异着相互看了看，后又了然。 顾启开口说道：“听说十年前也有过这么严重的蝗灾，我听我阿爹说，都是用火焚烧，之后才好些了。” “没错，咱们村里，确实十年前收到过蝗灾的重创，只是那时见过的人，这些年也渐渐淡忘了，提起的不多。咱们平静了十年，谁想到又会遭受此罪？”贺三郎长叹。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一时静默，谢风华也未再出言，她生来尊贵，何曾挨饿受冻过？ “我还记得有一件事，说是那治蝗的人曾将捉住的蝗虫，放在滚油中炸，可是一种美味，书中说笔者亲口尝过，味道不腥反而鲜美，而且灾年没有粮食，也可用此充饥。”燕昭徐徐说道，目中带着一些神往。 “别说了！”谢风华和贺三郎同时开口，这恐怖的法子令他们两个作呕，一想到那丑陋的虫子居然要吃进嘴里，两人竟同时干呕起来。 贺三郎一向有洁癖，他都如此，更别说娇惯长大的谢风华了。 谢风华瞪了燕昭一眼，恨他不知看了什么书，竟出这样的鬼主意。又觉得燕昭聪明用在了地方，一时尚有些骄傲。 而燕昭接了谢风华一眼，如沐春风。“我记得那书在藏书阁中，贺三郎，顾启，你们随我去找书，风华，你就在此歇息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但是谢风华岂是能呆住的人？当下决定于他们一起去藏书楼。那藏书之处高有三层，中间只有一根粗粗的横梁，四面墙都是满满当当的书册，另没有见过的三人，彻底惊呆了。 “哇，想不到燕昭的府里，有这么多藏书啊。”谢风华诧异道。 燕昭微笑道：“这些都是我父王留下的，他是博览群书的人，而我，就差得远了。” 贺三郎和顾启走的远了，谢风华悠悠踱步来，轻轻拍了拍燕昭的小臂，示以安慰，却不知如何再开口，索性也莫过头专心找书。 燕昭抚着谢风华留痕之处，轻轻低了头笑。 “快去叫子麟少爷来，他也见过这书，兴许他知道在哪里。”燕昭高声喊道，而李子麟没有一刻钟就赶了来。 “这，谢小姐？”李子麟的一双星眸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场景叫他张大了嘴，不知所措。他忍不住望了望天，这，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这什么这，还不快一起找！”谢风华无所畏惧，一巴掌拍在李子麟背上，叫他疼的一哆嗦，这才醒了神。 李子麟问好要找的册子，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到底是做什么呀，好大的声势。”他偷偷朝那一道丽影望去，若有所思。 而这一时的愣神，让他又迎接了一巴掌，这回是实实在在的练武人的力气了。 “好兄弟，我们能不能治蝗，就靠你了！”燕昭语重心长道。他有意拉李子麟参合一脚，因为他母妃那里，也需要一个人担着。而李子麟，甚至比他更受母亲的宠溺。 燕昭对此没有什么吃醋的意思，因为他与母亲之间，横贯着父王的死，压抑着母亲和他自己的恨，两人在一起时很沉默，因为看到彼此，就会想到那些不堪。 所以燕昭很庆幸李子麟溜了下来，为他和母亲之间，搭上一座桥梁。而未来，李子麟，陇西李氏的嫡子，也将是他身后的助力。 “什么？治蝗？”李子麟哪里想得到燕昭的这些心思。而他听到两个关键字以后，更是惊讶的跳起来。而他一翻身，一压肘，那发出细琐声音的书册，正是那本《殷氏治蝗志》。 第三十九章 紫樱花开 “呀！找到了找到了！”贺三郎头一个高兴，也顾不上什么尊贵什么陇西李氏来着，一把抽出那书册，差点害李子麟摔了一跤。 “知道是救命的书册子，你也稳着点。”李子麟哭笑不得，蝗灾之急迫他是晓得，因此也没什么责怪的。 谢风华拍了拍李子麟的肩膀，她是少与李子麟说话的，但前世这李子麟站在燕昭背后，可以说是燕昭的主要谋士。如果没有李子麟，相信燕昭的成长，也没有那么快。 “啊，谢小姐安。”李子麟规规矩矩的，向谢风华拱手施礼。 谢风华笑着摆手，又说到：“何必这样客气，顾启他们也不拿我当外人。” 这话说的有些意思，李子麟琢磨着，偷偷看向燕昭，而燕昭面上温柔的笑，更叫李子麟摸不清头脑了。到底是顾启不当外人，还是燕昭，也不当外人了？ 燕昭的目光从那古书上移开，几不可闻的皱起了眉头。 “这法子许是可行。”谢风华不再管他，与燕昭凑在一起，看起这治蝗的法子来，在燕昭身边，她烟波般的的眸子，亮光灵动。 “蝗虫数量庞大，若是不赶紧赶走，那大片好庄稼地，白白糟蹋了。” 顾启面色忧愁。那田地的损失令人扼腕，而贺三郎的面色惨白，就没有再恢复过血色，这些庄家，都是乡亲们一年的嚼用啊。 “好了，也不必在这各个愁眉苦脸，如今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谢风华轻笑到，轻抿了一口花茶。前世都没有发现，燕昭这里的茶，竟是那么沁心怡人。 “我倒是想赶紧动起来，现如今一耽搁，想着那些百姓，心里就不是滋味。”燕昭眉间一丝苦涩。辛苦了大半年的劳作，倒是被这蝗虫给害了去。 “上头说，蝗虫怕火，火攻倒也是个办法。”燕昭又说了一遍他的方法，并将书册翻开，指着那时的案例。 “就是怕掌控不好，若是牵连到了其余的好庄稼，那就遭了。”李子麟听了一遍，虽是赞同，但也有不同的看法。 谢风华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又开口：“各位倒也不要忘了一点。”似笑非笑的眸子，映入了燕昭眸中深处。 “蝗虫数量，终归是占优势的。”谢风华提醒道。毕竟，燕昭手里可动用的人，也不过那些。就算让这些人齐上阵，数量远不止蝗虫。 窗外的紫樱花开的甚好，扶风微柳，空气中也有着丝丝淡香，倒是让人舒缓起来。“到是可以找个网子。”尤其是引得落在上面的蝴蝶，倒是不经意间，给了谢风华灵感。 蝗虫数量多！这是愁，但也是利。 细细想来，这么大数量，若是用网子，倒是可以省了不少力气，速度倒也快些。 “这法子不错！可行！”谢风华的提议让在场的众人眼前一亮，刚才还愁着，转眼这不就有了解决法子。 特别是贺三郎，嘴角都是抑不住的笑意。这下，总归是有具体的举措了。 “哎，就是不要什么油炸什么吃了啊，要是没有粮食，我可以捐钱和米粮给灾民，不要搞的那么凄惨，连虫子都吃。”谢风华还是惦记着刚刚燕昭出的馊主意。 燕昭哭笑不得，才说道：“你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了？” “不吃不吃，你也不准吃！”谢风华索性耍了赖皮。 “风华……”燕昭目光落在谢风华身上，眸子里全是赞赏。却欲言又止，借着窗外紫樱花的香气，室内一派旖旎。 而这室内早就只剩他们两个了，顾启拉着贺三郎兴冲冲的跑去弄捕虫的网，而李子麟，默默的跟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没人看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竟有一些萧条了。 “呲，就你这木讷脑袋，怕是想破了头，都没有法吧。这本书倒是给了你许多灵感，不过，有我的法子好用吗？” 谢风华莞尔一笑，晶莹的眸子闪着亮光，落在燕昭眼里，却是柔情无限。 “所以，这不是有你在给我出谋划策。”燕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鹰眸微眯，露出一丝狭促。 谢风华倒是有些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屋外倒是热闹非凡，悦耳怡人的鸟鸣，开的甚好的各色奇花异草，反观倒是屋内静谧的有些诡异。 “燕昭，你这般模样，像是喝多酒醉了。”谢风华自以为的脸皮厚，到也经不住燕昭的这般神情，脸颊上，竟然有些泛起了红晕。 “那要看对谁了！”燕昭怎可没有瞧见那一抹红晕，笑得更加明朗。 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香，倒也不知是入了谁的眼，一切竟然是那么的不真切。 谢风华的眸子微闪，倒是有些不敢抬起头来。 若是谁人都面对着那样温柔的注视，总会是有些心神不宁，暗自收敛心绪，要是知道，之前自己可是不饶人的主，怎可能被燕昭三言两语弄成这样？ “那你这意，倒是我的不是啦？”微撅起的小嘴儿，显示当是人心情的不爽。 “怎可是你的不是？只是怪我，未能保护好你，还需要你处处为我着想。”这些言语那么真切，字字敲打在谢风华的心间，总归内心有着欢喜。 “咳咳，净说傻话。”谢风华脸颊更加的通红诱人，真的如同那胭脂水粉，谢风华倒是没想，现在的燕昭，怎么说话，和记忆中木讷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呢！ 总不能是自己记忆出错了吧！谢风华当然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怎么可能？看来那时候的自己并不知道，原来燕昭竟然这般巧如舌簧。 倒是谢风华不知道，燕昭这种性格，只永远会对她一个人。 虽说谢风华脸上羞得通红，但是内心总归像是吃了蜜一般。 “何时你也会这般花言巧语，难不成今儿中午，糖吃多了？”谢风华赶紧借机想个法子，可不能让自己一直被动下去，要不然自己这脸面，可往哪里搁？ “因为你来了，内心都满是糖，倒是不需要吃了。”燕昭心情甚好，之前因为蝗虫之事，倒是有些急躁，现如今，谢风华在自己身旁，竟然神奇般的平静下来！ 眼下虽有顾启、贺三郎，和李子麟的帮助，事情越来越顺利，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谢风华的赞许和襄助吗？燕昭的眸子，越发温柔起来。 第四十章 沈尚书 “好了，你说这蝗虫之事，怎么会发生的如此蹊跷？”谢风华蹙起了了眉头，毕竟蝗虫这种事，虽说自己不喜欢，但也是涉及过一些。 现在这个季节，按道理，也不是蝗虫该有的日子，总归是来的太诡异些了。 “我正派人去查，我也觉得此事不简单。”说起正事，燕昭就如同换了个人般，满脸的正色。 “倒是希望可以查出来些什么。”不知是怎么的，谢风华总是感觉，这件事儿不像是天灾，更像是人为。 但也不清楚内心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放心吧，你都给我出谋划策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我以后还怎么变得强大，然后好保护你啊？”燕昭轻笑，眼神，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谢风华。 “得了得了，你还是把这件事情查好再说吧。”谢风华急忙打住燕昭接下来的话，现在越发发现，燕昭的脸皮厚的程度，似乎比往常剧增啊！ “这件事你到可以放宽了心。”燕昭看着谢风华，谢风华为自己做了很多，自己也不能一直让谢风华去付出，所以说，自己现如今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有能力去保护她！ 眸子里闪现过的坚韧，倒是被谢风华捕捉到了，心中一暖。 果真，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燕昭总是这般。 入暮后，风吹着悬挂的灯笼，腥黄色忽明忽暗。 户部尚书沈大人的府邸。 沈大人这几天忙的是焦头烂额，因为这蝗虫之灾，现如今是越发难以收拾了。他也不敢将此事上报，毕竟这是自己的管辖之内，本以为可以处理得好，防微杜渐。 可是蝗灾来势特别汹涌，短短两日，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沈大人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报，还是不该报。若是一个不慎惹了皇帝的怒气，自己这顶乌纱帽可保不了了。 想想一家老小，沈大人紧紧的咬了牙。 “沈大人，谢小姐来访！”门口的小厮跑进来说道。 “哦，谢小姐？哪个谢小姐？”沈大人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个姑娘找他？“找我的？不是来找夫人的吗？” “大人！就是皇上的侄女，谢风华谢小姐啊，指明要见大人！”那小厮诚惶诚恐的回答。 沈大人惊呆了，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忙道：“快快快，快请进来啊！”他未与谢风华打过照面，但是谢风华的名号风靡京师，前儿那些事迹无不奉为经典。 更何况，她是皇上最疼爱的侄女啊。 谢风华大步流星，披一件墨色斗篷，遮的从头到脚严严实实。 “谢小姐，这是什么风，把您这贵客给吹来了。”沈大人陪着小心，满是褶子的面上忧心之色重重，试探的问道。 “蝗虫之风！”品了一口沈尚书府上的碧螺春茶，谢风华眉头不自觉的上扬，看来还是燕昭府里的茶比较合自己口味。 “什……么么……”沈大人惊得一头冷汗，难不成这事，已经被知道了！ “沈大人，也不需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所说的是何事。”美眸轻扫下面惴惴不安的沈尚书，嘴角却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许是被谢风华这么冷然一瞥，又或者是因为做贼心虚，沈大人身体在轻微的颤动，就连话音，都夹杂着一丝哭腔。 “谢小姐明鉴啊！属下真的不是有心的！谁曾想，这蝗虫之灾，来势汹汹，下官一直在想办法，进行补救，可是收效甚微！明鉴啊！谢小姐！” “沈大人，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此事女帝都还不知道，但若是再这样下去，终究会瞒不住的。你是朝廷命官，应该深知其中干系。”谢风华不紧不慢的说道。 然而这句话却让沈大人长呼一口，这才发觉，后背竟然，都是冷汗！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若是最终女帝自己知道了，这个怒火，可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谢风华面色冷冷，轻轻的扫过一眼沈大人，眼神里有着意味不明。 “谢小姐，还望谢小姐指条明路！”沈大人也是滚打实的人精，怎可不知道，谢风华话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这个想法让沈大人眼光一亮！ 谢风华是皇帝的侄女，最知道皇上的心思。而如今看起来，谢风华也并不想他倒霉，不然也不会特意登门告知，而大可以直接告诉皇帝了。 “明路，还是死路，都看大人的了！”谢风华轻笑到，看着沈大人如此上道，倒也省了谢风华的功夫。 “沈大人，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尽快处理的，你所想的办法，到如今都没见到效果。” “若是沈大人还想保住自己的帽子，到时做些实事来，玩些虚招，总归是……”谢风华眼神微眯，但后面的话沈大人却是听明白了。 “谢小姐，下官受教了！”沈大人现在就如同溺水的人，希望抓住一块有浮力的板子。 所以说谢风华就给他送来了这块板。 说实话，谢风华也很生气，尤其是知道沈大人在事情发生时，并没有及时处理，所以说，才造就出现在这种场面。眼下受灾严重，这责任十之有五应该是沈尚书自己承担。 但她不能问责，她必须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谋划一番，能否改变前世的困境，极有可能在此一举。 前世蝗灾如何她不知晓，依稀记得正是燕仲从此中得到了女帝谢照的赏识，而她选择夫婿的时候，这个功绩帮了燕仲很大的忙。如果不能改变。谢风华咬紧了牙。 之后她又提点了沈大人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看到谢风华离开后，沈大人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祖宗，竟然这么难伺候，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不愧是女帝赏识的人啊！谢风华明显留给他时间处理此事。 没错，只要能给他留一条生路，管她是谁的人！ “来人，快去把那些什么偏方呀？点子啊，只要能治住蝗虫的，都赶紧给我弄来！去！快去！”沈大人召来门外的侍卫，面色有些担忧的吩咐道。 此事必须竭力而为，否则这身家性命当真不保。今天谢风华的到来，也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只要目前女帝不知道这件事情，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第四十一章 燕仲的诡计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黑纱，神秘而黯淡。 燕仲府邸。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檀木桌面上菜肴散出香气，而燕仲，显然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桌边摆膳的小丫鬟，穿着碧色小褂，紧紧的束身凸显出成长的好处。 “你过来。”燕仲向她招手。“从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那丫头怯生生的，捏了捏衣角，大着胆子走过去。她偷偷瞧了一眼燕仲，面颊浮起一丝红霞。“回王爷的话，婢子刚刚进府，今日是第三日。” 燕仲哦了一声，那丫头慌得，双手搅得更紧了。燕仲看见她比桌腿还细一圈的手腕，虽不是白腻如雪，瞧上去幽黄光洁，令他起了意头，一把捏住了。 “王爷饶命。” 燕仲瞧着她目中含泪，竟更加兴奋起来。他一把扯过，将丫鬟丢在他腿间。周围服侍惯得老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郡王，你刚才召见的幕僚来了。”还未等燕仲尽兴，就听门外响起了声音。这管事也见惯燕仲的脾性，知他虽然色性难耐，却也从不耽误正事，故而有这胆量敲门。 燕仲哼了一声，一脚揣在这丫头身上，那丫鬟惊得哭了，却也不敢吱声。 “真扫兴，让他进来吧。”燕仲不耐，招手让她出去。 “参加王爷，不知王爷唤我来所谓何事？” 僚施了一礼略带疑问的问道，既然自己是作为一名幕僚，那么就要随时听候差遣，而且不能有任何埋怨。 “这几日蝗灾的情形如何？若是这次蝗灾闹大，我就入宫向女帝禀告此事，然后我便会自愿请缨，要处理这件事情。” 燕仲说出自己的计划。 他心中有沟壑，亦有野心。他衡量了几天，选中了户部作为他施展拳脚的地方，而这次，正是他的机会。他不容有失、 幕僚掂量了一时，才出言道：“王爷，今日下属去看过那灾区，蝗灾可说是十分严重，大部分田地被毁，村民也是怨声载道。” “那些老百姓，现在都在外面祈求朝廷赶紧派兵来救灾呢。” 蝗虫不会害人，危害的是老百姓的庄稼，可是这些危害这些庄稼就相当于要了那些老百姓的命啊，他们一辈子就是靠这些田地过活，若是这些田地被蝗虫危害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活头儿了。 燕仲听了，露出一些慌张的神色。他四处望望，习惯性的疑心。 “不是说只带了很少的蝗虫回来吗？如何会这样严重？”燕仲压低了嗓子。原来这京城慌张的罪魁祸首，正是燕仲！ 原本在离京城很远的偏僻乡村，发生了一次蝗灾，但是这灾祸的规模很小，地方官员担心事情闹到朝廷，会影响自己的官途。 于是就将此事压了下来，毕竟天高皇帝远，女帝也不会留意这些小地方。 “回王爷，我们确实只待会一小袋蝗虫，快马加鞭，回来的时候蝗虫奄奄一息，我们都以为蝗虫快死了。”那幕僚正是经手此事的人。 燕仲收到暗报，便命人去捉蝗虫，试图丢在京师某处，而旁人不能预知灾难。他便可乘机而入，大大方方的扫除蝗灾，证明自己的能力。再通过谢风华，向女帝大肆夸奖一番，他的差事绝对到手。 所以他对谢风华殷勤献的不少，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可究竟人算不如天算，蝗灾一出，收也收不住。 “如今几个村庄都受到祸害，估计很难瞒住。不过皇上应该还不知道，沈尚书瞒着不给报，看起来，他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幕僚满身冷汗，艰难答道。 “王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燕仲暴怒，一脚踹在他胸口。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是干什么吃的，身为我得幕僚，我养着你，还需要事事都要我来想办法解决吗，要你干什么呢！” 燕仲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出了事就推到别人身上，怪罪到别人头上，不过燕仲自己也没想到蝗虫会这么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竟然会如此严重，还是低估了蝗虫的繁殖能力了。 幕僚被燕仲说的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任由燕仲训斥，毕竟自己是为别人办事的，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主子，如今燕仲动怒，自己自是不敢吭声的。 “哼。”燕仲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 “郡王，依我看，您不用这么着急，既然咱们知道蝗虫灾害这么严重，那么想必户部还有其他的朝廷命官都已经知道了蝗虫的严重性，我看咱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其他人是什么动静，然后我们在做下一步的决定。” 幕僚试探性的说道。 他希望自己出的主意，可以得到燕仲的认可，只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燕仲手下的人也就只能出一些损人利己的坏主意了。 燕仲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冷静了一会，才说道：“你说的对，我现在不能慌，看他们是怎么行动的。还有那个沈尚书，真是老奸巨猾，等我得了户部的差事，看我怎么收拾他。” 虽然蝗虫是自己引进来的，但是别人又不知道，即使蝗虫灾害闹得再严重，也不能找到自己的头上，况且自己还要趁这个机会谋得户部的职位呢，怎么可以留这点小事自己就慌了呢。 燕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施施然瞧了瞧自己保养得当的手，又想起一桩事：“要你们每日给谢小姐送去新鲜的瓜果，可有一直在送？每三日一捧鲜花，要不一样的，你们可有好好在做？” 讨好谢风华的事情，也未必要他亲自去，只是这花与瓜果，自然是打着燕仲本人亲手挑选的名义，源源不断的进了谢府。 “王爷，都按照您说的做了。听谢小姐身边的丫鬟拂云说，谢小姐没说什么话，只是将那花放在内室，每日都看着，给花洒水呢。” “还有瓜果，听说每日都剥好摆在桌上，还有的分给了谢夫人和谢少爷。这几日谢少爷见了咱们也是有说有笑，还会给很多小厮很多赏银。”幕僚回答的小心翼翼，这胸口还隐隐作痛。 “嗯，这样便好，你尽心了，等会儿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算是你的辛苦钱。”燕仲笑得胸有成竹，一顿，又道：“把刚刚那个丫鬟叫进来。” 第四十二章 势态严重 蝗虫肆虐，吞噬田地，摧毁每家农户的希望。 村口常有歇息的地方，往常是众人做过农活后喝水休息的去处，早些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欢愉，因为秋收即将来临，麦田的穗子饱满而垂下来。 “哎，不知朝廷什么时候才来治理啊。” “咱们这往后，可靠什么过日子啊，冬天的粮食如今一点也没有啊。” 如今长吁短叹不绝于耳，村口聚集满忧心忡忡的老人，而青壮年们则四处奔走，试图挽回可怜的一点剩余。 “哎哎哎，清水村又遭蝗灾了，这次比上回还厉害，大家快去看啊！” 清水村在第一次蝗灾时，因为离得远，所以勉强挽回了一半。本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大家也都放心，却没想到在隔了几天之后，居然又遭到了蝗虫的啃食。 “我的天啊，这真的，一点都不留啊。”可怜的玉米地被啃得七零八落，农户盯着残缺的玉米叶子欲哭无泪。 在目睹全部过程之后，众人身后有几片黑影子悄然离开，谁也没有留意。 户部尚书沈大人接到线报，得知蝗虫再次肆虐，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妙，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带人来到田地。 “这……这……这又是怎么……”沈大人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内心实在是接受不了，一口气上不来就向后倒去，这要是让女帝知晓了，势态竟变得如此严重，他一个欺君之罪也是躲不过了。 不要说头顶上的乌纱帽，就连身家性命也保不住了啊。 “沈大人，您没事吧？”一旁一把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沈尚书回头一看，是一个面黑体阔的大汉，一惊之下又要昏倒。 “沈大人，您现在可不能晕，百姓们等着您治蝗呢。”一句话丢在沈尚书身上，令他一震，不知真的，竟生出一丝勇气。 原来后头的人，正是谢风华。谢风华身着男装，脖间围着一块墨绸，遮住大半面颊，若是不留意的人，可瞧不出她是名满京师的谢大小姐。 沈尚书喃喃自语，面有愧色。其实他看见谢风华在此，竟然大大舒了口气，这两人担着总比一人担着好，谢风华既然肯夜访来提醒自己，那定是万不会干看着他死的。 虽然不知情由，但此刻谢风华是他救命的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 “谢小姐，您看这……”沈尚书稳住身形，安定了些情绪。毕竟正事要紧。他指了指那遭肆虐的田地，光秃秃的褐色一片混乱，早就看不出来这是玉米地还是稻田了。 “没想到蝗虫灾害如此严重，蝗虫的破坏力竟如此之强。”谢风华看着被折磨的严重不堪的田地，感叹道。 她虽然记得前世的蝗虫灾害，但并未真正见过被破坏之后的样子，现在看到心里不禁的一惊。 “沈大人，您可来了，快来救救我们吧，蝗虫把庄稼都给祸害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一个村民哭着说道。 这些村民有老有小，多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因为忧心而聚在一起，看到沈大人来到了田地，立刻涌了上去，对他们来说，沈大人代表的是朝廷，此刻这些村民只有依靠朝廷，依靠沈大人。 “沈大人，您赶紧想办法吧，这些蝗虫太猖獗了，几乎所有的庄稼都被蝗虫给糟蹋了。” 一个较为年轻的村民还算是比较理智的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今年过冬的粮食一点也没有了，只有前年的存粮，可是根本不够啊。” “沈大人，咱们这几天都靠亲戚救济的过日子，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们确实焦急，已经几个村庄被毁，但是官府一点表示也没有。毕竟庄稼就是自己的命，他们还是希望尽快解决蝗虫灾害。 “你们放心，朝廷是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这次本官来就是报着必灭蝗虫的决心来的。” 沈大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道。 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有把握，他只盼着过几年安心荣养，又因年资久了有些自傲，所以这次失了时机，也失了良策。 但他善于打官腔，虽然心里头一点底子没有，但他手背在身后，高声官话说着，看上起倒很有那么回事。 谢风华心底呲了一声，看来这个沈老头还没看清局势，她忍不住沉思起来。 “谢谢沈大人！” “多谢沈大人！沈大人是咱们的救星啊！” 村民连声说着感谢，感觉自己的庄稼和生活，又有了希望。 沈尚书哪里敢接受这些期望，忙双手胡乱作揖，连忙溜了。谢风华跟着他来到临时搭建的指挥处。 “沈大人。”又一道深邃的男声响起，众人都朝门外看去。 “啊，燕昭王爷，您如何来了？”沈尚书慌忙迎接，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这谢小姐还没走，怎么王爷又来了，这清水村莫不是一块风水宝地不曾？ 燕昭不理他的殷勤，淡淡笑了一声，指着顾启与贺三郎说道：“我这两个朋友家在这里，我听说他们家里遭了蝗灾，所以来看看，不知道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 “啊，是是。”沈尚书唯唯诺诺。他心中奇怪，这个王爷倒是独特，交朋友不看权贵，竟与农户之子交上了朋友？ 他来不及细想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引他们进来。 “燕昭。”谢风华笑面盈盈。“这么巧？” 两人笑着打了招呼，就好像就是这么巧碰到了一起，仅此而已。 “看来此次的蝗虫灾害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而且是第二次袭来，可见繁衍之迅速。不好好的治理恐怕影响民生。不知沈大人有何良策？” 燕昭好看的眉紧紧皱在一起，他身为皇室子弟，尤其是曾接受过皇子的教育，民生社稷这样的理念深深镌刻在他心中，就好像出生就拥有一样的。 眼见到蝗灾的惨状，见过贺三郎和顾启家人的眼泪，亦听年轻的佃户述说过忧虑，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天地之间，以人为本。若人都不能生存，那又何谈其他呢。 燕昭暗暗下定决心，此行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百姓，一定要做好这次治蝗。他深邃的眸子看向谢风华，同样也看见她眸中毅色。 他知道，谢风华一定能理解他，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并肩作战。 携手与共，就像现在这样。 第四十三章 开始治蝗 “大人！蝗虫又来了！”屋外响起轰隆隆的声音，乌压压一片黄褐色覆盖在每一个田野上，就连短短的稻梗也不放过。 “快躲起来，我们身上都有麦穗，会吸引蝗虫的！”年轻的大牛对蝗虫一无所知，本来他还傻愣愣的站在旁边看着，但等几个蝗虫拼命冲向他的身上，手上，腿上，他才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蝗虫虽不伤人，但这些来势凶猛，像是饿极了一般，也不能当普通的蝗虫来看待了。 众人四散开来，慌张跑进屋内，沈尚书连忙叫人开门，收了大牛等几个年轻人在此避祸。 谢风华见了不禁点了点头，这沈尚书心地颇良善，虽然有点官腔，但也并没有仗势欺人。从这点看尚算良臣，也并不是没有可倚重的地方。 “不行，还是用火攻吧，大家先用稻草焚火，然后用火驱散这些蝗虫。”燕昭突然出声。 “火攻？”沈尚书疑惑道。他身边几个幕僚也提出过火攻的法子，但是这里山林居多，沈尚书担心引起大火，故而迟迟不肯使用。 “若是引起了山林大火，王爷准备如何收场？”沈尚书提出疑问。 “在此村邻，田野之间可用火攻，在山林密*处自然另有办法。”燕昭负手而立，侃侃而谈，一扫从前黯然模样。“若是王爷信得过我，不如你拨一些人手给燕昭，让燕昭来安排此次消灭蝗虫的事情。” “这……” 沈大人心有犹豫，他是户部尚书，手下能干的侍郎主事也不少。这次实在失策，原以为只是件可以掩盖的小事，因此并无什么安排。 可谁知先有谢风华，后有偶遇燕昭，说他今年不犯太岁，他自己也不信。 治蝗是他分内之事，如今做不好该罚。但若是将这治理蝗虫之事交给燕昭的话，恐怕更叫皇帝觉得他名不副实，办事不利。若另担上了欺君之罪，恐怕他就很难翻身了。 谢风华上前一步，悠闲道： “沈大人犹豫什么？是信不过燕昭的能力？他可是堂堂大燕王室子弟，皇帝亲封的郡王爷。您若不信他，可不怕皇上责怪？” “还是沈大人想自个儿治蝗？那燕昭王爷只好在这里袖手旁观咯，看看沈大人是如何将那蝗虫打扫一空的。到时燕昭王爷给您请一个功爵，也是不难的。” 谢风华言下之意，字字捧着燕昭，又着重他王爷宗室的身份。谁是君谁是臣，希望他沈大人好好掂量。 “啊，谢小姐您实在言重了，言重了。”沈尚书擦着额角的汗。他身后灵巧的小厮偷偷扯了他衣角，蚊子般的声音说出几个字。 “王爷是主动请缨。” 啊对啊，沈尚书突然开了窍。这燕昭王爷主动提出要治蝗，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何必就这样抛出去？横竖自己也到了现场，这一两日的拖延还是可以瞒住的。 但要紧的是之后的治理。他确实没有有效的办法，但是这燕昭说他有办法啊！那么就给他做不就好了？治理好了，那是他燕昭的功劳，自己也不会争强。 与宗室王爷有什么好争的？女帝一颗心偏着谢家，其次就是宗亲，哪里轮得到他这个臣子。 若是治理的不好，皇帝会怪罪谁？当然是主动请缨的燕昭啊，他是万般无奈下才拱手让王爷治理的，他对于王爷的要求，还能拒绝不成？最多治他一个没能从旁协助而已。 “咳咳，既然王爷盛情请缨，当然有自己的办法。臣举人为贤，一切以民生为重，您能尽早使民众解脱这蝗灾之苦，臣实在感激不尽啊。” “岂有拦着王爷的道理，方才是老臣糊涂了，来人啊，快来人，一切听从燕昭王爷的安排为上。”沈尚书翻脸也比翻书还快。 谢风华耸了耸肩，不管如何，目的总是达到了。 “谢小姐，您看我这法子可妥？皇上那儿，还劳您美言几句？”沈尚书小心翼翼，这谢小姐正是皇帝的掌珠，若没有她的首肯，他可不敢随意做主。 “我倒觉得沈尚书十分贤良，不霸首功。这王爷胸有成竹，我想应是有他的法子。这美言一句，恐怕不是我，而是您了。” “哟万万不敢。”沈尚书终于一颗心落到实地，看起来谢风华不仅没有反对，还很赞成他的做法。 燕昭不理这边的动静，他聚拢了那些年轻的佃户，与他们细细谈论过后，终于做下了决定。 “村长，你带着几个中年农户，去整理稻草，聚在一起准备焚烧，定有人时时看守着，莫引起火灾，那便是大祸了。” “大牛，你带着几个年轻人，将稻草捆成火把的样子，一面烧，一面驱赶蝗虫。” “你们几个听贺三郎和顾启的命令，拿网子捕捉蝗虫，捉到的感觉拿去一起烧了干净，要快，等天黑就来不及了。” 终究是没出那油炸的主意。谢风华听着这井井有条的安排，心下亦是欣喜。她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恐怕有没有此时看的通透了。 燕昭，定是帝王之才！ 此时他只是蛰伏着，如同黎明前的雄鹰。 “得令，咱们速去！”大牛为首，年轻人皆是雄心勃勃，他们都是田地的一把好手，有的是精神和力气。 如此又有了主心骨，何愁治不了小小的虫子？ 于是皆按照燕昭的吩咐来，顾启和贺三郎早有准备，亦有条不紊的在进行。 这时蝗虫之势小了一些，那些老弱女人和孩子聚在一起，在村长的指挥下收起稻草来。 胆大的人去网罗蝗虫，大牛还安排几个年轻人抓着火把，将蝗虫都赶在一起，又用上网和布，慢慢的收到越来越多的蝗虫。 大家七手八脚慌慌张张的把蝗虫都聚在一堆，就着稻草点着了火，一时间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烧烧烧，烧死这些蝗虫，就知道祸害我们的庄家，要不是王爷出谋划策，咱们都不要活了！” 一股刺鼻的臭味让大家都退了几步，但没有一个人放弃或者逃离。直到脸上熏的像煤炭一样，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把上衣都浸湿，有的因为烧蝗虫把裤脚都烧了一个大窟窿。 主持这些事情的贺三郎不小心烧到袍脚，拂云一声惊呼，慌忙去拍，手上沾的都是碳灰。 第四十四章 感激的心 这样辛苦的治蝗，整整维持了两个整天。 而在燕昭的要求下，沈尚书并没有外露治蝗是由燕昭来主持的，对外一律封闭了消息，而只有辛苦的佃户，此刻也没有心思去嚼舌根了。 燕昭后来亲自下了农田，帮助赶蝗虫，衣衫熏得黝黑，而他已经浑然不介意了。 而谢风华也不介意这些，但她始终跟在燕昭身后，就好像燕昭曾经做过的那样，默默的替他挡走那些浮灰。 “你怎么不说话？”燕昭不回头。 “你怎么知道是我？嘁，不认真干事情。”谢风华别扭死了，这人不回头也知道自己是谁？ “这里脏兮兮的，你还是上去歇着吧，照这个架势，很快就会好了。” “干嘛你们都在这里努力，我一个人要去休息？我很像绣花架子吗？”谢风华有些凶巴巴的。 “你是女孩子啊。” 谢风华面色绯红，这是燕昭第二次说她是女孩子了，前一次她没有留意，这次，她总觉得其中含义有一些不同。 她平日里的张扬，落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女孩子有什么关系？有人正在受苦，有人生在挨饿，我还要在意自己是不是女孩子？”谢风华昂首，凉风吹过她凛然的背影。 燕昭默默看了一眼，莫名想笑。 “那你，是不一样的女孩子。”燕昭唇角弯了弯。确实与众不同，谁能将郡主绑起来，将受到的欺负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还会言语挤兑沈尚书，让他误以为自己主动请缨，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眼里和心底的谢风华，慢慢也不同起来。 “油嘴滑舌，有这功夫不如多烧几个蝗虫！”谢风华嘴上吵得很，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站在远处的拂云，端着一杯茶，耸了耸肩。 “这茶还喝不喝？”对面两人似乎喝了蜜水，还会喝苦茶吗？“给你喝吧。”借花献佛，拂云把这杯茶塞在贺三郎手里。 这日傍晚，大家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蝗虫常聚集的地方把稻草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煨上了火，在火上放了马粪和牛粪，让它慢慢烧着，烧死那些还没有烧尽的蝗虫。 众人们身心俱累，索性席地而坐，恢复精神。 “大家都辛苦了，今日蝗虫已大半被灭，若再有蝗灾来，仍可以此计策行之。”燕昭立在人群中间，朗声说道。 “王爷英明，若不是王爷带着我们灭蝗虫，咱们可就死定了！”大牛说话直接，领着众人在地上磕着头，感谢燕昭。 “是啊，要不是王爷，咱们真的束手无策啊。” “眼睁睁看到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就这样被全部糟蹋了，我这心苦啊。”老村长老泪纵横，这眼下蝗虫暂时消退了，可被吃光的粮食，可回不来了。 沈尚书揪着山羊胡子，心里怕的很，这救灾，不仅在于烧了蝗虫就完了。本来国库就十分紧张，这下更发愁了。 “王爷，本来今年秋收，咱们都盼着一个丰收的好年，冬天除了备粮，咱们还要上交呢。” “是啊是啊，现在稻谷都被吃光了，咱们可拿什么交啊。” 民心惶惶。 “我听说有人交不出税粮，就得卖儿卖女啊。”此言一出，更有经历过荒年的老人痛苦起来，几个妇人搂着自己的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燕昭，似乎他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燕昭有一些动摇，这后面的事情，他还没有对策。 沈尚书被烟熏到，咳嗽了几声。“大家放心，户部绝不会放弃大家的，这天灾这样严重，绝不能放任不管的。” 但是沈尚书在佃户眼里，基本上就是个只会咳嗽的老头子，在燕昭指挥治蝗的时候，他只会跟在后面唯唯诺诺的，也干不了什么事情。 所以这老头子讲话，实在没有什么威信。 “王爷，您给咱们拿个主意吧。衙门里面整天说免除赋税，没有一个准的。上次咱们闹旱灾，也说要免，后来居然又加了三分。咱们老百姓可真是苦啊。” 大牛十分的理智，知道这事该找谁。 “竟然有这事？”谢风华奇道。之后她疑惑的眼神看向沈尚书，吓的老头子一哆嗦。 “不，不是我……”沈尚书十分没有底气的回答。 “哦。”谢风华这一声意味深长。若是这沈尚书干的，她并不介意在女帝面前说道几句，反正也不费力气。 这几息之间，燕昭已打定了主意。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等我上朝时，定会如实向皇上禀告，你们的苦楚，皇上一定能听到的。” “至于赋税，皇上会看情况才安排，我不能保证到底是免除还是会减免，毕竟全国这么多土地，赋税是一件大事，不能这样儿戏。” 燕昭沉吟片刻，又开口道：“你们可以统计损失，还有你们要买过冬的粮食，所用的银子，我与几个兄弟，自然会帮助你们。至少，你们绝不会没有米粮过冬，也绝不会卖儿卖女！” “太好了太好了！” “王爷真是大好人啊，我们有救了！” 顷刻间迸发出的欢呼声，让燕昭与谢风华头晕目眩，他们看着佃户的欣喜，相视一笑。 若这些农户得到了生存的保障，自然也会安定下来。而皇上那处的争取，则更要尽力而为了。民生与社稷，有时连在一起，有时又无奈的要别开来看。 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燕昭都有自信能够解决。 “王爷，您，您破费了。”战战兢兢的只有沈尚书。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燕昭和谢风华一定会说给女帝知道，而他只能等死了。 看着沈尚书面如死灰，谢风华轻轻笑道：“此治蝗一战，沈尚书识人有功，人尽其用，灭了蝗虫的威风，正是功劳一件啊。这赋税一事，也请大人用点心了。” 沈尚书浑然不觉得谢风华插手前朝有什么不妥，在他心里，谢风华就代表着女帝，而燕昭，真正令他刮目相看。 “谢小姐太客气了，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他似乎攀上谢风华这根高枝了？怎么谢风华每句话都向着她呢？ 那他是不是谢小姐的人了啊。 沈尚书想的美滋滋，也没想到，为什么谢风华和燕昭，这两日时刻站在一起，就好像粘人的小情侣似得。 老了，想不到了。 第四十五章 阐述事实 因日头向晚，谢风华两日未归府，担心她母亲知晓，于是急匆匆的便赶了回去。而无所事事的沈大人，则和燕昭一同坐在离稻田不远的一个小亭里。 他心生感慨，偷偷瞥了一眼燕昭，见他坐的挺直，就算在这乡间小径也没有随意敷衍，衣袖卷的整齐，正是大方得体的皇家风范。 对于这个年轻人，沈尚书比见到谢风华更有好感。他忍不住与燕昭搭讪，感叹道：“多亏了王爷，不然我这饭碗可保不住咯。” 燕昭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几个妇人搂着孩子，行色匆匆，却并不似之前的凄苦了。心底宽慰，言辞间亦柔和许多：“多亏了沈大人才是。” “唉唉唉，王爷莫谦虚了，我这儿啊是手忙脚乱。不瞒王爷您说，下官从未料到这次蝗灾如此严重。一来并非节气，二来又没有源头。怎的想竟然连毁了几个村庄。” “若是今日没有解决，不知日后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沈尚书忧心忡忡，直接在面上显了出来，一双眼泡肿的发亮，可见平时也没怎么受过苦。 燕昭听了，眨了眨眼睛，心里涌现出一阵异常。“沈大人，您在京师这么多年，见过这样规模的蝗灾吗？” “蝗灾我是见过的，不过都是外头的地方带进来，但也需要时日。蝗虫本来就是铺天盖地，吃完一处又吃另一处的。只是势头这样猛烈的还没有。更何况这样短短两天就席卷重来的，也是罕见。” 沈尚书觉得和这燕昭王爷一见如故，忍不住变得更话痨了。有威严的谢风华不在，他便有些放心起来。 “如此说来，确实有古怪。”燕仲沉默了一时。看来这蝗虫来得源头，得好好的查一查了。 “沈大人！大事不好啦！皇上传您进攻呢！”一个主事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丝毫没了平时的体面。 而这沈尚书更是够呛，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燕昭伸手将他扶起来，手上拖着力气，说道：“沈大人不用慌，我送您一程吧。” “啊？送我一程？送我，去哪儿啊？”去黄泉路吗？沈尚书身子都得像筛子，他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皇上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召见他？ 最近没什么大事，唯一要紧的，就是今天这个蝗灾啊。沈尚书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露馅了。 燕昭皱着眉头。明明消息已经被他和谢风华暗自压了下去，朝堂中也由谢风华暗藏的势力，压住了许多消息。也许沈尚书不知道，但是他燕昭清楚的很，女帝不能知道，至少不是先。 但是事不宜迟，皇帝有召，必须马上过去。 燕昭下定了决定，便开口道：“沈大人经过两日劳累，身子不适，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这样，我送沈大人进宫吧。” “我这两日亲眼所见，沈大人办事兢兢业业，绝没有失职的地方。沈大人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我见了皇上，必会将此事如实道来。” 燕昭沉稳的声音，安定了沈尚书胡蹦乱跳的心。他又想起谢风华的话，之前的考量此刻占了上风，如今燕昭愿意陪他进攻那是更好了。看着燕昭就很机灵，应该不会乱说话。 倒是要找个理由说一说这个瞒报的事情。 沈尚书脑子转个不停，手足就有点不够用，这样僵坐着，任由燕昭与主事带他一路往皇宫去了。 入夜，皇宫。 本已闭锁的宫门，得了皇命之后依次打开。燕昭不是第一次见过夜晚的皇宫。风呼呼的吹着，一入宫门先冷了三分。行走匆匆的宫婢，如同十余个一模一样的人偶。 不会笑，也不会哭。 而其中唯一鲜活的，大概是风中摇曳，时刻会灭掉的，腥黄色的烛火。 太和殿。 女帝谢照，穿着暗黄色常服，一脸疲惫，以手撑着颈脖，沉默不语。 她身侧站着的，是燕仲。 燕昭一见那人，便暗道一声不妙。 “咦，燕昭，你怎么……？”燕仲眸子里升起深深的疑惑，但他有着正事，暂时只能放过燕昭不管。但他这个决定显然错的无可救药。 “启禀皇上，臣接到举报，清水村等几个村落几日之前就爆发了严重的蝗灾，而沈尚书多次到田埂上查看。臣本以为沈大人相当重视此事。可今日一问中书，却道从不知晓这个事情。” “臣听说，蝗灾兴起的迅速，而且规模不小，如今村庄的粮食都遭到了啃食，村民更是民不聊生，抱怨连连。这些事宜，想必皇上一点也不知晓吧？” 燕仲在女帝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谢照鼻子哼了一声，纵使是燕氏子弟，她却也心生不喜。但是此事不同寻常，毕竟是在向户部尚书直接问责。虽然宗室子弟有这个权力，但她并非盲目听从的人。 她转脸问沈尚书：“沈卿可知此事？” “臣惶恐！”沈尚书慌忙跪了下来。他咽了口水，照着刚才燕昭教给他的那套说辞，徐徐开口：“启禀皇上，京郊确实有蝗灾，并且来势凶猛，这没有错。” “没有错？你知情不报，还说没有错？”女帝奇了怪了，这沈尚书莫不是老糊涂了？什么罪名就直接丢在自己身上？ “皇上请容臣说完。臣知道灾情十分严重，一日不解决此事，百姓们就一日不安宁。所以臣找遍了可以治蝗的人才，终于在昨日找到。而我们奋斗了两个整天，才暂时消灭了那些蝗虫。” “相信有一段时间，百姓们可以安宁了。”他该说的都说完，便渐渐退到一旁，堪堪露出燕昭坚毅的眸子。 “哦？治蝗的人才？是谁呀？当时治蝗，现在可好了？”对于才人，女帝绝对是珍惜的，故而也好奇这人选。同时燕仲也偏过头来看，事情没有顺利的解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啊，就是燕昭王爷呀，若不是燕昭王爷主动请缨，用上火攻和围剿之术，这蝗虫根本消灭不了的！” “请皇上明察，臣是一时遗忘了汇报，身边也没有人提点，故而错过了向您汇报的时机，后来索性想尝试这一次吧，再向您禀告的同时，也可献上良策。”沈尚书回的自信。 “哦？真是这么回事？” 第四十六章 女帝问罪 女帝谢照，虽人已至中年，但她鹤发童颜保养得极好。沉如潭水的眸子紧紧盯着座下一干人，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龙椅，帝王威仪尽显。 “朕可听说清水村蝗灾，朝廷一直置之不理，这不，直接御状告到太和殿来了。”谢照说着，深深看了燕仲一眼。 龙涎香萦绕着四周，本是暖和之极，而沈尚书竟觉得如同坠入一个冰窟一样。 他动也不敢动了。 燕仲冷笑着看着一切，好你个燕昭，竟自投罗网进了此处，可别想这么轻易的走出去了。 “沈尚书是不是年纪大了，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记了？灾情这么严重，不该先向皇上禀明实情吗？有意欺上瞒下不说，还要拉燕昭皇弟一起，岂不是荒谬！” 燕仲铁了心的要治沈尚书，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 “皇上，请容臣说几句话。” 燕昭往前站了一步，他本便答应了沈尚书为他辩护，却没想到中间横空出世了一个燕仲，这其中蹊跷便值得思考了。 要知道平日的燕仲喜欢寻欢作乐，也并不会时刻留意这些事情，他们几个燕氏子弟虽然担着宗室的名头，但没有一个人在朝堂有立足之地，更别提主动和女帝告状了。 “说吧，让朕听听，你们都是如何办事的。”女帝显然发了脾气，但她掌权多年，已非寻常的女子，此刻愈发冷静起来，眸子冷扫，等着下属们的解释。 “启禀皇上，臣听闻清水村发了蝗灾，便留意着去瞧了一瞧，一到地方便见到沈尚书记得满头大汗，主持治蝗累的险些晕倒。臣想着沈尚书为政务效力至此，实不忍忽视而离开。” “于是才留下来，想着可以帮沈尚书一些忙。情急之下，臣想起曾仔细研读过一本《殷氏治蝗志》，里面讲述过火攻及网罗的办法，幸亏臣还记得仔细，这才说与沈尚书听，希望得以帮助。” 燕昭彬彬有礼，听上去绝不像假的。他无谓这首功与否，不能因为争夺功绩就置旁人于不顾，尤其是对他们有帮助的沈尚书。 所以他将主持的功劳放在沈尚书身上，这样保了他一次。而这之后，他燕昭仅仅只是辅助而已，纵然有良策，也是书中看来的。这也未违反他一贯隐忍低调的做派。 沈尚书见到众人还有些不相信的神情，慌忙补充道：“皇上明鉴，确实如此。燕昭王爷推荐的两个法子非常有效，咱们官衙的人，联合那些受灾的佃户，经过整整两日才驱散了蝗虫。” “眼下众人皆在歇息，那山包上的焚烧痕迹还在呢。”沈尚书连连作揖，暗暗抹掉额角的汗珠。其后他和燕昭一言一语，又说了些灾民的凄惨状况给女帝听。 结果女帝的面色越发明朗，而燕仲的面色逐渐暗沉。 “你们别以为皇上在宫里，就总想着欺瞒皇上，这灾情一开始你们就瞒报，到底打的什么心思？莫不是想按下这次事情不成？” 燕仲有些慌张，他有些后悔没有等到后面的线报，因为心急就自顾自的来了，这治蝗到底是个什么结果，眼下他也不知情。 “皇上，您瞧沈尚书的衣角，被烧了一个洞呢。那燕昭王爷一向最是整洁体面，奴才现在瞧着，似乎面上有黑灰，连衣袖都是脏的。” 皇帝身边的李公公，悄声在谢照身边提醒着。他是谢照的心腹，最擅长察言观色，这三人的服色判若分明，而皇帝离底下远了些，不一定瞧见。提醒皇帝未留心的，当是真正的忠仆。 “燕昭，沈尚书，你两人站到前面来。”女帝谢照听此，便招两人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地方，确实不像临时伪造。 “朕已经派了姜护卫去查看情况，你们在这里等着，今天就好水落石出。”女帝谢照早有安排，一拂袖，便批阅起奏章来了。 而没有任何指示，当然不会有人来安排座位，这三个就像犯了好大的错误似得，立在太和殿里头罚站起来。 “王爷，大恩不言谢。”沈尚书声音似蚊子飞过，但那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此刻对劫后余生的感慨。皇帝派人去视察，就表示今日的成果会说明真相。 他十分庆幸听从了谢风华之言，接受燕昭的治理法子。不然今日燕仲一来告状，他可真的晚节不保。 “无妨。”燕昭微微欠身。 他在意燕仲出现的时机。正在三人愣神之时，殿外突然响起洪亮的嗓子。 “启禀皇上，沈将军求见。” “快传。” 谢照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心紧锁，面色十分难看。而站着的三个则屏住了呼吸，等着宣判的这一刻。 “皇上，臣在清水村，只看到焚烧过后的稻草灰，里头都是烧死的蝗虫。听多位村民说，燕昭王爷和沈尚书已经在那里呆了整整两天，组织大家火攻和用细布网罗，再堆在一起焚烧。” 姜护卫素来耿直，他既然亲自查勘过，那便佐证了事实了。 燕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起来：“求皇上恕罪。臣一时心急，未查明情况就贸然进宫禀告，冲撞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沈尚书和燕昭对视一眼，默默的跟着跪了下来。 女帝谢照不理燕仲，继续问着姜护卫：“现在灾民的情况如何了？” “回皇上，灾民有受伤者，都已被燕昭王爷带去的人安排妥当，集中在一处诊脉和用药，而那些治烧伤的药膏，正是宫中赏赐下来的那些。” 正是燕昭带去的药，没想到姜护卫细致入微，连这个都留意到了。 “臣见田野一片荒凉，恐怕此次受灾规模不小。”讲述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姜护卫又默默退下，隐身于黑暗之中了。 “沈尚书，你知罪吗？”谢照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沉甸甸的打着沈尚书的心。 他默然跪倒最前面去，叩首，又低声回道：“臣，知罪。臣知晓灾情，未及时上报，导致灾情拖延，此为罪一。” “臣不顾清水村危险，执意拖着燕昭王爷，置王爷性命于不顾，此为罪二。求皇上责罚。” 沈尚书深深叩首，皇帝在知晓实情之后，仍然第一个向他问罪，他便知逃不过这次，于是直接揽过全部罪责，实属心灰意冷。 第四十七章 燕仲的疑心 “拖延灾情一事，确无可恕，加上第二条罪，已可摘了你的乌纱。”女帝谢照冷冷说道。 沈尚书含泪叩首，一双手颤颤巍巍的，老泪纵横，准备自个儿摘下乌纱帽，求得最后一点体面。 “不过你已全然治理了蝗灾，功暂时可以抵过。”谢照又道：“短时间里头找一个户部尚书，好像太麻烦了，朕就暂时留着你的乌纱帽。罚你一年俸禄，也别说我罚的重了。” “清水村是解决了，旁的村子，你给我带人一个一个的解决了，别让朕再听到什么虫子的消息。”有罪当罚，有功当赏，谢照乃圣明的君主，自然赏罚分明。 “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恩。”与被罢官和丢脑袋相比，罚俸禄简直是如同汗毛一样不用在意了。 谢照看向燕昭：“燕昭，朕还不晓得，你竟有如此急智。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沈尚书治蝗吧，那点儿聪明，别用的不是地方。” 其意有所指，吓的燕仲不敢乱动。 燕昭拱手躬身，说道“谢皇上赏识，臣定当竭力而为。” “你自然是要竭力了，打小儿与皇子的培养无疑，朕给你们安排文武师傅，不是让你们成天遛鸟跑马的。”世人皆知女帝谢照不喜燕氏子弟，这是她第一次点了燕氏子弟佐理政务。 而且言下之意，已经开了燕氏皇子可参政的先例。不要整天遛鸟的玩，有空也干点正事。燕昭与燕仲同时一个抖擞，都在揣测其话中意。 “燕仲，你说说，你又是怎么回事啊？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也是头一遭来。”谢照面上笑盈盈，实则问罪，十足一个笑面虎。 “回禀皇上。”燕仲冷静了下来，至少现在，表面上，女帝谢照似乎并不想问他得罪了。“臣实在忧心村民，又听见朝廷迟迟未安排人去治理，这才着急的想来告诉皇上。” 户部的差事就这样被燕昭抢了去，燕仲恨得牙痒痒，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哦？你也很关心社稷和民生嘛，连衙门有没有派人去治蝗，你也知道？”谢照自然并不会放过他。 “臣，臣也是听别人说的。”燕仲急着撇清。 “不过也没关系嘛，你是皇子，在意这些实属正常。”女帝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不过呢，下回别这么莽撞，知道你心系百姓，可也得打听清楚了才来，不然你这不是冤枉了燕昭和沈尚书吗。” 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燕仲，他本以为今日总逃不过责罚。 其后他又转念一想，难道，皇上知道了他和谢风华的事？一定是了，不然以他自己的面子，估计今日也见不到皇上。 一时燕仲的心里喜滋滋的。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过在殿上尚且收敛一些。他转身与燕昭两人作揖。 “燕昭皇弟，沈大人，都怪我未查明事情，差点委屈了两位，请你们瞧在都是为了灾民的份上，宽恕我吧。” 燕昭握紧了拳头，这燕仲简直大言不惭，说起冠冕堂皇的话来，连草稿也不打，偏生皇上似乎很吃这一套。所以他也不得不忍了下来。 “皇兄这说的哪里话，沈大人怎么会怪皇兄？大家都是为了百姓，蝗灾受到控制才好，哪里分什么你我。”燕昭更加谦虚，直接推了沈大人出来，谁叫他受了自己的恩惠，这时一点高帽子，还不想戴？ 沈尚书夹在两个皇子和一个皇帝中间，也只有微笑的份了。 “行了，都回去吧，在这里当柱子啊。”谢照挥了挥手，把他们全部赶出了太和殿。 三人默然立在门口，相见无言。率先打破这平静的，是燕仲。 “燕昭皇弟，咱们一起回去吧。”燕仲笑着说。 沈尚书接到了燕昭的示意，便先行离开了。 “皇弟正是巧的很呐，如何想着去清水村晃悠？难道这京城的繁华，已经入不了皇弟的眼睛了？”燕仲笑着道。 在燕仲心里，燕昭一向只是跟着自己屁股后头的影子，如今挡了他入户部的路子，便再也忍不住，言语尖酸刻薄起来。 “皇兄打趣我了，说来也是凑巧，那日正好想去找崔大儒，但崔大儒依然是闭门不见，我只好四处走走散散心，谁知正好碰到沈尚书。皇兄也不忍看见灾民受苦，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这岂不是愧于先祖了？”燕昭拱着手，态度谦和。 燕仲刚刚借口灾民而脱身，燕昭便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拿话噎了燕仲一次。 “哦？这么凑巧啊。”燕仲隐隐觉得不妙。他本来意图在太和殿告状，撤了沈尚书的差事，自个儿取而代之。反正沈尚书已经年老，办事大不如前。 谁知道多了一个燕昭，还将那蝗虫治理妥当。 燕仲恨得牙痒痒。他所做的那些准备，如今全然做了嫁衣裳！ 而且皇帝今日之言，并没有秘而不宣，过了今日谁都知道皇帝允许了燕氏子弟关注政务，而且看起来也会择才而用，那么他燕仲，正失去了这顶好的先机！ 一切，可都拜眼前的燕昭所赐！ 燕仲忍不住正视起燕昭来。“皇弟研究的挺多啊，连治理蝗虫的书籍都看过，还记得那么仔细？” 本来燕仲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着别人也是出些歪心思。可是歪打正着，正是说到了燕昭与谢风华联手设计的这一局中。 燕昭不急不慢，微微一笑，如沐春风。“皇兄不是也知道，我就喜欢看些杂书，什么治理蝗虫，奇闻异事这些的。也正是我撞了大运，正巧合着是我看过的。若不然，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本事可也不小。”燕仲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不过几句话，也打消了他对燕昭怀疑的念头。 人那，太过自负，有时候也会被无谓的事情，遮挡住视线。 “皇兄，累了一整日，早些回去休息吧。”燕昭立在宫门前，对燕仲依然是恭恭敬敬的。 燕仲也不太理他，自顾上了马车。 “行了，你也回去吧，日后你可有的忙。”一掀帘子，露出燕仲不甘心的面孔。“不过你可小心着点，这夜路走的多了，见鬼和摔跤的事情可不是没有。燕昭皇弟有时间，还是求神拜佛的好。” 一打马鞭，绝尘而去。 燕昭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唇角勾起讽刺的笑。 第四十八章 燕仲的对策 入夜，燕仲府邸。 “哐当！” 一声巨响，一座翅木嵌螺钿的小屏风摔得粉碎，连带着桌上的茶碗与宝瓶儿，一应给扫的七零八落。 “滚滚滚！都给我滚！”燕仲一阵怒吼，他在太和殿受到的皇上深究的眼神，那些惶恐与冷汗，都让他无法忍受。 太伤自尊了！ 尤其是这首功被燕昭那小子拿了去，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入户部做事，这本来该是他谋得差事。想来想去，燕仲一口气难以下咽。 “王爷，照皇上的意思，这是允许燕氏子弟插手政务了？”幕僚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碎片，手一挥，叫人上来服侍燕仲。 丫鬟上了茶，却不敢近燕仲的身前，唯恐受到拖累。那幕僚摇了摇头，自个儿端了去。燕仲盛怒之下，尚存一丝理智。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话里话外这意思，我看就是许了咱们去办差事。从前也有皇兄有意接触工部，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皇上一顿责罚。” “而如今皇上主动开口，要燕昭协助户部尚书，先例一开，后头也就容易了。”燕仲最在意的便是此事。“最可恨的就是今日没有拿到首功，叫燕昭捡了便宜。” 他想到此事，阴沉沉看着幕僚：“不是你说的万无一失？你是如何办事的？” 燕仲又开始生气，手中捧着的茶摔在地上，堪堪擦过那幕僚的脸，顿时划出一道血痕。那幕僚不敢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是小人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不过小人有事要禀告，求王爷开恩，容小人说完这两句话，您再罚。”原来这幕僚早就有了别的消息，这才敢来燕仲面前。 “有话就快说！”燕仲的耐心都快磨没了。 “是，王爷。”幕僚擦了擦冷汗，很快说道：“小人是去打探了消息，这才回报晚了。王爷您知道吗，这治蝗的人不止是沈尚书和燕昭王爷，还有一个人，王爷您知道她是谁？” “哟你还卖起关子来了？不想说就别说了。”燕仲一脚踹开他。 “不不不，我说我说。”那幕僚又爬了回来，他卖关子成了习惯，这时也来不及后悔了。“王爷，是谢风华谢小姐，谢小姐这两天也在清水村！” “什么？”一言惊的燕仲跳起来，大声道：“不可能！” “我昨日遣人去送首饰给风华，她丫鬟说谢夫人这几日有些烦闷，风华陪着她母亲呢。”燕仲一下子瘫了下去。 “原来如此……”燕仲眸子中厉色越来越重，之前种种事情都在脑中略过，有些怎么捉也捉不到的细节，这时串成一线，越发清晰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日她和燕和争吵，燕昭就在旁边。” “难怪我说这几天谢风华都不再见我，送的礼物却照单全收，难道她竟然要吊着我们两个？”燕仲疑惑不已。“不对不对，你再说仔细一点，为什么谢风华会在那里？” 幕僚咽了咽口水，他知道他主子对谢小姐是势在必得，虽说京城中都在传言，谢风华倾慕燕仲王爷，甚至当面说过告白的话，可如今看来，可保不齐不是那么回事啊。 “回禀王爷，这清水村乱的一团糟，他们就算掩盖的再好，也有些消息传出来。我听说的是，谢小姐从第一天就在场了，那燕昭是主动请缨要求治蝗，并不是沈尚书要求的。” “沈尚书哪里有胆子拉着王爷不放手？就是这两个人一唱一和，逼得沈尚书承认的。燕昭亲自下场捉蝗虫，连谢小姐也带了面纱一起去呢。” 幕僚将当时的情景一一道来，活像是在现场。也难怪消息走漏，这样大的村子，总有些爱慕钱财的，虽然大多数因为感谢燕昭不愿多说，但人心总抵不过三两银子啊。 燕仲气的说不出话。 他今日被燕昭夺了差事不假，那特意捉来的蝗虫，反而成了燕昭谋事的一处助力，这让他很生气，但更意想不到的是，谢风华竟然在里面横差一脚！ 可是刚刚在大殿之上，这二人一句也没有提过谢风华。 反常则为妖。 “你继续查，派人跟紧了燕昭和谢风华。” “是。”那幕僚领命。但他犹豫了片刻，又出言道：“王爷，小人倒有一个主意。” 燕仲眸子冷然：“你说。” “王爷，既然谢小姐似乎帮着燕昭王爷，那王爷何不顺势推一把呢？”这幕僚待在王府多年，耳濡目染，自然阴谋诡计层次不齐。 “你的意思是？” “王爷，既然燕昭想出头，您就帮他一把。旁的王爷能袖手旁观不成？您当然也知道，户部本来就是有油水的地方，盯着位子的人可也不少。” “如果有人看不过眼先出手了，不是正好省了王爷您的力气？到时您再活络活络，指不定这渔翁之利就到了谁的头上。” 燕仲笑着，说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鹬蚌相争，我这渔翁做东家？” “正是如此。”那幕僚见燕仲听得进去，姿态越发恭敬了，他可不能失去燕仲的支持，否则他一家老小，可要喝西北风了。 “到时您可不费吹飞之力，自可得到户部的差事了。不仅如此，您还要大力举荐燕昭，让大家都晓得您的贤才。” 燕仲点了点头：“不错，既然燕昭这么想要，就让他做这个靶子吧。” “不过谢风华……”燕仲放不下，在他眼里，谢风华就是移动的权力中心，简直是皇位的代名词了。 “既然咱们摸不准谢小姐的心思，不如先顺着谢小姐的意思。” 幕僚眼珠一转，又是一个主意。 “燕昭做了这个靶心，若是谢小姐决然维护他，那么她二人，确实……嗯，确实有事，那王爷该庆幸咱们早日脱身。” “脱身？哼，倒是皇上，也不知对燕昭是什么想法，一个没有依仗的皇子，要娶谢风华，可还需要点本事。”燕仲冷冷的说道。 他自持本领不逊于燕昭，此皇位也好，谢风华也好，他是势在必得！ “去给我好好的查。”他伸手挥退了幕僚，一人在房中踱步，思索了许久。 “王爷，妾身给您请安。您这是，生了谁的气呢。”一声娇滴滴的话，落入燕仲的耳朵里，引得他舒心的笑。 “当然，是生你的气了。”**一刻，风光无度。 第四十九章 拒收礼物 却说这日谢风华回到家里，因着劳累了两日，她嘱咐拂云拿了热水来，衣衫一除，痛痛快快的躺进滚热的水，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也别在这里伺候了，歇息去吧。”她轻轻的拍着拂云的手，这丫头可说是居功至伟，一来说服了贺三郎佐助燕昭，使燕昭多了一个智囊。 二来给她在与燕昭的联系中，做了一个桥梁，更何况在这几日治蝗中，拂云也跑前跑后的帮忙，见她面色已经不好，却还依然在身边递水伺候着，谢风华于心不忍。 “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就你这一个丫头呢，如今到家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下去吧。” 谢风华若不说这话，这忠仆估计要服侍她妥帖睡了才会走呢。 拂云揽裙屈膝，行了行礼，又左右嘱咐了旁一个大丫鬟翠云，才舍得走。 翠云给谢风华绞着头发，乌黑光泽躺在光洁的锦缎上。又笑道：“小姐向来嘴硬心软的，体恤了拂云，还要打趣一番才行。” 谢风华又笑，随意问道：“这两日我不在府中，可有什么事情？”拂云识得燕昭，所以谢风华出门只带上她，而作为谢家家生子的翠云，自然是留着守门，又兼顾着打探消息。 “回小姐的话，燕仲王爷还是一样，每日会送新鲜的瓜果来，时兴什么他送什么，前几天的梨子小姐没吃，全赏给咱们，昨儿我尝了一个，可甜呢。” “昨日送来一个赤金的如意，好重的准头呢。”翠云心里十分羡慕，却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敢随意做主的。 谢风华听见这个，皱了眉头：“不是吃食，是一个赤金的如意？拿给我看看。” 翠云不敢耽误，忙拿来那礼盒，递给谢风华。 那盒子也是云缎装的，一见就是上等的货。如意确实是赤金打造的，点在手里的份量也十足。谢风华就不愿意要了。 “若是些吃的也就罢了，怎的明晃晃的送这些来？难道我谢家还差他一个金如意不曾？这又算怎么回事？明儿叫那送礼的人把这个带回去，就说，我谢风华，担不起他燕仲的礼。” 啪的一声，金如意被拍在桌子上。 翠云吓了一跳，她本以为自家小姐心仪燕仲，这才收了下来，可没想到谢风华根本不要。她慌忙跪了下来，面色惶惶，急忙道：“小姐您息怒，是奴婢的错。” 谢风华摆了摆手，眉头紧锁，凝重道：“这并非是你的错处，若燕仲送一些精致的吃食，或者灵巧的玩意来，我权当他是费心套我欢心，就算我不在意他这些东西，但胜在他有心思。” “可送一些钱物算是什么？拿我当什么地方的粉头了？就图他一点钱？哼，我看燕仲这几日有些得意，就散漫起来了。竟然拿这个来打发我。你明天给我添一句话，若是不想送，这些就别送了，那些个瓜果，你也给我退回去。” 谢风华气得很，这燕仲小人得志，立刻将她不放在眼里。回想前世的几件事，成婚后燕仲对她的冷遇，那些妾侍对她的嘲讽，谢风华便气的咬紧了牙。 “我看他是欠打。”谢风华恶狠狠的说，这京师一霸的名衔儿，她还没让过谁。 “再把这件事传出去，我要这京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燕仲送金如意讨好谢风华，却被谢风华丢了出去，往后多少人嘲笑燕仲不自量力，谢风华可管不着。 本来燕仲就已经成了京师所有公子哥儿的公敌，谢风华可不介意再给他添上浓浓的一笔。 这些带着一点情话的传闻，翌日顷刻就传遍了城里。谢玮华带着一些窥探的心思，慌忙来到他妹妹房中。 “唉唉，妹妹你还没出去啊，咳咳，今日天清……啊不是不是，今天哥哥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天不易出门。”谢玮华一脸正经，语气又带着讨好。 “哥哥瞎说什么，黄历上写着的，今日易出行，易动土。”谢风华瞥了他一眼，并不理睬，谁知道她这个哥哥又要出什么鬼主意了。 “哎你别出去就是了。”谢玮华急的团团转，他不想让她妹妹听见那些传闻，虽然妹妹人是彪悍了一点，但是这喜欢谁不喜欢谁，成天被人挂在嘴边议论着，如何不生气？ 谢风华若是生气了在府里捣乱，他可是第一个倒大霉啊。 “小姐，梨汁好了。”翠云气定神闲，拿了一个精致的玉杯，盛上黄灿灿的梨汁。见少爷坐在一旁，便也好心的问起来：“少爷您要不要来一份？” “这到底是什么？”谢玮华皱着鼻子问道。 “哦，这是梨汁，这几天家里梨子太多，我帮着吃掉一点。”谢风华悠闲自在的回答。 谢玮华皱着眉头，这不是送给你的梨子么，堆得像小山一样难道还是我谢玮华惹出来的事情？不过谢玮华不敢明说，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不用了。”忽地他又想起这次来的正事，忙不迭指使丫鬟们都下去。 “哥哥要说什么，为何指使我的丫鬟。”谢风华不太高兴。“你一早来就我这儿弄的乱糟糟的，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谢风华惯了茶杯就要起身。 “别别别，我真的有事。”谢玮华忙见她拦住，然后顾盼四周，见确实没人了，才低声道：“昨夜皇上宣了户部的沈尚书，和燕昭王爷入殿觐见，几个人很晚才回来，奇了怪了，出来的时候，还有燕仲王爷呢。” “今早听说，皇帝姑母准了燕昭王爷进户部帮忙治蝗，这可是头一遭，由皇子们领差事啊。” 谢风华听了这件事，心里头思索起来。这么说她昨夜离开的巧，不然来人看见她，她可不知道如何向姑母交代了。可是为什么会招两人进攻，今早的旨意又有什么含义呢。 “这有什么，皇上的安排哥哥还有想法？”不愿让谢玮华看出她的不同，谢风华索性装作什么也不晓得的样子。 “我又不参与政事，哥哥为何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呢。”谢风华心里有一丝异样，这个哥哥从不会把有关前朝的消息传来，莫非，他有什么用意？ “嗨，你就不为你的情郎担心？” 谢玮华意味深长的说道。然后又靠近谢风华，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呀，也别耍小孩子脾气，燕仲对你好，你可不能拿乔。” 第五十章 参加饮宴 谢风华皱起了眉。 “哥哥这是什么话？谁拿乔？我竟然不知道，哥哥如今姓燕了，责怪起别的姑娘拿乔来。”谢风华脾气上来了，也不管旁的，直推了谢玮华出去。 “下回叫燕仲也送你一个金锁，不，直接送你金元宝不是更好？”一个瓷枕飞来，砸中谢玮华的腹部，给他搂个正着，却是疼的呲牙咧嘴。 “哎好妹妹，是我说错话了，是哥哥错了。”谢玮华连忙拱手求饶，他也不想来这一趟，可是昨儿他还真接了个金元宝，那沉甸甸的，差使他必须来走这一趟啊。 “那你说我是什么小孩子脾气？呵感情你们以为我想嫁给他了是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横竖她早是悍妇的名声，屋子里头乒乒乓乓的响，屋子外头守着的两个丫鬟熟视无睹，动也不动一下。 “真不是。”谢玮华苦苦求饶，又说道：“只是我看着燕仲这几天，东西流水一样的摆开，你又没什么反应，要我说啊，你寻个什么东西做回礼，可不要怠慢人家。” “怠慢？他燕仲是王爷，若是觉得怠慢，大可不必理我。何苦来求我理他？哥哥，这个尊卑你是不是弄错了？”谢风华一向特立独行，还没听说需要回礼。 两人要是你送我回的，这感情的事就铁板钉钉了，若燕仲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那她谢风华就和燕仲脱不了关系了，即便以后没有成功嫁娶，也会打上，两人曾经有往来的烙印。 谢风华一想到这个，恶心的死去活来，一叠声喊拂云翠云过来。 “你们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全送回燕仲府上去，他王爷的大礼，我谢风华消受不起。” 两个丫头对看一眼，犹豫着不敢答应。 “怎么，你们到底是谁的丫鬟？”谢风华白眼一翻，那两个姑娘提了裙子便跑，麻溜的收拾去了。 谢风华狐疑，看着她哥哥，又开口道：“平白为什么说这些？” 她想，谢玮华可不会无缘无故的管她的闲事。“有人向你抱怨了？”谢风华试探道。早知道他哥哥与燕仲狼狈为奸，只不过这世还没有出事，她并没有理由，分开这两个。 “啊，不不不，没有没有。”谢玮华满头大汗，任谁看了都知道心虚呢。 “我只是早晨听说，你退了燕仲的礼，我怕你们搞的太僵，姑母那儿也不好看。”谢玮华打着女帝谢照的幌子，这让谢风华呲笑起来。 “姑母？你以为姑母会因为我退了那个金子做的如意，就要责罚我？若是姑母知道燕仲送了这玩意给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若是风雅之物也罢，偏偏是个让人合不上嘴的俗物，姑母之愤然，肯定比她谢风华更甚。 谢玮华一向不理庶务，对送礼这里面的门道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眼下也算晓得，燕仲这礼送偏了，妹妹这是真生气了，不是耍小性子。 “你别生气了，燕仲肯定不是有意的。”谢玮华说的小心翼翼。 谢风华这下断定，他哥哥竟是给燕仲来做说客了。 “反正我不管了，以后燕仲的礼不会收了，哥哥这样稀罕燕仲，那你搬去他府上住吧。”谢风华转了身，忽而想到一桩事情，又回首问道。 “哥哥，你方才说，谁被姑母传召了？燕仲？” 谢玮华见她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慌忙回答她：“是户部沈尚书和燕昭、燕仲，他们三个。听说很晚才回去呢。” 谢风华忍不住思考起来。沈尚书和燕昭也就罢了，为何燕仲也在那里？姑母就算为了蝗灾一时要问，也该只有沈尚书和燕昭才是。看来这个燕仲，在其中有些古怪。 “看来，燕仲颇受姑母器重啊？”谢风华的手指扣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是啊，若不然能召见他吗？”不知事情的谢玮华，只能看到表面的事情。“不过今日才知道，皇帝许了燕昭帮户部治蝗呢，看来下一个进六部的，就是燕仲。” “想不到燕昭平时不声不响的，这回倒落在前头。” 谢风华觉得事情有一点偏了。她本来想推举燕昭，但是没有实绩的话，姑母怕是看不上燕昭。眼下实绩是有了，但似乎燕昭也在人前亮相了。 他开了第一个头，难保别的皇子没有一样的想法。 还有燕仲，前世这个差事是燕仲得了，后头更是娶了她，一步步走向皇位。这说明燕仲对户部是有追求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提前做了准备。 那现在差事给了燕昭，燕仲会不会疑心？ 谢风华觉得坐不住了，她必须赶快知道其中的情况，才能想出对策。虽然燕昭并不需要她忧心，但能为燕昭做的，她甘之如饴。 之后谢风华赶走了哥哥，坐下来梳妆妥当，难得花钿点在眉心，平添一股娇妍。 午膳前，沈宅大门口安安静静的，丝毫看不出，主家昨夜才经历过凶险的模样。 而此刻侧门悄然打开，进出了几个轿子。 “燕昭王爷这边请，几位大臣已经在席间了，就等着王爷呢。”沈尚书笑得乐融融。 昨儿燕昭殿前为他求情，使得他全身而退，这一席为谢他，也算应当。至于在座的人选，因为不能大张旗鼓的，所以也都只请了他平日交好的几个，皆是清贵之臣。 他窥着燕昭的神色，生怕怠慢了他。 燕昭丝毫没有觉得怠慢，相反的，他见到席间几个大臣的时候，竟舒了一口气。在座的面孔他都晓得，也是曾在他意图笼络的臣工名册之中，而如今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就如此轻易的见到了。 而且他们必然已经知晓了治蝗的事情，看向他的眸中，多半是感激和欣赏。 燕昭安然入座。他一身段青长衫洗的柔绵了，瞧见舒舒服服的，像一个领居家的青年，姿态却好，漠然间自有威仪。那几个臣工见惯趾高气昂的宗亲，卑躬屈膝是常人所不喜的，于此便暗暗点头。 日后有赞燕昭君子之风，如竹清风的，也不在少数，这也是后话了。 “沈尚书，开席吧。”燕昭沉默半响，一看诸人中，他的身份最高，也便开口叫启。 但沈尚书却摆了摆手，神秘的笑道：“等会，还有一个人来。” 神神秘秘的，是谁？ 第五十一章 妙语连珠 众人皆顾盼起来，燕昭看着来人却是一愣。 那转了曲廊往这里来得，不正是谢风华？ “此次蝗灾，谢小姐功不可没，只是谢小姐嘱咐老朽莫要张扬，这醉仙楼一场席面总是免不了的。如今委屈大家，在我府上将就了。”沈尚书抱拳，语含歉意。 在座的都是他老友，谁会真的介意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内阁学士忙说道：“老沈，这你就客气了，今日你为我们引见王爷和谢小姐，我们感激在心呐。” 论是寻常，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见宗亲与谢家这位最得宠的小姐。 谢风华今日身穿朱红袍子，广袖如云，黄玉压裙角，通身贵气。然她面上含笑，娇而不艳，一点也不像传闻那样嚣张无礼。 “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我听说沈大人府上的肉糜粥做的最好，这不赶快来瞧瞧我能不能分上一碗啊。”谢风华爽朗的笑，一下子感染了众人。 席间气氛热闹起来。 谢风华顺势走向主座之侧，在燕昭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燕昭小声问她。 “怎么，你不喜欢我来？”谢风华嗔怪的瞥了他一眼。 燕昭的心又痒了起来，轻轻咳了一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的遮掩着情绪。 “诸位，老朽一时鬼迷心窍，险些犯下大错，多亏谢小姐建言，我这才醒悟过来。再有，多亏了燕昭王爷的妙计，和实干，治理了蝗灾，我这乌纱帽和生家性命才能保住啊。” “燕昭王爷，谢小姐，请受老朽一杯敬酒吧。” 沈尚书声音有些颤抖，多的事情他不能再说了，怕误了大事。 但他这感激的话却是诚心十足。 燕昭和谢风华皆举杯示意，喝了一杯，丝毫没有扭捏的作态。 燕昭开口道：“沈大人太谦虚了，治蝗有您的领导，如何算是困难？燕昭不过是出了些力气而已，不妨碍。” 虽然言语中是十分谦虚，但沈尚书知晓，时至今时，燕昭仍然在保他，为他留一个颜面。 “是啊沈大人，您就别再夸他了，小心他一得意，喝多了您还得送他回去。”谢风华笑着打断了，这沈尚书是有些晕头，她也不耐烦看着燕昭三番四次的将功劳推出去。 这可是她谢风华为他燕昭铺的路，总是推给沈尚书算怎么回事？ 她不晓得，燕昭另有主意。 “没想到燕昭王爷关心民生，知晓去田埂查看，若是一般的皇孙贵族，恐怕连田地里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本来在其位谋其责，沈大人此言也没错。” 说话的是御史中丞崔严，他是名声在外的耿直，因此言语也是直来直去的，毫不在意燕昭与谢风华二人的身份。 “蝗虫糟蹋庄稼，影响农户的生活，论情论理，都该相助一二，若是崔大人当时在场，肯定也会帮手的。”燕昭回的坦然，他亦喜欢这样平白坦然的作风。 “没想到谢小姐也不怕虫子？”崔严饶有趣味的问，众人都向着谢风华看来，沈大人的面色有一点古怪。 “不，我怕得要死，太恶心了。燕昭和沈大人还要烧了他，还要油炸了来吃，啧啧啧，我是不愿意看的。”谢风华厌恶的说道，还掸了掸衣袖，好像那油炸蝗虫就粘在她衣袖上。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崔严又说道：“就算是怕，谢小姐还是留在了清水村，实在令崔某敬佩。我听说燕昭王爷不顾烟熏火燎，亲自下场捕捉蝗虫。两位都是娇生惯养，一定不习惯的。” “但是不习惯依然去做，为的是农户佃户，也不是自己，这才是真正的风骨啊。我等吃着皇粮，却也自然不如。” 沈尚书听了，也感叹道：“不谋其事，咱们指挥的久了，也很难再去第一线实际做事，燕昭王爷和谢小姐一腔热血，咱们可连一半夜达不到。两位不用谦虚了，这次事情，两位当记头一功。” 燕昭与谢风华相视一笑，这般诚恳，他俩若再推辞，可也回影响沈尚书与崔御史的感受了。 燕昭抱拳笑道：“承蒙二位后赞，燕昭不才，先饮为敬。” 一昂首，吞了一杯辣酒。 谢风华看着热血沸腾，举了一杯也要喝，却立刻被燕昭压了下来。温热的手擦着谢风华的手背，令她心中激荡，手猛地一缩。 “你别喝了，小心面色红，回去怎么交代。”燕昭小声的说着。谢风华乖乖的听话，奇迹般放下酒杯。旁的人不在意，只有谢风华自己知道，她与平时有多么不同。 席间一同来的，还有贺三郎和顾启，众人听说了他二人也带队治蝗之后，敬酒的也源源不绝，而燕昭乐得自在，另在一旁与沈尚书说话。 “此次传召，竟是燕仲告状了，沈大人平日可有得罪燕仲皇兄？” 谢风华大惊，忙问道：“是燕仲去告状的？去和我姑母说的？” 燕昭颔首，又说道：“正是，他质问沈大人为何知情不报，惹得灾情蔓延，但看起来，他似乎不知道我们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情。” 谢风华的心落了实处，还好还好，她与燕昭及时出现，这若是拖延起来，怕是一定如了燕仲的愿。 沈尚书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凄苦。“老朽平日并没有和燕仲王爷打过交道，更别说是得罪了，老朽可是活的小心翼翼。” 那又是为什么，谢风华心中疑惑未消。 “哦对了！”沈尚书一拍脑袋：“前段时间，燕仲拖我堂弟，如今做了将军的那个，来向我打听皇子入仕的规矩，因为多年不曾有过先例，我不敢作答。可若是因为如此，燕仲王爷未免太小题大做？” 谢风华与燕昭对视一眼，她果然没有猜错。 燕昭更是开口道：“你没有得罪他，是我得罪了。”他负手立起，踱步到了窗边，皎月在中，是难得的晴天。 他叹了口气。说道：“皇兄必定以为这户部的差事是他囊中之物，先是获得谢小姐的欢心，再是借着沈尚书的疏忽，在御前告状后主动请缨，皇上对他有双重好感，未必不会答应他。” “他便可借着这个机会入仕从政。是我，挡了她的去路。” “若当真如此，他为什么这么驻定，御前告状会成功呢？”谢风华猛地站起来。 第五十二章 沉思 谢风华猛然立起，惊得众人皆向她看去。 “告御状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皇上对燕氏子弟……”沈尚书边说，边窥着燕昭的面色，见他一切如常，稳如泰山，忍不住松了口气。 “若燕仲王爷没有十足的把握，看来不会走这一趟。而我与燕昭王爷治蝗成功，也在这一两个时辰之内，若是燕仲王爷先去了宫里，那么这个时间差他不知晓，也是正常。” 燕昭颔首，应了沈尚书这一番分析。“燕仲皇兄性子急，等不了也是有的。” 谢风华插嘴，好看的雾眉此刻皱在一起，说道：“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我，他怎么可能会去求见皇上？天灾可不给你留情面。” 旋即沉思，又道：“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一时间三人皆无言，静谧的氛围流淌起来，最先感受到这股冷意的，是户部下属的一位主事。 他觉着酒杯，犹豫想上前，又缩了回来，似乎有些惧怕。 顾启见了，便笑道：“陆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尽管直言便是，我家王爷，和谢小姐都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周围几个臣僚便笑着点头，这短短时候的相处，也可看出燕昭的君子之风，更不用说他曾在殿前力保沈尚书。 要知道用人之际，危难之时尚可收到重视，那才是真正的人心归属。 当下就有人又劝。道：“燕昭王爷胸怀坦荡，若是咱们再有欺瞒什么的，可是有些对不住咯。” 趁着顾启没有留意，这陆主事小心的扯了扯崔御史的衣袖，小声道：“您说，燕昭王爷只得信任吗？” 崔御史沉吟一阵，才压低了声音道：“他若是不愿与我等来往，如何肯与我们坐在一起饮宴？皇室宗亲的，总归走就是。看他对沈尚书亦十分礼遇，便知不是踩低捧高的那起子人了。” 文臣看人品，因此也越发对燕昭敬重起来，那边是后话了。 陆主事恨恨的惯了一杯酒，鼓足勇气，往上席来。席间三人正议论蝗灾事，这时看见陆主事来，以为他是来敬酒的，便都停下来看着他，沈尚书笑得眉目舒展开来、 “这是陆主事，此前也治理过蝗灾，不过前几日病了，这才一直没来。”沈尚书附在燕仲耳侧，小声的向他解释，并贴心的说了下属缺席的理由。 燕昭自不会管这些小事，不过他亦起了兴趣。“哦？陆主事曾经主持过治蝗？不知是在何处？如今情况如何？” 那陆主事是初次见到燕昭，因此非常恭敬。他拱手施礼，说道：“下官曾主持清河郡的蝗灾，三年而止，每年反复，直到不再复发，下官才回来。” “听说是很不好办的一桩事呢。”谢风华也听说过，是规模很大又是十分顽固的蝗灾。 “您说的对，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陆主事的态度依然恭敬，丝毫不像立过大功的人。“眼下清河郡的蝗灾并没有再复发。不过此次清水村的蝗灾来得如此猛烈，倒与之前有的相比。” 燕昭皱了眉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正好可以问问眼前经验丰富的人。“我听说这次蝗灾的起源有些奇怪，并没有找到源头。不知陆主事有没有找到源头的法子？” 陆主事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有是有的，不过因为相传的年代久远，我从来没有使用过，我不敢保证这准确的程度。” 燕昭和谢风华相对了一眼，燕昭仍清清喉咙，说道：“无妨，咱们只是想着治蝗，不管什么样的方法，我们都要试一试的。” 那主事弓着身子，压低了声音。 “下官早觉得奇怪，因此仔细查看过，这日子翻得蝗虫，与前一个月牛村犯得蝗虫是一个种的，但是牛村离这里非常远，就算随风传来，也不该如此凶险才对，顶多是很小的一亩田被毁而已。” “所以真的奇怪。”燕昭思索着，又说道：“这其中缘由，我这个门外汉是搞不清楚的，还请陆主事费心去查一查，能查到源头最好，天灾**的，能免则免吧。” “王爷真是心怀百姓。”沈尚书听了，又忍不住赞了一句。 嘱咐了陆主事一番，燕昭的心情总算是落了实地。谢风华看着重新恢复身材的燕昭，自己的心里亦阵阵暖意。 “燕昭，这是几位朝中的重臣，我待会会举荐你和他们认识一下，你可要好好表现。” 香风递来，谢风华的细语尽在燕昭耳边。燕昭的耳根忍不住红了，幸而谢风华正看着那几个清贵大臣，没留意他。 “风华，我自当竭尽全力，不负你所托。”燕昭用轻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句子，悄悄的说了这一句许诺。 谢风华面容滚烫，只得拿了一柄团扇掩着，恨恨的道：“你个登徒子！” 燕昭也不恼，反而哈哈笑起来。 谢风华所指的那几个大臣看似是普通的大臣，顶多就是位居高位罢了。实则他们却是朝中中立的大臣，他们并不属于女帝也不属于其他人，他们只为朝廷做事。 如果能为燕昭所用，那么燕昭将来又多了几分胜算。 “几位大人，这位是燕昭王爷。”谢风华见过了宫廷饮宴，于此应酬简直得心应手。而燕昭翩翩佳公子，亦是宫宴的常客，因此二人举杯同饮，倒更像是一对璧人了。 这几位大臣也是自然是有些眼力见的，谢风华正得女帝的欢心，尽管他们不畏惧谢风华却也不至于拒绝谢风华。同时，本来他们也对和沈大人一同参与治理蝗虫的燕昭很感兴趣。 “这位便是燕昭王爷了吧，希望我们以后能同心协力，一同为朝廷做事啊。”一位身穿华服的大臣首先向燕昭说了招呼。 “一直听闻燕昭王爷十分聪慧，我也早就想结交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倒是有了机会……”另一位大臣也进行了附和。 “那是，燕昭王爷以后我们可要多聚会啊，多增进感情……”又一位大臣向燕昭抛出了橄榄枝。 “来来来，燕昭王爷，我敬你。” 一位大臣举起了手中的纯银制作的酒杯，爽快地喝下了里面斟满的酒。燕昭同时也倒满了自己的酒杯，对那位大臣进行了会敬，之后又斟满了酒，朝其余的几位大臣敬去。 第五十三章 变化 “哈哈哈，燕昭王爷可正是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对，闻名不如见面，燕昭王爷可真是后起之秀啊……” 大臣们对燕昭治蝗的举动十分满意，本来他们还是有些应付谢风华的意思，后来却是真的想与燕昭结交。 “哪里哪里，各位大人才是人中之龙，我应该像你们多学学……”燕昭对于和这些大臣的交谈的表现应对自如，圆滑地和他们打交道。 燕昭知道谢风华给他推荐大臣的用心良苦，表现得落落大方、温文尔雅，不想让谢风华失望。不一会，燕昭便赢得了众多大臣的赞赏，和那些大臣们交流在了一起，俨然和他们成为了一样的人，在他们之中游走地如鱼得水…… 这之后燕昭与这几位清贵大臣开始来往，自然是在荫庇的时候，外人无从知晓。 几日后，由燕仲牵头，组织燕氏子弟饮宴。燕昭、燕仲、燕和三人作为燕氏子弟，自然也要一同参与。 “我和你们讲啊 我们燕氏可出了一个大人物呢。”燕仲闪过一丝阴险。 “谁啊？”一个燕氏子弟好奇地问道，给了燕仲一个说下去的机会。 “那自然是鼎鼎大名的燕昭，燕大王爷呢，以后我怕是要仰仗燕大王爷的鼻息过活了呢。”燕仲还故作恭敬地朝燕昭的方向抬了抬手。 燕仲说这话时，看似在抬高燕昭，实则是把矛头指向了燕昭。 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却要其他燕氏子弟仰仗她的鼻息，凭什么？ “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燕仲，你别讲了……”燕昭作势要停住燕仲的话。 “燕昭？他？他做了什么？”那个燕氏子弟疑惑不解地朝燕昭望去。 “之前，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地方的小规模蝗虫灾害，却被官员压了下来。后来事态严重，在谢风华的劝说下，沈大人尽快前去治理蝗虫灾害……”燕仲没听燕昭的话，娓娓道来了之前治理蝗虫的事，却漏了交代自己往稻田里暗暗放蝗虫，可见其之阴险。 “然后呢？”另一个燕氏子弟问道。 “当时，燕大王爷也前去一同治理了蝗虫灾害，要是没有他，这蝗虫有怎会这么快被治理好……” “……”燕昭无言。 这次，燕昭没有制止燕仲继续说下去了，他知道这是无用功，还去做它干什么？ “然后呢，燕仲你可别吊我们胃口啊！”一个燕氏子弟讲道。 “就是就是，有话你就一次性说完呗。拖拖拉拉、磨磨唧唧，有什么意思？”另一个燕氏子弟跟着附和。 “行行行，怕了你们了。我就说啦……本来沈尚书就带人去拿稻草焚火，驱赶蝗虫。可沈尚书几个人势单力薄，又怎么驱得干净呢？还是燕昭让村民一起轮班用火驱赶，并叫胆大的人去网罗蝗虫，才焚烧干净呢。” “后来那些村民可是夸了燕昭良久呢，都说他们是活菩萨，为了人民而劳累，不知道朝廷的其他官、富家子弟都去干嘛了呢……”燕仲故作佩服道。 燕仲这翻话又在给燕昭下套，明眼人就可以从他那翻话里听出来，他的意思是燕昭抢了沈尚书的功劳，明明看上去首先有办法，然后去驱蝗虫的人是沈尚书，却把功劳安在燕昭身上。 “哪里哪里，我也是仰仗了沈尚书的帮助，否则也不会成功驱赶蝗虫。”燕昭笑道，那个笑容刺痛了燕仲的眼。 燕昭明如此聪明，又怎么会知道燕仲这话是话里有话，但他没有戳破燕仲的谎言，给燕仲留下了颜面。 听完了燕仲的话，几个燕氏子弟聚在了一起，小声议论…… “啧啧啧，原来堂堂郡王还会跟人抢功劳啊，不就是驱个蝗虫么，也真至于，见识了。”一个燕氏子弟不屑道。 “对呀，连朝臣的功劳也抢，什么人品啊，此乃小人也，吾不敢苟同……”另一个燕氏子弟一唱一和。 “是了是了，如此有心机，倒是可惜了沈尚书了，好不容易想出驱除蝗虫的方法，唉，却被小人盗取邀功，竟还有愚蠢的灾民会相信……” “……”燕昭没有回应他们。 “不与傻瓜道长短。”燕昭心想。 其实，明眼的燕氏子弟都知道这是燕仲和燕昭之间有矛盾，什么原来有方法的是燕仲也都是虚，连那几个和燕仲一唱一的燕氏子弟同样也清楚，可他们也对燕昭的功劳十分嫉妒眼红，所以也就和燕仲一起抹黑燕昭。 “哎哎哎，我说你们够了吧。燕昭，燕仲，你们两个人都是自家兄弟，为了谢风华就闹这些东西，有意思么？” “两个大男人，也至于？本郡主也不见得谢风华有什么好的，你们两个该不会是眼瞎吧？。” 在宴会上一直不说话的身穿华服，妆容精致的“云和郡主”燕和开口了，对燕昭和燕仲两个人冷嘲热讽，还不时翻了两个白眼来表示自己的不屑，她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吸引了其他燕氏子弟的注意力。 “燕和，你别瞎说，我和谢风华只是朋友的关系，我只把她当妹妹。”燕昭严肃地说，这不是他和谢风华向别人说明关系的时候，现在说出不利于谢风华和他的处境。 “瞎说？我如果是瞎说，你那么急着反驳做什么？害怕你的情妹妹被发现，然后浸猪笼？”燕和发挥了她一贯的嚣张，还是颇有以前她的“长安恶霸”的风范。 “呵，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可就是瞎说。”燕昭反驳。 “证据，我当然有，我可听沈大人家的千金说了，谢风华举荐了你给沈大人来帮他驱除蝗虫，而没有举荐燕仲。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关系，她给你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干什么？” 别看燕和平时一直那么嚣张，可她并不是没有脑子，一句话就戳到了重点。 是了，关系一般，谁会给别人一个在朝中、在京城露脸的机会，而不是给自己的未婚夫燕仲？ 席间的那些燕氏子弟也开始了议论，交头接耳，都在猜测燕昭和谢风华的关系。 “燕昭，你是不是真和谢风华有关系，你告诉我！”燕仲质问燕昭，脸色难堪，眼含愤怒。 燕和的揭穿无形也是在说他的无能，之前谢风华高调的宣称她喜欢燕仲，而燕仲如今也被视为谢风华的乘龙快婿。现在人云亦云，说起来还是他燕仲被抢了心上人，他必须让燕昭给个说法。 第五十四章 追究 “既然我和风华是朋友，知心挚友，而且当时我在一本书上看见了驱除蝗虫的方法，正巧告诉了风华，风华关心灾民，又怎么会不举荐我给沈大人？本来做事就是有能者居之，我去驱虫，有何不可？”燕昭认真地说着，一字一句，都充满了信服力。 “对呀，有能者居之，燕昭驱虫，有何不可？谢风华举荐燕昭，如果成功，既是帮了燕昭也是帮了自己，何乐不为？” 席间的燕氏子弟都认为燕昭说的很对，都在说谢风华和燕昭只是普通关系，众人一同说这事，倒是给燕和打了一次无形的脸，她脸色难堪，没有继续说下去。 “真的只是这样？”燕仲狐疑。 燕仲觉得燕昭义正言辞地说明了他和谢风华的关系，更能看出其中有猫腻，他们之间不简单。 “说我什么呢？”仿佛天降神兵，谢风华正踏入房门。众人识趣的闭了嘴巴。而她看也没看沉默的燕昭或者眼中含泪的燕仲，只是饮了一杯酒，就走了出去。 对于众人风光之中的谢风华，燕和嫉妒的要死，于是时刻紧紧跟着谢风华。 谢风华十分不耐烦，索性一剑射破了燕和的斗篷，令他摔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哭着跑了。这时便想起了一件往事。 世间万物都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有辣有甜，有酸有苦，街道上有繁华热闹当然也有残败不堪，就像是谢风华与燕和碰见总是针锋相对。这天几个小孩子坐在首饰铺前玩耍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看路上的行人，有转过头兴致勃勃的玩着自己的东西。 “小贩这个簪子怎么卖的？”谢风华问到。 小贩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不贵，也就五十两。” “可以，把这个东西给我包起来吧”谢风华面无表情的道。 “等一等，这个簪子我要了，多少银子”燕和一脸张扬的样子。 “对不住了这位姑娘，这个簪子这位小姐已经买了，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一些款式您看看有喜欢的吗？”小贩也是无可奈何。 “不需要本小姐就看上了她的那个”燕和无比嚣张的说着。 谢风华一脸不耐烦 “看上了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呵” “谢风华你凭什么说我拿不走你看招”，谢风华优美的粉色薄唇邪笑着上扬，带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砰……”那粉嫩的小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燕和的下巴上，燕和死都没想到，谢风华竟然真敢动手打她，下巴的疼痛好像脱臼了一般，燕和躺在地上震惊的无以复加。“嘶……” 看热闹的周遭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燕和虽说一直和谢风华起争执但没有这次打的狠啊 “谢风华，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我的下巴，好痛……”燕和一脸惨相的对着那边看着自己拳头的谢风华说道 “呵呵，自己笨怪谁呢，一直都是打不改，今天还来抢我的簪子，你说不打你打谁呢，今日，不管是要打你，我还要打的你见到我就绕道走，看你听不听话。” 谢风华慢慢悠悠的走向燕和，一脸邪恶像是已经想到了以后燕和见到她就绕道走的情景，脸上竟慢慢的展现出一抹笑容。 “我告诉你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离我那么近，你再过来我喊人了啊，你别过来”燕和已然惊慌失措看着谢风华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一个拳头便打在了燕和的身上，随后燕和便站了起来怒火冲天冲着她打了起来，而周围的百姓才算惊醒了起来，说着她们两个的事情，燕和明白她不是谢风华的对手，看见那边有一马车行驶了过来，便想了一计策。 燕和心中就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一眼便是看到了那行驶而来的马车，连那马车边标志都没看清，连忙躲开了谢风华那抓过来的手，提起裙摆就朝着那马车冲了过去。 “救命啊！谢风华要杀人啦！”扯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谢风华脚步一个踉跄，恨不得撕了燕和的嘴，再打几个耳光。“大侠！救命！” 慕灵直接便是冲到了那马车前，驾马车的侍卫脸色一变，伸手阻拦燕和之际，燕和嘴角一勾身躯诡异一转，那脚步一踏猫腰就钻进了马车里。 留下谢风华站在那里，心中凌乱，但却想的是下次见了她，怎么都不会让她走，会让她好好的张张记性，下次看她还敢不敢当街挑衅她。 再说燕和这里，还不知道上的谁的马车，便伸手抱拳说“大侠，谢谢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以后用得到我燕和的地方，便义不容辞”说完后便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家哥哥燕仲。 随后就是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燕仲一脸茫然不解。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这灰头土脸的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刚刚说的话，那是一个女孩子说的话吗？还用得到你的地方义不容辞，人家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你也去吗？”燕仲劈头盖脸的就说她。 “哥哥，你听我给你说啊。”于是小燕和又将她和谢风华结了梁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这些桥段大家都熟悉的很，无非就是燕和挑衅谢风华，而谢风华又熊揍了他一顿。 燕仲哭笑不得，他和燕和一起长大，说没有几分真情也是假的。于是说话也不太讲情面、 “燕和我告诉你，你打打不过她，论智慧你也比不上她，所以你以后最好不要和她起冲突，今天你是碰见了我，我把你带走如果今天你碰见的不是我，看你要怎么办？”燕仲淡淡的说着给她一个忠告。 “好了，我知道了”燕和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刚才谢风华是真的想要打她，而她也知道怕了，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见了她绕着她走还不行吗？打不起总要躲得起吧。 “行了，看你这样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没有，但是我却是告诉你了，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也有个数了，你不懂得分寸但是你不能没有思量，你怎么陷害她，而且你怎么看她不顺眼的，算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燕仲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但实际上如何和谢风华相处，他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又想起燕昭，燕仲的手忍不住握拳。 第五十五章 又出事端 接受了户部认命的燕昭，在沈尚书的帮助下，有条不紊的加入政务中来，从清水村治蝗开始，其后又延伸至其他的庶务。 燕昭本来就是细心有谋略的人，此番熟悉之后，得心应手也不在话下。 “王爷天分极高，点一遍就透，有时也能够举一反三，谢小姐可无需担心。”沈尚书与谢风华坐在一处饮茶，对这颇有帮助的助手，沈尚书是相当的满意。 “多谢小姐指点，若非谢小姐倾力举荐，老朽眼拙，被这身份所拘束着，怎么也不敢请王爷做事啊。”他捋着山羊胡须，笑得舒畅。 谢风华捧着一盏清茶，笑面盈盈，她从沈尚书这儿落手，给燕昭牵线搭桥，前世那般情谊，她恍然无知。而这辈子，她也不愿错过了。 “沈大人实在客气，我也是为了帮助百姓，不过也要沈尚书毫无芥蒂才是，毕竟我只是一个女子。“谢风华低了头，小心的抿了口茶。 沈尚书的脑袋摇的飞快：“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谢小姐啊。” 他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说起巾帼英雄，谢照若是第一，恐怕这谢风华就是第二了。由不得沈尚书暗叹，这谢家的女中豪杰，实在旷世难寻啊。 “您也被捧着我了，这实务还得您去做，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罢了，能帮上忙自然是极好的。对了，前儿说工部有些事情想找燕昭王爷，可找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女帝谢照开了口，六部臣工开始试探起燕氏子弟的虚实来，只不过谢风华也不知道，她姑母谢照对燕氏子弟的照顾，是真心实意，还是尚有顾虑。 只不过这些不便说出口罢了。 “祭祀的大殿有了些损坏，工部不敢拿去报告皇上，担心触了霉头，只好找燕昭王爷帮着看看，毕竟宗亲祭祀，亦有先例。燕昭王爷若是亲眼瞧过，一说起来，工匠们便好恢复的一模一样。” 沈尚书说着，目光梭了周围一圈。 不过周围有谢家的护卫看着，哪里需要担心隔墙有耳？ 谢风华皱了皱眉，说道：“工部的人也有些不清不楚，纵然燕昭王爷是宗亲，也曾祭祀过社稷，但到底是过去的事情了，若此事被皇上知道，怕不是引起了别的纠葛？沈大人就紧着他们胡闹？” “旁的不说，若是惹了姑母生气，这个后果该如何承担？” 燕昭之父曾位居至尊，恐怕姑母也是有些忌惮，闻说这件事，谢风华忍不住恼怒起来，又道：“沈大人且去阻着，工部的人若不想掉脑袋，就不许再去烦燕昭了。” 沈尚书未有想的如此深远，听谢风华这样一说，便懂了他言下之意，当下汗津津，急道：“哎，老朽又犯了糊涂，谢小姐放心，工部那儿，我去说。” 谢风华无意纠缠，摆了摆手就要走，可旋即被沈尚书拦下。 “谢小姐且慢，被您这样一说，我想起一桩事情来。听说燕仲王爷向皇上进言，要组织一场狩猎呢，皇上正在犹豫，可又点了护卫等筹备起来，看上去这场狩猎也是**不离十了。” “狩猎？“谢风华顿了一顿，说道：都有谁去？” “护卫是按照王爷宗亲的标准预备的，听消息里头，应该是燕氏的王爷都去。” 谢风华闻言琢磨起来。狩猎乃是常事，但姑母不太喜欢燕氏的子侄，以往狩猎跟随者大多是有功的将士，有时候赏赐起来，甚至比宗亲还要有脸面。 这也是姑母谢照拉拢武将的一个手段。 但如今将燕氏子弟汇集在一起，而且这主意又是燕仲提起的，燕仲这又是要做什么？谢风华紧紧咬着唇。 这一世的幺蛾子，可比上一世多多了。 不过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旋即匆匆告了别，便往燕昭府邸去。 燕昭这几日事忙，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放了顾启和贺三郎回家探亲，这府邸便显得有些空旷。 他使唤司箴打水，就着冰冷的泉水洗了头发，半湿乌黑的发用绸缎绞了半干，就这样随意的搭在宽实的肩膀上，因着有些寒意，容色清冷如玉，薄唇反而愈发殷红。 素日里有些暗沉和严肃的燕昭，此刻竟多了几分魅。 长驱直入的谢风华，急急的闯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燕昭。 “你……”一向胆大包天的谢风华，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来了？”燕昭见了她，自然是十分欣喜，也顾不上自己的形容，向前走了几步，面上绽出笑意。 谢风华面色绯红，如飞了两朵赤霞。说话也磕磕绊绊的：“你不出去做事，呆在家里干嘛。” “今日休沐啊。”燕昭听了发笑，又莫名觉得委屈。“我都忙了有好几日了，怎么不见你宽慰宽慰我？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只干活的老黄牛啊。” 手一摊，做委屈状。 谢风华何曾见过这样耍赖的燕昭，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啊。这更让她脸红起来，说话喃喃像听不清楚：“没说你是老黄牛，就是问问。” 燕昭看清谢风华的别扭，噗嗤一笑，看着一片狼藉，这才随意挽了发，笑道：“喝什么茶？” 既然她来了，燕昭的心却平静的很，好像谢风华就是该来的。这个时辰，这个模样，谢风华进来便是顺理成章，没什么别扭，也没什么突兀的。 若是喜爱，恐怕就是如此罢。 好像春风谢了花红，云海藏了波涛。 “咳咳，怎么，你要给我煮茶？”谢风华假装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挺直了腰杆。 司箴目不斜视，手脚飞快的收拾了桌子，旋即飞速的退下。 “我煮，你喝不喝？”燕昭自得其乐。 “喝啊，为什么不呢？”谢风华歪了歪头。突然她也露出笑颜，因为她想到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是完完全全的和燕昭二人独处的，更别说是以现在这样宽和的心态。 即便是在清水村也没有。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时，谢风华从未松懈过。她再肆意张扬也好，也是个小女子，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也有些旖旎的希望的。 而如今这日光正好下，燕昭正契合了她所有关于爱情的希望。时机正好，前世今生一轮回，谢风华头一次郑重的，庆幸自己的重生。 第五十六章 查到真相 安静的园子里，两人对首而坐。燕昭卷了衣袖，好看的小臂露在外头，滚热的泉水冲泡开干涩的茶叶，就好像虹日涌出，漫天的光辉萦绕。 谢风华看的痴了，迎上燕昭明亮的眼眸，展开欣然的笑。 她从不惧怕，羞涩也只是方才的一点点，更多的是坦然面对二人中间流淌的情绪。 燕昭端了茶给她，率先打破了这平静：“你不像是没事才来的。若是烦恼的事情，可与我说一说？” “嗯，我听说工部的人寻你，要你帮忙看大殿的原貌？”谢风华爽快，举了茶盅，小心翼翼的瞧着水纹，闻着茶香说道。 “是有这个事情，但我拒绝了。”燕昭坦然。“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王，如何能担这样的重任？修葺宫殿的事情，论情论理都该禀告皇帝，若是他们不敢，我可代为转告。” 可以料想到，燕昭说这话时的大方得体，即全了宗室的颜面，又巧妙的回绝了工部。 却是工部有弯弯绕在先。谢风华皱眉：“工部的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直接找你，若说是谁指使的，我心里倒有一个人。” 谢风华未曾明说，这人悬在二人中间，亦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我查到那人的乳母，祖籍正是清河，而他乳母的儿子，如今也在他身边当差。清河出蝗灾的时候，那儿子正好告假，说要回去看看。” 燕昭目光灼灼。他手中自有一股势力，燕仲做事虽然遮遮掩掩，但并不是毫无痕迹留下。 “心肠狠毒。”谢风华冷冷丢下这四字。 “为了一己私欲，竟罔顾民生，这样的人还想肖想什么？简直罪大恶极！”谢风华一想到，前世燕仲便是通过这次治蝗，顺利的走近女帝谢照的视线。 而前世的她，亦为这样的光彩所迷惑，顺从了母亲和姑母的意思，嫁给了燕仲，使他如虎添翼，最后竟一举成功，谋得了帝位。 然后呢，燕仲是如何对待她的？ 谢风华握紧了杯子，手掌因用力而绷紧，手臂微微发颤。 “你怎么了？”燕昭关切的问道。他紧张的看着谢风华，眸中着急的神色落入谢风华的心底，使她慢慢镇定了些。 “无妨。“谢风华吐了一口气。“只是想到那些没了田地，无法生存的农户，觉得实在可惜。你我就算募捐，恐怕也解不了那么多人的困难。” 治蝗已成，但后患无穷。 燕昭想到始作俑者尚逍遥法外，还每日逍遥，在皇宫和六部四处挑拨作祟，便气的心痒痒。 他咬紧了牙，说道：“燕仲无非是想得到差事，何必做的如此阴损？这德行他是不要了，可别拉着别人陪葬。”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谢风华忧心的很。 “若想解农户之困，恐怕还得与皇上进言，赋税一事，原本京畿四处便比旁的要严格，若再和往常一样征纳，农户定是交不出的。而治蝗到今日，皇上依然没有松口减免赋税。” “恐怕皇上觉得，蝗灾的程度尚没有减免的必要。如今国库也没有到充盈的时候，皇上毕竟也要为了大局考虑。” 谢风华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恐怕又如了燕仲的愿。” “别担心，总归会有法子的。若我有机会面见皇上，一定会提这件事。”燕昭宽慰着谢风华。他并没有因为皇帝不想做，而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他觉得应该做的，就算有阻力，他也总会去试一试。 好比这次蝗灾，也好比谢风华。 谢风华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又道：“我信你。” 信他，也信自己。 燕昭心中暖意阵阵，忍不住伸出小臂，想握住谢风华的手。 谁知谢风华往里一缩，贝齿紧咬，嗔怪的向他看去。 “我……”燕昭也不知为何，一向稳重的他，竟也这般唐突起来，忙慌张的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讷讷无言。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谢风华噗嗤一笑。“你也别得意，工部事情不成，你也没有太平日子过。我听说，燕仲向皇上提议，组织燕氏子弟来一场狩猎，其中必然提到了一较高低，皇上也喜欢如此，便同意了。” 谢风华将此消息与燕昭共享。若燕仲是冲着他们两人来得，那两人得早做准备才好。 燕昭笑着，说道：“我一贯不喜欢争风头，到时就在后头看着便是，我看你喜欢穿红色衣裳，到时我给你猎一只红狐，给你做一个围脖好看。” “一个围脖就想打发我？可得够做一件大衣才行。” 谢风华笑着，心中思虑却从未断过。如果是皇上出头组织的，那大展雄风也未尝不可，她信燕昭，不会逊于谁。 但此事是燕仲的提议，谢风华心里就不得不仔细掂量了，如今京师的风头尚在燕昭和燕仲之间博弈，若是行错一步，可就前功尽弃了。 “总之，你小心些，别的都不要紧，不要受伤了。” 谢风华又加了一句叮嘱。 两人笑语连连，在院中度过了一个安宁又美妙的下午。 与此同时，燕仲府邸。 “王爷，我们的人，亲眼看到谢风华进了燕昭的府邸，一下午都没出来，燕昭府邸周围戒备森严，小的们无法再进一步。” 燕仲面色阴沉，眸中射出一丝寒光。 “原来如此，这般没错了，谢风华确实是拿我做靶子，由我顶着别人的暗算，好让他的情郎，顺利的拿到户部的差事。” 燕仲气得咬牙，但他无可奈何。无论谢风华喜欢谁，都是谢风华的选择。 他只怪自己眼光太浅，竟被谢风华的表面所忽视，傻傻的做了这么久的追求者。 “哐当”一声，一只上好的粉彩宝瓶被砸的粉碎。 外头的奴婢不敢进来伺候，而只有屋里默默无声的幕僚，上前捡着碎片。 “得了，做这小心谨慎的样子给谁看，你和燕昭一个样子，都爱装这个形象。”燕仲冷冷的说着，不怒反笑。 那幕僚不慌不忙，将碎片放在锦缎中，包起来摞在桌上，才直起了腰，说道：“奴才只是想替王爷扫除障碍，无论奴才受了什么伤，都是应该的，只要这碎片，莫伤着王爷便好。” 他目色如沉水，最终使得狂躁的燕仲，慢慢平静下来。 而平静下来，才好议事，议正事。 第五十七章 燕仲的谋划 “照你这么说，我还有别的选择？” 燕仲手上把玩着一块黄玉，上头雕的是精致的玉蝉。这本来是准备送去给谢风华的，上次送的金如意被退了回来，燕仲因为有些心思，并没有搭理，而是改送了别的文雅的玩物。 “这几日送去谢府的礼物，说起来也有几千两了，谢风华当真无意，礼却照收。”燕仲合起了眼睛。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幕僚看着那块质地上好的黄玉，咽了咽口水。 “怕是吊着王爷。”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上次说，咱们顺着谢小姐的意思，只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看穿他们的计划。” “奴才的意思，礼物照常送去，而京师的风向，您可得牢牢把握住。” 燕仲心里奇怪，问道：“莫不成本王还要做她谢风华的冤大头不成？” “王爷此言，恐怕差矣。您觉得，皇上对燕氏子侄持什么态度？” “自然，是不看好了。”对于先帝的遗嗣，皇上只好吃好喝的供着，若说什么培养，可从来都没有，世人皆知这其中隐晦的忌惮，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女帝谢照。 “那王爷如何认为，皇上三番四次的听从您的建议，从治蝗开始，这之后也没有严惩您。而现在，又听从了您的意思，为燕氏子弟宗亲，展开这盛大的狩猎呢？” 燕仲突然支起了身子。“你是说，因为，皇帝听说了，我是谢风华心仪之人？” “正是如此。”幕僚恭敬的说道：“皇上正准备给您机会，以便观察。而燕昭，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皇上顺口指了他去户部做事，省的燕昭这送上门的面子，下不来台罢了。” “这几日您一有急奏，皇上立刻就召您进宫，奴才想，应该就是谢小姐的缘故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燕仲沉思起来。以往他也曾有上奏，但都是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应。而久而久之，燕氏子弟也就不会再出这个头了。 燕昭也不例外。 难道皇帝见自己，真的是因为谢风华？ 不是没有可能，自己最心爱的侄女，曾当众扬言心仪的人，她能不掌掌眼吗？恐怕这狩猎的事情，多半也会落在他头上。 想到这里，燕仲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刚刚还很颓败的面容，立刻容光焕发起来。 “这样说来，这次狩猎便是我燕仲的机会啊，可恶的燕昭，看我不修理他！”燕仲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的心思马上活跃起来。 “但是皇上对燕氏宗亲的态度，尚不十分明确，奴才认为，这时候出头，是不合适的。”那幕僚是通过深思熟虑，才提出建议来。 “此次狩猎，王爷不如就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咱们可安排燕昭为武首，看看皇上对燕昭的态度，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若她因此赏识燕昭，王爷大可放心，日后再办事也不必束手束脚。” “若是皇上态度十分难以捉摸，恐怕，您是不宜再往前一步了。”幕僚小心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若是皇上不高兴，这个出头鸟打的也是燕昭，完全与我没有干系，是吗？”燕仲舒了一口气，又说道：“可若是皇上高兴，因此重用起燕昭来，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重用了燕昭，亦可重用其他燕氏子弟，这与您的起用，并没有冲突。但若是皇帝反感了燕昭，咱们借着这个，亦可以除去燕昭。而您，则可以修生养息，再图以后。” 燕仲终于开怀，随手丢了那黄玉在幕僚怀里，笑道：“主意不错，赏你了。” “不管他燕昭是不是愿意，这个出头鸟，为咱们试一试皇帝的心意，他燕昭是当定了。”燕仲紧紧握住了拳头，恨恨的说道。 翌日，齐王府。 燕仲简单拜见了齐王，便往后院来寻燕和。 “哼。”燕和一见他便抹开了脸。“哟，燕仲王爷如何大驾光临，今日没去谢府排队呢？啧啧啧，可别耽误了时辰，美人儿啊，被旁人给抢跑咯。” 燕和素来不喜谢风华，这些日子传言甚多，对于谢风华集聚了众目光之首，她颇是愤愤不平。尤其是一向与她玩的好的燕仲也如此，这更让她愤慨了。 “来找你当然是有事，喏，这个给你。” 燕仲不以为意，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不能与他心中的雄图霸业相比。 “这是什么？”燕和看着桌上一匣子南珠，光泽润盈，十分的诧异。 “没什么，货船里头出了一匣南珠，我瞧着就配你，过几日不是进宫见皇上吗？你串一个珠链带着，好看的很。”这一匣子贵重更比千金，哪里是这样随随便便就怂人的？ 燕和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懵了。 “好了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嚯，一匣子珍珠就这样打发我了？恐怕谢风华那儿，你给了激愤，两份还是三份？” “没有，只给了你一个。”燕仲笑笑。“如果你帮我一个忙，以后这样珍贵的礼物，都只是你一个人的。” “神神秘秘。”燕和嘴角翘了一翘。“我先听听，值不值这一匣子明珠？” 燕仲便叫她附耳过来，一阵低语。 “我当是什么，简单的很。”燕和啪的一声合上了匣子，笑道：“这南珠我收下了，就当是定金，若是事成呢，你还要给我一匣子这样大小的明珠，如何？” “那有什么难得，给你缝一件明珠斗篷都行。”燕仲笑道。 看不见的衣袖之下，燕仲的手紧紧地握着拳头。主意是出了，人选也是燕和最合适，时机正等着燕昭和谢风华，他，不容有失。 燕和瞧着他阴沉的面色，试探道：“皇兄，你不是，当真爱慕谢风华吧？” “爱慕？咱们皇室中人，有谁值得说爱这个字？”燕和缓缓吐字，他不值得，燕昭不值得，燕和与谢风华，同样不值得。 波云诡谲，用命换来的，是权势，是富贵。 罪恶滔天，最无心最不值钱的，就是情爱。皇室的情爱，悲欢，与权力息息相关。而身不由己，就像一叶扁舟，孤独的在汹涌的波涛中沉浮。 午夜梦回，有没有一声叹息。有没有那样一个人，萦绕在冰冷孤独的心旁呢。 第五十八章 狩猎 不出燕昭和谢风华所料，不过半月，就传来了皇上下令狩猎的消息。此次号令所有燕氏宗亲皆需出席，燕仲等人自是榜上有名。 秋风瑟瑟，黄叶萧条。正是山林中圈养的野兽，缺少吃食，饥肠辘辘的时候。而青山别宫的准备也在进行。 “都预备好了，皇上马上就要出行，若是出了幺蛾子，叫你们吃不了兜子走！”总领这事的将领憋着一口气。 从前狩猎都是武将的天下，何时有燕氏子弟什么事儿，那些个白面公子哥儿，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能猎到什么？到头来还不是拿将士们猎来的，大刺刺标上自己的名字去充数？ 想着这些，那将领嘴角露出冷笑，面色更不好看了。 “将军，将军。”身后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说话。 “谁啊！”那将领极不耐烦，却在看到一个匣子的时候，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请主家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办好。” 一晃又过十日。 择了吉日，皇帝率众臣前往猎场，浩浩荡荡的仪仗，从宫门处漫延开来。像烈火涅槃的凤凰，一直冲到青山去。 “叫风华过来。”最前面的车架传来皇帝御命，谢风华当下打马上前，见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女帝谢照威严又不失温柔的眼睛。 “女孩儿家家的，总在外头吹风怎么行，你上来与朕同乘。”女帝谢照一向宠爱侄女，便是这与皇帝共乘车架，也是除了谢风华，从未再有的殊荣。 谢风华是习惯了这般待遇的，高高兴兴的尊了命，弃了马儿上了御辇。 “风华就知道姑母疼我。”谢风华笑嘻嘻的，索性在姑母面前撒起娇来。前世姑母溘然长逝，她当时沉浸在婚后燕仲的冷遇里，自然也没有陪伴在姑母身侧。 如今后悔起来，这一世更决定要加倍补偿。 “姑母，您今儿可还要亲自上场？风华陪在您身边，给您递马鞭和弓箭可好？”谢风华揪着姑母的衣袖，硬是要做一个小马童。 女帝谢照平日严肃惯了，一遇到撒娇的谢风华就好像化成了水，柔声笑道：“才不用，你呀，就会捣乱。今日这么多英才俱在，朕只管看着就好。” 谢风华心思细腻，并没有错过女帝眼中的一丝耐人寻味。 “你帮姑母瞧着，哪一位俊才当属魁首，姑母便把这头名给她。” 此话一出，便有着为谢风华择婿的意思。谢风华慌忙摆手，这样的选婿可是公主才有的殊荣，她虽受姑母宠爱，却也没有到昏了头的地步，礼仪太僭越，恐怕言官也不会干看着。 “姑母，我哪儿晓得谁好谁不好呀，您呀可别笑我了，我今日就想得一个白狐皮做围脖，您可得赏我。” “这有何难。”谢风华既然不愿意，女帝谢照便也不强求。马车里言笑晏晏，这风声自然传到队伍后头。 此事燕仲与燕昭，骑马并行，其他的子弟远没有他们二人近日的风光，便远远落在后面，似乎也无意与他们二人争锋。 燕仲像是没瞧见这场面似的，闲闲打马，状似无意，与燕昭笑道：“风华还是这么受皇上宠爱，就连明月公主都没有应召而来呢。” “听说明月公主因为身体不舒服，这才没来，公主金枝玉叶，毕竟是皇上嫡亲的女儿，自然是掌上明珠，皇兄这话可不能被公主听见，她可会生气了。”燕昭缓缓回答。 燕仲盯了他一眼，从前燕昭可从不会驳回他的话。 “皇弟去户部做事，胆子可也大了些，连公主的意思，你都知晓了？”燕仲蔑一眼旁边的人，也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燕昭面色不改，依然是如沐春风。 “皇兄此言差矣，不过是寻常人都可想到的常理，不过皇兄今日好像有些紧张，想不到罢了。” 此堂兄弟二人的机锋，竟被坐在马车里头的燕和听得一清二楚。 她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暗暗咬牙：“这个谢风华，得了皇上的专宠还不算，竟让两个哥哥也为他争风吃醋起来，简直就是祸水！祸水！” “哼，今日，看我怎么对付你。”燕和恨恨的说道，身旁婢子听了，渐渐苍白了面色。 路途遥远，中间歇过一时，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行宫。 而皇帝兴致勃勃，也并不叫休息，径直往猎场而去。众臣列队，燕氏宗亲站在最前列。 “众卿今日辛苦。这打猎么，没有彩头总是无趣。那些金银珠宝也都太过俗气，朕想呢，今日的头名奖励，便是许他一个愿望，只要朕能做到，自然会满足他。” 谢照负手而立，昔日朝堂之血雨腥风，她以女儿之身，亦可号令群雄，左右皇权，其气势可想而知了。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还不及谢风华理清楚心中思绪，便见一人越众而出，更出言道：“皇上，请问这头名，如何计算法。” 是燕仲。 女帝谢照宽慰般笑着，罕见的柔声道：“自然是看猎物的品质，数量。若是品质以一当百，就是一件，也可推为头名。” 她一顿，饶有兴致的问道：“如何，燕仲有这兴致？” 燕仲抱拳，朗声应道：“燕仲，定当尽力而为。”他说罢，竟拿眼睛看着谢风华，目不转睛，似乎颇为深情。 当下臣僚们一副了然的神情，而燕昭握紧了拳。 这个狡猾的狐狸，在一问一答间，就树立了自己是为谢风华争夺这头名的情郎形象，更在女帝温和的态度下，印证了他也正颇得女帝青睐，可谓是一箭双雕。 今日这分寸极难把握，若是出众，他之前的隐忍便前功尽弃，若是隐藏实力，怕是应了燕仲的心思。倒是岂不是坐实了燕仲与谢风华的关系？ 怕也不是谢风华想要的场面。 燕昭担忧的看向谢风华，却见到一双清亮的眸子。 谢风华错过燕仲的眼神，在不经意之间，向他燕昭微微颔首，以示鼓励。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燕昭仍然可感受到这一刻的情深，仿佛刚刚的踌躇和思虑都不足为惧，而全天下，拥有这一双清澈的眸，便也够了。 一声令下，狩猎开始，燕昭与燕仲为首，领着宗亲与武将四散开来，展开这一场你争我夺无烟的战争。 第五十九章 杀机 得得马蹄声过去，燕昭与众人越来越远，他骑术精湛，并不介意独自狩猎。 “嘿！”来人轻装束马，燕昭见之更是一笑。 “风华，你怎么下来了？” “姑母怕我无聊，叫我也出来玩玩。” 来人正是穿着紧身骑装的谢风华，紧紧裹身的衣服，衬出她柔美的身段，曦日的照耀下她肤若白雪，红唇娇小，让燕昭心底一滞。 他不敢再看，悄悄别过头去。 谢风华头一歪，又笑道：“你说过要猎一个白狐皮子给我的，可别忘了。” “晓得了，我要去猎白狐了，你别跟着我。”燕昭简直就是夺路而逃，他不知他再带下去，情难自禁会做出点什么举动。 直到离开了好远，他才松了一口气。 谢风华也不在意，她本来身手就好，当下离了队伍，便自己随意逛去，偶尔有一两只小白兔，她也不介意射出一两只冷箭吓吓他们。 忽而她发现前面有一只小鹿，受惊的眸子滴溜溜的圆，她和这小鹿大眼瞪小眼等了一会儿，冷风吹过，激起落叶沙沙的声音，那小鹿便又跳着跑走了。 谢风华来了兴致，忙追了上去。 “呼啦！” “哎！”竟是一张猎网，不知路过时触发了什么机关，这猎网本被落叶覆盖的严严实实，在一瞬间嗖的锁起，将谢风华禁锢起来，吊在高高的树上。 谢风华当真欲哭无泪，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小鹿，竟然受了这猎网无辜的捕捉呢？这下好了，被燕昭看见可要被笑话死了。 她摸了摸口袋，还好随身带着防身的匕首，可解眼前之困。 “谢风华！”还没等她解救自己，就听见下面这不善的喊声。熟悉的声音使谢风华挺直了身板，一双手悄悄的绕到了背后。 燕和站在下面，面上竟是嘲讽的笑：“谢大小姐，怎么被网住了？难道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被当作小偷抓起来了不成？” “这里是猎场，不是市坊大街，我怎么会像某个郡主一样，打人不成，反被绑起来打屁股呢。”比起斗嘴来，谢风华可从不让步。 “你！”燕和又被气的发抖，那日被众人围观了她的惨状，本就是心里不容许揭开的伤疤，这件事竟然成了谢风华口中要挟的把柄，今日定要有个了断。 “哼，谢风华你别嘴硬了，眼下你在网里面，而我在这之外，谁求谁，你还看不清楚吗？” 燕和抱着双臂，冷冷的笑道：“你若求我，我就放你下来。不然……” 她竟然顺势举起了弓箭，眯起了眼睛：“不然啊，可别怪我这练手的弓箭准头不好，我是想猎一只小鹿呐，谁知道这小鹿，竟然不在这网里呢？” 杀机惊现。 不管如何胆大，此刻谢风华的心仍然寒了一寒。 从前她与燕和都是小打小闹，纵然燕和总是欺负别人，而她也总是让燕和再大庭广众之下丢面子，但这伤及性命的事情，她与燕和从未做过。 而今日，显然已经突破了这底线。 且燕和来得时机这样的巧，她已忍不住怀疑，那只小鹿和这猎网的来意的。 “燕和，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即使被猎网困住，谢风华仍不失镇定，她紧紧的盯着燕和手中弓箭。 “你若是伤了我，我姑母可不会放过你，怕是连齐王夫妇都要受到责罚，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燕和拉紧弓的手颤了一颤。 “你不要再妖言惑众了，皇上不是只听你一个人的说辞。我是大燕的郡主，你又是谁？凭什么你一手遮天？你以为谁都听你的吗？” 谢风华忍不住冷笑。 “不听我的，难道听你这个疯子的吗？” “你说谁是疯子！”燕和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谢风华一步不让。“说的就是你燕和！燕和，你说不是不是发疯了，为什么拿箭指着我，这猎网也是你的主意吧，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伤我的性命？” 她一面说着，一面负手悄悄的抽出匕首，默默的割着绳索。 可是绳索太紧，谢风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燕和，你在干什么！”天降神兵，谢风华松了口气。 树下。燕昭似神兵般突然出现，一颗石子准确的击中燕和的手肘，那弓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而燕和瞬间疼的面脸泪痕。 “燕昭哥哥，你又是为了她？”燕和满脸忿恨。 燕昭并不理她，他迅速的找到吊起猎网的绳索，抽刀砍断，飞身出去牢牢的接住落下的谢风华。 动作一气呵成，连谢风华也看的呆了。 “你有没有事？可有伤到哪里？”他暗自庆幸自己听到声音就赶来看一看，若是谢风华有什么事情，他就是以死谢罪也来不及了。 “没事。”谢风华低声说道，她紧紧握住了燕昭的手。眼前的他，总是在自己危急时及时赶到，救自己于危难。 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样。好在她不会在错过了。 牵住的手，也再不会放开。 燕昭宛然一笑，反握住谢风华冰凉的手，两人双手交握，相视一笑，此时天地万物皆为之逊色。 而打断这一切的，是燕和冰冷叵测的笑。 “燕仲哥哥，你这下知道了，谢风华到底喜欢谁了吧。” 两人齐刷刷向燕和看去。 一侧草丛动了一动，阴沉着脸的燕仲，从草丛中缓缓走出。 谢风华与燕昭握着的手，变得更紧了。 “燕仲，你这是什么意思？”谢风华沉了脸，冷声问道。 “什么意思？我倒是要问谢大小姐，把我燕仲当作什么人？”燕仲负手而立。自那日之后，他将谢风华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争权夺利的敲门砖。 实际上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并没有问过谢风华的意思，更没有得到谢风华的同意。这虽然有谢风华刻意的引导，却与他自己被权势一叶障目，也脱不了干系。 燕昭一扬手，将谢风华藏到自己身后，沉声道：“燕仲，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欺负谢风华你算什么男人。” “哟，搭上了谢大小姐，燕昭王爷如今，连一句皇兄也不喊了？”燕仲气极反笑，这真相他曾不愿意相信，但如今他撞见的事实，他不得不信。 没有什么比确信是自己的东西，如今被别人拥入怀中，而更值得恼火的了。 何况谢风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第六十章 反败为胜 四人立在林中，刮得是寒秋的风，他们不觉得冷，因为心中的寒意已经侵袭的紧了，比寒冬更甚了。 “我不追究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也不能追究燕和刚刚的事情，公平交易，如何？”燕仲突然说道。 燕昭与谢风华相视一眼，这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却不知这神秘在何处。 “哥哥！”燕和不依不饶，拽着燕仲的衣袖。 “妹妹，你又没有一个做皇帝的姑母，你如何与人家斗呢？走吧，咱们兄妹，可竟在别人的玩弄之下，哼。” 燕仲不再看谢风华二人，拽着燕和就走。 而谢风华，也没有拦着的理由。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好，不该把燕仲拉进来的。” 她有些后悔拿燕仲当了垫背，可当时她恨燕仲恨得牙痒痒，又是为了燕昭的潜藏。可如今看来，燕仲与燕和连成一线，她与燕昭的未来，更加飘渺了。 燕昭牵着她的手，宽慰道：“别怕，凡事有我。” 夕阳低垂。 随着方才的事情不了了之，这狩猎燕昭也无心逗留，他草草弄了一点野兔了事，多数时间是在陪着闷闷不乐的谢风华。 又说了好多玩笑陪着，终于等到了谢风华的笑脸。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待他和谢风华双双回到营帐，路上却有人不断像燕昭贺喜。 “燕昭王爷英勇无双啊，臣下佩服。” “今日头名肯定是燕昭王爷，您赶快想好许什么愿望，这机会可错过不得哦。” 来人笑容可掬，又是一贯交好的臣僚，燕昭和谢风华按下心中疑虑，快步赶到收集猎物的地方。 一到地方，就看见愁眉苦脸的司箴。 “王爷，您可算来了，您看啊。”地上满满的猎物，身上挂着明晃晃的箭，箭尾后无一例外标着他燕昭的标记。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照这个局势来看，王爷您可得头名啊。”来计数的内侍笑得牙都没了，讨好般弓着身子，继续在册子上增加一笔。 谢风华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燕昭俯身看了看标记：“确实是我的箭没错。”他顿了一顿：“但我大多是放了空箭，不可能射中猎物的。” “定是燕仲在搞鬼。“谢风华恨恨的说道。 燕昭思考了一时，出乎意料的却笑了起来，意味深长。 “这燕仲，可是送了我一个大礼啊。” 其后众人集聚在大殿，不出所料，不管是品质还是数量，燕昭都是当仁不让的头名。 那桌面上摊着的白狐皮就有十张，令人瞠目结舌。 “哇，燕昭王爷当真能干，还以为他在户部只会文治，没想到武功也十分不错。” “是呀是呀，当真是宗亲之中的一等啊。” “听说燕昭王爷平日勤学苦练，冬夏都不曾坠过功夫，难怪今日可拔得头筹。” “哎，不知道哪位闺秀有幸，嫁的如此郎君啊。” 皇座上的女帝谢照，翻着这些猎物，听见臣僚的议论，面色却越来越沉。燕氏子弟一向被压制，而如今才给了一点颜色，就要开起染坊了吗？ 她不声不响，撂下了手中的白狐皮。 谢风华坐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战。她姑母的脾性她也清楚，虽说因蝗灾赏识了燕昭，但看他如此出类拔萃，如何也不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她又斜瞥了一眼燕仲，竟是自信的神色。可想，这是如其反的功绩，便是燕仲的本来用意了。 “风华，你不是想要白狐皮吗？来，这些都赏你了，燕昭如此能干，都够你做一件大衣了。”女帝缓缓开口，言语中的冷意，另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仿佛都被冰冻了一般。 谢风华谢恩也不自在，但在她的立场上，并不好开口为燕昭说些什么，只能投去担忧的眼神。 而燕仲在这样的眼神之下，面色更加暗沉起来。 “燕昭，你上前来。”女帝缓缓招手，仔细端详着燕昭的面容，在看着他镇定冷静的模样时，才稍稍宽了心。 “朕一向不说虚言，刚刚说了，头名可许一个愿望，在朕可以做到的范围之内，你有什么愿望，现在可以说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目光都汇集在燕昭身上，谢风华担忧的看着，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 “臣，谢皇上恩典。” 燕昭微微欠身。“臣心中正有一事，还请皇上成全。” “哦，何事？尽管奏来。”谢照眯了眯眼睛，斜倚在龙座上，淡然开口。 “臣，奏请此次蝗灾重区清水村等，减免赋税二年，朝廷可拨米粮补偿，使灾民可安心度过寒冬，更可以用两年的时间重新恢复农田。恳请皇上体恤灾民一无所有的情况，酌情安排税减。” 燕昭低了头。周围众人的议论，并不能使他退却。 “没想到你得了这个愿望，竟然是为了清水村众人说话。燕昭，你为何不为自己求一点什么？”谢照坐直了身子，目光紧逼。 燕昭从容不迫，说道：“臣身为宗亲，得皇上恩典，有宗室臣民供养，每日竟是享受，如此已是愧对臣民。不敢再有贪念，唯今只希望民生安泰，每一个人都可以像臣这样，有米可吃，有衣可穿，这便是臣的愿望。” 谢风华舒了口气，燕昭做人坦荡，纵然皇上不喜他出头，总不会反驳他关爱农户的苦心。 不出所料，女帝谢照终是同意了。 “你若不说，朕也正酌情考虑。”实际上，女帝谢照也正为了此事烦恼，但她考虑的是，如果仅仅是为了京畿重镇就大肆减免税赋，会引起其他城镇的不满，做帝王最需要把握的，正是均衡。 “但是，蝗灾的程度，并没有到减免两年赋税的严重性，赋税，朕准许减免一年。另外，暗例该赏赐你黄金千两，朕加一番，黄金两千两，尽数作为赈灾之用，按人头分给每家每户，作为过冬与重建的用度，燕昭，你看如何？” 燕昭忙跪了下来，赠金两千两，与减免赋税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是因为他的赏赐分发下去，也堵住了言官的嘴，这方案自然是皆大欢喜。 “臣替清水村众农户，谢皇上隆恩。” 燕昭深深叩首。而座下臣僚面色各异，其中燕仲紧紧咬住了嘴唇，这下，又让燕昭反败为胜了！ 第六十一章 明月公主 这场啼笑皆非的狩猎，最终以燕昭得胜，顺带解决了清水村的赋税问题，落下了帷幕。 回程中，众人心思各异，仪仗就这样安静下来，带着诡异的氛围回到了皇宫。宫门前，一位宫装丽人，华群曳地，娴静舒雅，正领着后宫一干人等，迎接女帝。 “女儿恭迎母亲回宫。”她盈盈拜倒，仪态万方。 女帝谢照见了，这半日紧绷的脸终于露出笑容。“明月，身子不舒服怎么还出来了，今儿可按时服药了？” “当然了，御医都说我快好了，我都一整天没有见到母亲了，可想的很呢，若是下次母亲再去狩猎，可一定得带上我！”明月公主挽着谢照的胳膊，如幼/童般撒着娇。 谢照的心被熨的滚烫，还是女儿贴心，谢照心里厌恶起那些个子弟来，眸中**裸的追名逐利，看的叫人恶心。 她忆起今日的头名燕昭，虽是一表人才，但他冠以燕氏，这赏赐给的就不是那么畅快了。但金口玉言，谢照也没有办法。 只好咽下这一丝不适，面色如常，与女儿叙起家常来。 燕氏子弟自然告退，而谢风华被女帝留了下来，一同往宫中去。 “风华姐姐，今日收成不错啊。”谢风华没错过燕明月从女帝背后，给她瞥来的一个眼神。其中意义不曾是祝贺，更不是坦然了。 “嗯，明月妹妹，你今天没来真是亏了，刚刚姑母赏赐了我二十张白狐皮，正好我做一件冬日的披风，等我做好了一定拿给你看看。” 谢风华的眸子亮晶晶的，白狐皮本来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这狐皮算是燕昭猎到了，到底全部到了她的口袋。 这边燕明月紧紧抿住嘴唇。她时刻记得自己公主的身份，然而谢风华，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好呀，我这儿有一只红宝石的金钗，一定最配风华姐姐，母亲，您送我的金钗，可容我转赠给风华姐姐？” “你们姐妹之间，有何不可？”女帝谢照见两女“其乐融融”，心里宽慰了些，继而留饭，又赏了二人许多珍宝，一时间两位姝丽并肩，竟分不出高低来。 午后，燕明月领了命，送谢风华出宫去。 不同于殿内的热闹，燕明月一言不发，只管向前走去。谢风华心里呲了一声，这公主还在气恼那二十张白狐皮呢，许一只金钗，不过是搏她母亲一笑罢了。 “听说，你挺喜欢燕仲？”燕明月继承了女帝谢照的凤眸，明亮而娇媚，唇角一点朱砂，说不出的诱。 “听谁说的？云和郡主？她的话你也信？”谢风华呲笑起来。 燕明月垂了眸子，后又昂首，紧紧盯着她。“我不相信她说的话，难道相信你的？我在宫墙里头，你们在宫墙外头，什么样的风声也传不进来，不靠你们说，我哪里知道？” 这是有些埋怨公主的不自由，燕明月虽然讨厌谢风华得她母亲的宠爱，分了她这公主的宠，但实际上，满京城这么多闺秀，她眼里也只看得到谢风华一个。 即便是云和郡主，燕明月亦觉得，并不能与她和谢风华比肩的。 “你听她的做什么，我说我不喜欢燕仲，你信不信我？”谢风华耸了耸肩，这风声传的和真快，可燕和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还需斟酌。 不过就猎场的情形来看，燕和，大概已经和燕仲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燕明月狐疑的望着她，片刻，冷哼一声：“我还以为谢大小姐这么容易定下终身呢，好没趣味。” 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燕明月便拂袖而去。留下哭笑不得的谢风华，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领着许多赏赐回府去了。 翌日，一处清静幽深的茶馆。 宽敞的厢房里摆着琴案，旁侧一缕清香，弥漫整个内室。此刻无人有心思去弹奏乐曲，于案几两侧对坐的二人，正屏气凝神，落下黑白二子。 “哎呀。”谢风华眉头轻皱。“不该走这一步的。” 燕昭笑了笑，手下对弈毫不留情，黑子步步紧逼，吞噬白子大片江山。 “哎，你一点也不让我啊。”谢风华说的理直气壮，鹿眸瞪得溜圆，气鼓鼓的样子倒与那小白鹿有些像了。 “谢小姐棋艺精湛，燕昭不使出浑身解数，又怎能匹敌呢？”燕昭莞尔，倾一盏茶，香气飘渺，递给谢风华。 她的脾气给抹灭了大半，乖巧的抿了口茶，一顿，歪了歪头，樱色流苏在耳侧悠悠荡荡，使得燕昭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这几日姑母可有传召你？”谢风华关心的是这件事。 “不曾。”燕昭皱了眉，他在狩猎中得了头名，而很快，清水村减免一年赋税，并赏金两千两作为赈灾之用，这好消息就传到了王府。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桩事。 “听说清水村的村民为我立了个像，说要一直供奉，我叫贺三郎拼命拦着，这才罢休。我虽然帮了忙治蝗，可也不过是两三日的劳苦，怎能担得起这样的福分。”燕昭垂眸说道。 谢风华担忧极了。“可是此事，你不觉得来得蹊跷？治蝗已有一月，怎么那时候没有想到要为你立像？而却是在朝廷颁发了减免税赋，这村民才行动起来，你不觉得，这有些唐突了吗？” 燕昭握紧了茶盅，滚热的茶水透过白瓷，深深的印刻在他的掌心。 “我知道是谁做的。” “是燕仲？” “嗯。”燕昭又是一顿，自那日猎场，燕仲原形毕露之后，锋芒不减，手脚倒是很快。“那日猎场也是，我的人查到，有侍卫偷偷的将猎物换成我的弓箭，而这些侍卫，事后都发了不小的横财。” “而且也有人看到燕仲的幕僚，私下与这些侍卫接触，其幕后主使是谁，不言而喻了。” 谢风华气的一拍桌子，恨得咬牙。“这个燕仲，简直太卑鄙了！” “他不过想我在皇上面前变得突出罢了，不止是我，近来皇上也没有召见过燕仲。”对于这一点，燕昭倒是有些淡然。 谢风华看了看他，轻声说道：“姑母与你们之间，还需有机遇才好。” 女帝对燕氏子弟的忌惮，如今几乎人尽皆知，而朝臣对于这几位王爷的观望，也变得胆大妄为起来。 第六十二章 平叛 燕昭沉默了些时候，而谢风华亦不愿打扰他，随清风拂过竹林，发出瑟瑟的响声。 “外头传出你习武多年，骑射兼备，也是燕仲在捣鬼咯？”谢风华状似轻松，实际上她心底难安。毕竟，是她将燕仲与燕昭，皆拖入今日的局。 而此局难解，像一卷缠绕紧紧的线团，抽也抽不得，剪也剪不断。 燕昭放下棋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无妨，风华不必担心。”他纵观全局，即便白子攻势咄咄，他亦有法子防范。 “你总该信我。”他的声音中，透着自信与坦然。“我会保护你的。” 良久，四目相对，谢风华终于露出一丝笑。 表面平平淡淡的日子，又过了一月有余。燕仲与燕昭之间的剑拔弩张，随着寒冬的来临，也悄悄的加紧了攻防。 谢风华即使坐在家中，收着线报，也觉得触目惊心。 “这个燕仲又搞什么鬼。”谢风华皱了眉头，这些日子，燕仲在外头不遗余力的“宣扬”燕昭的功绩，而朝堂之中歌功颂德之言不绝于耳。 但听闻女帝谢照，在听说这些事迹后，都只是笑笑不做评价，这更让谢风华觉得心惊了。如此突出的燕昭，恐怕并不安全。 “小姐，您若是担心燕昭王爷，不如进宫为王爷解释一番，皇上一向宠爱您，一定会听您的话。”拂云小心翼翼的建议着。 谢风华摇了摇头。“不，此刻我若进宫，只怕适得其反。” “皇上不喜见到燕氏子弟建功立业，如果我这时候为燕昭说话，恐怕皇上，更会觉得燕昭有意攀附谢氏，更有争权夺利拉帮结派之嫌。” “燕仲这小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谢风华负手立于窗前，叹了口气。 “那小姐准备如何办？”拂云不忍谢风华伤心，可也没有主意。 “燕昭让我信他，我一定信，现在，咱们不能动。”谢风华眸中散出毅色，握紧了的拳头，端整的放在膝上。 这日的皇宫，却很不同寻常。 早朝后，女帝谢照将几位将军与尚书都留了下来。 她斜倚在龙座上，揉了揉眉心，身后的内侍小心的呈上薄荷膏，替她在两鬓间揉开。殿前燃了龙诞香，越发觉得静谧了。 “卫将军，你详细说说。” 那高大的将士抱拳领命，于殿中侃侃而谈。“赵王燕平谋逆，于云南起兵，打着勤王的旗号，号称恢复燕氏正统，正北上而来。” 武将言语之间并不避讳，而沈尚书几个文臣早变了脸色，小心翼翼的窥着谢照的面色。再一看周围，燕氏宗亲，可一个都没在。 “眼下到了何处？”谢照的声音平静，好像她在问今天的早膳用什么米，而不是如此军机重事。 “已到了中部，被雍城拦在城外。”那将士如实禀告。军权一向在谢照手中，但她年纪渐长，若说全部把握住，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但就目前的兵力来看，她也是足够的了。 “雍城？不错。”谢照缓缓支起了身子。 “此事明日我会通告天下，赵王燕平名不正言不顺，用的兵马还是朝廷给他派遣的护卫队，哼，当真以为自己偏居一隅，就是土皇帝了？” “想做龙椅想疯了吧。”大殿中充斥着轻蔑的句子，座下没有一个敢回答谢照的话。 这赵王燕萍只是庶子，素来亦有争权的心思，只不过那时年幼位微，谢照根本没拿他当回事情，分藩去了云南，便再也没管了。 “没想到啊，这小子胆儿肥了，敢做起这其他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来。” 谢照眸子里射出一道精光，一扫座下纷纷低垂的头颅，露出轻蔑的笑。 “怎么了，这就怕了？朕还没说怕。” 谢照一甩云袖，又说道：“魏将军，我敬你智勇双全，此次平叛，你便负责把……且慢……”忽地，谢照像想起什么似的。 “若是在燕氏子弟中选先锋，你们有没有好的推荐？” 除了知晓一点内情的心腹，其余没有不诧异的，这皇帝谢照难道吃错了什么，连平叛这等大事都要交给燕氏宗亲？ 到底是希望培养燕氏子弟，还是用燕氏来抵抗燕氏，让他们自相残杀呢？ 就连老将军魏氏，也不能完全领会女帝谢照的意思，他只好摸索起来。 “皇上，您的意思是？”老将军弓着身子，直接问了出来。周围空气一滞，大家带着一些期待，又一些好奇的，纷纷竖着耳朵等着。 “我？女帝谢照突然笑出声来。”我选的，有用吗？“ 一句戏言，当真的就是真，当假的就是假。 “臣斗胆，请皇上为平叛军队指明反叛大将军。“那老将军一步也不肯退让的，只等着谢照的决策。 女帝谢照想了又想，才又说道：“众卿家，觉得燕昭王爷如何？” 连着沈尚书一起，众人皆吓了一大跳。 “启禀皇上，据臣所知，燕昭王爷一向以文才为主，恐怕这打仗，不太合适。”沈尚书还是有义气的，尤其是燕昭在太和殿保了他的身加姓名，这个恩情一定要还。 去平叛？那得费多大的功夫啊，之前燕昭在京师铺垫的这些，难道要全部放弃？ 沈尚书想着就不忍，索性持了反对意见。 其后亦有吏部尚书进言：“皇上，所为之知人善用，这行军打仗不同其他，需要实际的军功才好，燕昭王爷虽然文武双全，但这实战经验实在太少，恐怕作为主帅有些不妥。” 工部尚书却道：“若不试试，如何知晓燕昭王爷是行，还是不行？” 沈尚书一个眼神丢过来，却吃了闭门羹。 女帝谢照笑了，又问向魏氏将军：“魏将军，你觉得燕昭王爷如何？” “那日围猎臣也在场，见识了燕昭王爷的骑射都是一等一的好，请皇上放心。” “好了，就这样定了，传朕的旨意，郡王燕昭，智勇双全，今封将军，即日起出发雍城平叛。传召燕昭入宫吧。” 众人唱诺，黯然离去。这消息顷刻间传遍了京师，亦传进了谢风华的耳朵。 “你说什么？”谢风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封燕昭为将军，即日起处罚平叛？为何？” 谢风华实在目瞪口呆，昨日还规划着下个月的事情，谁知消息来得如此突然？ 第六十三章 不能阻止 “来人，快替我梳妆，我要去见皇上。“谢风华的屋里一阵手忙脚乱，她按着规矩着衣，等不及母亲一起，就急匆匆的登上马车，像皇宫驶去。 “如果燕昭真的去了中部平叛可怎么办？刀剑也不长眼睛，若是受伤了可怎么办？”谢风华的眸子里，蕴起一阵雾气。 “这该死的挨千刀的燕仲，又出的什么鬼主意？竟然把燕昭支使去打仗？若是叫我看见他，我非打死他不可！” 在旁边承接这份不安的，此刻只有丫鬟拂云。“小姐，那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哼。”谢风华勾了勾唇角。“自然是禀告皇上去，把咱们燕昭换下来啊。咱们大燕的将士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燕昭要去？” “姑母一向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谢风华喃喃自语。她先前为了避嫌，才躲着不常见燕昭，甚至也少来宫里，因为她在疼爱她的姑母面前，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说假话的。 车马咕噜咕噜的进了宫门。 未到太和殿，车马就被拦了下来。 谢风华掀开帘子。“明月，别闹了，我有急事要见姑母。” 燕明月气定神闲的，向她缓缓的招手。“风华姐姐，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耽误不了你很久。” 若是没有急事，想必燕明月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来这里开玩笑。 谢风华这样想着，便叫听了马车，就近一处四方空透的小亭子，两人一并坐了下来。 “风华姐姐想喝什么茶？”燕明月客气的说道。 但是燕昭心急如焚，可没空搭理她什么喝茶。“我这儿真有事，你别闹了，玩了可来不及。“ 燕明月噘着小嘴，嗔道：“人家得了消息，特意来送给你知道，你说，我对你可好？” 谢风华又对着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噎得燕明月又要生气。 “你是为了燕昭王爷被选作平叛大将军的事情进宫？看来我当时的判断很对啊，你是和燕昭好啊。”明月公主又开始对鸳鸯谱赶着兴趣来。 “这和我对燕昭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燕明月没有觉得心情不好，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不知道燕昭王爷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你，母亲做了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你，他，都只有认命的份儿。但我好奇想知道，你阻拦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燕明月虽然骄纵，但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她从小长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之中，母亲又是排除万难而做的女帝，这政治上的事情，甚至是皇帝的习惯，她都有些熟悉。 “我，我觉得平叛这种事情，很危险，万一受伤怎么办？”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要有帮助燕昭有用的事情，她都必须去做的。 “哦……”原来，你们俩才是一对啊。燕明月笑得意味深长。“为什么要倒这时候才揭晓？不想让我知道？” “不和你说，自然是时机未到。你以为我很想瞒着你？”燕昭一个反击，令燕明月哑口无言。 “不管什么办法，我总要试一试，若不是我不当心，燕昭也不会被派遣出去了。”谢风华简直拿自己当作了皇上惩罚谢照的借口了。 “燕昭只是一个宗室子弟，平日学习的武功你也都知道，根本不能上阵杀敌，皇上这样的安排，不是叫燕昭去死吗？”何况还有其他将士，并不是一定需要燕昭出行。 “为什么皇上没有任用魏将军了？” “此次魏将军是主帅，而燕昭是皇上亲封的平叛大将军，也就是举旗讨伐之人，一人之下，这是多大的殊荣啊。风华姐姐，我不知你为什么要阻止燕昭去雍城，但此次，也是他立业的好机会。” “俗话说的好，乱世出英雄，此一役正是燕昭王爷大展身手的好时机。有魏将军在，你还怕燕昭不会行军打仗不成？那日在猎场，他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 “总比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要好。好男儿志在四方，总是窝在京城怎么行？谢风华你考虑清楚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呢。” “不管怎么样，燕昭姓燕，骨子里，流的就是骁勇善战的先祖的血缘。刚刚我听到皇帝宣召了燕昭王爷。他自己都同意领命而去，也就是说，他也愿意把握这次的机会。我想风华姐姐，是不是担心的过度了。 谢风华心乱如麻，她一方面觉得燕昭去了十分危险，毕竟刀剑无眼。另一方面，又怕燕昭因此被埋没，白白浪费了天资。 不过仔细想来，前世燕仲与自己订下亲事后，就不再常如朝堂，而燕昭，通过几件小事打下了基础，慢慢的也被女帝谢照赏识起来，这水滴石穿可不是一日之功。 或许她与燕昭，需要从这件事情上寻找一个突破口。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此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是姑母怎么想起来，选燕昭去平叛的。“ 她仍然是心情低落。 燕明月不是小孩子，她将谢风华的面色看在眼里，便知谢风华对燕昭的心意了。女人对女人的心，到底是一样的。 “你若是真的喜欢燕昭哥哥，实在不该阻挡他的去路。建功立业，本来就是作为男子该做的事情。他不是困在闺楼之中的小姐，长於妇人之手，更不能染上这凡事退缩的习惯呀。” 谢风华不自主的，拽紧了桌布垂下的流苏，一方小小的摆设流苏，竟然也被拽的一塌糊涂了。 “我听说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选中的燕昭哥哥，并没有别的任选。而臣工们皆复议，此事才定了下来，并不是一个人决定的，所以风华姐姐不用担心。” 谢风华看了她一眼，她的情报对自己非常有用，因此觉得稍微差有意思一点。“好，多谢了。我想，我应该仔细的想一想。” 两人一阵沉默，各自怀揣着心思。燕明月想的是赵王燕平的事情，不知她母亲被气着，有没有好一些。而谢风华自然在想燕昭，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好穿暖，而在太和殿，又受到了皇上什么话？ 恐怕燕昭也根本不会拒绝皇上。场面一下子胶着起来，令谢风华恨不得立刻再见到燕昭，问个清清楚楚才好。 第六十四章 建功立业 谢风华与燕明月对坐亭中，皆是沉默不语，平静的湖面上，因落了一颗蓄意已久的石子，而激起阵阵涟漪来。 鸟雀儿叽叽喳喳的吵闹，翅膀飞腾起来，绕过广阔的宫殿，直往太和殿而去。 殿中，领命而来的燕昭，束手立于当中，他挺拔的身子，如矗立的松。 “昭儿，你来瞧瞧，这幅画如何。”女帝谢照，平静的说道。她一身明黄龙袍，冠上明珠熠熠生辉，使燕昭忆起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女帝尚且不是中宫皇后。 燕昭幼小的眼睛里，还记得她乌发如云，高高的发髻间，插着夺目的金枝牡丹。耀眼的，远远胜过当时的所有妃嫔。 那时恐怕就有了先兆，先帝之荣宠，早已向谢氏倾斜。 “是，孙儿遵命。”燕昭在女帝谢照面前，有一些拘束。他双手交叠，好好的放在腹间。往前走了几步，印入眼前的，正是一副青山狩猎图。那其中身着碧色袍子的少年郎，依稀有些眼熟。 “那日如意馆的画师也在，他们见了昭儿狩猎的雄姿勃发，灵感不断，当场绘下了这一幅少年猎鹿图。朕瞧着这个，想起你小时候，臂力尚且不足，就吵着要拉弓射箭了，从小就是练武的苗子。” 谢照轻笑一声，早年的回忆，已埋没在她的脑海里，不去仔细的想，是怎么也不会再出现的。 “如今群臣说你善文，到底是臣工不懂你，还是朕，不懂你呢。” 这话说的重，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试探。 燕昭扑通一声，跪在坚硬的地上，那处连个毯子也没有，这一双膝直接跪下去，甚至能听见闷声的响。 “祖母，是昭儿的过错，昭儿年幼时曾受了伤，以后便不敢再习武了，昭儿辜负了祖母的期望，请祖母宽怀。” 谢照默默的瞧着燕昭的背影，裙裾上金丝银线闪着光亮，遮挡了她一丝轻蔑的笑。 “这又哪里是你的错。你这几年，做的很好。”谢照负手立在书案前，上面是几个本该密封的折子，是密奏。 “治蝗的注意不错，我看沈尚书，好像挺想把你一直留在户部。不过嘛，男儿志在四方，你在猎场的表现也很优秀，不该呆在衙门里头学那些老旧派的做法。” “你知道朕召见你是何事吧，赵王燕平在云南谋逆，你去替朕教一教他，何为礼教，何为尊卑。区区庶子，竟然也敢与朕作对。” 顷刻，乌云漫天。 女帝谢照的震怒，将使得狼烟四起，战争不休。而赵王燕平所为的正统，谢照根本不屑一顾，庶子与嫡子，本来便做不得比较，因此这许多年，谢照也没有将云南赵王放在眼里。 只不过这打着恢复燕氏正统的旗号，当然是燕氏子弟去，最好了。 谢照嘴角勾起一丝蔑笑，又说道：“赵王与你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他见了你，一定也很高兴。不过你不要忘了，你是朕亲封的郡王，孰轻孰重，我想你能分得清楚。” 燕昭的肩膀，受了一次重压。他深深的垂下了头，如今他的处境，竟容不得他半点挣扎了。要么出兵，要么，就直接是面对女帝的惩戒。 眼下，自然是要活下去的。 燕昭深深叩首，说道：“谨遵皇上命令，孙儿必定不负皇上所托。” 谢照终于满意的笑笑，温柔的搀扶起她的孙儿，头一次尽到做祖母的关怀，说道：“昭儿你需要什么，都一定向朕直言，莫要埋在心里。是缺兵马，还是缺将领，这些魏将军的能力，也不在话下。” “谢皇上体恤，昭儿一定会向魏将军请教，早日得胜回朝。”燕昭始终含着头，未直视谢照。他收到消息直到现在被迫认下，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身边的护卫都没有安排，好在不是立刻离开。 这念头刚落，他又听见谢照开口：“事从权急，你回去收拾一下，三日吼就走。雍城已经守了多日，恐怕是受不住了，你去了，最好速战速决。” 这时的谢照，无疑是这朝堂中，最俱威严的人了。 燕昭无法，只得拱手道：“是。不过三日的时间，将领们可能……” 谢照猛地回首，紧紧盯着燕昭。“你没有从军过，不知道这有也是正常的，若是急行军，一晚上的时间就可以徒步到下一个城镇，你以为，打仗是宗亲子弟出去踏青么。” “孙儿又失言了。”燕昭赶紧抱拳，躬身失礼。 若是他在阵前犯了这样的笑话，估计他自己也没脸回来了。 谢照稳稳的坐在龙座上，声音沉谧：“燕昭，你可愿意，守护这大燕江山？” 大燕的江山，是姓燕，还是姓谢？ 自然不会有回答。 燕昭俯身于地，叩首。“昭儿愿意，为苍生民生，为社稷江山，昭儿必定全力以赴。” “请容昭儿与母亲话别，三日后一早，便随军南下。”燕昭抬起头，眸间毅色，使得谢照微微愣神。 “朕准了，燕昭，男儿建功立业正在此刻，等你回来，论功行赏，我可不想看见别的首功了啊。” 女帝与燕昭之间的默契，便在这一言一行中慢慢的形成了。燕昭想的是，既然躲不了这一劫，那便迎难而上吧。 待他出了内殿，离开皇宫，便立刻遣人去谢府请谢风华。 “王爷，谢小姐刚刚急匆匆的进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燕昭大吃一惊。可又经不起等待，更不敢到她住的地方等着。 “王爷，大事不好啦，皇上今晚上留了谢小姐在宫里住，和明月公主都陪着皇上呢。” 坏事了，燕昭一拍脑门，这平时没事他们会这么快赏赐东西下来呢？若是为了困住谢风华，那边值得考虑了。 “听拂云说，今日谢小姐进攻时为王爷求情来着，但是旨意到了晚上都没有出来，谢小姐定然也是心急如焚。” 是啊，她心急如焚，我又何尝不是？ 此话不可对人言，燕昭的眸子黯然了些。看来，这次不能话别，就要离开了。燕昭昂首，看着窗外云卷云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去叫李公子过来。”燕昭嘱咐道。 他很快就要去云南，而京城很多事他都放不下，母妃如此，谢风华亦是如此。而此刻能帮他排忧解难的人，恐怕只有李子麟了。 第六十五章 托付 “燕昭表兄，这么晚还没睡？”一身青衫轻快的李子麟，从容的入了内室。燕昭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没有像李子麟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即使身处逆境，而也这样从容不迫，不失半分世家气度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离乡背井与寄人篱下，仿佛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些许悲观的印记。 燕昭心底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因为女帝谢照的突然吩咐，先乱了自己的心神。 此时见李子麟的镇定，燕昭也渐渐安稳下来。 “恐怕圣旨没有这么快，我刚从宫里回来，赵王起兵谋反，皇上派我前去征讨。”轻描淡写，燕昭说的仿佛去醉仙楼点一桌菜一样简单。 李子麟吓了一跳，慌忙道：“这……怎么会如此突然？表兄你从未在军中任职，前几日也只是参与户部些事务，怎么会如此突然？” 此事燕昭已经冷静下来，他将之前一番剖析告诉李子麟。但其中也有不少瞒着李子麟的事情，故而点到为止。 “这么说，皇上是故意叫你去云南，好让赵王那匡扶正统的说辞没了用处？”李子麟也是世家出身，这权势名利之间的角逐，他也知晓不少。 “你若是去了，即代表着京城正统的燕氏子弟，也不赞成他所言的什么匡扶，这下赵王倒成了小人了。”李子麟皱着眉头。 他与燕昭皆想不到皇上的做法，竟是以毒攻毒。 “皇上的用心良苦，我亦不好推辞。我很快就要启程，母妃那里，还要麻烦表弟多费心了。”燕昭躬身施礼，往常他不在府里，陪伴他母妃最多的，还是李子麟。 李子麟摆摆手，叹了口气，才道：“表兄小心些才是，我们在京师安安稳稳的，如何比得上你在云南的凶险。不过，姑母若是知道此事，恐怕……” 两人皆是一筹莫展。半响，还是燕昭开了口：“明日我自会向母妃辞行，你不用忧心这个。还有，顾启和贺三郎，我也会留他二人在府里，温书习卷也不好荒废。” “你有何事，也尽可以差遣他们，顾启善文，贺三郎善庶务，皆是可用之人。” 李子麟叹燕昭临行尚有这样妥帖的安排，自然颔首应是。 “还有……”燕昭顿了一顿。“谢小姐那儿，若是有什么困处，还请表兄也多加照看。” 李子麟微微有些奇怪。“谢大小姐？她可会有什么难处？京城里头的大家闺秀，她是头一份的，又是皇帝的掌珠。” 他并不以为意。“晓得了，你放心的去云南便是。” 见他并不计较，燕昭也松了口气。虽然他大可以将暗卫留下看护谢风华，但这些只能在暗处。明面上，还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可时时帮着她。 毕竟燕仲和燕和等人，尚在京师。不晓得这段时间，可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燕昭叹了口气，送了李子麟出去，站在庭中发愣。 而暗处有一位小婢提了灯笼，轻轻的唤：“王爷，王妃有请。” 翌日。 在宫里呆了一宿的谢风华，居住在明月公主的偏殿，那里也是她常住的，因此被褥用具什么的也如常备着，与在家没什么不同。 但她一夜未眠，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到耳边听着拂云有节奏的呼吸声，看着天色发亮，一晚上也这么熬过去了。 白玉似的面上，乌黑的眸子下头透出一分乌青。 明月公主瞧着，不动声色。她舀了一勺燕窝粥，优雅的抿下，又拿了锦帕擦拭嘴角不存在的痕迹，才轻启那樱桃小口，说道：“今天你没什么事儿吧？母亲在宫外给我建的公主府，已经大功告成了，今日摆宴，你也与我一道去吧？” 她斜眯着谢风华，仿佛料定她不可能不去。 “成日赏院子看花的，有什么意思？”谢风华一点也不买账，玉勺儿在燕窝里头搅来搅去，一点吃的胃口也没有。 她还没有去见过燕昭，不知道出征对他有没有影响。虽然前世，燕昭也在这些时日暂露头角，慢慢被女帝谢照所重用，但到底这次征讨是十分突兀的。 而且皇帝派遣燕昭去的意思，十分的明确，就是为了打破赵王燕平所谓的匡扶正统这个说法。燕昭的心里能不纠结吗？ 更何况到了云南，还不知道赵王燕平的实力如何，会不会一气之下拿住燕昭不放呢？谢风华简直担心死了，这脑中关于此事的记忆，偏偏一点也没有，她暗自锤了一下大腿，恨自己前世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我不去。”谢风华狠狠的撂下这句话。她要去看望燕昭，没工夫伺候这个公主。 燕明月不急不慢，吃了一个饺子，才悠哉道：“那好啊，我禀告母亲，风华姐姐听说了赵王的事情，急的吃不下睡不着，连我的宴会也不肯去了。” “你！”谢风华气的咬牙，这是威胁！这京城中，还有人能威胁她谢风华？ “我，我去！”谢风华一拍桌子，圆滚滚的鹌鹑蛋被惊得四处逃窜。 她没有法子，昨儿起她的心思有几分被燕明月猜到，虽然她现在不会告诉姑母谢照，但并不代表永远不会。 这回她一定要想个法子，堵上燕明月的嘴！ 燕明月看到谢风华这样纠结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她本身视谢风华如敌人，却也不愿做这卑劣小人。抿了口茶，明月公主是惬意十足了。 “邀请的名册我早就列好了，风华你平日也常理这些事情，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疏漏。”她素手纤纤，一抬起胳膊，就有人将那朱红的册子举得高高的，呈上两位贵女的面前。 谢风华心中冷哼，这名册还用你公主亲自理？还不是下人做好了，你这公主坐享其成？心里不爽归不爽，总归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这样的事情谢风华当然也不会拒绝。 她接过册子，粗粗扫了一眼。 “崔家，裴家，李家，谢家，你将整个京师都要邀请到你的府邸做客？”谢风华冷眼看着，却也惊异于这范围涵盖之广。 不仅是燕氏宗亲，还有世家高阀贵门里头的少爷小姐，几乎无一缺席的，而且明月公主的邀请，本身就是无上的荣光，恐怕这些人里头，也没有拒绝的。 她燕明月到底要做什么？谢风华狐疑的盯了她一眼。 第六十六章 明月公主的想法 接到谢风华不善的眼神，燕明月挥了挥手中的团扇。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一个公主摆宴，难道只请小猫两三只，开玩笑呢？还是你觉得，母亲赏赐给我的院子不够大，坐不了那么多人？” 燕明月将宫扇挥舞的发响，一双明亮的眸子瞪得又圆又亮。 “你这又不是做生日，何必弄的这样兴师动众。”谢风华实话实说。“何况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去陪陪姑母，在外头玩什么呢。” “哟，谢大小姐横竖说我不懂事呗，平日里出主意你玩的是最多的，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燕明月咯咯笑着，眉眼弯了又弯。 宫里老嬷嬷一个眼神，周围的婢子皆默默的退了下去，顷刻间大殿里头，就剩了燕明月与谢风华两人。 燕明月眸子抬起，定定的看着谢风华：“风华姐姐，我瞧着你，这几日可有些心不在焉，不像是平时的你啊。” 谢风华有一些心虚，唇角扯了扯笑，才道：“什么跟什么，少来编排我。” “嘁，说这样也没有意思，姐姐觉得，我母亲是这样在意赵王的人嘛？”燕明月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本在我母亲手下就翻不出浪来，过了几年还能有多少出息？” “雍城不过是中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光凭着他们自个儿的兵马，就能压制住赵王？” 谢风华忽而脑中想通了什么：“你的意思是，皇上早有安排？” “这我就不清楚了。”燕明月摇了摇头。“但是你觉得，皇上会任由从没排兵布阵的燕昭，去领这个差事？莫到时候燕昭丢了小命，而母亲这名声怕也是要丢了。” 谢风华心里一紧，想到这样的关键，却又是一松。姑母最重视的就是兵权，她决不允许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有些许的疏忽与失误，那这么说起来，燕昭也有了保护。 她回了神，才道：“所以你就放心的去享乐了？” 燕明月摇了摇头，她眸中突然显出的毅色，与女帝谢照，别无二致。 “风华姐姐，你也知道，近年来燕氏式弱，而谢家，却也没能出一个独挡一面的人物。姐姐觉得，这未来逐鹿，谁多几分胜算？恐怕连姐姐也说不出来。” 谢风华诧异极了，她重活了两世，才算想通了这些关节。而自幼在宫中长大，在姑母呵护下的花朵，明月公主，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这使她不得不思考了起来。 “燕昭，燕仲，皆是年少有为，姐姐你是谢家的掌上明珠。而我呢，不过是依靠母亲一丁点宠爱而肆意的公主罢了，如今世家子弟听我的号令，有一大半，也是看在谢家的名头上呢。” 听着燕明月意味深长的话，谢风华笑了笑。“明月妹妹这话说的有意思，不管是谢家还是谁家，还能越过皇家去吗？” 皇家姓谢还是姓燕，恐怕，也不言而喻。 但谢风华此刻不欲与她分辨，知晓她燕明月的雄心，并且也不打算阻拦。毕竟她也好乘这个机会，寻找一些，有助于她的人马。 “不知道明月妹妹今日准备了些什么，可需我帮忙？”谢风华含笑，这是应允了的意思。她是明月公主的座上宾，对于女帝谢照的亲生女儿和侄女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的。 而燕明月这样坦诚了宴会的含义，也并没有撇开谢风华的意思。毕竟众人现在看的，还是谢家的面子。 就这样各自怀了心思，两人皆默默无言，端了茶低头思索起来，一时间不敢有人进来打扰。 宣纸翻来覆去，发出细细碎碎的响。 “你请了燕和？”谢风华发出惊诧的问。燕和的跋扈嚣张，就连燕明月也不喜欢的，这次却一视同仁邀请了。 “嗯。”燕明月没什么表情，似乎这并不是很惊讶的事情。“风华姐姐你不喜欢看到她？到时候让她坐的远一点就是了。总归是宗亲郡主，请还是要请的。 谢风华垂眸笑了起来，这明月公主的手腕，倒是比她谢风华更甚。云和郡主是宗亲郡主之首，齐王夫妇亦受推崇。 而她燕明月，在这样邀请几乎全部郎君贵女的宴会上，让这个“郡主”坐的远一点，这样明显的疏离和怠慢，到时算她燕氏公主的头上，还是与她并肩的谢氏风华头上呢。 “你可别太过火了。”谢风华暗暗警告了一声。燕氏与谢氏本来就势同水火，这下给燕明月一闹，到时回旋的余地也没了，可当真是延误了大事。 谢风华仔细思量着前世，都没觉得燕明月有这样的胆色。还是她前世沉浸在燕仲给她虚构的柔情中，无法自拔，忽略了许多呢。 怕是后一种可能居多了。 燕明月冷笑一声。“风华姐姐，怎么最近总是畏手畏脚的。” 她觉得谢风华有些变化，可她又说不出这变化在哪里。她偷偷抬眸，瞥了一眼谢风华，看她坐姿如松，端仪大方，仿佛是多年的贵夫人了。 心中疑虑久久不消，但她也找不出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唔，咱们先赏牡丹，再去液池划船，或者有另一拨人去林子里看小鹿，晚上再起宴席，怎么样，安排的还成吗？你若觉得累，自去休息便是，我给你留了你的房间。” 燕明月笑得畅快，纵然平日多拌嘴，但她与谢风华自小长大的情谊，这又是不会变得。兄弟姊妹之中，因为母亲的关系，变得尴尬的大有人在，而谢风华，实在是其中与她最亲近的人了。 也是最没有参合在这些事情里面的人。 谢风华哪里知道明月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也来不及说什么，只是默认了这样的安排。她仔细看着图与宴席的安排，想着其中有些机会，可以与燕昭见上一面。 就算说不了什么，叮嘱两句总还是好的，不至于真的要出征了，几个月都见不了面。谢风华鼻尖微微一酸，借着风太大，偷偷转过身子，使劲的捏了捏鼻子。 直到那股子辛酸终于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不出一样来。 燕明月奇怪的看了看窗户，半开着的，窗前的幔帐却动也不动。 “哪里来的风？”她觉得奇怪，喃喃自语起来。 第六十七章 变故 华丽的马车驶出宫门，缓缓行向公主府。沉静的车厢里，弥漫着兰香的味道。 谢风华端坐车中，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动不动。好看的唇紧紧的抿着，使得这空气也紧张起来了。 身边伺候的拂云，悄悄的掀开帘子，瞧了一眼窗外，森严的卫队尽职的守护着，而她们想从这里传递一些消息出去，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小姐。”拂云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咱们，就这样直接去公主府吗？” 从昨夜开始，事情就有些奇怪，虽然女帝谢照也是经常留谢风华在宫里小住，但出这宫门的时候，也从不会有这样森严的卫队护送。 好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而前头更华丽的，是公主的车架。 “我们现在，不能做什么。”谢风华皱了皱眉头，她招了招手，叫拂云做的近一点，继而小声的说道。“我不知道姑母察觉了什么，反正，这事儿不寻常。” “那咱们，要不要提醒燕昭王爷一声？”拂云担忧的问道。 谢风华点了点头。“等会到了公主府，你就说，我需要歇息，你帮我去家里拿一趟常用的茶具。到时候，你去找贺三郎，和他说一声，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拂云点了点头。公主府是新造，其中备的茶叶虽说的宫中贡品，但也未必适合谢风华的口味，而谢风华一贯吃的用的都是独一无二的精品，用这个理由出去自然合适。 谢风华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帘外的影影绰绰，心中暗道，燕昭啊燕昭，就算这其中阻碍重重，我一定要见你一面。 可是姑母她，到底在警惕什么呢？谢风华螓首偏了一偏，她实在想不通，仔细回想之前的事情，也没有可能让姑母察觉她的心思。 她的心如今就好像有小人在打鼓似的，对于未知的未来，充满了不敢相信。 公主仪仗浩浩荡荡的，向那处奢华的府邸驶去。 因为乘坐马车有些劳顿，一到府里，明月公主便说要休息一会儿，谢风华体谅的很，还说了一句，午膳就不打扰了，这才悠然回了自己的住处。 “行了，我也要睡一会儿。这是什么茶？”谢风华举袖掩了面，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 “禀谢小姐，这是今年的新龙井。”捧着茶盅的小丫鬟有些颤颤巍巍的，此时在京城中受着盛宠的谢风华，关于她的传闻可不是一个两个。 “呵，我一向是喝紫笋。”谢风华看也不看这个茶盅，眼睛反而瞥向拂云。 拂云一个机灵，忙走上前去，屈膝说道：“是奴婢的失误，请小姐责罚。昨儿小姐歇在宫里，随身带的紫笋已经用完了，今早，奴婢还没来得及……” “这是你的事情。”谢风华整了一整衣襟，缓缓说道：“去冲一碗蜜水儿，我睡一会儿。” “是。”拂云忙应允，服侍谢风华躺下。 之后她匆匆忙忙的穿上斗篷，关了房门，与那捧茶的小丫鬟说道：“小姐只喝那紫笋，我记得府里还存放着一些，你就受着门口不要进去惊着小姐，若是小姐醒了还喝不上紫笋，恐怕你和我都要受罚。” 那小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几乎是要哭了出来。“拂云姐姐你快些去吧，我在这儿替姐姐守着。”一面说，一面将腰间那出入公主府的牌子给了拂云。 她实在是后悔了，不该塞了一只金钗给嬷嬷，换了来谢风华屋子里的差事，现在看起来，她还不如去公主的屋子外头扫地。 拂云心里暗暗笑着，接了牌子就往外头跑去。 谢风华躺在屋里，心中虽然百般的担忧，但也经受不住这一日一夜的变化，悄悄睡了过去。 拂云遮了面容，快速的走了出去。 “咦，那是谁？”身后这一个小小的声音，拂云并没有听见。 而正疑惑的指着拂云背影的人，黝黑消瘦的面孔，正是燕仲身边的幕僚。他是在燕仲接到邀请的时候，主动请缨先来打点的。 昨日皇上钦点燕昭作为将军前去平叛，消息一传出之后，燕仲又摔碎了好几个茶杯。作为第一幕僚的他，岂有不为主子分忧的道理？ 而明月公主这一场宴会，几乎京城中的世家子弟都会出席，有必要，在其中弄出一些动静了。 但他现在看到了谢风华的贴身婢子拂云，便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你去看看，这丫头到底去哪里了？”立刻便有一个黑影领命而去。 随后他来到了谢风华的院子附近。手中银子翻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谢小姐嫌我们的茶水不好，叫贴身的婢子回去取常喝的茶去了。”茶房烧水的仆妇，眼睛巴巴的盯着那一锭银子。有了这个，家里一年的嚼用就有了呢。 那幕僚名叫苏棋，笑着将那银子抛了出去。 “你们伺候的尽心就好，这贴身伺候的事情，你们也不懂，贸贸然上前反而弄砸了，以后这些事情就让谢小姐身边的婢子去就好了。你们也不会挨骂。” 那仆妇忙点头应了，又躬身下去。 苏棋阴沉沉的看着门廊，好看的隔窗可以看到，内室的幔帐轻轻的飞扬，遮挡了一切。 “我倒要看看，谢小姐是如何的精贵。” 一句话消散在风中，随着被遗忘的一抹红一起。 不消一刻，燕仲的府邸。 “你说什么？谢风华身边的丫鬟去了燕昭府邸？”接到消息的燕仲，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死心。”燕仲恨恨的垂了桌子，白瓷的茶盅冲撞的啪啪响，让人心烦。 “王爷，再有两天，燕昭就要领兵去云南了。”苏琪抱拳，站在桌子一侧，面色平静。 燕仲斜瞥着他，冷笑道：“那你说，本王要怎么办？” “若是等燕昭回来，便是拥有了军功，若再与谢小姐共结连理，这后果……”苏琪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燕仲。“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本王也知道。”燕仲恨的咬牙。“现在不是让你想办法么，什么都要问我，我还养你做什么？”燕仲尽量平静了心绪，手上握了拳，险些将茶盅捏碎了。 “今天，是王爷最后的机会了，请王爷尽早下决定。”苏琪看得出燕仲还有一些犹豫，他还是在意谢风华对他的态度。 第六十八章 开端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屋里密不透风，渐渐散出压抑的气儿。 “说吧，你准备怎么做。“燕仲完全冷静了下来，没错。燕昭两日后便要出征，如果万一他得胜归来，那自己，当真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如果再得不到谢风华，那他这些年的筹谋，将全部白费，最终将是一败涂地！ 他不能再等了。 “走，咱们去公主府。”燕仲冷冷的说道。 这时走到燕昭府邸的拂云。她在中途回了谢府，换过一身衣服，又匆匆的去了燕昭府邸。谢风华与燕昭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所有谢风华身边的丫鬟除了她，并没有可以走这一趟的人。 所以她也只好冒险了。 “大哥好，我是贺三郎的表妹，我来寻他的。”拂云舒展了盈盈的笑，轻易的叩开了王府的后门。 等不了一会儿，她便见到了急匆匆来得贺三郎。 “拂云，这会儿你怎么来了？”贺三郎奇怪的说道。 “表哥，你仔细听好，我们小姐听说了燕昭王爷即将出征的事情，可她被公主绊住，不能出来，请燕昭王爷，今晚务必去公主府赴宴、今晚戏台旁边并没有安排人，谢小姐就在那里等他。” 但是现在拂云也不知道，宴席什么时候开始。 “等到可以见面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你今晚一定要寸步不离王爷。” 嘱咐完这些，拂云便蒙了头匆匆的走了，而贺三郎知道事情紧急，也赶忙去了正房。 “真的？”燕昭听说了这些，一下子蹦了起来，在屋子里头团团转，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了。“我就知道，风华不会不管我。” 他仔细考量了一时，皱起了眉头：“这么说，风华现在也很危险。三郎，你今晚随我去赴宴。” “是。”贺三郎忙应了。两人自去准备不提。 及晚间，公主府灯火通明。 夜明珠悬在树枝中间，散发出盈盈的光色。夜明珠一颗难得，而作为女帝掌上明珠的燕明月，一出手就是数十颗，被人拿来做传家宝的珍贵，眼下被她随意的叫人系在树尖，作为照明之用。 见着如此奢华，入园的公子小姐们自然瞠目结舌。 到他们又看见庭中树立的那棵有一人高的珊瑚宝树，已经不再那么吃惊了。 谢风华盛装打扮，额间一点花钿，娇媚又不失端仪，她身边的拂云，正给她倒茶。 “明月妹妹，今儿你这阵仗倒是大啊。”谢风华本来也是如此高调的人物，只不过她转世一回，品味过人生的酸甜苦辣，实际上也不太在意这些身外物了。 故而见了燕明月这几乎暴发户一般的水准，也忍不住扶额感叹了。 燕明月穿着公主服制，发髻上璀璨的金钗，正闪闪发光。她冷哼了一声。 “人靠衣装，所谓什么权势，不都是金银珠宝堆起来的么。你看他们的眼神，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我不相信有人，会不喜欢金银财宝。” 谢风华笑了起来，这哲学，和前世的她简直如出一辙了。 明月公主耸了耸肩，指了那茶盅，笑道：“风华姐姐您清高惯了，喝茶只喝紫笋，可惜呀我这儿没有，说起这阵仗来，您可比我强多了。” 看来中午的事情已经传到公主哪里去了。谢风华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耐烦和燕明月打这些嘴仗。 “明月姐姐，您安好。”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横插进了两人的交谈里。 谢风华皱了皱眉。 来人正是云和郡主燕和。上回猎场两人对持过后，已有一阵子不太见面。谢风华扫了她两眼，便起身要走。 “哟，风华姐姐去哪儿？”燕和一伸手，拦住了谢风华。 “如果姐姐还在为猎场的事情生气，燕和在这里给姐姐赔罪了。”燕和眸子里似乎有千万委屈，低了头盈盈屈膝。 周围小姐贵妇很多都奇怪的望过来，谢风华气的咬牙，这燕和，是有意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吗？ 皇家的郡主给她屈膝赔罪，这是哪门子的事情？若是言官参她谢风华一个狂妄之罪，恐怕姑母也要头疼几天。 谢风华双臂抱肩，咬牙切齿道：“云和郡主，请你不要耍花样。” 燕和眨巴着眼睛，又说道：“风华姐姐，我是诚心诚意给你道歉，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谢风华深深感受到了女人的赖皮，眼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你们。”燕明月好奇的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道：“是出了什么误会？” 在明月公主的注视下，燕和开口就会道。“啊，是这样，公主有所不知，那日围猎，燕昭和谢风华姐姐一起，我……” 谢风华杀了燕和的心都要，但是这么多人都在场，她不能让燕和继续说下去，悠悠众口，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样的传闻。 “行了，都说不怪你，你骑射不精，我不怪你。”她给燕和送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哦，风华姐姐不怪我就好，那燕昭王爷呢？”燕和不依不饶。 “那你亲自去问他好了。”谢风华一摊手。 “好了好了，不管是什么误会，今日宴席，大家说开不就好了吗。”燕明月乐得做个和事佬。“今天有很多好玩的，大家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了。” 虽然燕明月也不喜欢燕和，但看在谢风华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大概能免则免了，所以大事化小，也是燕明月乐意做的事情。 “谢谢明月姐姐。”燕和眼珠一转，又出了一个主意。“我听说今天液池里的河灯最好看，我还想亲手去放一盏，求上天庇佑我大燕，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明月姐姐，风华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好，难得你有心，母亲听了，也一定会高兴的。“燕明月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的舒坦，这燕和还能想着为大燕祈福，也是十分难得。 明月公主便又看向谢风华：“风华姐姐，一起去吧。” 谢风华无奈的很，燕和这话说的，难道她不去，就是不为大燕祈福了？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无奈只好应下，她使了一个眼色给拂云，说道：“夜深风重，你去拿我的手炉。” 拂云应是，在他们三位贵女施然离开之后，她亦隐身在黑暗之中。 第六十九章 反转 正说燕昭等人等的焦急，在外庭中，他与几个世家子弟应酬着，目光不时看着门外。 而贺三郎等在廊下，心中也是焦虑万分。 “表哥。”拂云隐身在暗处，向他招手。 贺三郎忙迎上前去，听了拂云附耳向他说的一句话，一颔首，便匆忙去了内间。拂云看着他向燕昭说了些什么，这才放心的转头。 没走几步，便觉脑后一阵剧痛，一声未吭，便晕了过去。 “各位，请随意。”燕昭得了消息，匆忙告别了众人，举步踏出房间，往约定好的地方去了。 夜色深沉，除了偶尔经过的步履匆匆，竟没有别的声响了。燕昭只顾着去应约，却忽视了这院子中诡异之处。 硕大的园中，已经断了夜明珠的光明，照亮去路的，只是一盏摇曳的黄灯罢了。这院子燕昭和贺三郎皆不熟悉，刚刚他们寻到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带路。 而此刻这个小厮弓着身子，一言不发的走着，磕磕碰碰的，入了那隐秘的去处。 “王爷，这便是戏台。” 燕昭不多说什么，举步入了里头。 贺三郎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塞到小厮的手中，低声笑道：“小哥儿辛苦，我们王爷有些累了，想寻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歇息半个时辰，若是有什么人问起，你就当没见过我们，就是了。” 手中的碎银子沉甸甸的，那小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笑。 而走入园中的燕昭，和守在这门外的贺三郎，皆没有看到这一幕。 “风华……”燕昭急匆匆的来，见那处灯火朦胧，一个人影立在那处，张口便唤起来。“你寻我何事？” “咦，皇弟这是喝醉了，连皇兄都认不得了？”那人转过身来，赫然，竟是燕仲！ “你！”燕昭惊得张大了嘴巴，约他见面的明明是谢风华，传递消息的也是贴身婢子拂云，怎么会…… “你把风华怎么样了？”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谢风华有危险。 燕仲负手立着，黑暗覆盖了他半张面容，昏黄的灯火下，越发显得狰狞了。他五指紧紧的蜷在一起，努力克制着怒火。 “风华？我能把我的风华怎么样？”他咬牙，加重了两个字。“倒是你，谢小姐你总要称呼一声吧，风华，风华，和你很熟悉吗？” “风华如今正和公主一起放河灯，这点小事，还要烦她亲自来？燕昭，你未免太不识抬举。”燕仲得意的笑。 燕昭心存疑惑，但眼前的场景，容不得他默不出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仲呲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今日这宴席，是为了谁么？” “正是为了风华，皇上说了，风华年纪正好，该是择婿的时候了。因此借了明月公主的府邸，为风华来办这一场雀屏择婿宴。” 燕昭脑中轰鸣，眼前人的声音在脑中不断的回念，雀屏择婿？难怪今日几乎全京师的俊杰都来了此处，且人人面色有些得意，难道这是真的？ “燕昭啊燕昭，难不成你真的觉得，以明月公主的面子，可以请来这么多人？若不是大家收到风声，今夜才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赶来。” 燕仲舒了口气，看了燕昭的面色，今日的事情顺利不少。越是在意的人，越是容易听信他。 “你别胡说了，没有亲耳听风华说，我是不会信的。而你，又在搞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燕昭不甘示弱，他燕仲来得太蹊跷，不得不问。 燕仲一指鼻尖，笑道：“我？” “我是来劝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风华和皇上，已经选中了我，今夜不过是走个过场。风华说你实在太难缠了，所以，我替她来和你说，以后不要缠着她不放，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吧，燕昭。” “你胡说什么？风华到底在何处？”燕昭不相信他的话，往日风华说的话，仍然记在脑中，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选择燕仲！ “怎么，你不相信我？你不信风华会选我？那么我为什么在这里？那丫头传信给你，本来风华是要亲自说给你听的，但是又怕你会继续纠缠于他，所以我，甘愿代劳。” 燕仲说着，又从怀中拿了一件物事出来。 那东西明晃晃的，在燕昭眼前晃来晃去。正是谢风华平日里带的一个玉牌，上头是玉蝉的形状，燕昭与谢风华见面见得多，所以也很留意过。 “你……”燕昭一时无言以对，他本来将信将疑，但是这玉牌为什么在燕仲手里？而且今日确实是拂云通知的地点和时间，可他，终究是连谢风华的一面也没有见过。 他实在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燕仲见他心神不宁，连忙乘热打铁，又说道：“风华送了这个玉牌给我，就是为了谢我这一趟辛苦，燕昭，好聚好散，如今谢风华已经选了我，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回去吧，以后谢风华是你的皇嫂，你可不能无礼啊。” 这一声皇嫂，简直火上浇油，燕昭原本焦急的心，立时崩溃了，他想起最开始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谢风华原本对感情就是这样儿戏的吗？ 一面盯着他，另一边和皇帝又选择了燕仲？ 简直，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既然如此，那他燕昭，还有什么好留的？她谢风华不就是想我燕昭离开么，正好云南之行，离得十万八千里，怕是就因为这个事情，她才连面也不愿意见了吧。 一时间，燕昭心里涌起许多，也顾不得燕仲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哎，怎么不吃过酒再走啊。”燕仲见自己的计策奏效，心中窃喜，却仍由燕昭拂袖而去，另一边马上向幕僚苏琪吩咐道。 “把那个丫头推到河里去。” 苏琪俯身，领命而去。 院子外，见燕昭很快冲了出来，贺三郎疑惑极了。 “王爷，您这是……” “别说了，我们走。”燕昭直接从园中走了出来，一路畅通无阻，走出了公主府，门口便是来时的马匹，燕昭重重的叹了口气。 贺三郎慌忙的问道：“王爷，咱们去哪儿？” “出征，去云南。”燕昭心里憋着一口气，恨恨的道。 爱之深责之切，听了燕仲的话，燕昭彻底伤了心，他连向谢风华求证的心思都没有了，马上收拾了兵马，连夜出城，向云南进军。 第七十章 见到燕仲 太和殿中，一缕龙诞香从鎏金雕盘龙香炉中袅袅而出，似云雾，须臾便散开了，身着靛蓝色绣如意纹袍服的内侍，恭敬的立在一旁，悄然上前禀告着。 他佝紧了背脊，声音轻轻的吐出。 “启禀皇上，燕昭王爷说军令不容耽误，今晚领着兵马，已经出城去怀南了。” 大殿里九龙灯燃的透亮，将近书案的夜明珠发出盈盈的光。女帝谢照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只是恩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凌厉的眸子眯了一眯，唇角勾起一阵意味不明的笑。 “出的好啊，这大燕的江山，又多了一位将才啊。” 风云变际，随乌云而欲雨来。 公主府中，曾引水曲流入园，此刻盈盈夜色之下，斑斓的河灯散发出柔和的亮，岸边仕女云集，衣香鬓影，正是好一副美人图。 正在放灯的谢风华，搓着手中锦帕，心中暗暗焦急。拂云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回来，不知前院燕昭等人如何了。 明月公主却是兴致勃勃，在燕和的一意追捧下，又叫人拿了最新的河灯来欣赏。 “这盏莲花灯最精美，若是点缀上夜明珠，也便更美了。” 燕和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但对于明月公主却是难得好*性子，此时她心里本就有事，惴惴不安之下话更多了些。 明月公主闻言向莲花灯望去，也颔首应道：“不错，叫人拿明珠来，给它装点上，燕和你可快许愿，让老天早日给你找到如意郎君呀。” 燕和面色微红，手中纨扇就势轻轻的落在明月公主的小臂上，她眸子一转，轻轻笑道：“公主就会打趣我，若说如意郎君啊，也是公主先找呢。” 两人打趣来玩笑去，周围贵女又是看着眼色逗趣的，难得气氛融洽又热烈了。 趁着大家被那莲花灯吸引的功夫，谢风华悄悄起身，丢开手中一盏兔儿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与身边婢子道：“你陪我去歇一歇。” 她既然要脱身，路过旁的贵女时，还偷偷指了指净房的位置，面带歉意的笑了一笑。那贵女得了谢风华一眼，受宠若惊一般，了然的颔首笑了，似乎两人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 就这样又有了人证，“去净房”的谢风华，转过墙边，掩盖在暗色当中，便加快了脚步，很快离去了。 而燕和，好像知晓身后情景似的，趁着别人都不留意，朝那隐去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 “你去找找拂云，到底去哪儿了。”谢风华吩咐身边的婢子道。 “是。”那婢子看了看四周，如果她也离开，谢风华的身边可就没有人伺候了。“小姐，这……” “去找拂云要紧，我认得路，若是找到了，你去戏台寻我。”谢风华急得很，匆匆吩咐。自此两人便分道扬镳，谢风华一咬牙，一人往那戏台去了。 距离她约上燕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时候，而蹊跷的是拂云并未回来复命，她被燕和几个缠住也有了很久。 此事中处处透露着蹊跷和不对劲，但她仔细想了想，也没有觉察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所以她只好，眼见为实。 待谢风华匆匆的感到戏台，绕过树丛和假山，看那处摇曳的杏黄的灯火，廊下正站着一个人，遥遥看去，正是郡王常打扮的碧蓝色长衫模样。 谢风华心中一喜，忙迎上前去，当她刚要开口喊燕昭，忽而见那人转身，生生吓了一跳，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也不敢喊出去。 那人是燕仲！ 怎么会如此，为什么不是燕昭？ “你怎么在这里。”谢风华面色沉的下人，在这暗处自然是瞧不见的，只是她声音生硬，能听得出来的生硬。“燕仲王爷不去宴席，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手指甲掐住了手心，疼的很。 “谢小姐。”燕仲见了她来，自然是喜出望外，忙拱手施礼，面色如沐春风，此刻他是极欢喜的。 “燕仲见这里月色恰好，便在此赏月。” 夜里风寒，但是谢风华的心更寒，本来约定好的燕昭不见了，丫鬟拂云也不见了，而在这个约定之处，突然冒出来一个燕仲，而且还说自己要赏月？ 赏月的话，空旷的地方不能赏，非要在这个荒无人烟，还没有修缮好的戏台赏月？ 谢风华鄙夷的看着他，心下暗道，怎么隔了一世，这讨厌的模子还是没变？自己前世嫁给了她，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姑母与母亲，怕是都被蒙骗了。 “燕仲王爷好兴致，那谢风华，就不打扰王爷了。”谢风华扭头就走。 燕仲见她要走，心急之下，慌忙的上前，一把拽住了谢风华的衣袖。 “放肆！”谢风华怒不可遏，一把甩开了燕仲。 “燕仲王爷，请你自重。”谢风华冷冷的道。 燕仲慌了神，他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不是有意对你无礼的。” 然而他又看到，月光的经意下，谢风华如皎月一般的面庞，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想起线报中说，谢风华多次出入燕昭的府邸。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恨得痒痒。 明明是他先付出的，为什么谢风华看不见？为什么燕昭要与他抢，这本该是他的心上人！ “风华，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燕仲情难自禁，忍不住上前一步。“每天我都在想，你今天过的好不好，用膳有没有胃口，你有没有用我去采的鲜花，摆在你的梳妆台上。” “今日月圆，我走到这里，想到像这样的月夜，应该邀请你一起赏月才是，这一下懊恼的不得了，所以才在这里失了神。” “没想到你来了，真好。”燕仲发出会心的笑，他的心意，终于有一天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谢风华，在那该死的燕昭去了怀南之后。 若没有燕昭隔在两人中间，他和谢风华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的。燕仲心里，已经暗暗的将燕昭，定在了眼中钉肉中刺的位置上，欲除之而后快。 而谢风华，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不仅没有感动，反而更加厌恶燕仲的嘴脸了。她仍然记得，前世她与燕仲成婚吼，燕仲对她发自骨子里的鄙夷。 并且利用她和女帝谢照的关系，顺利取得女帝的关心和扶持，最终登上了帝位！ 第七十一章 挑拨离间 这种事情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谢风华无不恶狠狠的想。冷风吹过芙蓉面，使她清醒了不少，忽明忽暗的灯火，提醒着她尚处在情况不明的境地。 她缓了缓神，瞥了燕仲一眼，才说道：“这么晚了你候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燕仲，我本以为这几日你已想得清楚，你我二人，再也没有瓜葛了。” 谢风华如此冷静。实际上，在上一次围猎时，燕仲陷害了燕昭，将燕昭直接推举到女帝谢照的面前，更是联合燕和对她做了手脚，使她差一点受伤。 本以为那次已经是揭开了四人之间的薄纱，可没想到的是，燕仲居然还以一往情深作为借口，妄图使她谢风华心软，前事不再追究。 谢风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那日在围场，你说的话我还记得，燕仲王爷，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燕仲微微愣神，他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讪讪道：“风华，都是误会。你不要听燕昭乱说，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 “哼，苍天可鉴？简直太笑话了，你不是觉得，讨好了我就是讨好了我姑母，就可以得到一份好差事吗？”谢风华厌倦了再和他打太极。 一语揭穿了燕仲的真面目，他的脸涨得通红。但谢风华并没有打算就此慈悲的放过燕仲。 “你以为我不知道蝗灾是怎么来的？燕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罔顾百姓的安身之本，只为图一己私利，实在太卑鄙了。” 谢风华义正言辞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一言出，燕仲才警觉自己的失言，慌忙捂住了嘴巴。这蝗灾事因为他的命令，这件事明明做的隐秘，为何谢风华会知道？ 这件事通过燕昭和谢风华的合力查探，终于一清二楚。燕仲的乳母家乡犯了蝗灾，而那乳兄偷偷的带了蝗虫回了京师，在燕仲的命令下，在清水村附近放了这些蝗虫。 本来计划的是小规模的蝗灾，没想到天不遂人愿，灾难变得巨大而难以承受。也正是天意，使得这个机会拱手让给了燕昭。 “除了这个，还有围猎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在燕昭的猎物中做手脚？燕仲，若要比个高低，你何不用些光明磊落的法子？成日想出这些阴损的招数，你不觉得可耻吗？” 谢风华步步紧逼，凌冽的风乱拍着燕仲的脸，使他愣了好久的神，一时语塞，竟找不到理由辩驳她。 “不不，风华，我都是为了你。”面对这样孱弱的理由，谢风华的反驳也是毫不留情面。 “别说了，什么事为了我？不过都是为了你的私欲，请不要将你的罪强加到我的头上，并不是我指使你去这样做。” 谢风华冷冷的看着燕仲。 “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你晓得，你是什么下场？” 这句话，吓得燕仲冷汗直冒。他本不是有胆色的人，这下腿一软，险些摔了一跤。他心里惶惶，却又不敢在这里掉链子，横竖燕昭已经走了。 何况，他们也未必就有证据，否则大可直接交给皇上便是，为何要在这时说出口来。燕仲咽了下口水，艰难的反驳道。 “风华，你不要被燕昭骗了，你以为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他听说皇上派他去平叛，为了这个军功，情愿不来见你。等他得胜归朝，什么荣耀没有？” “风华，到时候，你可吃了大亏了。”燕仲越说越有劲。“你可以问问守城门的将士，他燕昭是不是连夜出了城？普天下的男人自然以建功立业作为第一大事，这些儿女情长的，大可放在后头。” “你不要被他骗了，风华，我都是为了你好。” 燕仲的声音似乎有些魔性，刚刚骗了燕昭，这会差点连谢风华也给绕进去了。她一个慌神，想的都是为何燕昭不愿意来见她。 谢风华身子有些摇晃，后退了半步，柔软的丝履踩在枯枝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时燕仲见谢风华有一些动摇，忙乘胜追击。 “风华，等燕昭回来建功立业，他还会想着你吗？若你愿意，我明天就和皇上说……” “说什么？燕仲，你做下那些龌蹉事，还想着皇上宽恕你怎么着？如果不想没了你那郡王的名衔儿，你给我安静一点。” 谢风华冷冷的回道。燕仲但凡有一丝不老实，她手中可有大把的证据，到时候往御前一呈，他燕仲可吃不了兜着走。 燕仲似乎被谢风华冷如寒冰的面色吓怕了，慌忙摆了摆手，可又强撑着自尊心，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不说便是。风华，今晚我说的话你可要仔细想想，燕昭已经出了城，你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话一说完，燕仲见势不妙便脚底抹油，溜了。 谢风华身子摇了摇，锤了身边的树，暗道，这个燕昭，到底跑去哪里了。 正当她不解的出神，身后突然想起了树叶西索的声音。谢风华猛然回头，喝到：“谁在那里！” 方才她与燕仲说的太入神，没有留意周围的情景。那隐藏在暗处的树丫轻轻动了一动，从后头转出来一个人，是一个俏生生的公子哥。 谢风华眯着眼睛看去，似乎有些熟悉。 那人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谢小姐见谅，我方才不胜酒力，想在僻静处透透风，没想到……” “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没来得及起身，后来，就没有找到时机离开。” 李子麟懊恼的说，一拍脑袋，又道：“不过谢小姐放心，燕昭表弟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一点交代都没有，就这样跑走的。” 谢风华听他提及燕昭时，说的是表弟一词，恍然一想，前世可以叫燕昭表弟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子麟，陇西李氏的继承人，燕昭母妃的族人。 而她再看向李子麟，依稀可以辨别出，那位中年谋臣还年轻的样子。耿直与韬略，是谢风华对李子麟的全部印象。 可能因为和燕昭是表亲，或者其他的缘故，李子麟倒是一直陪在燕昭身边，出谋划策，做了不少实事。 此刻的谢风华，与他并不熟悉，此刻听他出言，便奇怪的问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燕昭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第七十二章 受到安慰 李子麟叹了口气，他刚开始是十分踌躇的，自己因为要醒酒来了此处，偏僻的地方没人看见他，他去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听见了不该听见的。 他无意牵扯进宗亲之间的较量中，但事关燕昭，他不得不关心起来。 又想着燕昭平日多次提及谢风华，两人必是关系不错，再说燕昭前一天夜晚，刚刚向他托付了谢风华的安危，他本着义气，自然也是要多加照拂的。虽然谢风华似乎活的恣意，并不需要他的照顾。 “谢小姐，昨夜听说了燕昭王爷将要领兵平叛一事，燕昭已经将一切妥善的安置好，并有意三日后启程去平叛。万万没有一夕之间，就连夜要走的道理。” “我想着，是不是这中间几个时辰，又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让燕昭匆匆忙忙的走了。昨夜，他还托我照顾他的两个幕僚，还有你，谢小姐。” 李子麟回想着燕昭的嘱托，越来越觉得，他不是这样弃原先安排于不顾的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而谢风华，早已被他所说的托付二字，弄的糊涂起来。 她一指鼻尖：“我？托付你，照看我？” 谢风华十分不解，燕昭这是何意？不过不解归不解，谢风华的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流用上心间。 “嗯，正是，可能他担心的，就是今夜这个局面吧。”李子麟顿了一顿，这燕仲所言，如果不是极了解燕昭的人，怕是也要相信了。 还好谢风华是能辨明是非的人，并且也是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使得李子麟十分的羡慕。这样的生活随着自己的本心，不抛弃，也不随意的改变，不正是恣意快哉的人生吗？ 恐怕除了谢风华，也无人可以这样恣意的活着了。 看着这好看的娘子皱了眉头，李子麟忍不住又宽慰了几句，言辞中带着三分羡慕了。 “谢小姐不用担心，我看燕仲所言有虚，咱们只需要去信向燕昭求证，自然可以知道真相，平叛事情紧急，若是有什么急等着的公务，先走也是正常的。 李子麟有些自信，负手立着不动，极有世家子弟温文尔雅的风范了。 谢风华犹豫的说道：“我自然是相信燕昭，但是燕仲这样说，其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你说燕昭本来准备三日后才出城？” “正是。”李子麟回答她。“我不认为燕昭会不顾皇命，不过刚刚听谢小姐所言，燕仲王爷所做的事情，都在针对你和燕昭表弟？” 谢风华好看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 “是啊，燕仲这个人简直闲得没事干了，成天给我找事，就没个安稳的时候。“谢风华恨恨的说道。 “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他做过的坏事，没擦干净痕迹的，我可都帮他留着。“谢风华轻蔑的笑了笑。旋即，她又对李子麟产生了兴趣。 “我听说燕昭的母妃身子不适，眼下可好些了？” “承蒙谢小姐惦记，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这次燕昭王爷出去平叛，王妃怕是又担心狠了，不过有御医时刻看诊，倒又要好些。”李子麟回答的落落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比起面目可憎的燕仲来，谢风华是非常乐意与这样的世家子弟交往的。他们普遍有着良好的家教和素养，即便是看不惯的事情，也不会宣之于口，而是本着宽宥仁和的精神，将这件事忍耐或者同化下去。 谢风华自然对彬彬有礼的李子麟，产生了些好感，更何况，他是燕昭的表弟，亲人，她并不介意能与李子麟亲近起来。 “李公子，燕昭和王妃的事情，可多劳您费心了。” 谢风华对于自己阵营里的人，一向是宽宥有加，严肃不足的。但是这样的仁治，有时候正得民心。 李子麟立在中间，看着正沉思中的谢风华，说是闭月羞花的面容，也丝毫不觉得夸张，慢慢的竟有些羡慕燕昭起来。 有这样的美人儿时刻给他帮助和分忧，管不得燕昭平日总是面露微笑。舒心的笑，也是幸福的笑。 “谢小姐放心，待会我会去追上燕昭的队伍，相信还没有走的很远，有些话，还是我当面和他解释比较好。” 李子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这一趟送信了，他既然答应了，谢风华哪有不放心的，便又交托了几句话，希望他带给燕昭。 正当她与李子麟交谈了几句的时候，之前她身边遣走的丫鬟，飞快的跑进了院子。 “小姐，小姐不好啦，拂云姐姐落了水，现在得了风寒浑身发烫呢。” 谢风华一惊。“怎么会掉进水里？” “奴婢不清楚，拂云姐姐现在什么也不肯说，直说等着小姐回去，她给小姐回话，小姐，您看现在咱们过去吗？” 这小丫鬟当真是欲哭无泪了，拂云一向是他们的领头者，这下突遭大难，也不知道他们是要继续做下去，还是一起走呢。 “行了，别急了，我去看看。”谢风华嘱咐了一句，便又回头，低声与李子麟说道：“燕昭就拜托公子了。” 之后便低了头，和那丫鬟一道出去了。 “哎，燕昭这小子，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以有这样的美人，惦记着她想着她呢。”他也不再等了。 在这里吹了这么多冷风，那点儿薄酒很快就消散了。他叫人领了马来，用了八百里加急的正规的马速，一路往雍城赶，每次都在必经之路上等候，或早或晚。 这时，谢风华踏进了丫鬟们暂时居住的偏院。 拂云的头发和衣裳都是湿漉漉的，身子蜷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旁的小丫鬟赶紧煎药去，有几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叫丫鬟赏了银子或者赏了耳光，一口气做的干干净净，仿佛天生就梳理的好似的。 谢风华有些哭笑，这些本事自然是后来，燕仲夺得帝位，自己做了皇后的事情，现在非常熟悉了，做这些事情简直信手拈来，顺理成章的很。 拂云有些受了风寒，头晕眼花，但还是咬了咬牙，把自己的经历说了给谢风华听，谢风华的手握住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燕仲在捣鬼！咱们身边还有几个内应，感觉找出来，全部给我扔出去！” 同样这感觉油然而生的，便是拂云，之后风寒好了就开始着手整治起了房里的人事，至此谢风华身边，上下仆妇尽然有序，毫无一丝今日这样的混乱和混淆了。 第七十三章 不能回头 这边，李子麟经过了和谢风华的谈话，立定里决心，他先回到了燕昭的府邸，得到了燕昭已经出城的确切消息。 他甚至来不及和王妃解释，便找了两匹快马，迅速的往城郊跑去。 “燕昭啊燕昭，你可别跑的那么快。”李子麟暗暗的说着，他快马加鞭，想通宵赶去追燕昭。不管怎么，他一定要问清楚原因，不能让燕昭留着遗憾出征。 “快通报，陇西李子麟求见。”还好的是，领头的将军正在途中休整兵马，因此李子麟只花了一个时辰，便找到了队伍。 就算如此，李子麟仍是气喘吁吁的。 “得令！”那小兵上前通报去了。军令如山，既然入了军营，就要守军法，不管是身为郡王的李子麟，还是身为四大世家子弟的李子麟。 不消片刻，燕昭得了消息便慌忙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因为连夜行军的缘故，燕昭的眼睛里有些血丝，青色的胡茬在面孔上肆意。 “还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不是说三日后才出征，为什么今夜连夜走了？”李子麟见了燕昭，才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刚刚还是去参加什么公主的宴席，怎么一下子就去平叛了？瞧你铠甲都穿好了，你别告诉我，你是一时头脑发热啊。”这样的话，李子麟也不相信。 燕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于感情的事情，他本就不愿意多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平叛之事刻不容缓，容不得我耽误。” 李子麟轻轻笑了一声，锤了燕昭一拳。“好啊，你小子，现在也和我打起官腔来了啊，你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和我道别，就走了，我这不是要追你追到城外来？” “就算你不和我道别？怎么也不和谢风华谢大小姐道别呢？” 提起谢风华，燕昭心里就不是滋味，他虽然对燕仲的话将信将疑，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我，我干嘛和她道别。”这话说的不情不愿，倒像谁逼着他似的。 李子麟笑了笑，又说道：“我刚刚从公主府来得，谢小姐急得很，还让我关照你，千万保重，你就舍得让佳人伤心？” 燕昭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他现在拿不准谢风华，到底是在意他一个，还是他与燕仲都是她所在意的。 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 “别说了，我一会儿就要出征，你是不是闲得发慌，赶了这么久的路来？不然我们先斩后奏，你来给我当个小兵不是蛮好。” 李子麟摊手，又道：“谁让某些人，托付了幕僚给我，又托付了谢大小姐给我，我想走，也走不掉啊。” 燕昭原本，想叫李子麟不用再照看谢风华，但是他仔细的想了又想，实在还是不舍得。他告诉自己，有什么事情，等平叛回来再说。 若是谢风华知道了燕昭这个和鸵鸟差不多的思路，恐怕要恨得捶桌子。但是转念又是一想，前世燕昭也是一样，喜欢了谢风华多年却不敢说出口，只能藏在自己心里。 “行了行了，你现在看到我安好无恙了吧，你呀管好你自己先，我真的要出发了。” 李子麟恍惚觉得，自己的话，仿佛对燕昭不起作用，看来这误会，只能等燕昭和谢风华再次见面，才能解开了。 虽然有些对不住谢风华的嘱托，但他也实在尽力了。 李子麟拍了拍燕昭的胳膊，又说道：“战场不同于平日，你一定要小心，保重自己，给我写信啊。” 燕昭笑了笑，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这样伤感了？” 之后李子麟又跨上了来时的马匹，回京师去了。而燕昭并没有回到营地，而是转了一个弯，换到了城墙的另一侧。 一群黑衣人适时的飞身下来，均是单膝跪地，平日温文儒雅的燕昭郡王，此刻是威武的领头人。 他沉声吩咐道：“你们先打前哨战，去雍城和怀南踩点，我这仗能不能打得赢，也看你们的部署了。” “领命。”那些黑衣人整齐划一，低声的说道。 其中一个领头的，抬了头看向燕昭，眸中有些不忍。“王爷，要不要留几个人保护王爷？” 燕昭挥了挥手，说道：“不用，这次带的人不多，除了我这里负责探路的暗哨，其他人都分到雍城和怀南去，我和陶将军在一起，他武功高强，又是我父王的旧部署，有他的照顾，旁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听到他这样说，那领头的相信自己的少主，确实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便颔首应下差事。 “去吧。”燕昭心思复杂，看着这些暗卫分散开来，重新隐藏在黑暗中，而这下他若想再见到暗卫，恐怕只能在雍城了。 父王之前留下这些暗卫，经过数年的培养，已经都能独挡一面，而他自己，也终于等到了这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燕昭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为了谢风华，也一定要打赢这场仗。 而在营帐中，领头的沈将军与陶将军，也展开了深刻的对话。 沈将军年纪大些，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眼光有些闪烁。“不知这个燕仲王爷，是否会行军打仗。” 那陶将军也并不年轻，青色的胡茬随意的挂在唇前。“宗亲子嗣，又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恐怕只是从兵书中熟悉了些东西，老臣的意思，让他们实地的演练一段时间，相信以王爷的聪慧，很快就可以掌握了。” 他又眉开眼笑，和沈将军说道：“说起来，这场战役不都是靠您，等咱们打了胜仗回来，论功行赏，怕您一双手啊，拿也拿不动哦。” 沈将军哈哈大笑，眼睛里透着神秘，又说道：“那可不一定，有这位郡王在前，咱们再辛苦，估计都是做了嫁衣裳，全部都给这位郡王，占了功勋哦。” 那陶将军又压低了嗓子，说道：“占了功勋，可不知道皇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沈将军，咱们啊，得站好了才行啊。这风向，变得可是很快啊。” 风，从城郊而起，吹过胡同和大栅栏，又吹过寺院，最后吹过了公主府，伴着一丝旖旎的香气，最终吹到皇宫去了。 第七十四章 阴谋诡计 那晚的谢风华，是在公主府休息了一夜，宴席的热闹和喧嚣，丝毫没有使谢风华有一丝开心。 她一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燕昭，燕昭的声音燕昭的笑容，他曾经说过的话也好，做过的事情也好，都一一呈现在脑海之中。 精致的床幔上悬挂着樱色的流苏，谢风华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这些摇摇晃晃的穗子，守夜的丫鬟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燕昭，到底在想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谢风华喃喃自语。 拂云发了风寒，谢风华安排她去休息，最终，还是以拂云走路没看清路落水而告终。虽然没有激起波澜，但谢风华很清楚，就是燕仲在捣鬼。 她又想起燕和今晚的反常，还有什么莲花灯，更坚信了，燕和与燕仲联手这个想法。 一夜无眠。 次日起床的谢风华，眼睛下面乌青一片，她拿了白鸡蛋敷了半响，又擦了细腻的鹅蛋粉，这才遮住了些许的憔悴。 一身绯色的长裙，衬得她面色娇嫩，掩盖了昨夜的一切。 “明月，你这宴席主意实在不错，不过你安排这一切也十分累了，不如过几天我出这个头，安排一场狩猎，你好好的玩玩尽兴，怎么样？” 谢风华状似无意，这般提议道。 燕明月正在用一碗燕窝粥，闻言勺子一顿，暗自纳闷，但是谢风华愿意举宴，也是好事一桩，她需要拉拢那些贵女，而在世家的眼里，她燕明月，与谢风华，本身就是连在一起的。 通过女帝谢照一起，她和谢风华，本来就是一边的。 “好啊，那要劳烦风华姐姐了。” 公主的姿态一向得体，燕明月微微昂起脖颈，露出细白的一截。 “上回不是说，你要和燕和比试一场吗？到现在，我还没有饱这个眼福呢，正好趁着机会，你俩圆了我这个愿望不成？” 燕明月面上笑嘻嘻的，又提起了月前的事情。 有时候谢风华十分佩服燕明月，这么久的事情，亏她记得清楚，恐怕自己和燕和，都早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这个机遇实在正好。谢风华沉吟了些时候，便转身吩咐丫鬟。 “去齐王府，和云和郡主说一声，月前要与我比试的承诺还记不记得了，过几日天气好些的时候，请她来围场，与我和公主一起玩儿。不拘着输赢，只图个乐子。” 那丫鬟领命去了。 明月公主噗嗤一笑，又说道：“图什么乐子？既然要比试，自然要有输赢的。” “若是讲究起来，我怕燕和要哭。”谢风华说的含蓄，无论如何，她还是有这个自信，可以赢过燕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燕明月明白了意思，笑得畅快。不过她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便又说道：“前几天，外头进贡的那个彩绘描金的宝瓶十分好看，上头镶嵌的宝石和玉髓都是独一无二，价值千金。” “前儿母亲才赏赐给我，好东西嘛自然要共享的，我就拿出来给你们做彩头好了，谁赢了尽管拿去，输了的也别闹，我还有云锦给他。” 公主出手大方，谢风华自然乐意，她一屈膝躬身，行了一个板板整整的福礼，学着那些贵妇的模样，掐着嗓子说道：“谢明月公主赏赐。” 燕明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急忙过来要掐谢风华：“你这妮子就是不正经。” 谢风华当然要躲，两人像孩子似的玩闹了一时，感情倒是升温不少。 她们这边打的火热，齐王府可没这么轻松了。 齐王妃听了丫鬟的传话，皱起了眉头：“比试？上回说的当真了？那不是……” 当着下人的面，齐王妃好些话没说出来，那次燕和被绑着回来，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这好不容易过去了这个事情，怎么又拿出来提了。 燕和更是气的小脸通红，手不停搅着帕子。她自出生以来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齐王夫妇都是心肝宝贝的哄着，可在谢风华的手上硬是讨不到好来。 她眼圈刷的红了，喊着齐王妃：“母妃，您看呀……” 齐王妃心疼的一把搂过燕和，心肝宝贝的喊着。“儿啊，你以后可远着点谢小姐，听话，咱们啊斗不过她那花花肠子。小小年纪，阴谋倒是多得很，可怜我的儿啊。” 燕和越想越生气，在母妃怀里打滚还不算，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小手握了拳头，说道：“母妃，您别急，我有办法。” 说着就掀了帘子往外走，齐王妃拦也拦不住。 燕和倒不怕她母妃的，自顾走了出去，却又半路折返，悄悄叫人送信，叫她哥哥燕仲来一趟。 “什么？叫你和她比试？她莫不是疯了？”燕仲晚些时候来了，听了燕和给他的传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燕和眼泪汪汪，说道：“哥哥，你可得给我想个法子，上回也是听你的话，我将她带到陷阱里去的，怕不是她恨上我了。” 燕仲斜瞥了她一眼。“怎么如此胆小了，不是你说，要给谢风华一个教训的吗？眼下知道怕了？” “我才不怕，谁说我怕了。”燕和最擅长的就是嘴硬。“我只是，一时想不到法子，所以才喊哥哥来得。我若是怕，大可以装病不去。” “装病，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燕仲若有所思。 “不，我要去，我不但要去，我还要赢过她！”燕和一下子跳了起来，她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自己失去的颜面全部赢回来！ 这个谢风华，仗着自己受女帝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还。 燕仲眯了眯眼睛，他了解这个妹妹，但有了她这个冲动的魔鬼，倒是节省了自己很多的事情。 “你别担心，哥哥自有法子。”说着，便附耳说给燕和听。 燕和一双眸子瞪着老大，不可思议说道：“当真？哥哥真的要这样做？” “你要是怕了，就别做。”燕仲显得十分轻松，悠然。 “做啊，为什么不做。”大概是燕仲自信的模样，给了燕和信心，她耿直了脖子，强撑着说道。 “这件事若是成了，保准你什么面子都回来了，到时候你别怯场，就行。” 燕仲十分得意，他恨恨的道：“谢风华，你给我等着，你给了我什么屈辱，我将全部还回来！” 细长的眸子里，迸发出狠厉的光。 第七十五章 女帝的注意力 这一日，风和日丽，晴朗的光照在身上，暖意洋洋。 巍峨的宫门敞开着，迎接着京城中最受宠爱的谢大小姐，进宫觐见。 谢风华穿了一身水蓝色锦缎华裳，衬得肤色越发白皙，乌黑的云鬓上攒着一对缠丝蝶恋花赤金簪，细长的金流苏垂在耳侧，行走间微微颤动，更增添一丝妩媚。 女帝谢照正在殿中，看着这样盛装打扮的谢风华，像一枝盛放的花蕾般，她的面上浮出宽慰的笑。 “朕的风华可真漂亮，平日若是也这样打扮起来，可不知迷倒多少世家俊杰呢。” 谢风华听着女帝的打趣，如玉的面上浮起红霞。 “姑母可别再夸我了，我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哟，让我瞧瞧，我们风华的小尾巴在哪里呢？”女帝谢照被她逗得哈哈笑，左右看了又看，还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皇上，明月公主来了。”恭敬的内侍上前通传。 “母亲有了风华姊姊，可不要女儿了。”人未到，娇滴滴的声音先传来。待明月公主踏入殿中，谢风华才看的仔细。 公主今日打扮的素净，秋香色云锦宫装紧紧裹在身上，显得她匀称的身姿更加绰约，发髻间点缀的南珠，颗颗饱满莹润，蛾眉如远山，明眸顾盼生辉，正是清丽佳人一个。 女帝谢照看着两位明珠，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正是看也看不够的年纪。并笑着说道：“春花秋月，各有娇色，我和你母亲啊，各有一个娇娇女，这可是前世一起修来的福气呢。” 谢风华携了明月公主的手，相视而笑。又亲昵的说道：“是我和明月妹妹前世修的福气，这辈子才做了姑母和母亲的女儿。” 明月公主颔首，笑着道：“正是如此。” 三人携手落座，女帝谢照在中间，左首是明月公主，右首是谢风华。 “怎么今日姨母没来？”明月公主出言相问，对于温柔的姨母，燕明月甚至比谢风华还有喜欢几分。 谢风华笑了笑，回道：“母亲前日着了些风寒，今早有些倦怠，便没有来了。” 女帝谢照便说道：“叫御医去看看，这年纪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容易好，吃一些汤药，对症下药才好。我记得库里还有雪莲和人参，叫御医自己去选合适的，给你母亲送去。” 天子赐药，本便是天大的殊荣，谢风华忙起身谢恩。在宫中这些礼节，她本来便是一点不落，后来做了几年皇后，礼仪更是刻在了骨子里，此刻做来，当真有如行云流水，如谪仙一般了。 女帝谢照见了，暗暗点了点头，谢家的女儿，本该如此。 而时刻窥着女帝面色的燕明月，则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这样好的女儿，我也留不住几年咯。”女帝谢照感叹着，女大不中留，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也该相看起来了，而这头一个，自然是年纪较长一些的谢风华。 看到姑母和明月的眼神都盯着自己，谢风华这才真正恐慌了起来，前世她默许了姑母和母亲，给她选择了燕仲作为夫婿，这简直就是噩梦的开端，今生势必不可再如此了。 “姑母，我还想陪你和母亲……”谢风华捧着女帝的胳膊开始撒娇。 谢照的心也给融化了，可这件事情上，不容谢风华任性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姑母可不想你把姑母当作仇人啊。” 燕明月拿帕子遮了脸笑。 谢风华无奈，只得道：“那姑母不能随便把我嫁出去啊，我要自己相看。” “若是咱们风华不喜欢，姑母也不喜欢。”女帝爱怜般说道。 顿了一顿，她又开口说道：“风华觉得，燕昭如何？” 谢风华一惊，燕明月亦是吃惊的神色。 她自然的松开了女帝的胳膊，面色有些惊异。“姑母何出此言？” “朕瞧着，他办事十分的稳妥，若是他这次平叛有功。”女帝徐徐的吐出这样的句子，可听在谢风华的耳中总是心惊肉跳。 燕昭这次被领出去平叛，其中缘由和女帝不喜燕氏子侄有很大关系，如何这会儿又提起了她的婚事？莫不是试探？ 她要不要同意呢？过了这个机会，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可是短短几天，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如果她这个时候流露出喜欢燕昭的心思，姑母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适得其反，那她当真是燕昭的罪人了。 她这样犹豫的时候，面色可以说是惨淡，其中一丝喜色或者旖旎也无，当然是因为出自前世今生的担忧，何况燕昭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谢风华正是无比忧心的时候。 这样的神色印在女帝谢照的眼底，可说是满意的，她确实担心谢风华的婚事，但是更担心那些燕氏子侄，以此为借口，借谢风华来靠近权力的中心。 “姑母，如果您说优秀，除了燕昭，不还有燕仲么。”一愣神的功夫，谢风华悠悠的吐出这句话。若说拖人下水，她谢风华可是一把好手。 说到燕仲的名字，谢风华还幽幽的看了一眼谢照。 就好像，她和燕仲有什么关联似的。 燕明月一声不吭，捧着茶盅小口的抿着，好像这些话，从来都不关她的事情一样。 女帝谢照果然阴沉了面色，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燕仲？他是挺活泛的。” “燕仲把，其实我和他不是很熟悉，但他经常送我新鲜的瓜果和鲜花，我吃人家嘴软，就帮他说些好话，姑母听听也就罢了。” 谢风华悠然的扇着扇子，轻轻巧巧的就把燕仲给卖了。 明月公主噗嗤一声笑了，说道：“风华姐姐真傻。” “怎么？”谢风华装着糊涂。 “无缘无故为什么送你东西，哎咱们风华姐姐，可也是头一次碰见有人心仪呢。” 谢风华心里差点笑疯了，这个燕明月，可是神助攻的一把好手啊。也不用她多唇舌，就将燕仲的心思，剥了彻彻底底。 “好了，给你吃的，你就安心吃就是，横竖他俸禄多，乐意送。”女帝谢照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谢风华的头发，宠溺的说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谢家的女儿，是该这样吃香。但燕仲这个人，看了要好好的看看了。 一时间，女帝的注意力，又从燕昭转向了燕仲。 第七十六章 连夜行军 自从京师连夜出城，燕昭随大军亦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从来行军是极辛苦的事，风餐露宿不说，这体力也是极为考验的。领头的沈陶两位将军无不是忧心忡忡。 次日凌晨，大军在郊外一处山林暂时休整，士兵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几个炊事兵正在熬制早上的米粥。 说是米粥，也不过是凑合的一把大米加水而已。将要配的炊饼，也是又硬又没什么滋味。 沈将军招手，叫正在安排事情的陶将军过来。 “陶将军，你派两个人，去前面的城镇买一些包子来。” “这……”陶将军微微思考，又说到：“可是为燕昭王爷安排的？” 沈将军只是叹气，道：“哎，王爷平日里娇生惯养，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品，这出门在外，昨天已经累了一夜，今日连早食若也不能安稳，恐怕咱们还没到雍城，就先把他累到了。” 两人探目望去，燕昭正与将士们一样，席地而坐。他不像别人那样随意四仰八叉的躺着，而是依靠着一桩树，抱着膝将头深深的埋进去，也不知是否在补眠。 这姿势有些委屈，叫沈将军和陶将军看了，皆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 陶将军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说到底，王爷是皇亲，如果咱们照顾的不妥当，等回了京城，可有得好追究了。” “陶将军辛苦了，这一路，专门排几个人，轮流照顾王爷吧。” 两人将那燕昭当做座上宾。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陶将军说完，就一溜儿跑走了，其后自点了几个小兵做护卫不提，又喊了人快马加鞭，去隔壁城镇买热腾腾的包子。 当燕昭补了一觉，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他面前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的肉香使得疲倦的燕昭眼神一亮。但他敏锐的感觉到不寻常，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他环绕了四周，士兵们都就着米粥吃硬硬的烙饼，而他是唯一特殊的。 “您今天将就一下，往后他们几个专门负责您的食宿，您就放心吧。”陶将军略带有一丝讨好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着。 燕昭听了，眉头舒展开来，正在这时沈将军亦立在一旁，燕昭索性站起身来，抱拳施礼，声音朗朗。 “沈将军，陶将军，您二位的好意我燕昭心领了，但是行军作战，我自然与将士们并肩前进，如何这样特殊？两位将军莫不是担心我吃不了苦？” 两人听了连忙摆手。沈将军说道：“不是不是，王爷您误会了。” 周围的将士见了此情景，咬着炊饼也向这里看去，燕昭就像毫无压力似得，腰板儿挺直，让人忍不住收起了轻视之心。 “既然我已从军，自然也遵守军法，将士们吃什么用什么，我也是一样，请两位将军不要再给我特殊待遇了，否则我也无颜面对辛苦的兄弟们。” 听了这话，沈陶二位将军，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而其他将士们也心服口服。因此之后数日，燕昭与众人同吃同住，无不显示出共进退的决心。 军心在悄然间改变，恐怕也是女帝谢照始料未及之事。 十日后。 “王爷，在往前三十里地就到雍城了。”一名士兵对着正在骑马上赶路的燕昭说道。 “哦，这就到了。”燕昭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渐渐的落了下去，天边的晚霞火红，此刻看上去格外的美。 不知是不是心绪使然，在燕昭眼里，这红霞满天，到底也有些深不可测的味道。 “这么快，就到傍晚了。”那小兵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囔到。 燕昭心想，要是不在快点赶路，怕是今晚又要在这野外过夜了吧。反正也没多远了，倒不如加把劲，在赶赶路，尽量今晚能赶到雍城，免得又要吃不好，睡不舒服。 他回过头去，又看了看随自己一起赶路的士兵，又说道:“兄弟们，加油，马上就到雍城了。到了雍城，我请大家喝酒吃肉。” “好，好。”跟随着燕昭一起的士兵们，齐声大喊到。 沈将军与陶将军，也以燕昭马首是瞻，这时亦会心一笑。这望梅止渴的招数，当真用的好。 众人听到燕昭这话，大家一时间就都热情满满的，赶了一天的路，也不觉得疲惫了。 燕昭率领着军队，终于在这一天傍晚，到达了雍城。 “哟，军爷，快快里边请。”站在酒楼门口的店小二看到他们来了许多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士兵，又看到燕昭，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于是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就迎接了上去。 京城的军队来了，本来便不是秘密，这战事焦灼已久，百姓们亦盼着援军。 到了雍城之后，燕昭仔细考量，在城外安营扎寨，又为了能够让自己一路同行的兄弟们，吃好，休息好，就包下了雍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店老板一听说，从京城来得军队，今天要包了自己家的酒楼后，开心的不得了，平常来这里吃饭的人，大多也都是非富即贵。可到底也没有这样包场的大手笔。 他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些贵客们，老板亲自走到这些人面前，等着他们吩咐。 “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拿上来，好好的犒劳下兄弟们。”燕昭把自己的马匹让手下给牵走，就冲着酒楼走了进去，进去以后就拿出了一锭黄金，递给了店老板。 这是拿了自己的私房钱，补贴将士们了，这与那贪图便宜的头领，可是天壤之别。 “好的，您请稍等，菜马上就来了。”小二说着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后厨，去安排后厨的一些事宜，老板也站在一边，忙碌的帮着店小二在给他们摆菜。 “兄弟们，这些天辛苦了，大家放开吃。”燕昭对着跟随自己的将士们们说道。 想想这些日子，燕昭在这些日子里，他都一直是陪着随行的战士们，一起同吃同住。 他丝毫都没有一丝虚架子，在这一段时日里，他没有把自己当成王爷，只当自己是这随行中的一个普通的士兵。 在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特殊的待遇，从来都是士兵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士兵们住哪里，他就住哪里。 今晚吃饭也是，他要的菜，和士兵们的都一样，丝毫没有做特殊的对待。 见了如此情景，沈陶两位将军与将士们，对燕昭的诚服便更深了一层。 第七十七章 潜伏查探 随行的出征的众位士兵们，见燕昭如此的对待他们，他们也都非常的欣慰，他们觉得自己能够得到王爷的如此对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王爷，来，我们大家敬您一杯。”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士兵。他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摸了摸脑袋，调皮的冲着楼上的燕昭说道。 他站起来以后，本来在一块喝酒的士兵们，也都通通的站了起来。都笑呵呵的要给王爷敬酒。 “对，对，王爷，我们大家一起敬您一杯，您这些日子跟着我们一起同吃同住，辛苦了。”众将士们齐声看着燕昭说道。 这会酒意正浓，燕昭早早的让店小二们给退了下去。所以这会大家都是无所畏惧的，随意的说着笑着。 “好，好，我今天就陪大家喝一杯，要说辛苦，大家都辛苦。”燕昭一口喝下了酒。 燕昭自己又拿起了酒壶，又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冲着楼下的众位兄弟们道:“兄弟们，大家也都辛苦了，来，本王也敬大家一杯。” 燕昭给众战士们又敬了一杯酒。 这一夜，燕昭和众战士们，都喝的很尽兴。 “王爷您的侄儿燕昭来了。”此时赵王的营帐中，赵王正坐在案前悠闲的喝着茶。侍卫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什么，燕昭来雍城了？什么时候的事？”赵王燕平听到侍卫如此说他大吃一惊，重重的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面。 良久，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心里一惊，他无论怎样都没有想到，没想到女帝谢照居然，她居然派自己的侄儿燕昭来这里，来和他对质。 谢照这个狠毒的女人，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啊！”赵王生气的把自己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向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响，瓷杯四分五裂。 “王爷，皇上为何会派燕昭王爷来雍城？”侍卫担忧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赵王，疑惑的问道。 “哼，还能什么事，他还不是想找我侄儿燕昭来对付我！”赵王若有所思。他虽莽撞，但也不是蠢得，那女人的狼子野心，从一开始就昭然若揭，只有他父王那样贪恋美色的，最终不还是折在那女人的手里。 赵王双手紧紧的握拳，怒不可遏。 “那我们怎么办？”赵王的侍卫看着赵王燕平问道，他想知道赵王燕平是怎么想的，以及他知道了自己侄子燕昭到了雍城要对他们不利了，赵王会有什么打算？ 赵王燕平，陷入了深思中，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要和自己的侄儿大战一场吗？这是他最不想的。 他只恨女帝谢照，要不是她，他现在估计还是在京城的吧。当年谢照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排挤自己的母妃，如今把自己赶了出来，居然还不满意。 援军即来，战争无法避免。 两军对战始终焦灼，难解难分。燕昭站在城墙，远远望去，战场上乌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沈将军，你觉得赵王有多少兵马？”燕昭沉默了半响，才问道。 “下官觉得，与我方兵马，不相伯仲。”沈将军躬身道，这之前已经有探子前去探查过，已有结果。 “不相伯仲？”燕昭皱了皱眉。 他没说什么。下了城墙，他暗暗招来自己的暗卫，嘱咐他们去再次查探。京师的兵马，他并不能全部相信，唯今只有依靠自己暗暗存储下来的力量。 入夜，暗卫归来，在内室暗暗的告知探查的结果。 赵王军队实际只有他们京城军队的一半？燕昭听着探子探查的报告，不由得若有所思。 他决定，亲自前往赵王军队的营帐。 趁着夜晚视线受阻，燕昭穿上黑衣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混入了赵王营帐。 燕昭躲在某个帐篷的后面，看着来往巡查的士兵，也不由得感叹他们的戒备森严。 难道他们军队真的只有他们京城军队的一半？其实只是在虚张声势？这样想着，燕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根据探子的探查，燕昭很快便找到了赵王所休息的营帐。发现这里竟比外面的戒备要疏散很多，不由得在心里应证了自己之前知道的消息。 他很轻易地便偷偷混进了赵王休息的营帐，发现此时赵王并不在营帐内休息。他找了一个不算隐蔽的角落将自己身形隐藏了起来。 没隔多一会儿，赵王便从营帐外走了进来。进来时，身形一愣，发现有人。他挥了挥手，将跟在他身边的手下支了出去。 “在外面守着，一有情况就警备通知，如果没什么事最好不要打扰我！”赵王对着手下使了一个警示的眼神，手下应命，拱手退了出去。 “出来吧，潜入我军队还隐藏在我营帐中，除了燕王燕昭还能是谁。”赵王显然知道了是燕昭，也就只有燕昭敢藏在一个明显的位置让他发现。 “知道是我，不准备把我抓住用来威胁他们？”燕昭从一个角落里缓缓走出来，打笑地看着自己的叔父。 “呵，真是没有想到燕昭你竟为谢照办事，如今成了她的手下走狗，却将燕氏皇朝的正统弃于不顾！”燕平没想到自己的侄子竟然为谢照办事，不由得指责道。 燕昭坐在了他的书桌上，看着他桌上堆成山的书文，反驳道，“如今燕氏低微，谢照并不是那么容易抗衡的，不然她也不会就那样轻易就上了位当上女皇。如果与其硬碰硬燕氏很有可能会因此灭亡而不复重来。” 看着赵王燕平有些愠怒的表情，又道，“你不该如此莽撞，你军队外营警备虽然十分严禁，但是内部疏散，明显你们人马并不多。如此我已确认你赵王的军队确实不如我京城军队，如果真要下去，你雍城只有被攻陷的结果。” “何须你说，无论结果如何，我燕平绝不归顺谢照！”见自己侄子有劝降的意味，强硬道，“谢照上位女皇**统治，败我燕朝，我燕平怎会如此不正正统！” “难道你没发现在谢照的治理下，国家治安变得越来越好了吗？光说轻徭薄税，减轻减轻农民负担，大力招养人才，提高了人民生活这几点至于谁**统治有那么重要吗？” 燕昭说着这样的话，他没有意识到，话中的意思，已经有些为女帝谢照辩解的意味。 第七十八章 劝说无用 燕昭见叔父赵王面色不改，不由得站起身，“如果叔父要一意孤行，引发战争，叔父知道的，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百姓，如果百姓民不聊生，你觉得给我们燕朝统治又如何？你觉得我们燕朝还能继续回复以往？” 燕昭闭上眼，该丢弃的就得丢弃，回不到过去就终要重新来过，但是每一次的改朝换代都会带来人民的惨重伤害。这些他们如何去弥补？ 赵王身躯一滞，依旧强硬道，“如果你是来劝降的，那么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你归顺于我，相信我们赵家军队也是多了一大助力。这里雍城易守难攻，如果京城军队真大强攻过来，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我们的几倍！” 他可不信，他们真的会那样做，不谈他们自己的损失，就谈京城军队他们的消耗，他们也是绝对消耗不起的。 燕昭听他这样说，不经扶额。他就知道以赵王的性格怎肯这么轻易被说服。不由得不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你知道，你们赵家军队只有我们京城军队的一半，你们拿什么来赢？莫非你想让你手下的士兵全部死于现场，然后再生擒你？” “谁说我们赵家军队只有你们京城军队的一半？！” 燕昭听见赵王燕平嗤鼻一声，心里不由得疑惑，难道探子消息有误？ 不可能！ 他亲自探查，这军营里根本就远远不及他们京城军队的人马，难不成他还能看错？ 除非……除非他们有救援！ 燕昭不由得心里好奇，究竟是哪里势利会帮助赵王。那么这一仗绝对打得十分僵持。 这样想着，燕昭再次紧皱了眉头。 他本就是燕氏皇朝的人，根本无意与他叔父对峙，奈何叔父态度竟如此强硬，一点也不听劝。 燕氏皇朝本就被谢照的统治给弄得支离破碎，如今燕氏如此低微，他的叔父如此锋芒毕露，即使这一仗赢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但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们燕氏一族。 燕昭轻舒了口气，“叔父，请你好好想想吧，这些事情我便不再劝你了，提醒你一句，树大，风欲而摧之。并不是你如此这样就能让打翻谢照的统治。” 谢照一个女人，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坐上女皇的位置，其计谋岂会简单？ 或许，谢照那个女人早就猜到了他燕昭的心思，只是觉得可笑并没有干涉，任由着他去了。 燕昭捏紧拳头的手最后还是松了下来，有一天，他会彻底翻盘！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王看着燕昭，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他的心思，他岂会不明白？谢照那个女人，即使他投降归顺，就真的会当过他？真是那样，那那些官僚大人物也不会起兵造反了。当然还有一些在沉寂中，比如燕昭。 不得不说，谢照的上位，使得当官的大人物及一些势利都受到了严重威胁，这可不是他燕平一人所能决定的。 每次的平乱都会带来百姓的灾难，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是必要的，即使他自己。 “你快离开吧！下次见面，咱们就是在战场上了！”燕昭有那样的谋略，他燕平也有那样的胆魄，不由得转身摊手欲让燕昭离开。 离开了，下次就是战场上见面了，这雍城，诶！ 燕昭一直在劝说着赵王，可是赵王始终都不为所动，一心坚持着反对女帝谢照执政，坚持要保持燕家血统。 “燕昭，我的立场已经很明确很明白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她没有燕家的血统，换句话来说，她身上流着的血，不是燕家的血。她就不是正统的王室，她当皇帝，就是谋逆，就是造反！” “更何况谢照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我燕王朝的皇位，绝不能流落到这样的人的手上。”赵王说道这里，顿了顿。 接着又说道：“我可以不管皇帝是谁当，只要皇帝是我燕家留下来的血脉。燕昭，我再次表明我的立场，只要皇帝是燕家的人，我就没有任何意见。” “赵王！”燕昭还想再说些什么，赵王却摆了摆手。 “燕昭，你是燕家的人，如果你执意帮着女帝谢照的话，那你就是在和燕家作对，和燕作对，那忘记了，你是燕家的人。”赵王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可是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您为何不打算尝试一下，接受呢？”燕昭还想要劝说赵王，可是却换来了赵王的一句否决。 “你放弃吧！”赵王叹息道，然后良久才继续说道：“关于怎么劝说我，我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 此时，赵王身披铠甲，坐在主座上，与燕昭对视着，燕昭默默无言，叔侄二人在沙场相见。两军对弈，一场战争，就要一触即发。 “今日我无欲与你多言，你走吧。”赵王最后看了一眼燕昭。 燕昭无奈可何，虽然他是真的很希望赵王可以放下心中的执念，为百姓考虑一下，不主动发起战争的，可是看到现在执着的赵王，燕昭一言不发。 现在正是两军交战的时候，生死这些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平淡如水，如果一不小心谁误伤了谁，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人，虽然说是他现在的敌人，对手，但是毕竟是燕家的人，他的亲叔叔。说一句打心底里的话，燕昭是一点儿也不愿意伤害赵王的。 在接下来的那几天，两军在雍城打了三仗，两个人都没有对对方的士兵心慈手软，所有的计划和作战方案，都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死敌来看待的。 只不过燕昭认为赵王是自己的叔叔，所以始终不愿意去伤害赵王，有的时候，两军交战，两个人遇上了，如果赵王输了，燕昭也心慈手软的会放赵王一马，毕竟他就算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也会顾及血脉亲情。 就这样子，几天过去了，几场战争打完过后，两军的伤亡都不小，各自停战准备调养生息。 这一天，燕昭从帐篷里出来打算巡视军营，思考的还是要首先去看看在和赵王打的这几场仗里受伤的士兵才是上策。 燕昭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端架子的人，来到军营里，他觉得自己还是要亲民一点才好。 看到周围的环境，却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战争真的不是好事。 第七十九章 最难得是抉择 简陋的帐篷，地上隐隐有几分血液，看来是受伤的士兵，他们留下的血液。 几个士兵巡逻的士兵向燕昭问好，燕昭看着那些士兵，打听了一下军营里普通士兵的情况。这几日伤亡有些大，死伤者已经走了好几批了。 燕昭就在军营里随意走走，看到了五六个已经缺胳膊少腿了的士兵，很明显是在战争的过程中被敌人的士兵砍掉了手脚的，才被砍断的，伤口还没愈合，只能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 燕昭的心很痛，蹲下来安慰了这些士兵，和他们聊了一会。 他们说，他们家中都只剩下孤儿寡母了，他们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现在服兵役没有办法见到家人，心中的思念之情可想而知。 燕昭心里突然一阵抽痛，战争毁掉的不仅仅只会是领袖。那些在底下的士兵，冲锋陷阵为国家，其实也是很悲惨的。 看来，这场战争需要快点结束了，否则只更多的士兵受伤，而那些士兵，更见不着自己的家人。 这时候沈将军和陶将军从主帐那边过来，一起找上了燕昭。 “郡王。”两人先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看向了燕昭。 “什么事？”燕昭知道二位将军前来必然是有事的，虽然他现在暂时还不想离开士兵们所在的军营，可是军机大事，也不是他们所能旁听的。 “回帐详谈。”燕昭一甩袖子，领着陶将军和沈将军回到了主帐。 “郡王，我们二位前来主要是有一事想要问郡王。”两位将军随着燕昭回到了主帐，恭恭敬敬的禀报着。 “什么事？”燕昭环顾了四周，确主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这才抬头问道。 “我们二位前来主要是想问郡王，以后几日我军作战计划是以猛攻为主，或是以防守为主？”沈将军和陶将军对视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最后沈将军站出来说道。 燕昭闻言，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很清楚，他需要速战速决，这样可以减少消耗，对士兵，对他对国家都有好处。 可是现在军队的状态，真的适合速战速决吗？如果不适合，那么速战速决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策，关系到很多，很重要，他也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可是为了国家，为了对得起国家，将士们，他必须做出一个负责的选择。 此刻在京师，也有一场不小的“战役”。 时光过的很快，到了约定好要围猎的这天。 谢风华早早起来，在拂云的巧手下头发高高束起，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又换了一身骑装，说不出的英气在她的举手投足间，便流露了出来。 出门之前，她还邪气地挑了一下拂云的下巴，调戏道：“小妞儿，等爷回来。” 拂云娇羞地扭了扭身子，红着脸嗔她：“小姐！” 谢风华笑了笑，转身骑上大马，临走前还挥了挥手：“走了！” 她看见街上有卖糖糕的，馋得不行，笑咪咪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熟人就立马下下马，买了一块糖糕，以后心满意足的吃起来。反正时间还早，不急不急。 可是她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有多久没吃过自己喜欢吃的，这么正宗的农家味道的糖糕了？ 想着想着，倒觉得自己矫情了，真是的，都活了两世的人了，竟然还在乎这些口腹之欲，感觉越活越回去了。 于是策马扬鞭向猎场奔去，等她到了的时候，发现大家似乎都在等他。 “这么看来，我倒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了？”谢风华到了以后，先道歉，没办法，虽然时间上是并没有迟到，也没人怪她，可谁让她身为东道主，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因为之前说好要和云和郡主燕和比试，所以也来了许多世家子弟。 人倒是来的都不少，有燕仲，明月公主，和李子麟，基本上在京师的都来了，也算是给了她这个东道主面子。 燕和哼了一声，一贯娇滴滴的，不屑道：“知道自己来迟了还不知道罚自己吗？等着人说啊！” 谢风华听到这话也不懊恼，她问燕和：“那你想让我怎么自罚一下呢？” 燕仲有点看不下去，开口劝道：“燕和，别闹。风华她也本来就没有迟到，只不过是我们早到了一点而已。” 说着又转头向谢风华致歉：“燕和她就是这个性子，她没有什么恶意，你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谢风华见状，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本来就是我来迟了，罚我也是应该的。这么多人等我一个，我也的确是不好意思，是该自己罚自己。这样吧！今天这次围猎结束以后，我做东请大家月满楼一聚，可千万要给我这个面子哦！” 大家纷纷应了下来，反正她也不缺这点银子，大家聚一聚，还能开心点儿。 作为主办人，她对大家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是都要参加了！那就得定个规矩。” 李子麟接过话：“你是主办人，当然要你定了，我们是没什么意见的，对吧？” 大家点了点头，于是谢风华便宣布道：“今天的比赛和往常一样，谁先猎到野猪谁就是胜利者。”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自然没那么多不乐意，所以她这话一出，也没人说什么。甚至燕仲哈调侃道：“要不然我和风华一组，燕和跟李公子一组？” 呵……算了吧！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亲的兄妹，能帮着外人赢？ 谢风华撇了撇嘴，这比赛可不是燕仲他能随心所欲的。故而又说：“不可能的事儿，我还想着赢呢，你要是一来我还怎么赢？” 燕仲笑了笑，双臂抱着肩膀，说道：“风华那么厉害，就算是有我这个拖后腿的在，我也相信你能赢的。” 燕和听到这句话直接炸了：“哥！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啊？”燕仲哈哈大笑，回她一句：“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父王吧！” 燕和一扭头，哼了一声，“算了算了，你肯定不是我哥，你肯定是父王和母妃在什么地方捡来的。我不用问我都知道。” 燕仲作势竟真的点了点头：“知道还问，真蠢。” “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再说一遍？”燕和气得不行，作势就要冲上去打他，最终还是没动。 第八十章 狩猎开始了 “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先放过你这一次，等以后再算账。你先给我记着，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一次。”燕和说着，面色冷冷。 燕仲笑道：“谁说我欠你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记得你欠我的倒是不少，什么时候还？” “你还是我亲哥呢，这么点东西，还小肚鸡肠想要回去，一点没有男子汉的气量。”燕和撇了撇嘴，打量了他一眼，其中的嫌弃不言而喻。 眼看着两人吵得越来越没边儿，谢风华连忙打断两人：“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再吵的话，今天就不用围猎了，你俩回家吵吧！” 看着终于停下来的两人，她继续说道：“这次是我和燕和的比试，就以我们俩人分界点，各自一队，燕家人在一起好办事儿。燕和你就和燕昭一组，没意见吧？” 这个是要说好的，要不然等围猎再出什么幺蛾子，弄得大家不欢而散，那就太没意思了。 燕和倒是也没什么意见，就点了点头。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问他们的意见。谢风华又说道：“那就这样，燕和和燕昭一组，我和李子麟一组，那评判就是明月公主了！” 明月公主也没意见，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于是也答应的爽快：“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我绝对公平公正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吃亏的！” 很快，比赛就正式拉开帷幕，两队人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蓄势待发。 谢风华暗暗想着，这次一定不能输，一定要取得胜利，这次输的可不仅仅是面子，更需要挫挫燕和的锐气。 要是她再这样找事，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她烦死。 所以她看了看大家，听到明月公主喊的一声开始之后，当先打马冲进了丛林。 “你有把握吗？”一旁的李子麟问道，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看起来就如清泉一般明亮，加上那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让所有女子为之倾心的男子。 “把握一定是有的，毕竟如果我不行，不是还有万里可射大雕的弓箭手吗？”谢风华反驳道，这个男子温柔的天性给予人以强烈的亲和感，毕竟女子都喜欢温柔礼贤下士的男子，而李子麟，让谢风华不禁的也想与交谈。 李子麟轻笑，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身手，要是真的论身手的话，自己和她真的要分胜负，怕是只要自己不分心，那就有可能打败她，但是自己一定会分心的。 所以她的那句玩笑，李子麟没有当真，她那身手及狩猎常识已经非常的娴熟和牢记了，哪还需要自己的保护啊。 李子麟突然停下，看着一旁侧脸的谢风华，两边脸颊已经是嫩红，皮肤如初生的孩子般雪润，再加上那机智的头脑，难道不是一个让男人做梦都想拥有的好女子吗。 李子麟想，她谢风华，足以让全城的男人惊艳，而且这丝毫不夸张。 “你认为该怎么做？，我认为捉猪的话，我们不能太多人，先叫那些士兵都散开吧，毕竟人多容易打草惊蛇。”谢风华悄声说道。 “你要是个男丁的话，那么你一定会让全城的女主为之倾心的。”李子麟说道。可惜，可惜是个女儿身啊。 谢风华轻笑：“可惜我是个女的。” “也是，要是个男丁你恐怕也不会有现在那么空闲了。”李子麟亦是笑着，如沐春风般温暖。 让士兵们都散开，分散猪的注意力，以免打草惊蛇，也只有她想的出来。 李子麟感受到脚下有一股冲劲便抬脚，说道：“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一味草药。” 谢风华听到后闻声而过，看了看李子麟，又看了看一旁的草药，蹲下身去想要去采，有时可以连根拔起，将它移植到南方的水田里种植，说不定能够大批量的生长。 “没想到你对药物居然还有所研究，看来你真是技多不压身啊。”李子麟真心的夸奖。 “说笑了，我只不过是对药草有非常浅的见解罢了，以前有老郎中到我家看病，我有次看到了他的世界各大灵药的药铺，便在一旁看了起来，差不多看了一天吧，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为了把里面的药材全部记住没和我娘她们一起吃饭呢。”谢风华解释道。 “最近燕昭的情况怎么样？，他还好吗？”谢风华已经把担忧写在脸上了，因为她是真的很担心。 上一世，她本应该死去，可是上天给了她一次新的机会，让她重生，得知了原来默默关心着自己的燕昭是爱自己的，就不禁的觉得愧对于他，是自己没有发现他竟然一直深爱着自己。 李子麟看着发愣的谢风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燕昭是他的兄弟，眼前的女子…… “我觉得你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需要好好的解决掉，我建议你等燕昭回来了，你和他好好谈清楚，亲自和他谈谈，把矛盾化解，你也知道，燕昭不是不讲理的人。” “所以啊，你就安心的等他回来，然后商讨，解除误会，何乐而不为呢？你说呢？”李子麟慢慢的说道。他是一心希望两人和好的。 “我等不到他回来了，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燕仲一手造成的，难道说你还不明白吗”谢风华看着缘分，悠悠的说道。 这话倒是另一旁的李子麟愣住了，平日里都那么冷静的女子，唯有一遇到关于燕昭的事情，她就分寸大乱，似乎有点心疼。 “这件事情不仅是燕仲一手造成的，而且燕和也有参与，难道你不懂我的意思吗？”谢风华真的很生气。 对于这件事情，上一世的燕仲，她仍然还记得他为了得到权位，不惜的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最后自己死的时候也没看自己一眼，这样的人渣为什么，凭什么还有资格活在这世上。 “你先别着急，先冷静，我知道你很担心燕昭，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我们只能等燕昭回来和他商讨，你也和他好好谈谈，毕竟都是好朋友。” 李子麟在说出好朋友时心里跳的飞快，说谎话都是这样的吧。 好朋友吗，这仨个字怕是对于她谢风华来讲，是满满的讽刺，她真的没法忘记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知道燕昭这么多年，一直保护着自己，一直深爱着自己，自己却没有及时的发现，反而选择了利用自己的燕仲。 第八十一章 分寸大乱 李子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此时的谢风华，自己也真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那些伤害过我的，伤害过我爱的人的，燕仲，燕和，这两个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谢风华心里暗暗的说道。 “那等燕昭回来了再处理和讨论吧，现在就是完成当下的任务。”李子麟也不再提及那个话题了，适可而止。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燕仲，燕和，我要把他们强加给我的痛苦，一点一点的还给他们。”谢风华说道。 李子麟看着一旁的谢风华，她已经有决定了，自己没法改变她的决定，所以，这次，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另一边，燕仲和燕和两个人一身青衣，看上去好不逍遥。 两个人座下的马也是良驹，看上去让人艳羡不已，两个人就骑着自己的马快速奔跑在丛林之中，重重的深林很快将两个人的身影掩盖住，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这个时候燕仲的发被风拂了起来，看上去颇有几分翩翩公子得感觉，他看着和自己并排齐驱的燕和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寻找野猪的踪迹啊，万一输了怎么办？” 燕仲看着燕和，慢慢的解释说：“我们的目的怎么可能会是单纯的捉野猪，自然是有着要事，你别那么多的废话，跟着我就好了。” 燕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但是心里对燕仲有些埋怨的，但是有不敢说出来，对于这个哥哥，燕和一向是无所畏惧，但近来居然有些害怕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沿着宁静而又偏僻的小道走着，花了一刻钟的功夫，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悬崖的位置，这个时候，两个人从马上面翻了下来。 燕和只是跟着燕仲在行动，此刻她疑惑的看着燕仲问道：“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是做什么？” 这个崖底一眼望尽，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燕和慢慢的悬崖边上走了过去，看着一望无际的崖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着如果人一掉下去会发生什么，真的是想想都害怕了，便慢慢的退了回去。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燕仲看着燕和有些胆怯的模样，不屑的说道。 燕和没有听出来燕仲话语里的不屑，但是能看出他面色的阴沉。不过这使燕和反而心腹起来。 站在悬崖边的燕仲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嘴唇发出了口哨的一般的声音，很快的，一阵狂风刮了起来，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燕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眼前也被尘埃遮挡住了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此时燕仲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就这样等待着灰尘慢慢的沉了下来，慢慢的灰尘落了下来，眼前的环境和景物也开始变得清楚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排黑影，仔细一看才知道那一排站着的都是一身黑衣的人。 燕和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扭头看着身后的燕仲说不出话来，指着这些一身黑衣的人，问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之前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而且就悬崖这里，也不好隐藏啊，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燕仲面无表情的看着燕和慢慢的开口说：“他们是怎么出现的，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的计划就很好了，这些人自然是我找来的，而且我要那个女人死，竟然敢给我脸色瞧，我要让她后悔的，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的眼神一片阴凉，看着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燕和看着燕仲，有些不敢确定的说：“你说的那个女人，莫不是......” 剩下的话，燕和都不敢说下去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她的，那燕仲这是真的要动手？ 那个女人，有多少的人都想要对她下手，可是畏惧着她身后的势力，所以没有几个人敢真正的出手，而那些人也只能够在自己的心里想想罢了。 这个时候，燕仲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你想的没有错，我的确要杀的人就是谢风华！我一想到她，我就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立马杀了她，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得好好的利用这次的机会了。” 燕和有些犹豫的看着燕仲说道：“可是谢风华作为女帝最宠爱的人，如果被发现了，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想着这些，燕和的身子竟然有些发抖。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而且在这片深林里面，谁会知道呢，自然是深林，那么就绝对会有了猛兽了，到时候死了几个人，也怪不了谁了，最多到时候就杀了野兽而已，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燕仲冷冷的人说，谢风华一定要死！ 燕和点了点头，既然燕仲都这么说了，自己害怕什么呢。 看着那些黑衣人，燕仲吩咐的说：“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杀掉谢风华，记住是一定，我要看到结果，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之后眼神阴冷下来，自己已经预料到夜风华的结局了。 这个时候，燕和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问道：“燕昭不是去了怀南平叛？如果他真的成功了，返京了怎么办？” 如果燕昭真的返回了回京了，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了。到时候自己做任何事情就都要被燕昭限制了。 这个时候，燕仲忽然的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燕和的话非常可笑。燕和奇怪的看着，心里疑惑丛生。 燕仲似乎明白了燕和在想什么，忽然收住了自己的笑容，冷冷的看着燕和。 “就凭他，想要平了这个战乱还得花一份功夫了，那个人本来就和他的关系十分的密切，他也下不了手的，也不会下手，若是他真的狠下心来的话，我也安排了人在军队了，他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返京的。就算不能够让他损失，也能够让他够折腾了。” 燕和恍然大悟，不由的感叹，原来燕仲什么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就等待着时机了，估计到时候燕昭就没有那么轻松容易了。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谢风华，燕昭，她早就想狠狠的对付了，现在看来，燕仲的勇气和胆量比她大得多了。而如今，她也完全没有了退路。 第八十二章 跌入陷阱 这场围猎持续进行着，因为猎者大多分散的缘故，场地太大，因此每个地方看起来人都是稀少的，广阔的绿色，渐渐遮掩了这些身着劲装的猎者们。 谢风华和李子麟带着护卫一起慢慢向前走去。一路上藤蔓纵生，树影摇曳，间或夹杂着“嘎嘎”的鸦啼莺哢，已然到了丛林深处。 谢风华见到这丛林深处的幽异景象有些害怕，她不自觉的往人多的地方去，又不禁往李子麟那边多靠了靠。 李子麟身为男子，却也很少来这种丛林深处，其实也有些气馁。然而这次和他组队的可是谢风华，他倾慕的谢风华！ 堂堂男儿，自然应当顶天立地，无所畏惧，怎能让谢风华看到自己踌躇不前的样子！ 李子麟顿时有了更多勇气。这次行动不仅是谢风华牵头组织的一次围猎，更是谢风华和云和郡主的竞赛。谢风华一定不想输。谢风华也一定不能输。 谢风华，我会帮你赢得这场比赛，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帮助你。李子麟默默打定主意。 丛林更深处的悬崖边，一队包着黑布头巾，蒙着黑布面罩的黑衣人，则悄悄潜伏了起来。 “呜……嗷呜……”黑衣人的藏身处，试探着发出了一声像野猪一样的嚎叫。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野猪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在从林间。 谢风华微微抬起头，灵敏的耳朵倾听者，凝神问道，“李子麟，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李子麟正用刀奋力劈开前路的藤蔓，见状停下手，听了一会儿，猜疑地说：“好像是野猪的叫声？” 他低下头，四下里一逡巡，只见地上苔藓遍布，深深浅浅地像一张绿色的毯，而在不远处正有几个零星的野猪蹄印印在这绿毯上。 “谢小姐，你看！”李子麟发现这些总计，喜出望外，忙指给谢风华看。 谢风华忙冲了过去，眼神一亮，“真的是野猪！” 她和李子麟对视一眼，默契地相互点了一下头：“追！” 他们半蹲着仔细观察起周围野猪的蹄印。这蹄印还真好找，在不远处就有一束蹄印蜿蜒进了更远处的树丛。他们一块儿沿着蹄印向远处走去。 猎物就在前方。他们那么想赢，又那么自信自己的能力，就这样急匆匆地赶过去了，甚至忘了告知自己的护卫一同前去。等护卫回过神来，两人早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须知这丛林深处地势坑坑洼洼高低起伏，并不好走。两人边走边找，渐渐地便越走越偏，也彻底和跟着他们的护卫走散了。 野猪的蹄印延伸到一处断崖处就突然不见了。断崖旁的苔藓蓬松柔软，连半个蹄印都没有印上。 谢风华觉得很奇怪，“这里只有这一条猪蹄印，到这个断崖就没有了。难道说野猪掉下山崖了吗？” 李子麟仔细观察了断崖周围的情景，找到一根看上去又粗壮又结实的藤蔓。“我过去看看。”他两只手攀着这根树藤向断崖外爬，试图看清崖下的情形。 “你小心啊！”谢风华在断崖边叫道。 “嗷呜——”四下里突然又传来了野猪的叫声。如此清晰和清澈，仿佛就是两人身边不远的地方。 谢风华四处望着，自己离野猪一定很近！她求胜心切，喊道：“你听，又是野猪的叫声！” 李子麟正扒着藤条努力往断崖下面看。断崖太高，下面又丛林密布，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听谢风华这么说，李子麟凝神听着。 “等等，谢小姐。等我上来我们仔细听听……” “嗷呜……” “嗷呜……”这野猪生怕别人找不到自己似的，叫得一声大过一声，在树林间此起彼伏。 谢风华叫道：“你快回来！这里大概还有别的野猪！我先去看看！”说着便循声跑开了。 李子麟见状很着急：“谢小姐回来！叫得这么大声，可能有好几只野猪，你一个人没法对付！”一边喊，一边手脚麻利地爬了回来。 他嘟哝着：“谢小姐急什么，这么多野猪还不够打嘛！”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目光陡然定住，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么……多……野猪……” 突然脑中警铃大作：这片丛林里，野猪数量原本就不多，这才会被风华和云和郡主拿来当竞赛题目。而且野猪生性怕人，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人对峙，更不会这么嚣张地乱叫。 所以那这么多野猪叫算是什么！肯定有鬼！ 可惜谢风华求胜心切，等李子麟爬回来的时候早就跑得没影了。 李子麟气结，只能仔细寻找地上风华留下的脚印，期待赶紧能找到这求胜心切的小姑娘——至于野猪，就随缘吧！ 如果是真的野猪就罢了。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看我不狠狠教训他们。子麟捏紧了身上的佩刀。 野猪叫声渐渐稀落了。 李子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找谢风华的脚印上，几乎没有发觉周围安静了起来。 谢风华的脚印很明显，子麟很快就跟着脚印指示走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旁边。他四下里扫视着这片草地，期待能找到更多线索能找到风华。 突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啊——”一声叫喊。这声音似是谢风华。 李子麟听到叫声顿时着急起来，他一边叫着谢风华的名字，一边迅速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走近看时李子麟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在这丛林里稀有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土坑边缘线条流畅，显然是人为挖的，而不是天然形成的。 这土坑有点深，单凭一个人的身高绝对无法爬出。子麟走到土坑旁边伸着头向下望，看到坑里人的脸时吓得六神无主。 是谢风华！ “谢小姐！谢小姐！你还好吗！“他一边扒着土坑的边缘，一边探下头去，冲着谢风华大声疾呼。 谢风华摔在了土坑里。原本水光潋滟的大眼睛也紧紧地合着。头发散乱，衣服上都是泥土的痕迹。脸上也灰扑扑的，像一只小花脸猫。小手上有好几道划破的血口子。精致的绣花羊皮小靴包裹着的小腿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膝盖处的裙摆上还有点点血渍。 李子麟一看谢风华对他的呼叫完全没有反应，便知她已然摔晕了。他看着土坑不远处郁郁葱葱的藤蔓，下定了决心。 第八十三章 事出有因 不知过了多久，谢谢风华慢慢睁开了眼，视线渐渐从模糊转为聚焦，映入眼中的就是四周高高的土墙，一块小小的蓝天，还有李子麟焦急的脸。她想要和李子麟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地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呜”声。 李子麟看到她睁开了眼，听到她发出了声音，仿佛听到了最美好的音乐，他似乎想抓住谢风华的手，可又似是发现不妥，伸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慢慢捏紧，“谢小姐，你终于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子麟拿出随身带着的竹水桶，倒了满满一杯盖的清水，轻轻送到谢风华嘴边，“谢小姐，先喝点水。” 谢风华用尽力气支撑起一点身体，腿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不禁咬着牙皱了皱眉。 李子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关切问道：“谢小姐，哪里痛？” 谢风华凑近李子麟手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个精光。干渴的喉咙被水滋润过了，仿佛也变得不那么疼。她指着自己的腿说，“腿很痛，可能是摔坏了。” 说完，她抬起脸看着李李子麟问，“李子麟，你怎么来这里的？” 李子麟简单地说：“听到你的叫声，过来一看发现你掉在土坑里摔晕了。我看到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树藤，就拽着爬进来。” 谢风华循着李子麟的视线一看，果真有一课又大又结实的藤蔓从土坑外面一直延伸到坑里。 李子麟道：“我怀疑你的腿上有伤，腿伤如果不能及时诊治，会有很大的麻烦。我会摸骨诊病。” 他略略顿了一顿，接着认真道，“谢小姐，唐突了。” 说着李子麟半跪在谢风华脚边，轻轻掀起裙摆，将谢风华的一条腿握在手里，仔仔细细从下到上一寸寸摸过。如此的认真和虔诚，仿佛抚摸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谢风华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疼宠过，她的心弦不禁一颤。 可惜，谢风华这心弦还颤动着没停呢，就突然感到李子麟检查到了她疼痛的伤处，她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刚才那点粉红色的暧昧气息就这样被一声大喊破坏得荡然无存。 一听她疼得大叫，李子麟心中有了谱，接下来更小心轻柔地检查她的伤腿和其他患处。 李子麟认认真真地诊断了谢风华两条腿的情况，非常肯定地和谢风华说：“谢风华，你的右腿似乎是断了，就是膝盖下方的部位。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就马上带你进宫请太医诊治。” “但是在这前，不要让这条腿碰到别的东西，现在它吃不住任何力道。”李子麟突然像是自嘲一样笑道，“本来就想给你做个夹板固定一下的，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夹板也做不成。” 谢风华听了毫不介意地笑道，“李子麟，多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与思慕的少女组团围猎，能与她如此亲近，李子麟已觉得是上天赐福。如今又得到心上人毫不掩饰的真诚夸奖，他一颗心都快要欢喜得迸出胸膛。 仿佛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挠挠头，咧着嘴笑着说，“谢小姐…….你言重了。”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谢风华看着眼前少年也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敛起笑意认真地说：“李子麟，我觉得这是有人要害我。” 一听这话，李子麟也顿时收敛起笑意，严肃道：“谢小姐，你是怎么掉进这个坑的？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谢风华点点头。 就在不久之前，野猪的叫声在这片丛林里此起彼伏，谢风华急于求胜，听到野猪的叫声就拔腿去找寻，都没顾上等一下李子麟。 她循着野猪的声音一路走，突然发现置身于丛林里的一块空旷的土地。 真奇怪。这场比赛是她发起的，这片场地是她参与布置的，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块空地呢？ 谢风华警惕地查看着空地的情况，只见周围的树木藤蔓，皆有新鲜的砍斫痕迹。可见这块空地是不久之前人为制造出的！ 这时候，谢风华才发现，吸引她来的野猪叫声不知怎么的稀稀落落了起来，在最后两三声零落的叫声过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这！里！有！蹊！跷！ 谢风华害怕了起来，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林中拂过几率黑影。可再定睛一看，又看不到了。 谢风华慢慢地向后退去，她还记得跑过来的路线，只要能退出这里，回到刚才的断崖边，找到李子麟，还有之前走丢的护卫，就能安全了！ 她勒着马绳，企图从这里退出去，但是座下原本安稳的马儿打了几个响鼻，好像失去了理智似的，突然朝着前面冲了出去。 谢风华根本勒不住马绳，无法阻止这马儿的狂奔。 没过几步，她看到前面一片土地松松软软的，上面还有一层正在剥落的苔藓，这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绝不是丛林里正常的土路！ 陷！阱！她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两个大字！ 重活一辈子的人，每一天都是像好不容易从上天偷来的一般，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折在这里！折在这个连下手的人都不知道是谁的地方！ 她想转开，但是没用。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马儿突然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她也被狠狠的惯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扑通一声掉进一个无尽的空洞之中。 等再醒过来，就看到了为了她义无反顾跳进陷阱的李子麟。 李子麟听罢，眉头皱得紧紧的，“谢风华，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是不是完全针对你的，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他凑近谢风华悄悄说，“有人想借这次围猎害你。” 谢风华一听，反倒放松了下来：“我也觉得如此。不过既然他们只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害我，那反而证明了他们像跳梁小丑一样。咱们小心点吧。” 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事没见过，阴私恶毒的手段也见了不少，就这个层次的陷害，她还不放在眼里。 “等我回去，一定查出真相，我是绝对不会绕过他们的。”谢风华的腿很痛，身上没有一处舒服的，她恨透了做这些的人，这些皮肉之苦虽然不算什么，但她已经决定，要完完全全的反击了！ 第八十四章 不敢医治 “我先背你出去，谢小姐，又要唐突你了。”李子麟轻拉着谢风华的手，让她的手环过自己的脖颈，又背对谢风华蹲下来，托起谢风华的身体放在自己肩上。 “谢小姐，一定要抱紧我。咱们得先出去，才能做后面的事。” 谢风华被这一拽一拖，牵扯到腿伤的伤处，疼得直抽气。她不敢让李子麟担心，只能紧紧咬着牙忍受。 李子麟一手托着身上的谢风华，一手拽着之前找到的藤蔓，一步一挨地向坑外爬去。 不远处的树丛里藏着一队黑衣人。 “那个男的背着谢风华出来了！”负责望风的黑衣人向领头的黑衣人报告道。 “哼，本来都可以按照主子说的直接干掉谢风华，没想到半路上杀出去这个李子麟，坏我好事！”黑衣人头子一双眼闪烁着愤恨又疾恶的眼光。 “头儿，我们直接把姓谢的娘们儿和姓李的小子一起干掉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不可！”黑衣人头子一扬手，李子麟是燕昭的表弟，一旦杀了李子麟，就会暴露主子的身份，更加会打草惊蛇，耽误主子的大事。“先撤退！” 随着一声令下，草丛中趴伏的黑衣人顷刻间全都不见了，只留下轻轻摇曳的灌木彰示着刚才仿佛有人来过。 李子麟一手托着谢风华，一手拽着藤蔓，正进行着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攀登。 谢风华虽娇小，然而腿受伤了使不上力，只能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李子麟身上。李子麟爬三步就不得不喘着粗气休息片刻。 在攀爬的间隙中，李子麟不忘问道：“谢小姐，感觉怎么样？能坚持吗？” 那边谢风华也不好过，李子麟每爬一步，都是对她腿的重大折磨。她只能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清醒地回应：“李子麟，我没事，你继续。” 疼到厉害处，她似乎尝到了口中腥气的铁锈味。该不是咬破嘴唇了吧？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意识仿佛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地向远处游离。 李子麟终于爬出了土坑，他也累得气喘吁吁，不敢把谢风华放下哪怕一刻，他怕自己一旦放下了风华，就再也没勇气、没力气将她背起。 他半回头对谢风华道：“谢小姐，我们出来了，现在我背你去丛林外面。” 谢风华只觉得腿已经疼得麻木，而眼前的景物都快朦胧成了一个个小白点。 李子麟说的话飘到耳边，她只觉得如同嗡嗡的蚊啼，下意识地点着头说：“好。” 黑暗猝不及防地降临，风华觉得怎么天一下子就狠狠地黑了下来呢。 丛林外面，明月公主正坐在营帐里，与等候的世家贵女们谈笑风生，有人向明月公主道：“这都过了快两个时辰了，怎得郡主和谢小姐都没有动静呢。” 明月公主喝了一口茶，笑得温软：“野猪本就不易获得，孩子们猎野猪也是为了展现大燕的子孙的风采。众位和本宫还是耐心给孩子们一点时间吧。” 听明月公主这么说，众人便开始交口称赞起参赛的年轻人。 燕明月坐在主位，稳稳地镇着场。 突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进了营帐，跪下急切道：“启禀公主，猎场出事了！” 众人顿时止了谈笑，帐内突然安静下来。明月公主正欲饮茶，一听就放下茶杯，杯盖碰上杯子，发出清脆的“嗒”一声。 “速速禀报。”明月公主敛了笑意，帐内的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 “是谢小姐！”宫女跪拜，嗓音似乎有些颤抖，“谢小姐在猎场摔断了腿。” 举座哗然。 明月公主大吃一惊，迅速示意贴身宫女给她披上外氅，她坚定地快步走出营帐：“这是怎么回事？风华在哪里？” 此时李子麟早在丛林里就将疼晕的风华交给了侍卫，于是明月公主看到的便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跪在他面前，不远处同样灰头土脸的谢风华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回事？！”明月公主顿时怒意滔天，好好的姑娘进入猎场才两个时辰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子麟附身下拜请罪：“回公主，谢小姐是在狩猎时惊马，摔进了陷阱中，腿摔断了。草民没有保护好小姐！请公主降罪！” 明月公主一听便明白了大半，她镇定道：“李子麟，本宫命令你立即带领护卫送谢小姐回宫，让太医诊治！” “草民领命！”李子麟又深深下拜一次，迅速起身离去。 明月公主的脸色突然阴郁了起来，居然有人敢再她面前动手！她唤过贴身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下拜领命，迅速向皇宫出发。 皇宫。内宫。 女帝谢照知晓了猎场发生的事，龙颜震怒，直接放话绝不轻易绕过在皇室头上动土的人。并且派遣了太医院的太医去自己的内宫为谢风华诊治。 太医院同样也乱了套，谢风华甫一回宫，女帝谢照就遣了太监将所有擅长正骨的太医去内宫诊治。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的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将谢风华的脉把了一遍又一遍，把谢风华腿伤的上翻来覆去地看。 结果所有的太医都是一个结果：臣等才疏学浅，无法诊治谢小姐的伤腿。 女帝谢照退朝回宫，面对这个结果，怒极反笑：“朕再问你们一次，谢小姐的伤腿该如何诊治！” 这帮太医都从年轻时就在太医院当小医童，一步步熬上来的，早就修炼成了人精。他们跪趴在地上，相互很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谢风华，绝对不能诊治！ “臣等该死！”太医们又五体投地地磕头说道。 废话，当然不会是真的去死了。宫里谁不知道谢小姐是女帝谢照心尖尖上的乖侄女，这治得好便是分内之事，这万一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如直接说不会治，用口中的“臣等该死”换来真正的“罚不责众”。 女帝谢照端坐在主座，冷笑道：“连小小骨折都治不好的太医，太医院要你们何用！” 众太医趴在地上不敢起身：“臣等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 女帝谢照见这些太医一问摇头三不知，转向太医院医正：“医正大人，你意下如何呢？” 医正慌忙跪下，口不择言道：“陛下……恕……恕罪！谢小姐贵体有恙……兹事……兹事体大，臣等……不敢妄言。” 女帝谢照冷眼一一划过这些不敢担责任的医官。 一群废物。 第八十五章 微服私访 谢风华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从围场传到了她的母亲耳里。 谢夫人当时便慌了神，丢下手头的一切事情，慌忙赶进宫中。 她爱女心切，心急如焚，宫中得了女帝谢照的命令，专门派了宫娥为他们领路，没有再通过层层通传，而是直接乘轿去了谢风华歇息的地方。 谢夫人一进到女帝为谢风华准备的寝宫，就见谢风华面色苍白地平躺在床上。往日活蹦乱跳的女儿，是一刻也不曾这样失去活力的。 她一下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瘫倒在谢风华的床前，趴在女儿的床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夫人，您责罚晚辈吧！是晚辈没有保护好谢谢小姐，求您责罚！”李子麟见谢夫人一进门便哭倒在了床边，连忙单膝跪倒在谢夫人身边，向她请罪。 谢夫人的身心全都扑在了谢风华的身上，哪里有心情去听他的道歉。 一旁的女帝谢照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拂手道：“你且起来吧。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与朕听听。” “是。”李子麟虽领了命，但不过是起身后迅速换了一个方向，又朝女帝跪下。 “今日谢小姐与云和郡主相约在猎场鄙视。臣与谢小姐同组，云和郡主与燕仲郡王同组……” “挑重点的说。”不等李子麟从头细细道来，女帝谢照便拍桌打断了他。如今她最疼爱的侄女负伤，她正心烦得紧。 她已经知道她的两位明珠今日是因何出去，又是与何人同游，因此，这些都不需要李子麟再做过多的赘述。 “是。”李子麟刚开始说话就被打断，连忙称是，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整理思绪，重新开始叙述。 “臣与谢小姐……为了追猎那头野猪，在猎场中走散了。等臣发现时，谢小姐已……掉入陷阱中了。臣不敢懈怠，第一时间就跳入陷阱中，将谢小姐带出。”李子麟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说才能最简练快捷地将过程讲清楚了。 女帝坐在那红木雕的龙椅上，一手支着头，另一手一下一下地在扶手上轻轻扣着，心里正寻思着这件事。 “猎场本就是为王公贵族图个围猎的乐子设的。呵，这在猎场里设陷阱，朕倒是第一次听说。”女帝的脸上微微有了怒意。 谢夫人在女儿床前也哭得有一会了，这会儿刚平息了一下情绪，就听见了女帝这话。转头又哭哭啼啼地跪到了这边。 “求陛下为风华做主啊！” 女帝见了，连忙起身去扶她，嘴上还责备道：“快快起来，我们姊妹一场，风华受了欺负朕岂会不管？再且，朕待风华，早就如亲生女儿一般，你怎会不知？你且放心，朕定会彻查此事，还风华一个公道的。” 安慰好了谢夫人，又吩咐太医好生医治谢风华的伤，便起身离去。 “此事先不要声张，让暗卫去好好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动到朕的头上来了。”女帝一离开宫殿便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领了命就悄无声息退下了。他也是跟在女帝身边的老人了，他自然是明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气的，能让主子这般动怒，看来这位幕后主使命不久矣了。 谢风华受伤的消息虽然被女帝压下，但还是难免被些有心的人打探到了。一个个地都争着抢着往宫里献些灵丹妙药。 这日，女帝刚刚批完折子，身边的嬷嬷正细心地为她按揉头部。 “太医院那边可有法子了？”女帝斜依在榻上。 “回陛下，还没有院史来报。” “废物！区区小伤，整个太医院竟没一人能医，朕养他们何用？”女帝一听，大怒。 “陛下息怒。谢小姐伤的不轻，太医们毕竟也不是华佗转世。老奴倒是听说……那天下有名的神医，近日在京郊出没……” “哦？确有此事？”女帝听那老嬷嬷这么说，心下的焦躁顿时减了不少。 老嬷嬷倒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听说来的事情毕竟只是他人言语，自己身处深宫无法亲证，不可乱说，也只是答道：“不过是些下人的胡言乱语，老奴也不太清楚。” 女帝沉吟了一会儿，也没有怪罪于她。她在皇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老嬷嬷话里的意思。老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不是来源清楚可靠的消息她是不会乱说的。 这神医向来神出鬼没的，往常极难寻到他的行踪。若神医近日的确是在京郊出现了，那她大可派人去寻。只要是能治好谢风华的伤，那神医要什么她都能给。 “着人去找找，当真找到了，就敲锣打鼓地把他请来。” 女帝下了命令，很快就有人领旨悄悄退下。 不出两日，便有侍卫来报，说是找到了神医的住所。 “陛下，这神医的脾气怪得很，无论我们提多高的赏钱都不肯进宫。甚至还将我们挡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肯开门。”负责此事的侍卫单膝着地，向女帝汇报着。 女帝听了不疾不徐地合上手里的书，一双美目扫过殿下，“当真是什么条件都提了？” “是。谢小姐伤痛在身，臣等不敢懈怠。”侍卫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 “看来，只能朕亲自去请了。”说完，女帝将手中的书籍一放，便起身吩咐嬷嬷为她更衣。 谢风华受伤的事情本就没有外传，如今出宫寻医，自然也得低调行事。 不一会儿，便换了一身男装出来。谢照虽是女子，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女帝，早已养成了那不怒自威的气质，如今着一身男装，若是不仔细瞧，当真是比一般男子还要有气魄。 女帝微服私访，亲自前来请神医进宫。这让神医看到了女帝的诚意，就也不再为难，稍作考虑，便随女帝一行进了宫。 神医不愧是神医，只是单单一套望闻问切，做的是同太医们一样的步骤，却一遍便瞧出了问题所在。他本是山野之人，自然不会多想什么高官俸禄，治好了便离开便是，于此没有太多顾虑，反而比御医下手更快了。 他为谢风华开了药方，又应允再宫中多留几日，亲自照料到谢风华伤情好转才会离去。谢风华的腿是稍微严重一点的断裂，但还没有到不能医治或者留下后患的程度。 听了这些话，女帝谢照和李子麟都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六章 温情时刻 黑色的夜幕下，点点繁星挂在天空，宫中的灯火光此刻格外显眼。 这一夜，宫外的神医连夜赶到皇宫内。刚进皇宫，片刻都没有休息，直奔谢风华的寝宫。 “神医到——”神医前脚刚刚踏进谢风华的寝宫，耳边就响起了门口太监公公那尖细的声音。 神医脚下生风一般快速走进殿内，来到了谢风华的内室。 室内，两个样貌清秀的小丫鬟站在床的两侧，似乎是紫藤木做的。散发着淡淡的紫藤香。 神医看了眼两个小丫鬟，示意她们把床帐拉开。两个丫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上去把床帐拉开轻轻系上。 神医走近床，谢风华躺在床上，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神医。 神医看了眼谢风华的腿，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认真的说道：“我现在要帮你把骨头重新接回去，会非常疼，你等会千万不要乱动，要忍着点痛，知道了吗？”老神医十分贴心的提醒到。 谢风华轻轻的点了两下头，代表她明白了，神医可以开始了。 神医从自己的药箱拿出一块白布，把它铺在谢风华的腿上。两只手在谢风华的腿上来回找着方向。 “咔！”老神医的动作很快，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就把谢风华的骨头弄回了原位。骨头和骨头碰撞发出的咔咔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啊。”谢风华疼的忍不住喊出了声。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将嘴巴闭了起来 在这一段漫长的治疗时间内，谢风华无疑是痛苦的。但这一切的痛苦都不是白痛苦的。谢风华的腿到底还是好了，没有留下任何隐患。 老神医走了，谢风华也在宫内安安静静的休养着自己的腿。腿虽然说已经好了大半，但她仍不能下地行走。只能每天喝着骨头汤，等腿慢慢养好再说。 明月公主有一次来看望她时，看到谢风华这个样子，心里真的是很心疼。 午后，阳光金灿灿的，暖洋洋的从窗口斜射进来，照射在谢风华寝殿的地上。谢风华十分向往的透过窗户向外看，眼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喜爱，向往之情。 以前的她也可以在外面骑马，在外面奔驰。只不过如今这腿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在床上好好的休养。 谢风华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恰巧这个时候，明月公主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谢风华看窗外看得太过入神了，连明月公主是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 明月公主走了进来，轻轻的咳了两声，谢风华这才缓过神来，将视线收了回来。燕明月端了一个食盒走近谢风华。她将食盒轻轻的放在桌上，将里面一盒一盒的点心全部拿出来摆在桌上。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谢风华，无奈的笑了笑，问道：“谢风华，你想吃的糕点我帮你拿啊。” 谢风华看着明月公主那装出来的一脸不情愿，心里暗暗的忍笑，伸出那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指上一个花形状的糕点说道：“我要吃这个。” 明月公主真的乖乖的拿了一块花形的糕点。将它放进一个白瓷盘里，慢慢的端到了谢风华的面前。 谢风华伸出双手接过了糕点。见明月公主转身离去，连忙问道：“诶，你去哪里呀？” 明月公主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去给你拿水，以免你被噎死。” “噗。”坐在床上的谢风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段时间以来，明月公主的变化可真大，她原来也是骄纵任性的，可没想到这几天变得这么体贴。谢风华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没过一会儿，明月公主就端了一杯茶又走回来。她将茶杯轻轻地递给了谢风华，还很贴心的嘱咐她要小心烫。 谢风华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味甘醇，很好喝。 明月公主拿完茶以后就没事干了，她静静地坐在谢风华的床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谢风华的腿，看着看着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里面似乎还泛着点点的泪花。 看到明月公主这个样子，谢风华着急了：“你别哭啊，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你和我说，和姑母说，姑母帮你做主。” 明月公主摇了摇头:“没……没有人欺负我……只是……只是我真的好难过……”她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 “怎么了？哪里不开心？”谢风华抱抱明月公主安慰道。 “你的腿……真的会没事吗？我看着都觉得好痛，你一定也很痛对不对……”明月公主越说这声音越颤抖，仿佛下一秒她的眼泪就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滚落。 这下子谢风华全明白了，她明白此刻为什么明月公主要难受，会想哭，她也明白了，这几天明月公主为什么这么的反常，对她这么的好。原来是一直在担心她的腿呀。 谢风华无奈的笑笑。想当初，明月公主每一次来都不会带东西。但凡来她这不是和她抢糕点，就是抢她首饰。记得两人以前还曾为了一块糕点闹得不可开交。 现如今倒好，明月公主居然送来了一堆的糕点。难道真的是心疼我吗？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谢风华只有一个哥哥，与燕明月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时刻都在吵架，要么就是生疏的如同陌生人，像这般袒露心绪的时刻，倒还真的从来没有过。 谢风华向来就不太会安慰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明月公主说，没办法，谢风华只好拿手拍了拍她的腿，来证明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这个动作可把明月公主吓坏了，他立马握住了谢风华的手，小声的嗔怪道：“你干嘛呢。你这么拍腿你不疼啊，你不疼我还心疼呢，真的是。你下次再干这种事我就不和你玩了，真是太莽撞了” 谢风华确是笑笑，一脸的云淡风轻。 “哎，不过是伤了腿嘛，有什么要紧的，神医都说我没事了，等休息几个月，我还是生龙活虎的。”谢风华拍着胸脯安慰道。 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好，实际上她也十分的忐忑，毕竟腿断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何必让燕明月也跟着难过？ 围猎的事情，相信女帝谢照也有决断，而私下她和李子麟也会勘察，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谢风华并不想让燕明月也参合到里面去。 “你没事就太好了。”明月公主擦了擦眼泪，到底露出了笑容。 第八十七章 女帝的震怒 看望过谢风华，燕明月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她随意往榻上一坐，面色不虞，小手恨恨的捶着座椅，乓的一声把侍女都吓坏了。 “公主殿下，仔细手疼呀。”她身边的婢子慌忙迎上来，给她小心的擦拭手，又垫了厚厚的垫子在座椅上，防止公主受伤。 “谢小姐看上去好了很多，您别难过了。”那婢子小声的安慰道。 毕竟是明月公主做的评判，燕明月想不到的是，在她堂堂公主的手下，依然有人在做这些暗算的事情。 “他们胆大包天，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风华是母亲最疼爱的侄女，他们居然也敢下手，那下一个，是我，还是母亲？” 燕明月盛怒之下，声线提高，顺手扫过桌面，一个茶盅摔得粉碎。 在那婢子的眼神之下，大殿里头的人走的一个不剩。这样机密的事情，哪里能让别人听见。 “公主息怒。皇上定会查个仔细，到时候真相大白，必会严惩的。”这婢子是公主的心腹，此刻小心翼翼的回到道。 燕明月只恨自己没有什么权力，无法帮到母亲和谢风华一些。她握紧了拳。 “现在，我们只有等。”燕明月恨恨的说道。“等母亲查出来。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太失败了。” 她不喜欢这样任人宰割的感觉。有时候她很羡慕谢风华，肆意张扬，在京城中的潇洒，是她被困在皇宫中所不能所到的。 她虽然是尊贵的公主身份，但有些地方，还不如谢风华。 “我库里的药材，你选一些活血和补身的，明天给风华送去，这皮肉之苦到底还是她受着。”她是谢风华从小到大的玩伴，自然也是心疼的紧。 两人今日的变化，也悄然的改变着一切。 “是。”那婢子应了躬身下去。之后选了人参和药材不提。 补药和灵丹像流水一样的往谢风华住的宫殿送去，皇帝的赏赐更是繁多，宫殿里简直堆也堆不下，直到谢风华央求了姑母，这才停止的。 另一边，谢风华在京城狩猎受伤了，立即在京城掀起了风然大波，谁也没有想到女帝竟然对谢风华看得如此的重要。 不仅责罚了所有伺候的人，而且还接了谢风华留在宫里养伤。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谢风华的确是女帝最宠的人了，可是没有想到会宠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震惊了。 女帝几乎出动了自己的所有的力量，去勘察到底是谁敢在自己的面前设下陷阱，真的是不要命了，要是谢风华出了什么意外，定叫他们生死不如。 自己的人也敢动，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女帝已经将人排派出去，同是一边担忧着谢风华的腿，一边急切的等着消息。 太和殿中，香炉中传来的龙诞香，让人稍微稳了稳心神。女帝坐在宝座上，手捧一盏白瓷茶盅，里头是最提神的紫笋茶。 她一直等待着自己的人回来，给自己的消息，忽然这个时候门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女帝身边的内侍知道是人回来了，赶紧领着那侍卫走了进来。 看着来人，女帝谢照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有伤害风华的人的消息了吗？那个陷阱究竟是什么人设下的。” 姜侍卫受了皇命去勘察，此刻看着着急的女帝，一时间犹豫的要不要开口，如果女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会震怒的，谢风华对女帝是那么的直接重要。 如果找不到始作俑者，女帝估计要开始发怒了，到时候就得有许许多多的人要遭殃了，所以他实在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看着姜侍卫吞吞吐吐的模样，女帝也知道事情的进展并不是非常的容易了，所以女帝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事情发生的如何，不管有没有任何的消息，女帝都要知道个清清楚楚。 所以毫不犹豫的问了起来：“快说吧，别磨磨蹭蹭的，到底有没有查到那个人就直接说吧。” 姜侍卫看着女帝的态度强硬，也知道自己蒙不了这一关的，索性说到：“我们的人并没有查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才造成了夜风华落入了陷阱，才受伤的，估计是那边的人撤退的及时，所以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消息。” 什么，什么消息都没有？ 女帝瞪着眼睛，她已经是盛怒的状态了，女帝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手狠狠的一掌打在了桌子上面。白皙的手变得通红，但是盛怒之下的女帝丝毫不觉得疼痛。 女帝气急了，猛的一挥手，长长的袖子狠狠的扫了过去，所有的杯盏都落在了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看着是触目惊心。 大殿里的人慌忙都跪了下来，那姜侍卫不敢抬头，生怕女帝一生气直接杀了他，要知道他是办事不力，女帝完全可以了结了他的小命。 那内侍看着女帝的怒火，只能小心翼翼的劝着。“娘娘息怒啊，莫要因为一些小事而气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女帝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那内侍：“你说什么，风华的事情，怎么能够算成小事，？我看你是活腻了。一群只会吃干饭的家伙！” “奴才该死，求皇上息怒。“内侍惶恐的看着女帝，身子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她说错了话，双手不停的打着自己的耳光，不敢停下。 自己已经跟在女帝的身边已经有了一段的时间了，自己是知道女帝对谢风华到底是有多宠爱的，谢风华的事情在女帝的眼里，通通都是大事，之前自己究竟在想一些什么？ 现在的这个内侍真的是无比的后悔，她慢慢的抬起头，还是有些后怕的看着女帝，慢慢的开口小声的说：“那皇上的意思是要？” 后面的话，内侍也不敢轻易推测起来。 女帝看着桌子上空无一物，本来自己还想要喝口茶水，润润喉咙的，结果都没有了，那内侍伺候皇帝多年，自然看出了女帝想要做什么，于是连忙将别处的茶水提了过来，给女帝倒了一杯。 这一举动倒是缓和了女帝的情绪。她站了半刻，唇角勾起一丝笑，之后便下了决定。 既然这幕后的人没有查出，这明面上的人就要受到责罚，否则大家真的当谢氏是好欺负的。今日之事，必须有个结果。 不然这皇帝的威仪，还有人敢挑衅？ 第八十八章 命令传下 “传我指令，所有的在猎场伺候的人统统给我发配到边疆，既然不长眼睛，看不到陷阱，那也就没有必要在留在了京城了，倒不如去边疆给国家做一点奉献。” “至于谢风华的护卫，全都格杀勿论，护卫的工作既然不适合他们，就给阎罗王做差事吧。” 内侍和姜侍卫立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看来这次女帝真的动怒了，不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惩罚，这可要血流成河了，那天伺候的人都倒了大霉！一时间内侍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这个时候女帝有些不耐烦的说：“看来，我也犹豫着要不要换个人了，我的命令都有人开始迟钝了。” 内侍连忙回过神来，跪在了地上，喊着，皇上赎罪，女帝自然是没有兴趣去看她的：“快去吧，你这跪的，我也没有耐心看，难道你想去陪他们？” “不不，奴才这就去。”那内侍连滚带爬的，保了一条小命才爬出去，而被他们忽视的姜侍卫，也颤颤巍巍的爬出了大殿。 直到他们看到了阳光，才泪流满面，这小命，今天算是保住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谢风华是女帝的逆鳞，动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对谢风华下手。 得到消息的同样还有燕仲和燕和，两个罪魁祸首，正是造成了谢风华受伤的人，不过他们本来打算要了谢风华的性命，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只是让谢风华的腿断了，和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他们同时也在庆幸，如果谢风华真的死在了猎场之中，那么自己的后果会是什么，他们都不敢想了，谢风华不过是断了腿，就要了那么多的护卫来陪葬，那么多人被贬去了北疆，可见谢风华在女帝心中的地位哦确实是不简单。 虽然说目前没有查出人任何的消息，但是他们却十分的害怕，因为如果真的到时候有了消息，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他们都不敢去想了，不仅自己在劫难逃，而且还会连累燕氏，所以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将这件事情藏好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李子麟在女帝开始查的时候，自己的人也开始查了，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蛛丝马迹了，这些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谢风华的腿已经被正骨，现在只剩下养着的事情了。谢风华想着在宫中许多消息传递不便，便借口要陪母亲，搬出了皇宫。 女帝谢照也没有拦着，毕竟谢府才是谢风华最熟悉的地方。神医也说了，如果心情愉悦，才是对养病最好的帮助。 当李子麟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快马加鞭的来到了谢风华的府邸，门口有着重重的侍卫，都是女帝的人。 在发生这些事情以后，女帝是姿再是不放心谢风华的安危了，所以排了许许多多的人守护在了谢风华的身边。 之前李子麟查出的事情，都因为消息传递的方式断了，而久久没能传到谢风华那里。 李子麟看着门口的侍卫，不由的感慨着，女帝真的是非常的宠谢风华，不然也不会在谢风华受伤了之后，大发雷霆处置了那么多的人，更不会在谢风华受伤之后，还让人把手着，不放任人随便的进出谢风华的府邸。 就这样边想边走，李子麟已经来到了谢风华的门口了，门口有着侍卫立刻拦住了想要走进去的李子麟。 在京城这个地方，还没有不认识李子麟的，可是那些侍卫也是奉命办事了，所以不管李子麟是如何的态度，自己还是要将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好。 之前的女帝发怒的事件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了，如果现在的谢风华真的再出看了什么事情的话，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众人都清楚不过了，以谢风华在女帝心中的分量，自己的后果也是可想而知了。 侍卫看着李子麟，客客气气得说：“李公子，皇上有过吩咐，任何人想要进去都得得到批准，不然是不允许进入的，所以李公子先等一会儿，哦进去通报一声，再让李公子进去就好了。” “好，这是应该的，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劳烦小哥通传了。” 李子麟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为难侍卫，侍卫不由的对李子麟的好感增加了几分。 此时里面还躺在病床上面的谢风华，听说了李子麟来看自己，连忙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交待侍卫让李子麟进来。 现在这个时候李子麟来找自己，绝对不是来看望自己那么简单，绝对有事要和自己说。 李子麟一直之前门外面等待着，不急不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谢风华的门口的侍卫，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侍卫整齐的让了一条路出来，李子麟眼尖的立刻看到了里面的人，是谢风华的贴身丫鬟拂云，立刻站直了自己的身子。 拂云几步走到了李子麟的跟前，看着李子麟，笑容满满，说：“李公子久等，我家小姐特地派我来请您进去呢，外面风大还是早些进去的要好。” 说完，拂云递了一个眼神，又对着侍卫说道：“几位大哥辛苦了，李公子是我们家小姐的朋友，以后李公子来了大可不必拦着，直接领进来就是。” 那几个护卫都知道，拂云是谢小姐面前第一的脸的丫鬟，她说的话还有什么不好应的呢。说句实话，他们做侍卫的，还要讨好拂云呢。忙点头道：‘知道了，李公子请进。” 就这样解决了护卫的问题，拂云便在李子麟的前面领路着，李子麟紧紧的跟着前面丫鬟的脚步，同时来打量着谢风华平常居住的地方。 谢风华住的位置到底是极好的，亭台楼阁，假山溪水，路边的花本来不是这个季节开放的，反而开的非常的艳丽，就这样看来，就可以从中看出女帝到底是有多宠爱谢风华了。 若当真比较起来，这宅子，比燕昭的郡王府还要宏伟壮观了。谢氏的兴盛，燕氏的式微，从这些细枝末节中也可窥一斑，一时间李子麟亦心内暗暗感叹，但也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燕氏与谢氏之间的纠葛，已不是言语之间能够解释清楚的了。李子麟想着燕昭，小心的叹了口气。 第八十九章 查出端倪 李子麟深吸一口气，按耐着自己心里头的惊讶，不动声色的走进了谢风华住的那个房间。 谢风华听到外面有一阵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李子麟来了，等到李子麟进入了房子里，谢风华想要起来要礼节性给李子麟行一礼，毕竟李子麟是救了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她忽然记起来了自己的脚已经受伤了，并不能够随意的走动了，于是抱歉的看着李子麟。 “李公子请坐，大恩不言谢，往后我请李公子吃顿好的。”谢风华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向李子麟一笑。 这温和的笑容，使李子麟心中一荡。 他笑着看着谢风华，慢慢的开口说：“你的身子最近调养的怎么样了？腿伤有没有好一点？神医怎么说？什么时候能走路？” 他的关切之心溢于言表，连自己微微倾斜着身体，都浑然不知。 李子麟是真的关心谢风华，之前他对谢风华印象非常的深刻，只是经过治蝗的事情，觉得谢风华聪明又灵敏，但经过这次围猎，他发现他对谢风华，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谢风华看着李子麟紧张的模样，忽然的笑了起来：“你干嘛着么紧张，你放心，就算是我想让自己的腿废掉，女帝也是不同意的，她定然会找到全世界最厉害的大夫来给我治病的，着个你就放心吧，目前腿还不能走动，也不知道何时才可以回到原来的那个样子。” 李子麟点了点头，继续嘱咐的说：“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好好的调养的，先不着急。” 谢风华恩了一声，忽然想到了李子麟忽然找自己肯定有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问了起来：“对了，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吗？” 李子麟看着谢风华慢慢的点下了头，看着周围的丫鬟，谢风华立刻明白了，连忙挥手让自己身边的丫鬟都退了下去，然后看着李子麟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子麟看见了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只剩下了两个人，于是，李子麟才开口说：“你知道对你下手的人吗？” 谢风华摇了摇头，自己可以猜，但是结果是不是正确的也说不准，之前女帝派出了那么多的人手，都没有查到这个事情，显然是有人将痕迹给抹去了。 所以，现在的谢风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手，不过不管是谁，别让自己知道，不然自己一定会加倍奉还的还给他们。 李子麟看着谢风华说：“其实，在女帝开始着手查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将自己的人派去查看了，-事情发生的那么诡异，说没有人在里面从中作梗显然是不相信的，所以我让人去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谢风华有些意外的看着李子麟，女帝都没有这个能力查出什么东西，李子麟竟然会有消息，不由的让谢风华非常的惊讶，她看着李子麟不由出声问道：“你查到了什么东西？” 李子麟看着谢风华慢慢的说出了几个字来：“我查出了可能是燕仲和燕和，虽然现在的证据不是那么的明显，但是绝大多数的都指向了这两个人。” 听到李子麟这么一说，谢风华也想通了，的确是的，自己之前有得罪过他们，他们没对自己出手，显然也不为过的。 “那日我倒是没有留意，燕仲和燕和两人后来又做了什么？我的腿都疼死了，来不及看他们。”谢风华想到那日的疼痛，又是恨恨的锤了几下棉被。 李子麟看着她的伤，暗暗的皱了眉。“燕仲与燕和，迟迟晚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说是为了找寻野猪，才没有及时返回。那处猎场很大，这样说来倒也情理之中。” “但是他们错过了你的事情，反而更叫人狐疑了。”李子麟缓缓的说道。“因为是你与燕和的比试，这结果嘛到底是没有实现，但你的腿伤这样严重，恐怕也是满足了他们。” 谢风华亦说道：“从动机上来看，他们两人是最合适的，但是你查到了什么痕迹，可以证明是他们两人做的？” 只有动机没有证据的话，可能皇上也不会相信。 李子麟的手指敲着桌面，又把查到的证据告诉了谢风华。“我的人在猎场仔细搜寻了，找到一个哨子，那吹出来的声音和野猪叫声一模一样，这是证据之一。” “之二，城郊有一伙帮派，是最喜欢模仿动物叫声的，他们的坏事做尽，都是靠着这个技能发家致富。我的下属查到，燕仲身边的幕僚苏琪，前段时间频繁和他们接触过。” 谢风华一惊，说道：“真是燕仲！但是苏琪，怎么会被你们发现？” 李子麟有些不好意思，绕了饶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开了口：“苏琪有个相好，前几天出手阔绰起来，她和别人说，她马上要做官太太了。旁边奉承她的妇人中，就有那帮派的婆娘。” “哎，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谢风华忍不住调侃道。这苏琪足智多谋，心狠手辣，他做的事情当然不会留下痕迹，但是他身边的人，可没那么嘴严了。 “看来要下手，得从这个苏琪开始。” 李子麟说道。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悄悄说给谢风华听，他有些担心谢风华，并不赞成这个法子。可出乎意料的是，谢风华点了点头，蛾眉轻轻挑起。 “就这样做！他不仁我不义，我给他脸面，难道他就会给我留一个后路了吗？我这几天吃的苦头，我要一百倍的还回去！” 翌日风平浪静，到了晚上，苏琪酒后失足，掉落在护城河里，月黑风高，哪里有什么人看见，直到次日泡的肿胀了，才被人发现捞起来。 人自然是没了。 消息传到燕仲府里，他吓得跳起来。这苏琪是他手边第一谋士，无端端落了性命，而且苏琪平日不是贪酒的人。 “查！给我查！”燕仲惊慌失措。他本来智谋不足，全靠苏琪给他出主意，这下，他彻底的失了分寸。 “王爷您息怒，苏琪他，真的死了。”那派去查看的人哭丧着脸，百般不情愿的，将苏琪的死讯报上。 “完了，这下完了。”燕仲瘫倒在座椅上，口中喃喃自语。 第九十章 苏琪的死 苏琪的死亡对燕仲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没有了智慧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所以他心里非常的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了一个得力助手，想要赢燕昭显然就是痴人说梦了，不过既然人死了，但是自己也一定要抱这个仇。 自己的人不能给够平白无故的就这样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燕仲叫上燕和，把自己的人派出去查看消息了之后，自己就一直在房间里喝着闷酒，郁郁寡欢。 苏琪到底辅佐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感情的。 燕和看着燕仲，摇了摇头，忍不住的宽慰起来说：“哥，你不要再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如此又何必伤心呢？” 燕和其实一直没有搞明白燕仲究竟是为什么伤心，不是为人，而是为了自己以后再也没有人给自己出主意了。 所以一想到这里，自己的内心就非常的恼火，这才是燕仲伤心的原因，可是燕和却弄错了。她以为燕仲确实是因为苏琪人死了而伤心。 燕仲听了燕和的话之后，很想把燕和打一顿，骂一顿，可是在没有任何的消息之前，燕仲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去骂了，好久这样看着燕和，喊了一声：“过来喝酒。” 燕和被燕仲突然的一吼，吼的有点懵，但是还是走了过来，陪着燕仲喝起酒来。 忽然门外面有人来敲门，燕仲听到了就非常的反感，本来自己就已经非常的郁闷了，结果现在连酒都不让人好好的喝了，于是朝着门外面就是一顿骂。 “哪个不长眼的！滚！”于是外面再也没有声音了，这个时候燕仲再次喝起酒来。他心中实在烦闷，之前的事情，和苏琪的死联合起来，给了他恨恨的一巴掌，打脸了。 这个时候，燕和还没有喝多少酒，她想着，这个时候外面的人绝对是有事要进来和燕仲商量的，结果就这样把人赶跑了。 燕和连忙的看着有些醉了的燕仲，把他拉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燕仲说：“说不定外面的人就是之前派出去的人，可能已经有了消息了。” 听到了燕和的话，燕仲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燕和，一掌拍在了燕和的脑袋上面，叫到：“之前你怎么不说，万一人走了怎么办，自己还等着消息呢？” 现在的这个时候，燕仲看上去一点都没有醉酒的样子了。 燕仲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门口，之前由于坐久了的缘故，所以一时间有点懵，慢慢的打开了门，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幸好外面的人还没有走，就这样一直站在了门外面，燕仲看着黑衣人问道：“有消息了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说到：“有了。” 燕仲点了点头，总算有了一点消息了，算是一件好的事情了，他在内心自己安慰着自己。 然后侧着身子看着黑衣人道：“进来说吧，小心隔墙有耳。” 黑衣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屋子，燕仲看着外面的环境了一眼，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紧紧的关上了门。 黑衣人和燕仲燕和对立而坐，慢慢的说：“我得到了消息，苏琪之所以会死，和谢风华的哥哥有关，也就是谢玮华，我们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男人。” 燕仲慢慢的思考着，一直没有说话，就当两个人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慢慢的看着黑衣人说：“那么照这么说的话，杀害苏琪的人，就是谢风华的哥哥，谢玮华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的确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谢玮华，就算不是他也是他了，这个时候燕仲也在自己内心认定了杀害苏琪的人就是谢玮华了。 他恶狠狠的咬着牙看着外面，狠狠的说：“我不会放过谢玮华的，苏琪的死我不会放过的。” 燕仲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放过谢玮华的，连自己的人都敢动，哪怕他是谢风华的亲哥哥，女帝的侄子，自己也一定要报这个仇，可是燕仲不会知道自己要报仇的人一直都猜错了。 他也不知道，其中一直都是谢风华在从中作梗。 黑衣人看着燕仲起身，然后说道：“既然要的消息我已经带到了，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燕仲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黑衣人也不就留，就直接的朝外走去，知道黑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燕仲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狠狠的锤向自己身前的桌子，一双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是非常的生气，看着这样的燕仲，燕和没办法再说话了。 燕和心里想着，谢玮华？谢玮华为什么要杀苏琪？她想不明白。 在同一时间，谢天华这边也同时得到看了消息，本来这个消息非常好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查到自己的哥哥的身上。 谢风华还是每天躺在床上好好的养伤，即使自己想要出去，女帝也是不允许的，所以谢风华只能够每天等着李子麟给自己带来消息。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谢风华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门外走进来的李子麟，急切的问道。 “有消息了吗？为什么燕仲会查到我哥哥的身上，其中绝对有人动了手脚，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查到自己哥哥的身上。” 李子麟看着谢风华，连忙的安慰起来：“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查到了消息了，这件事情的确是被人动了手脚，动手脚的人，说来也许你不会相信。” 谢风华内心一惊，难道自己不认识吗？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是谁？” 李子麟看着谢风华说：“我查到，这件事情和四大世家有关，但至于为什么世家会插手这个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哪个家族在插手，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谢风华眯着一双冷冽的眼道：“也不怪你会查不出来，四大家族那里这么容易被查出来，不过我们和世家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将所有矛头指向我的哥哥呢，这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李子麟点点头，同意了谢风华的说法，的确是这个样子，自从女帝登基以后，谢家一跃超过了四大世家，就不再与他们有关联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横插一脚，在谢风华受伤的事情里面呢？ 第九十一章 女帝出手 女帝谢照坐在殿中，手中拿着奏折，旁边一小翁朱砂艳丽，但她心中却倍感烦闷，难以平静下来。 “皇上所谓何事烦忧，如此心神不宁？”一旁的宫女茯苓看着谢照一副沉思的模样，有些担忧地说了一句。 谢照晃过神来，看了一眼茯苓，面色仍是淡淡的，说道:“无事，朕一个人出去走走，屋子烦闷得很，你去将窗都打开，莫闷着和孤寡似的，不必跟着朕！” 丫鬟看着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也不再多问，连连称是，便回身离去布置。谢照叹了口气，她不正是孤寡吗？忍不住呲笑一声，向廊外走去。外头的宫婢垂着头，不敢打扰他 谢照脑海中回荡着之前围猎时的场景和情况，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事定然是不能就此过去，需要追查的，不知之前的追查情况如何了，想到此处，估计也只能等待侍卫的消息了。 然而侍卫还未归，谢照急于知道消息，却仍然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在御花园逛了一圈，看了些红花绿叶，心情好转一点，才踱步回宫。 茯苓见皇上回来，连忙迎接，又是一阵谄媚之辞，说得谢照心情好了七八分，才喜笑颜开去用了膳。 树林中。 “你那边查的如何了？兄弟，可有何发现！”侍卫刘安手拿着剑，满身大汗地跑过来，对着手下道。 此人是谢照专门找的一个专业的寻迹高手，江湖都称隐，对于各种细腻手法之事颇有造诣，特意为了协助刘安的。 只是，追查之事谢照不愿被其他人所知。因此刘安也得小心一些，就连这隐，刘安也是时刻要提防的。 “有几处异常！”隐抬头，看着周围，又顺手抓着地上的土，盯着看了半晌，语气漠然道。 “有什么异常？”刘安看着他手中的土，有些不解道。 隐将土撒在地上，拍了拍手，蹲下，看着刘安道:“此处不像是野猪出没之地，周围没有一点野猪出没的痕迹！” 刘安看着他，点点头，表示赞同道:“说的不错，我仔细打量了周围，这里林木不怎么繁茂，野猪多以繁木为食，此处不像是野猪会采食之地，估计也不会来此！” 隐看着他，有些赞许地笑了笑道:“看来你的观察能力也不错！只是查看地上脚印，便可以大概知晓，而且更准确！” 刘安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凝重之色道:“只是如果不是野猪出没地方，那么，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嗯......”隐张口欲说什么，却又不言。 “你想说什么？”刘安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隐指着前面的陷阱留下的痕迹，认真道:“这陷阱......像是有人故意挖的，痕迹有些新，而且特别明显！”说话间，抓了两把土，一把陷阱处，一把周围其他，作了对比，果真不大一样。 刘安皱眉，看着他手上的干土，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道:“若是如此，那事情便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隐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提醒道:“可以再找它处，问问人，或者查一下其他的什么，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刘安被他一席话启发，笑道:“有了，你先在此处周围到处看看，我想我得去找个人！” 说完，便飞快走开。 “那日谢姑娘的马突然受惊，不知怎的，然后谢姑娘摔了下去，这才发生了后事！” “果真事马先受惊的？” “真是如此，我当日都吓了一跳！” 刘安奔往寻马的途中，想到与李子麟的一番对话，心中谜团开始愈渐拨开。 谢风华摔落马之后，那只马便被随意丢弃到马厩旁的一处地方，无人看管，多数人因为那日之事被惊到，自此远离，现下也无人看管，自落马前的饲料放在那处，再也没有人来喂过。 只因摔了谢风华，这只马便从此不被待见，无人看管，任其自生自灭。 “这饲料......”刘安将马厩中剩余的一点饲料取出，放到鼻间，嗅了嗅，只觉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铺面而来。 装了一点，塞在口袋中，便直奔太医院而去。 “丁太医，可否帮我瞧瞧此物，有何异常之处？”刘安将饲料取出，递给丁太医道。 “哟，马食？这有何好看的！”丁太医看了一眼，缩了缩手，一向比较懒的他，看到这种东西，便直接敷衍过去。 刘安见其一副懒散的样子，眼神狡黠道:“这可是女帝吩咐之事，若是干不好，可是要......” “来来来，老臣给你看看便是了，何必动怒啊！”丁太医听见女帝脸色大变，忙双手捧着，作势要接的样子，笑道。 “多谢了！”刘安将饲料递给他。 “哎呀！”丁太医刚凑近闻了一下，眉头便皱成一团，有些嫌弃的样子道，“这里面加了一味能使人惊疯的药，一旦发作，可是会陷入癫狂状态的！” “原来如此！”刘安笑了笑，道别谢过丁太医，又匆匆往树林处赶去。 到了树林之处，刚见刘安走过来，隐连上前，似是要说什么，刘安看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问道:“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方才在陷阱周围发现了有人潜伏过的痕迹！”隐取出一些只箭残片，递给刘安道。 刘安取过东西，看着他，笑道:“辛苦你了！” 隐眼神转了转，面无表情道:“既然查出，便离开此处吧！终究不宜久留！”说罢，与刘安擦肩而过，往前面走去。 “此地不宜久留。”刘安发出低低的声音，沉闷的好像一块布罩住了他的声音，久久不能发出来，令人胸口发闷。 隐条件反射一般转过身来，身后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飞了过来。敏捷的隐顺势一把捞住。 是一个荷包，里头沉甸甸的，是事先说好的重量。隐看着刘安。 “你晓得替谁办事吧，这风声里头若是提了一字半句，我想这些钱银，你好像也无福消受了。”刘安面色阴沉，他是做惯这些收尾的活儿的。手中握了一把匕首，此刻刺眼的光，正照在隐的身上。 隐低头笑出声来。“我有福没福，可不是你判断的。”他转身便似风一般的飞去了，就连刘安也捉不到。看到这一切，刘安也只能哑口无言了。 第九十二章 怒火东引 女帝谢照一向勤政，临近傍晚依然坐在寝宫的案前批阅奏折，批到一篇奏折时心中无比烦躁，将面前的一堆竹简尽数推到地上。 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顿时跪倒在地，惊恐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出去。”谢照向门外一指，沉声说道。两个婢女哪敢不从，冷颤时也知道女皇现在正是愤怒时，一言不敢出口，便低首退了去。 又是要银两，整个皇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银两，都不懂分朕的安忧，银两之事为何不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想着边疆军队又是要军饷，谢照便皱起眉。 正闭眼沉思，这时，案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刘安。他单膝跪地，低声道：“那日的打猎之事暗卫已查到了一些眉目。” “说。” “那日的捕猎，谢小姐所骑的马被做了手脚，有人在马食中放了药，导致马匹在中途跌倒，而跌倒的那陷阱，也不对，正常的猎人捕猪设的陷阱，不会有那么深，而且还那陷阱里的尖竹，也让卑职确信，那陷阱一定不是用来捕猎的。“ “那陷阱，是用来捕人的，所以卑职查探了四周，在不足百米的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处被压倒的草坪，这就代表了有人在那里匍匐过。” 刘安的一袭话，让谢照的神色越发深沉，她轻捻指肚，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预谋的暗杀，如果不是幸运的话，我的侄女，就会在那个陷阱中被人杀死。” 谢照转过身，手紧握着，冷笑道：“这么说还是朕的侄女的运气了，有人居然不顾朕的威严，就在这皇城附近，行刺朕的侄女，这算是挑战朕的威严吗？” “查，必须给朕查的一清二楚。” “是。”刘安恭手行礼，就要退去，突然，谢照抬起食指，说道：“等等，那天捕猎的起始是郡主和风华的争斗开始的，你盯着点她，尽管朕并怎么信，但若真的是，那么朕，也不能心软了。” “是。”暗卫再度行礼退去。谢照在大殿内踱步，她皱眉的像是想到什么，大声喊道“来人。” 一个太监应声急匆匆的小跑到寝宫中，一进殿就跪拜在地上，低头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谢照居高临下的看着太监，说道：“唤齐王妃进宫，就说朕要见她，做好准备再过来。” “这，皇上说的做好准备，有何意思。”齐王妃站在王府门前，微笑的看着眼前传旨的海公公，伸手递过去一块银两。 海公公沉默的脸顿时化开，他把银两熟练的收到衣袖内，笑道：“这皇意难以揣摩，我当然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消息，不知对王妃有没有帮助。” 齐王妃点头笑着，伸手又递过去一张银票，说道：“公公但讲无妨。”海公公满意的说道：“我听说啊，几天前女皇听说了谢郡主受伤的事，十分愤怒的。” “公公消息真是灵通，那么此事与传唤我有何关联呢？”面对着齐王妃的问题，海公公献媚的笑容不变，他回答道：“那日捕猎，小女是和谢郡主一同前往的吧。” 话说道这个份上，齐王妃自然不可能不想到传唤有何意了。她沉默的思索，海公公一甩拂尘，微微曲腰道：“那么王妃，公公就告退了。 “告辞。””齐王妃看着海公公坐上马车，在两个小太监陪同下，向着不远处高大威严的皇宫敢去。 她也回了府，安排下人备好马车，在备车的时间里，她换好了清雅精致的衣袍，赶向皇城。 到了后宫，自然有一个太监迎了上来，带领着齐王妃走向御花园。齐王妃再度确认自己的着装并没有散乱，才不慌不忙的跟上太监的脚步，到了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一个台前，看见女帝正倚着阑珊看台下湖水，齐王妃行跪拜礼，说道：“齐王妃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头低在地上，齐王妃并没有等来起身的话，她斜视的眼神偷偷看向前方，谢照依旧望着台下的湖水，一动不动。 齐王妃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次召见不为其他，定然是为了谢郡主捕猎受伤一事追究。 那日的捕猎，齐王妃后来追问燕和，燕和才吐露真情，那日捕猎就是燕和与谢风华的斗气，燕和想要在谢风华面前出出风头，才要与谢风华进行捕猎争斗的，然而这次的意外，谁也没有想到。 事后，在谈论到谢风华受伤时，燕和的语气甚至充满得意，本来女帝也没有提及，齐王妃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没有想到，事发的几日后，女帝的召见还是来了，而且看现在女帝的态度，事情，好像正在往不怎么愉快的方向发展。 过了半刻钟，齐王妃的膝盖无比酸痛时，谢照转过身，像是才知道齐王妃的到来，不冷不淡道：“齐王妃？你何时到来的，朕在望着这碧绿的湖水，忘却了四周，倒是怠慢了你，起来吧。” “谢陛下。”齐王妃表情平静的行礼起身，说道：“哪里会有怠慢，能一直呆在皇上的身边，便是妾身的荣幸了。” “朕若是在你们心中，当真有如此尊贵便好了。”谢照走过齐王妃的身边，向着花园间走去，齐王妃跟在她身后，一众宫女侍卫也缓缓跟上。 谢照看着群花，突然转头，说道：“知道朕今天找你来何事吗？” “不知”齐王妃思索了片刻，又忽然问道：“难道是关于小女的事情。”这句话里带着试探，因为出于对燕和可能失宠的担忧，齐王妃便急迫的问了心里的问题。 “你倒是挺清楚啊。”谢照脸拉下来，说道：“既然你清楚，朕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几天前的郊区捕猎，本来朕是不可能去关心的，对于小辈的争斗，朕不多过问，睁着眼闭着眼也就揭过去了，但因为争斗引发的伤害，恐怕要触及朕的底限。” “皇上……”齐王妃心中一惊，突然跪地，就要说些什么，她得为女儿辩解两句啊。 谢照却冷冷的打断了她，“你不必争辩，朕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和判断，朕知道，就算是不出意外，恐怕朕的侄女也要被你女儿羞辱，谢侄女的心性我是知道的。“ 第九十三章 燕和的惩罚 “在这，朕便明说，回去将燕和好好管教一下，磨磨她的心性，还有，短时间内朕不想见她，朕希望，小辈的争斗能够消停些，别再闹到朕钦点来说，不然下一次，朕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谢照的语气依然冷冷，她看着齐王妃，这个并不十分臣服于自己的王妃，燕氏的式弱，并没有令他们真正的清醒起来。 “谢陛下。”齐王妃在心里长舒一口气，重重的石头缓缓变轻，但还没落下，她慢慢退步，走了出去。谢照也被坐上了轿，沉重的抚上眉头，说道：“去寝宫，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 转眼。 马车在王府前停下来，齐王妃沉着脸走下车，进了王府，守门的管家迎上来，齐王妃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小姐在不在家？” 管家肯定道：“在的，刚刚我还在后园见到了小姐。” 齐王妃说道：“带我去找。”管家点点头，领在齐王妃面前。 看着她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管家也在暗自揣摩，进宫一趟，刚刚回府便要找小姐，是有什么事情才能如此。 但无论怎样，齐王妃看起来很急，管家暗暗的加快的脚步，两人很快的走到了后院中。 刚进门就见到了燕和，她正指着一个下人在骂着她的过失，不断传来尖锐刻薄的话让齐王妃叹了口气，就燕和的这个心性，迟早是要吃亏的，而这亏，现在应该算是来了。 不知道现在四周有没有侍卫在暗中查看，齐王妃还是大声道：“住口。” “母亲，你怎么来了？”燕和转头看到齐王妃，有些惊讶。 齐王妃冷冷看着她道：“当众欺压下人，我平时交你的都抛到哪去了，做人的道理老师没有说，还是你根本就没学进去。你还要我重复小时教过的道理不成？” 平时齐王妃看见燕和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但这真的是第一次的凶她，燕和有些委屈。 她否认道：“母亲，我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这个下人太过分了，她居然踩到了我的裙摆，差点让我摔跤，难道我就说几句也不行吗？” “是阿草有错，阿草有错，不是郡主的错，阿草有罪，有罪……”跪在燕和身边的婢女瑟瑟发抖。 平时燕和本来就是呲牙必报之人，本来骂几句也就过了，偏偏让齐王妃看见，还训斥了郡主，等事后她肯定又少不了一阵皮肉之苦，所以在齐王妃训斥时，阿草便急忙的去帮燕和辩解。 但她肯定不知道，齐王妃之意本来就不在她的身上。 “强词夺理。”齐王妃冷道：“把燕和关进屋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放出来。” “母亲。”燕和瞪大着眼瞪着母妃，刚想要辩解，齐王妃身边的侍卫来了几人，抓住燕和的双手，压进了屋里，其中的两个侍卫关好门，守在了门前。 所有人都觉得，齐王妃此举太过，平日里，齐王妃对燕和都是极为宠爱的，偏偏今日，却有些不同。 仅仅的一件小事，便把燕和关住。似乎此举有些不合乎常理。 所以齐王赶到府中时，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到燕和的居住院所，齐王妃也早早在那等待，她拦在门口，沉默的看着齐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皇宫的命令。” 既然是皇宫的命令，能够命令到王爷的头上，也只有哪一位人，齐王皱眉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起去看看燕和吧。等下你就知道了。”齐王妃转身，朝着燕和被关住的门前走去。 两人进了房门，燕和正背对着正门坐在椅子上，她斜视着燕王和燕王妃，撇头说道：“你们来干嘛，不是要关住我吗？反正我没有教养，关就关吧，无所谓了。” “你真因为我会因为怎么的事就禁住你，燕和，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到缘由？” 齐王妃叹气道：“今早上我被召见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皇上的意思，对几天前燕和引起的捕猎导致谢风华受伤的事及其不满，这件事本就是你和谢风华之间的争斗，但谢风华的受伤，让有些人不满，于是你，就要背这个锅。” “皇上的原话是，她暂时不想见到你，让我好好在家中管教，那么这段时间，你不可能出门，我无法判断不想见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着这一切，所以我必须要给皇上一个态度，这几日，便委屈你了。” “燕和，以后与谢风华，关系尽量不要僵着，我能够感受到，皇上对她的喜爱。” 齐王妃的一番话，让齐王思索时缓缓开口，燕和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站起身，想了片刻，依旧眉头不解道：“凭什么啊，凭什么谢风华就这么得皇上的喜爱，凭什么她受了伤我就要牵连进去，况且，这事本来就是燕仲的主意，捕猎的事，他也有参与，他怎么就没事。” “这，我也不知，皇上这次的态度，似乎是有些不对。” 齐王妃疑惑时，她握住燕和的手，与她坐在床边，对于自己的女儿，齐王妃还是十分的护短的。 她安慰宝贝女儿道：“这事其实也不大，皇上既使有点过，但谢风华受伤一事本就与你无关，再怎么样去罚，也没有什么，只是委屈了你些，你就忍一下，以后少去招惹谢风华就行了。” “嗯，母亲，我知道的。”燕和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但在低头时，她眼中的一丝冷光一闪而逝。 齐王说道：“这件事上，如何你哥哥燕仲独自脱身？你得了斥责，他还能离得了关系？他也是个糊涂的！” “别……”燕和刚要说话，齐王就已经大步跨出了房间，对女儿燕和，齐王一直是及其偏爱，这次燕和受了委屈，齐王无法去找皇上，他能够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燕仲。 他是燕和的亲哥哥，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这其中说不定也有燕仲的注意，想到这里，齐王皱了眉。 子不教父之过。 齐王直来直去的脾气让燕和与齐王妃及其无奈，这也是他做父亲的对燕和的一种交代，燕和还是觉得心里一抹暖意化开。 齐王妃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父王就是这样的人，不用阻拦，你哥哥不会有什么事的。” 第九十四章 兴师问罪 这几日，表面上燕仲并没有被处置，事实上，在谢风华未死的时候，燕仲就已经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整场谋划的隐蔽性上，他自以为没有问题，女皇的怒火，燕仲也早已经有所准备，但皇上的怒火，似乎并不是那么强烈。 这点十分奇怪，而且燕仲几次去拜访皇上，都被拒绝入见，所以他肯定了一点，皇上确实因为这件事，不待见他了，但偏偏又不处罚，吊在这中间，燕仲很是难受。 几天前苏琪也死了，苏琪的死及其诡异，他无法查出痕迹，幕僚已死，局面也失去控制，这件事，燕仲还是最吃亏的人，他在府中不断的思虑，眉头无法舒展。 一个个丫鬟小厮从屋子里端出来瓷器碎片，一批一批一直没有停歇，不难看出有些托盘上是难得的上等瓷。 “这里收拾干净，我去趟内院。”他自开蒙后，就住在外院，平日除了定醒也并不会在女眷的地方多逗留。 燕仲阴沉着脸，盯着屋子里唯一完好的绣了劲竹的屏风，鹰隼般的眼神，似乎是要在上面戳出一个大洞。 “是。”小厮如获大赦一般，连忙应下来，跪在地上一磕头，退了出去。 虽然自己伺候郡王多年，但是郡王阴晴不定的性子他还是没有摸透，有时候主子一生气，甚至会像那些个身处深宫大院里的小姐夫人一样摔花瓶。 而且，有时还会动不动就那他们这些下人撒气，打板子什么的私刑算是最为常见的了。 另一个新来的小厮奉了那个老管家的命令，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准备陪着小王爷去内院。 大概是因为太害怕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怕什么，他又不是什么老虎猛兽，也不会吃人。 看着这个小厮的举动，燕仲最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转念一想又是感到浓浓的悲哀了。 他盯着屏风不语，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让那位新来的小厮以为自己有那里做的不到位，急得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 半晌，燕仲才调整好面部表情，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走。”声音很轻，语气又是轻飘飘的，就像是羽毛落地，让人揣摩不出来说话者的心情到底怎样。 小厮不敢再腹诽什么，连忙点头哈腰地跟了上去。要想在这硕大的王府里面生存下去，首先就得学会讨好主子，棱角什么的，先自己个儿磨平吧。 世上是没有主子喜欢忤逆他命令的下人的。 “郡王，二门到了。” “王爷，您？”管事嬷嬷连忙命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礼貌不显谄媚的笑。 能在齐王府这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当上管事嬷嬷的人，且不说他有多么聪慧，就单看伺候人这一点，也是知道他断然是个机灵的，礼节上面自然是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本王来看看和妹妹。”燕仲双手背在身后，薄唇勾起一个笑。 “诶诶，小王爷您这边请，长久没来了，郡主有时候还念叨兄长呢。阿七，还不快给小王爷带路？” 那个被管事嬷嬷唤做阿七的娇娇弱弱地福了福身子，扭着不及盈盈一握的细腰，冲着燕仲又是一个行礼：“小王爷，请随我来。” 燕仲点点头，跟了上去。 几人走了不到半刻钟，小婢女在一个雅致的小院子前停下了。 “郡王，这就是了。” 说着，小婢女突然凑近了燕仲一些，压低声音道，“这些阵子因为女帝不公，郡主一直心情不好，哭哭啼啼一阵，王妃来了都是没能劝好，反而又是发了一通脾气，想来见了郡王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还望郡王多担待一些。” 燕仲眉心蹙起，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忍怒摆摆手：“本王明白了，你且退下吧。” 他作为一个堂堂女帝册封的郡王，还要看自家妹妹的脸色，那他是不是活的有些窝囊。 燕仲平复了心情，缓缓踱步进去。 “我说了你们都出去！不要来烦我，为什么还是要进来，都不听我的话了吗？” 燕仲刚刚走进去，一个木制凳子就飞了过来。燕仲偏头躲过，但还是被凳子脚勾出来了一些发丝，略显狼狈。 他咳嗽一下：“是我，我来看看你。”那边这才安静下来，屋里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那边又道：“你来干什么。”不难听出，那女声很是不耐。 这声音一下子引爆了燕仲压制很久的坏脾气，他走入内室，怒道：“你先前不会说话害得我又不得皇上信赖，我都没有说你什么，你还给我脸色看？你当你是谁？不过是在你父亲底下过活的小小的郡主而已。” 原本女帝还是对他挺好的，还许诺过要给他一些差事做做，磨练一下自身，若非在狩猎之中谢风华受了伤，偏偏燕和也是个语拙的，句句刺激着女帝，否则他早就可以获得女帝的提拔了。 偏偏害他的还是他的亲妹妹，打不得骂不得，倒也真真是窝囊极了。 “我是个小小的郡主？那她呢？她谢风华不过是一个皇上的侄女罢了，她凭什么得到皇上的宠爱？她不配！” 燕和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双目充血，与平日里高傲孔雀一般的燕和截然不同。 她忍够了！ 不管是母妃，还是父王，最终都是叫她忍，她凭什么忍？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郡主，她才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为什么不管是谁目光追随的都是谢风华。 云和郡主双手绞着素白的帕子，涂了丹蔻的指尖狠狠扎进肉里，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这几日的禁足，已经磨灭了她所有的耐心。 “她配不配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皇上对我恢复信任。” “呵？恢复信任？”燕和看着燕仲，眼睛瞪的大大的，“这明明是你自作自受，连我现在沦落到这个境地也是你一手促成的。若不是你先前派人刺杀谢风华失败，反倒让我们自己受了牵连，我会被关禁闭吗？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都是你害的！” 阿七依靠在墙上，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甜甜的微笑止都止不住，浅浅的梨涡更是让她看起来单纯极了。 果然，李子麟的猜测没有错，这一切的一切对姑娘的迫害，都是燕仲操作的。 很好。 阿七敛住微笑，悄然从小院子里翻墙离开，步履从容，一点也没有偷偷摸摸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 风云再起 听到燕仲和燕和的话后，小婢女回到了房内，糯糯的神情徒然褪去，只剩下冰一般的冷。 现在她需要冷静一下，没有想到那件事真的是燕仲和燕和密谋的，怪不得主子会让她多注意燕仲的动静，这一试，果然…… 只是，她自己知道也没用啊，还是要想办法将事情的原本经过告诉李子麟，想了想，辛好每个探子都有特定的信号，若是她将信号放飞，那么消息就能放出去了。 她看过四下无人，趁着别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走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吹响哨声，一只白色的鸽子马上就出现在了小婢女的眼前。 她微眯黑瞳，将事先写完的纸条绑在了鸽子身上，同时，放走了它。 看着那只白色的鸽子，小婢女露出一抹笑容，这样的话，李子麟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安心的返回了房内。 此时，被某个小婢女惦记的主子却是刚刚出房门，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要好好的给燕昭谋划一下，因为他不知是他的朋友，更是某个女人的心上人，只是这两人都别扭的很，明明互相喜欢，却没有一个人将话讲出来。 李子麟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突然，山间传来一阵“扑哧扑哧”的声响，李子麟立刻警戒了起来，不肖片刻，一只白色的不明物朝他袭来。 刚想挥手将它赶走，却意外发现这不就是他培养给暗卫的鸽子吗？于是，他便静静的站在哪里，会是谁送来的信？ 待鸽子落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他彻底知道这只鸽子是谁养的了，除了她，还有谁的鸽子会这么恶劣，劲把脏东西往他的身子上蹭。 李子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打死这只鸽子的想法，从鸽子的腿脚取出了信件。 一打开：“主子安好，我是不告诉你，此次只为一件事，燕仲与燕和谈话间，我听到，之前安排人杀谢小姐的人，正是他们，望斟酌处理，对了，请厚待我的鸽子。” 后头还有燕仲和燕和两人对话的详细内容。 “……”李子麟看完信后，他的表情是这样的囧，到底谁是主子，有没有点大小了，还厚待这只鸽子，他没有煮了吃很好了！ 有这样的暗卫，是谁的错？还不是他李子麟自己纵容出来的？说到底，自己养的人，自己担着！ 吸气，再吸气，平复了一遍心情，李子麟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迈着大步朝着谢府走去，自然，这只鸽子也被他无情的“丢弃”了。 到了谢府，李子麟使人敲门拜访。出来开门的是谢府的管家，他让人将他领到了谢风华处。这几日他常进常出的，早就熟悉了谢府的一切。 “谢小姐，我找你有事。”一看到谢风华，李子麟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得知的事告诉谢风华，只是碍于房内还有别人，不方便说话，因此才有了这一句话。 “拂云，你们都下去吧，在门外等候。”谢风华看着李子麟着急的神情，想到了什么，吩咐众人下去，一时间，房内只剩了谢风华与李子麟二人。 “谢小姐，果然如你所料，上次你被刺杀正是燕仲指使的。”李子麟认真的说道，将从小婢女处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谢风华。 本以为谢风华听完后会十分生气的去找燕仲，可是并没有，她身边的气压不断的下降，冷冷的说道：“早就猜到的，就知道是他！” “那，谢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李子麟不确定的问道，要知道，要是别人被刺杀还好说，可是，谢风华是谁，是女帝最宠爱的侄女，就算是女帝的女儿，也不相上下吧。 不料，谢风华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不急，他，我会对付的。” 身边的戾气溢出，不禁又想到了前世，前世的她，因为上次刺杀受伤，当女帝真的查出来的时候，倒是惩罚了燕仲一顿，但是，那又如何？ 只是小小的惩罚，当然，这也跟她前世嫁给了燕仲有关。这一世，有很多事情都变了。这次刺杀她并未受伤，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查了出来是谁下的毒手，也不过是表面上惩罚一番，真正的惩罚是肯定没有的。 谢风华这一想便想到了很多，只是她并未跟李子麟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比别人多活一世，本就是逆天之举，她不想再连累别人。 更何况，李子麟还是燕昭的好兄弟，上一世，也是多亏了他，燕昭才能活下来。 然而，这么想并不代表她不能报仇，该报的还是要报的。 “李子麟，你可还记得苏琪？”谢风华突然问道。 李子麟愣愣的点了点头，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谢小姐，你是想……” 不是他不想说，是因为他太过惊讶，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谢风华却想到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他真的看不透。 谢风华看着李子麟越来越幽深的眼眸，心中淡然，他惊讶是正常的，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想，他也绝对想不到，她亦是活了两世的人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谢风华风华绝代的笑到，眼中染上了仇恨，她一定要将所有对她亦或是对燕昭不好的人，除去，不然就对不起，那些为他们牺牲的人。 “好，那风华，就让我们彻底的放肆的干一场吧。”李子麟激动的说道，他是绝对支持谢风华的。 “谢小姐，这样对燕仲的话，我想他也会……很高兴的。”这高兴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或许吧，来，我们行动吧！”谢风华眯了眯眼睛，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事情发展。 “好！你说我做！！”李子麟咧了咧嘴，一脸信任的说道。 谢风华见此，猛地一阵，“呵呵，子麟，你还真是信任我呢，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行呢。”谢风华笑着说道。 李子麟抽了抽嘴角，心中诽谤道，你如果能把这副全天下人都不如我的面容收了，或许他还会信她的话，这样有信心的谢风华，说出这样的话，就问，到底谁信。 轻咳了一声，李子麟收起心中的诽谤，颇为执着的说道：“当然，风华，快说说你的办法吧。” 想到能利用苏琪报仇，李子麟的心就好像发动机般砰砰的跳着。 第九十六章 扑朔迷离 谢风华见李子麟如此有斗志，她的心中不免也燃起了一把火，燕仲，这一次一定要整死你。 谢风华这边笑的畅快，李子麟看着不觉毛骨悚然，不知为何，谢风华明明笑的这么好看，可是他的心中却莫名产生了一股惧怕。 “你过来，我们这样，这样……”谢风华一把拉过李子麟，在他的耳边静静悄悄的说道，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李子麟抽了抽嘴角。无数遍的为燕仲默哀。果然是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女人往往比小人更吓人。 “苏琪死的真是时候呢，呵呵。”谢风华冷笑一声，“子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心，谢小姐，我会办好的。”话落，他连忙出了谢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谢风华的身边总是感觉阴森森的，有种吓人的感觉。 但是这又有什么呢，他为谢风华做事，心甘情愿，有这样谋略和胆色的女人，他是十分敬佩的。 府中的谢风华轻哼一声，燕仲放马过来吧， 出了谢府，李子麟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既然谢风华如此吩咐，那么必定有一定的作用，这样的话，也不必他亲自出马，不如…… 红润的薄唇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啊，好多年没有这么玩过了，真是刺激呢。 他叫了暗卫。“让人去一个人多的地方，不经意的将消息放出去，就说燕仲的幕僚苏琪是在青楼中打架而死，记住了是在青楼。” 李子麟暗笑一声，果然啊，谢风华的计策真是完美呀。 暗卫领命，马上去到人多的地方，很不一不小心的，将话说了出去，然后就是一传十，十穿百，将苏琪传的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谢风华听到消息后，都很想去表扬李子麟一顿，这事干的太大快人心。 当事情越传越广的时候，实情被传成了如此：燕仲的幕僚苏琪因为在青楼与一个武林高手争夺楼技，不敌，被人打死，同时，严重声明，人家武林高手本不欲动手的，是苏琪不识好歹，这才被迫出手，只是没控制好力度，葬送了一条人名。 话传到这里，是人都赞叹这位武林高手，相反的，苏琪却成了众人怒骂的对象，而身为苏琪主子的燕仲，也无端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是燕仲作风本就不好，这才使得自己的属下都学他，以至于苏琪惨死。 这话一出，冒头正式的指向了燕仲，而就在燕仲听到此消息要平息谣言的时候，又一则更狠的谣言传了出来，其中的主人公正是燕仲，而且这两个谣言还扯上了关系。 话说，众人议论下，突然觉得苏琪并不是一个人去的青楼，所以又有了传言，说是燕仲去青楼买醉，因为花魁与别人争风吃醋，而苏琪为了帮忙，才被人打死的。 这话一出，一时间，燕仲便成了众人眼中那个风流人物，同时，在王府的燕仲听到这一则传闻，脸立刻的黑了，浑身散发着戾气，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要让他找到的话，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暗卫，去查。是谁在诬陷本王！”燕仲冷冷的说道，身上散发出的毁灭气息真是惊天动地。 暗卫听到燕仲的话，一闪身便没了踪影，他清楚的知道，当燕仲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不能在他的面前晃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这个传留言的人又是谁？ 此时，那传留言的人正躺在院子中，安安静静的晒太阳，同时她的对面还站着一个男子，男子的神情十分的兴奋。 只听他道：“风华，你是不知道，现在这流言越传越广，燕仲都没法出门见人了，真没有想到，这方法如此管用。” 躺在椅子上的正是谢风华，听闻，她睁开了双眸，眸中带着笑意，“这才是真正的人言可畏，人们总是喜欢以讹传讹，丝毫不在乎真正的实情为何，这就是人之本性。” 谢风华不在意的说道。 李子麟听到谢风华的话，倒是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和谢风华说的无二，心中一阵低落，这就是他们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吗？ 酸楚入心，不禁问了出来。 岂料，谢风华听此只是豪爽的一笑，与她而言，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才是人性，这都不重要。 “子麟，你是对人们失望了吗？”最终还是问出这句话。 李子麟听到谢风华的问话，难得糊涂，他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值得而已，只是正当他迷茫的时候。谢风华又是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什么是值得的？” “我，我不知道……风华……我真的不确定……” 李子麟的额上划下了点点汗水，头一次他对这事如此的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谢风华见到这样的李子麟不禁轻叹一声，“你觉得如果有敌人入侵，该保国家吗？如果有土匪横行，又该保护人民吗？” “当然！”李子麟毫不犹豫的答到，燕昭此行不就是为了护国，以前的种种事情不就是为了给人民一个安心的安定的住处。这种事本就是义不容辞的。 “既然如此，你应该明白了！”谢风华轻笑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儿般躺在躺椅上。 李子麟看着躺椅上的谢风华，联想到她之前问的事情，一瞬间，豁然开朗，他知道了！ “风华，我明白了。”他沉声说道，“无论他们如何，我都只要尽你自己的本则，或许他们是愚昧的，但是谁又能说一个国家少了他们能成功的建立，这是不可能的。” “呵呵，子麟，你领会的好像挺多呢。”谢风华笑到，本来只是突然想到了前世一位儒者说过的话，将其重复了出来，没有想到，李子麟竟然能领会这么多。 就连她，也是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明白的，不可不说，李子麟真是太聪明了。 李子麟听到谢风华的话大方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还有几分的不好意思，“没有啦，风华比我懂的多的多，我这点知识还是别出来买愣了。” “子麟就是谦虚。”谢风华对李子麟的态度更加随意了，有时还能开几句玩笑。似乎是这样同仇敌忾的事情，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牵的近了，对于多了一个这样的朋友，谢风华可是开心的很。 第九十七章 与豫王联手 谢风华笑了笑，一句话后并未再说什么，这样别样的对话却充满了温馨。 “子麟，你要不要尝尝从博陵来得紫笋茶？我母亲也爱喝这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茶？” 谢风华笑眯眯的，她想着李子麟为她做了这样多的事情，自己还没有谢过他呢。 见她明眸善睐，笑颜如最盛开的牡丹，李子麟的心忍不住颤了一颤。 “唔，什么都好。”他挠了挠头，平日的机灵此刻一点也不见。 “噗嗤。”见到呆头鹅一样的李子麟，谢风华忍不住笑意。她不曾想到李子麟的小心思，只以为他本来就是忠厚的人罢了。 谢风华说这话，就叫人烹茶，而她又与李子麟谈起一些见闻来，倒叫李子麟又对她刮目相看了。 也对，女帝谢照精心培养下的谢家小姐，怎么能与寻常的闺秀一样呢？ 捧着一盏碧青醇香的茶，李子麟的思绪也飘远了。 同这个院落的温馨不同，此时大街上谣言横传，而苏琪的死，一时间更蒙上了扑朔迷离的影子。 此时王府内，燕仲打听到越来越乱的消息，整个人都要气疯了，苏琪是他的左膀右臂，无故死去已经够让他生气的，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将这顶害死苏琪的大帽子给他带上。 要不是燕昭没在京内，他铁定会以为是他，可是他偏偏带兵平乱去了，在这个时候，又会是谁来陷害他。 现在的他什么人都没有，该怎么办，燕仲一时有些迷茫，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是豫王燕周，虽然豫王低调不显，但是处于这种情形下的他，也只能这么办了。 心中想着就直接行动。便叫家丁准备好礼，派了马车，朝着豫王府走去。 此时的谢风华不知，因为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计谋，却让燕仲去找了豫王联手，也许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惊讶，或许会很高兴，只因仇人都聚一起了，处理起来更方便了。 说到豫王燕周，乃是先帝的庄妃所出，年少时也曾野心勃勃，在皇子中是出类拔萃的，讨得先帝的欢心，连其母妃庄妃都是得意洋洋。曾经后位空悬，庄妃不是没有想法。 但这一切，最终还是被谢照拦截住了。 往事不提，如今正是谢照当权，庄妃故去，而留下的豫王燕周只能沉寂起来，困在豫王府无所事事，连带着其女儿燕浅也并不醒目，唯有近一年才堪堪封了一个云浅郡主，比起谢风华来可是云泥之别了。 豫王府，燕仲满怀期望的下了马车，通报后进了王府，“参见王叔。” “呵呵，郡王请起，不知郡王来此有何事？”豫王坐在椅子上，一副老好人的姿态，燕仲抿了抿嘴，正打算说些什么。又突然被豫王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哎，你看看本王这记性，都忘了让你坐下了，快，你快坐。”豫王洋装愧疚的说道。 可惜的是，这些在燕仲的眼中并未看出有任何愧疚。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王叔，我来此是想让王叔帮我个小忙……”燕仲说了一般，看着豫王的脸色并未有不妥之处，继续说道：“现在，在京中盛传我的幕僚苏琪的事，怕是不稍多时，这消息就会传到女皇的耳中，所以，小侄的意思是……” “嗯……可是与本王何干，为何你说本王就要帮你？”豫王眯了眯眼睛，没有必要他是不会参与其中的。 燕仲听到期望说这话，就知他是需要一个理由，连忙说道：“经过我的查证，知道，这一次是谢风华搞的鬼，而燕浅也是因为谢风华才失去了郡主应有的规制，如此……王叔不想替燕浅教训一下她吗？” 其实他的人并未查出是谁干的来，但哪有如何，反正都是敌人，随便拉一个能拉拢豫王，何乐而不为。 豫王听此，皱了皱眉头，突然大笑：“也是，不能让谢氏如此猖狂！” “王叔的意思是同意了？”燕仲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当然，这一次的忙本王帮了，只是若是你以后在女帝面前得到欢心，甚至于得到那个位置的话，你定要恢复燕浅该有的待遇以及一切的一切！当然还有报仇！” 燕仲听此，考虑了一番，这事并不难，更何况，燕浅的敌人和他是一样的，于是坚定的应到：“那是当然！” “如此甚好，本王已经老了，能帮的事情也不多，以后浅浅就交给你照顾，还有烦你给他找一门好亲事。” 这是豫王和王妃最忧心的一点，一直在女帝谢照的统治下，包括燕浅在内的所以燕氏子弟，都会受到压制。 “是，我明白了！”燕仲点了点头，这事与他全是益处，更何况，燕浅这个郡主并没有妨碍他什么。 想到之前吵架是因为自己心里不平静，于是缓了缓心思，慢慢的静了下来。 “既然王叔决定与我合作，那么我也就不矫情了，之前苏琪的死，我觉得大有疑点在，联合这次的流言，我觉得这件事就是针对我的。” 豫王听到燕仲的话，仔细的琢磨了一番，点了点头，应到：“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就从苏琪的死查起好了。” “好，那我回去布置一番。”燕仲点头，眼中划过了一抹慎重，苏琪可真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的死不可不重视，只是，此次竟然有人趁着苏琪的死暗算他……呵呵，就算他在怎么不查，也不可能不查这个？ “且慢，你打算怎么查？”豫王一声打断了正要往门外越的燕仲，越想越不对劲，以燕仲的个性他会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查？”燕仲不解的问道，除了规范的查事情的流道，还能怎么办呢？ 豫王一听便知道燕仲的想法，莫名的叹了口气，这人真的能行吗？心中那是满满的不信任。 “怎么能按原先那样查？我们要暗查才行，这样啦，我们一起查，这样还能快点。” “好。”燕仲点了点头，头一次觉得豫王说话是这么的有根据，他也觉得自己是鲁莽了，只是刚刚一时怒火，可能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当然喽，就算平静下来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对了，燕仲，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豫王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小子特别的不靠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只是这一次帮他可就真的要结拍了，这对他来说或许不错，但是对女皇来说，是绝对的祸患，也就豁出生命拼着一次了，只为了他唯一的女儿燕浅！ 第九十八章 谁的主意？ “王叔，我明白！”燕仲的眉头皱起。就算他再不讨厌，可是一连说了这么多遍，他还是有些厌倦，要不是因为他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也不会如此迁就于他。 “好了，去吧。”豫王摆了摆手，看着燕仲走出门口，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收起了自哀自叹的感觉，又变回了那个强大的豫王！ 而此去的燕仲，却在心中念着。此刻定要冷静下来，同时也知道他必须和豫王一条心。 他还要查苏琪的死，不该在这些小事上费太多心思，既然豫王都答应了，那么他便对燕和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需要，燕仲轻哼一声，心中总算没有那么郁闷了，他重新振作起来，和豫王两人一起开始联手查苏琪的死。 失去了最得力的臂膀，燕仲这几日消沉的很，他觉得自己被困在这郡王府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尤其是女帝谢照对他态度逐渐冷淡，外头人踩低捧高是常态了，以前他走出去昂头挺胸的，人家对着他点头哈腰好不奉承。而如今，人家见了他，却是眼也不抬了。 人往高处走，本就是常理不是？ 燕仲气得肝疼，却也无法。更何况那些暗卫本就是苏琪一直安排的，苏琪骤然死了，那些接头的事情难道要他郡王亲手去做？ 身边没有一个得用的人，燕仲坐不住了，没几天又去了豫王府。 “皇叔，若是仔细想来，我们倒是还有一处未去。”燕仲勉强按耐住自己内心的燥虑，冲着豫王拱手说道。 豫王微微颔首，想听一听他的意思，示意道：“你说说看，本王听着。” 燕仲招呼下人拿来了京城地图，眼睑低垂，目光紧凝在纸上泛黄的一点。 “青楼。”他细长的眸子眯起，沉声道，“先前那个神秘人散播的谣言之中，我跟已故幕僚苏琪，就是在那个地方买醉，随后为了一个区区花魁大打出手，这才让苏琪身亡。” 燕仲恶狠狠地盯着地图上的那个青楼二字，在谈起这个谣言时候，咬牙切齿，凶狠的目光似乎是要把这字硬生生的戳出一个大洞来，方才能解气似的。 若是知道京城中这些谣言的散布者，恰好是自己恨的牙痒痒，却又是无可奈何的谢风华同李子麟，怕是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直接找上门去扒了皮才能解恨了。 但没了智谋的燕仲，又如何能想到这个？ “这倒也是本王忽略了的地方。”豫王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拍拍燕仲的肩头，清癯的面容中带着长辈看向小辈的慈祥，仿佛是个最为普通的老人，“你很细心。” 好是好，也是有野心的，只不过未免太过于心浮气躁，这样子的人，只能当作棋子，而不能太过于深交。 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这样冲动的人坏了大事。 燕仲闻言一笑，倒也是没多谦虚就接受了豫王的夸赞：“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接着转身吩咐下人：“还不快去备轿？” 豫王心底一冷哼，垂下的眼睑很好得盖住了他眼底掩饰不住的嘲讽。 他燕仲还以为自己是燕氏宗亲中的翘楚？如今明明白白的，要马上立了功勋的是怀南那一位，不过此消彼涨的道理，豫王笑燕仲看不透。 豫王心里思虑片刻，才开口说道：“怀南那边可有战报来？” 说起了燕昭，燕仲闻言愣了半响，才摇了摇头，说道：“这几日我心思……没有留意怀南。”他全心记挂着苏琪的死因，哪有心思去等着燕昭？ 豫王又在心里添了一笔，审时度势，这燕仲莫要捡了芝麻又丢了西瓜啊。 不过豫王自己也没得选，只能暂时按捺心下不满，到底与燕仲一齐出去了。 是夜，华灯初上。 “启禀郡王，到了。”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在燕仲昏昏欲睡之时，轿子外终于是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燕仲下了马车，又是恭敬的等待豫王下来。礼不可废，这些明面上的功夫，燕仲还是乐意做的十全。 “诶呀，我说怎么今儿个早晨醒来屋子外头喜鹊叫起来了，原来是您二位爷来了啊。赶紧里面请，里面请。” 满脸涂着厚厚胭脂的老鸨连忙迎了出来，谄媚的笑成了一张菊花脸，粉还在簌簌地掉落。看得燕仲直皱眉。 “叫你们花魁翎姑娘出来。” “诶呀，爷。不瞒您说，我们翎姑娘三天前回老家去了，你这来的啊，可真不是时候。” 老鸨有些为难的皱了一下眉头，旋即舒展开来，“要不，您看让我们这儿的其他姑娘伺候您？她们伺候人的功夫可都是一等一的好。” “主子。”就在这时，有暗卫来报。 燕仲抬抬眉，示意暗卫凑上前去。 暗卫上前几步，走到燕仲跟前，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讲了些什么。 燕仲脸色越来越差，他看着不发一语的豫王，苦笑：“到目前为止，还是查不到散布消息的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妈妈。”他转身看向满脸脂粉的老鸨，挑眉，下人立刻灵活地递上去一锭金子。 “您老人家受累，和我们说说，翎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老鸨欢喜地接过金子，面上却仍旧是无奈状：“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若是二位爷今儿个是要找翎姑娘的，还是回去吧，人不在我这，我也变不出来啊。” 一张老脸又皱了起来，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似的，这样难缠的客人她可见得多了，不过一老一小就这样直愣愣来得，却也少见，忍不住暗地里撇了撇嘴。 在门口呆着，不知道吓跑了几位爷了。 看来这郡王和幕僚吵架的事情倒是真事了，这几天出了远门，错过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本王……”燕仲刚刚想说什么，就被豫王摁住肩膀。 豫王摇摇头。 燕仲一咬牙，转身就走。 “苏……”他喊了喊，却恍然想起，他的幕僚已经身亡。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明明白白地觉得苏琪的重要性，原来人并不是给钱就能完成一切的，他的谋略他的智慧，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已啊。燕仲才恍然大悟，原来没了苏琪他是真真的寸步难行。 燕仲忍不住双手握成拳。缺了一个苏琪，他却不能停滞不前，趁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把豫王燕周拉到他一条船上来，不然双拳难敌四手，他在人数上就要吃亏。 第九十九章 疑心渐起 “主子。”那暗卫恰到好处的拉住了燕仲，附耳在他耳边道，“云浅郡主托身边的贴身丫鬟捎了口信，说是她如今想到了个妙计，可以暂时应付一下当今的流言。” 燕仲皱眉，看了看身旁的豫王，眼珠子一转，拉了豫王和侍从们远离了那热闹之处，倚在马车旁站定，黑影遮住了他们的身子，才道：“说。” “散布关于燕昭战败的消息，京城里定会人心惶惶，到时候又有谁会去关注郡王一怒为红颜这般的饭后谈资？”怀南之战，正是人人关注的时候，更何况是燕氏子弟中的燕昭，奉了皇命去平叛。 “这…”一听到是要散布燕昭的谣言，燕仲就退缩了大半。如今不同往日，燕昭可不是那唯唯诺诺的跟屁虫了，他不得不忌惮一点。 豫王转身凝眸：“这样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去同浅浅说，她不愧为我嫡女。” “是。” “还有，散布消息。” 暗卫看了燕仲一眼，得到燕仲微微颔首，便又是一跪，应了一句是，这才是利索的退下了。之后如何布置，自有暗卫们行动，燕仲与豫王一道回府，只等着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翌日，谢府。为了商议对付燕仲和燕昭的事情，谢风华和李子麟又聚在一起商量。茶案上香气四溢的茶碗，捧在谢风华白腻的手心里，看的李子麟心神一动。 正是踌躇间，忽然听到外头响动。 “小姐，小姐不好了。”丫鬟小步跑到谢风华身边，上气不接下气。 谢风华看到自家丫鬟冒冒失失的模样，水眸微闪。身边伺候的拂云窥着小姐的面色，伸出纤细的手替那丫鬟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不要急慢慢说。”拂云还是觉得这丫鬟太冒失了，若不是李公子在这里，恐怕她当下就要受罚。 那丫鬟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谢风华，得到了自己主子微微点头的应允，她这才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大大灌了一口茶水。 等平缓了一口气之后，她才说道：“小姐，外头都在传，燕昭王爷在怀南战败了。” “什么？”谢风华一怔，猛地站起身来，旋即吩咐道，“替我取来前些阵子皇上赏赐的那个戎装，我要更衣。” “谢小姐您要……”李子麟慌忙道。 “我要去怀南。”谢风华点点头，轻拧着秀眉，水眸中异常坚定。 李子麟的心揪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谢风华，劝阻道：“你怎知这消息是真是假，谢小姐你应该相信燕昭，他可不是什么一般人。更何况战报如何，宫里都没有消息，如何市井先纷乱起来了？这其中非常蹊跷。” 谢风华垂眸，紧紧咬着唇。关心则乱，眼下她只想知道燕昭怎么样了，完全顾及不了其他的。 “拂云，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真假。” 丫鬟见着气氛略有些凝重，小声应了一句，赶紧退了下去。 “谢小姐你先别急，我马上去宫里一趟，探探消息，你就在府中等我，一有了消息我马上传回来。”李子麟开口，为她做了允诺，不管情况如何，他带回来的必然可靠。 “嗯，我在府里等你。”谢风华长叹了口气，才下定了决心。此刻她恨不得冲进宫里去问姑母，但是她不能去。 她去了就是落实了她与燕昭有私，那么之前为燕昭所做的事情，全都白费了，她不能冲动。 李子麟安抚好了谢风华，这便从谢府出去，直接去了宫里。 谢府这里慌慌张张的，另一边也不安稳。 燕仲半倚在软榻上，他的面前跪着一个小厮：“说说，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慌慌张张的到本郡王这里来。” “王爷，奴才亲眼看到那报信的丫鬟进了谢府，不到半个时辰，李家的公子就匆匆忙忙的出来，奴才跟着车，才发现李公子是直接进宫去了，怕是去打探消息呐。” 那小厮奉命守在谢府门口，这便是回来一五一十的禀告了。 燕仲听了，低着头把玩着扳指，良久才道：“你去管家那儿领赏吧。” “谢郡王恩赐。”小厮一磕头，转身出去，带上门。 “谢风华，李子麟。”燕仲凝视着紧闭的大门，喃喃道，“会是你们吗？” 是你们杀了我的幕僚，断了我的后路吗？ 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燕仲毫无头绪，他心里到底存着烦躁，在内室着急的踱步。 他不能凭借自己的推测来决定谢风华和这个事情有没有关联，但是谢风华听到燕昭战败后，居然遣了李子麟出去打探消息，她却并不露面，实在是太可疑了。 突然，那小厮去而复返，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说道：“王爷，门外有个姑娘，称自己知道苏琪之死的内幕，想要面见王爷。” 燕仲听了，慌忙道：“快把那位姑娘请进来！” 那小厮应声而去。 燕仲心里发慌，一把算盘打的啪啪响。 如果这个姑娘是真的知道苏琪死的内幕，那真是太好了，这叫天无绝人之路，得来全不费功夫。但是如果那个小丫头是骗自己的，那就不能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等下人把那个小丫头领到自己面前，燕仲看了她一眼，明显局促的神色，并不宽裕的衣衫。 燕仲一转眸，便对下人说“赶快去把上次女帝赏赐给我的云雾泡上，泡好以后送到我书房来。” 说罢，他仍是高高在上的郡王，面带倨傲，说道，“姑娘，请随我去书房细说。” 路上，燕仲特意挑了一条府中修饰的最繁华的路，一直在旁边观察她，他一开始以为这是谢风华等人派来骗他的，但是在看到她的眼神，因为这条路而露出贪婪的神情时，燕仲悬着的心起码有一半安定了下来。 知道贪婪的人，才最好摆布。 两人各怀着鬼胎，终于走到了书房，燕仲推开门，自是悠闲，往那书案后头一坐，颇有王爷的架势。 便对她说“姑娘请进。” 那小丫头怯怯的走了进去，挨着半个圈椅才坐下去。 燕仲只管冷冷的看着，半响才开口，道：“姑娘知道苏琪死亡的内幕？” 小莲看了一眼书房内的装饰，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能捞一笔。 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唇。 第一百章 小莲的线报 “王爷，小莲听人说您在打探苏琪的死因，而苏琪死的那天，我看到有人在和他争吵。”小莲说到这里便停下了，顺便看了一眼燕仲。 燕仲听到小莲说的话，急的探身，问道：“是谁？那天谁和苏琪发生了争执？”但是，小莲并没有回答他。 “小莲好不容易才找到郡王的王府，可费了好大的力气，小莲听说郡王向来大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能得到赏赐，那小莲……”小莲搓着衣角，怯怯的抬眸，停在这里便看向燕仲。 燕仲听到小莲的这一番话，悬着的另一半心也安定了下来，原来是为了点黄白之物。他拂了拂袖子，说道：“你告诉本王事情的始末，本王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莲看了一眼燕仲，突然笑了，说“那郡王会给小莲什么好处呢？小莲想要权也能给么？” “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燕仲听到小莲说的话后，心中怒火燃燃的烧，他燕仲什么身份，竟然要受着丫头威胁么？ “你有命要，可有命承受的了？别压死自己个儿。”燕仲一字一顿，怒张的眸子已经显出他的内心，那是十足的生气，和不甘。 出乎意料的，小莲看着生气的燕仲，竟然咯咯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在燕仲的怒视停了笑声，慢慢的说道“哎呀，开个玩笑嘛。” 小莲看着脸越来越黑的燕仲，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小莲看郡王今日心情欠佳，小莲改日再来拜访，叨扰郡王了。”说着，同时还做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福礼，便甩着袖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燕仲看着要去拉门离开的小莲，恨得牙痒痒，他一个王爷，就这样轻易给牵制住了。 可是他急于得到消息，只能顺着小莲。他便起身，喊住了她：“站住！姑娘今日来找本王，是为了本王好，本王怎么能赶姑娘走呢。” 说着便对小莲笑了笑。这笑容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小莲知道再也不能激怒燕仲，转身对燕仲说：“我要黄金百两，明珠五斛，再加十匹苏锦。” 燕仲看着小莲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恨不得马上踢她出去，却只能忍着愤怒，答应了她的全部要求。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说道“郡王，茶叶泡好了。” “进来。”门外的人听到燕仲的回答便推门进来了，放下茶以后，便立刻走了出去，似乎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小莲偷偷看到这个下人出去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好像很害怕燕仲的暴怒会牵扯到自己。她唇角勾了一勾。这人呀，胆子小了，什么也做不了，富贵自然也是水中花咯。 她得到燕仲的承诺后很开心的样子，拿起茶杯来闻了闻，又品尝了一口，对燕仲说“云雾果然名符其实。” 燕仲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要的我都答应你了，别磨磨唧唧，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快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莲也不再瞒着，徐徐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那天晚上，花魁牡丹在陪着苏琪喝酒，两个人你来我往，喝的好不快活，但是那天谢玮华从别处喝了酒，进了青楼，也想要花魁牡丹作陪。 当时王管事告诉谢玮华，牡丹在陪别的客人，谢玮华却不依不饶，一定要牡丹，让管事领着他去牡丹的房间，他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跟他谢玮华抢女人。 管事得罪不起谢家，却没把苏琪放在眼里。便领着谢玮华去了牡丹的房间。 谢玮华把一脚把门踹开，看着屋里两个人衣衫不整，牡丹更是面若桃花，眸中带水，便红着眼对苏琪说：“苏琪，我要杀了你！” 但是当时没有一个人在意，苏琪只是一个小小的幕僚，众人也只当做是一个笑话听听，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几天后，苏琪真的死了，小莲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同时又害怕谢玮华会杀掉当时在场的人，所以才来找燕仲。 燕仲听了小莲的描述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调查方向全部都是错的。谢玮华是谁，谢玮华是谢风华的亲哥哥，那这些事情便连成了一条线。 “马上去查谢玮华最近的动向，不管他干了什么我都要知道。”燕仲招来手下并吩咐道。 过了几日，追查的事情又有了些眉目。眼看着事情越来越顺利，但是还有一些细节，燕仲还想要了解一下，便派人去找小莲前来问话，但是燕仲的手下都没有找到小莲的踪影。 “王爷，不好了，那个小莲不见了，怕不是，逃了？”那暗卫咽了口水，生怕燕仲将小莲的失踪怪罪到他头上。 但燕仲没那个闲工夫追究责任了，他带着暗卫急匆匆的去了，小莲当时居住的巷子，看到小莲的家门紧闭，门口上挂着的白布条，白灯笼随风摆动。 燕仲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恰好，有人推着车经过小莲家门口，看着现在她们家门前的人，奇怪的很，胡同里的人一向热情，虽然看到陌生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来找小莲的么？” “您可知道小莲去哪了么？”燕仲问道。暗卫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没有什么动作。 “小莲啊，嗨，不知道为啥她想不开，前天投井自尽啦，唉，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那货郎倒没有什么，惋惜了一句，便推着车走了。 燕仲心里有些意外，小莲从自己手里得到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会投井自尽呢？保不齐又是谁引起的一场事故。 又有谁知道小莲来找过自己呢？或者说小莲活着对谁又有威胁呢？ 答案好像指向了一个人，谢风华的哥哥谢玮华。那谢玮华杀掉小莲，就没有人知道自己曾经和苏琪发生过争执，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小莲的死，在燕仲看来，更像是画蛇添足，让他更加坚信苏琪的死，是谢玮华动的手脚。 他心想，谢玮华不是喜欢喝花酒吗？那就让他在这上面莫名其妙的醉死吧。 这样想着，燕仲心里就有了大概的计划，仇恨蒙蔽了燕仲的眼睛，他开始不顾一切的计划起来。但燕仲也没有立刻去行动，只是默默的等待着时机。 果不其然过了没两天，谢玮华就又一次的跑去了青楼，或许还是因为那一个花魁的事情而斤斤计较，然后也或许他真的把那个花魁给放下了，因为他又找了别的姑娘。 燕仲对谢玮华更是鄙视了， 第一百零一章 倒霉的谢玮华 燕仲已经在心里认定，谢玮华是杀了苏琪的凶手，自己若是不为苏琪报仇，以后还能收复的了人心吗？ “哼，既然这么喜欢女人，那就死在石榴裙下好了，不正是，死得其所？”燕昭笑得奇怪，暗卫听了这话，身子突然战栗起来。 这样的燕仲，与往常也有不同。 “你们，去……”燕仲说了他的安排。 “是，遵命。”穿着黑色劲装的暗卫整齐划一，他们在替苏琪报仇的事情上，估计和燕仲是一样的情绪。毕竟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 月黑风高。 燕仲已经在青楼的后门等了很久了。 他派了许多人在那里驻守着，就是害怕一个不留神，谢玮华跑了，然后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处理了，所以他也是很有耐心的。 等了很久很久，不过暗卫们潜伏的也不错，一直都没有让别人给发现，都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混在人群之中，或者装作是在这里讨生计的生意人。 又过了一会儿，天上的月亮越发的圆了，莹白色的光照着昏暗的道路。 燕仲等待已久的谢玮华终于出来了，喝得醉醺醺的，衣衫不整，走路也跌跌撞撞。 有一个姑娘送了出来，巧笑嫣然，捧着谢玮华的脸就是吧唧一口，清脆的声音如同雀鸟儿一样。 “客官下一次再来呀，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留在这里了吗？人家可是很喜欢你的，怎么这么不留情面？” 谢玮华喝的醉醺醺的，松松垮垮的笑了：“放心，爷以后会天天来光顾你的。保准到时候让你哭着求绕。” 说完谢玮华还吃了一把姑娘的豆腐，那姑娘也不恼，嗔了谢玮华一眼，转身就回去了，她还要顾其他的客人，谢玮华心里越发的不舒服，然后暗骂了一句。 “果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看样子今天是在我这里捞了许多油水，竟然我刚离开就迫不及待的找别人。” 谢玮华继续醉醺醺的往外走，这时候燕仲手一挥，暗卫们已经开始准备行动了。 这个时候的青楼后门并没有多少人，大多数都是燕仲的人装的。 看着谢玮华这个样子，暗卫们越发的不顺眼，这就是害了苏琪的人？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吃花酒？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就等着燕仲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都蜂拥而上，原本在那里摆摊子的人也都扔下了摊子，直接去围殴谢玮华。 这法子简单但是效果很好。谢玮华被很多人给围住了，他东倒西歪的。眼睛花了，脚下也打着圈。他却指指点点：“怎么这么多人，难道是我眼花了吗？快起开你们这些臭乞丐，我可没钱给你们。” “我没醉！”说完谢玮华就想要离开，但是燕仲的人根本就不会放过他。 等团团围住了他，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谢玮华直接就被打倒在地上，因为他喝醉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抵抗力，这下子更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看着地上的谢玮华，燕仲想直接把他给带回去，看谢玮华还有反抗的能力，并想从地上爬起来，那些下人又冲了上去，，横七竖八的又开揍了一顿。 这下子好了，谢玮华彻底的被打的没力气反抗了。只能在地上疼得哎哟直叫。 这时候燕仲才发话：“好了，把地上这个蠢货给带回去。” 暗卫们应了一句是，从地上托起谢玮华想直接带走。 但没有两步，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燕仲在暗处看得仔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子麟！ 为什么李子麟会阻止自己的人把谢玮华给带走？仔细又一想，谢玮华是谢风华的哥哥，那么自然，李子麟不会让他出事。自己也已经把他给打得够呛了，横竖都出了一口气。 燕仲本来在犹豫要不要现身，他很想知道李子麟见了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说辞，但是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犹豫间慢了一步，李子麟已经打下几个人，抱起手上的谢玮华就走。 “王爷，我们…… ”暗卫的意思是要追。 “不用了，让他们走。”燕仲面色冰冷。他放弃了带走谢玮华的想法，今天给他一个教训，这条命，他要慢慢的追回来。 “走了，回去。”随着燕仲一声令下，那些暗卫自然又隐藏在黑暗之中。 同时，李子麟已经把谢玮华给送回了府上，此时的谢玮华已经被打得酒意全醒，他在那里呆愣着，有一些惊魂未定。 他无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他的腿差点让别人给打断了，但他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到底是谁？下手真的是太狠了，要不是李子麟及时的赶到，估计他都没命了。 谢玮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了揍。但他鼻青脸肿的被送了回来，基本上是被李子麟扛着回来的，这府里大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谢风华风风火火的进来，一看见这惨状，惊得目瞪口呆。想她谢风华张扬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他哥哥被人打成这样。 “到底是谁？”谢风华不怒反笑，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她非撕了那罪魁祸首不可。 “妹妹，你要帮我啊……”谢玮华哭了出来，他实在是疼啊。抽抽搭搭的，全然不顾自己是个男子汉。“是燕仲！我看见他了，是他使唤人打我！妹妹你快进宫，去和姑母讨个公道啊。” 谢玮华委屈的要命，他谢家子孙，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那还得了？ “他为什么打你？”谢风华满是奇怪。李子麟亦是沉思。 谢玮华哎哟了半天，想到了那暗卫口中一句话，恍然大悟，又抱着妹妹的腿不放，哭嚎着道：“妹妹我真的没杀苏琪，我若是杀了他，我肯定不得好死。而且燕仲还把我给打了一顿，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的凄惨。” 此时在一旁的李子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谢玮华，谢风华并不是很相信哥哥的话，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谢风华和李子麟对视了一眼，这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包含了很多的交流，谢风华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李子麟，旁边谢玮华的眼里闪烁一些心虚。 这么晚了没法去叫御医，只好李子麟帮谢玮华先简单的包扎一下。他叹了口气，跟谢玮华说：“好了，这几日你就不要出来了，你看看你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养伤吧，别到时候又扯动了伤口，可难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送信的人 对于今晚这个救命恩人，谢玮华心里感激的不得了，若不是妹妹在场，他估计都能抱着李子麟诉苦又哭鼻子了。 谢风华扶额，她这个哥哥，挨了打就这么脆弱，简直和她天上地下。 “对了，风华，你怎么不进宫去？”谢玮华吸了吸鼻子，居然还惦记着要告状。 “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带脑子回来，这么晚了宫门能开吗？你想看着你妹妹被砍头了是不是？”谢风华没什么好气，她眼里冒得火，估计能把谢玮华烧的心疼。 他不敢再顶撞了，只能哎哟哎哟的瞎叫唤，像个孩子似的。谢风华与李子麟一道，帮谢玮华处理了伤口，至于谢夫人那里，到底也惊动了，之后长吁短叹的也少不了。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谢玮华的事情，谢风华就赶紧回去休息了，留着谢夫人对着她哥哥的哀嚎，估计也只有亲娘可有忍受了。 但是她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这件事，可能真的是谢玮华被误会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明天定要好好的找李子麟问问事情，谢玮华他刚才只是哭着说是被燕仲给打了，并且打得很惨，但是这件事情真的是无缘无故吗？或许是有人在这里面搞事？ 第二天，谢风华又派人邀请李子麟来府中碰头，并且特意嘱咐了下人去告诉李子麟，来这府上的目的是商讨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昨日谢玮华并没有确切的告诉自己经过，所以说现在只能询问李子麟了。 李子麟匆匆的赶到，白净的眼下有一些乌青，看上去谢风华也是一样的。 “谢小姐晚上没有睡好？”李子麟关心的问道。 “哥哥被人揍了，换了你，你能睡着吗？”谢风华双手抱着肩膀，面上是笑，却有些苦。 李子麟笑了，若是他，恐怕还是可以的。 他理了理衣襟，喝了一盅泡的浓浓的茶，才开口说了自己看见的一切。昨天他也看到了燕仲，但是隐隐约约不是很清楚。 “恐怕燕仲以为，杀了苏琪的，是谢玮华。”李子麟凝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若不是如此，他也想不到，燕仲不加掩饰的暴揍了谢玮华一顿，到底是什么缘由。 所以他一大早就吩咐人出去打探，得到了这个结论。 “依我看，这件事你可以先从四大世家下手，然后这样事情就好处理了。” 消息传来时，就是牵扯到了世家，所以李子麟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谢风华。 谢风华面对李子麟的说法，沉思了一下这件事情谢风华心里也清楚，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你是说，此事和世家有关？”谢风华皱了眉，四大世家一向并不参与到长安的事情，怎么这次。 她冷笑了一声：“那他们的胳膊，怕是太长了些。” 但是谢风华随后就想到了自己的腿，本来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是自己亲自着手的，但问题是自己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所以说没有办法出门也不方便行事，看来只能交给李子麟去处理这件事儿了。 谢风华信任李子麟，他是燕昭的表弟，比起别人来，更是多了很多放心。 她饮了一口茶：“这件事情不如就交给你处理吧，你也知道我的伤病不好，所以说干什么都不方便，因此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你了，并且也是你救了我哥哥，这件事情还是要麻烦你了。” 谢风华有一些不放心，继续说着，“这件事情切勿打草惊蛇，一定要小心一些，毕竟这件事情如果被那几个世家发现了，肯定又是要有一番说辞，估计到时候咱们也是脱不清干系的。” 看着谢风华再三吩咐的样子，李子麟主动说道：“没什么，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帮你去查探查探，当然你放心，我会在暗地里盯紧各个世家的，自然不会打草惊蛇。” 李子麟愿意帮助谢风华，这其中的情绪，自然不敢让谢风华知道，只要可以这样帮着她，也就可以了。 谢风华顿了一下，才装作没事，问道：“对了，燕昭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李子麟并没有立刻回答谢风华，他停顿了一下，才道，“怀南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路途太遥远了，所以说一切的消息都不是很灵通，但是你不觉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至少说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谢风华沉默了一时，叫人拿了笔墨来。看这个样子，李子麟知道谢风华这是要写信了，他心里也清楚，看样子谢风华真的对燕昭是思念心切，不然连写一封书信，都这样慎重。 用的是透着古朴又不失美感的花笺，沾了浓墨的笔，如神龙入水，自在又潇洒。 这样认真的谢风华，李子麟是第一次见。他想，定然是有很多相思要说吧，所以才下笔如神，畅快的很。 谢风华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也许谢风华自己也不知道，她在碰到燕昭的时候，就会这样不经意的笑，而在面对其他人，她可从没有这样暖心的时候呢。 也许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吧。 谢风华小心翼翼的给信封口，然后自然的递给了李子麟。“好了，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你就把这个信给送出去吧。然后我交代你的事也都办理妥当就行了。” 她顽皮的向李子麟眨了眨眼，语气轻快，透着些揶揄。 谢风华觉得使唤起李子麟来格外顺手，但她也不好意思自来熟，便又说道：“你帮了我，下回我也会帮你。” 说着又拍胸脯做保证，好像要证明自己并不会撒谎。 李子麟笑着。伸手接过了谢风华手里的信，但是他觉得这个信有千斤之重，甚至他有那么一刻的迟疑，根本就不想提谢风华去送信了。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依旧是不露声色的把信接过来了，然后揣在了身上。其实不用看，李子麟心里也明白了，这肯定是不仅仅简单的询问是否安好，而是谢风华给燕昭互诉情长的一封信。 他甚至有这么一瞬间在想自己是否要拆开看一看，但是他就算是知道自己会受很大的打击，既然这样，不如不看。他向谢风华笑着，说道：“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等一有了消息我立马给你送来。” 第一百零三章 李子麟的想法 李子麟也知道谢风华是钟情于燕昭的，可是就算如此，李子麟心里也有不甘心，总感觉他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反正面对谢风华和燕昭的感情，李子麟就是感觉自己很难受。 李子麟心里也明白，自己就算是再难受又能怎么样，谢风华现在心里一心的只有燕昭。自己在他那里算什么呢？或许只是一个好朋友，随时出手帮忙的而已。 他有一些低落，却仍然觉得甘之如饴，毕竟只要呆在谢风华的身边，不管以什么形式，他都愿意，因为可以每天看着，这样舒服的谈天。 这样的感觉，并不是不好，不是吗？ 李子麟抬头，看着蔚蓝的天，这样安慰着自己。 等他带着信告辞了谢府，便去了驿站安排送信的事宜，虽然军报自有规章，但他李子麟也有自己的力量，可以带信去怀南。 显然这比军报的路子更妥当一些。 李子麟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城里。 燕昭提前出征。最着急的人除了谢风华，可能就是燕昭的母亲了。 李子麟一边赶着路。一边在心里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燕昭啊燕昭，你走了就算了，还要连累这么多人为你着急。还真是不够意思。” 他快马加鞭赶回了府里，门房的老头儿赶快迎来了，讨好似的帮表少爷拴着马绳。李子麟头一件事情不是回屋歇息，而是去了正屋看望姑母李夫人。 燕昭不辞而别后，李夫人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平日里面色红润，眼下却是苍白，嘴唇也有些乌青。 她今日中午，好不容易在自己的贴身丫鬟的劝告下吃了小半碗米饭，但那也只是味同嚼蜡。 她匆匆吃完，就派人在府门前等候燕昭的消息。她早年丧夫，守了一辈子的活寡。可以说，燕昭在她心里，他就是她的半条命。 燕昭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跟九泉之下的亡夫交代！ 李子麟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当李夫人看到进来的侄子李子麟，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十分着急的问道。“子麟。”她看着李子麟，眼里全是焦急和悲伤。 李子麟对着李夫人拱了拱手。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姑母。” “别多礼了。”李夫人上去虚扶了一把。急急忙忙的问道。“你次次出城，可探知到昭儿的下落了？” 李子麟点了点头。 “姑母不必担心，表哥只是提前出征了而已，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姑母不必过于担心，提前出征，报效国家，这是好事。” 听到李子麟的话。李夫人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慢慢的落了下去。 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李夫人身子晃了晃，险些要昏过去。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好事……”听到这句话。李夫人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当今女帝谢照向来不喜燕氏族人，其中更是以燕昭为甚。这次派燕昭去淮南平判。其中居心，便可想而知了。 虽然表面上相敬如宾，但依旧掩盖不了内心丑陋的事实。 明面上，谢照对她们一家人宽容的很，但实际上谢照恨她们恨的咬牙切齿，但毕竟天下那么多的百姓，谢照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傻子，更何况是常年混迹于朝堂之上的那群老狐狸。 众人对燕昭出征这件事的内幕，都心知肚明。但是一个个都藏在心里。谁都不会轻易说出来。 祸从口出，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 若是胜了，要引得女帝猜疑。若是输了。女帝就更有理由惩治燕昭。这场仗，明显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但是燕昭却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谢照是想借淮南事件除掉燕昭和怀南王。一石二鸟。真真是个计策。 李子麟想到这里，心里也是一阵心寒，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女帝谢照手段很辣。无情。 但李子麟也想不到她会真的对自己得侄子下的了手。他不能对李夫人的心情感同身受，只能安慰道。 “表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李夫人无助的垂下手，摇了摇头。“没用的，没用的，她是铁了心的要赶尽杀绝啊！” 有细碎的哽咽声从她的嘴里发出来。李子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她没有想到自己和谢照斗了大半辈子，到老了那个人还不肯放过她，若论输赢，谢照她如今大权在握，万人之上，享尽人间乐趣。 而她如今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燕昭。谢照要想捏死她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不明白啊，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这么惨了，那个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要去这样苦苦相逼。 李夫人强忍着悲痛，眼眶红了又红，只不过在侄子面前堪堪忍着，不愿意表露出再多的柔弱而已。她想了一想，对侄儿说道。 “既然来了不如就去屋里坐坐吧，是姑母失态了，你来了这么久，还让你站在门口。” 李夫人看着李子麟，到底扯了一丝笑。 “这几天你也累了，与姑母一道用饭吧，燕昭在外头，也只有你陪着姑母了。” “好，我陪着姑母。”李子麟的心软了，他的到来，本来就是为了陪姑母和燕昭的，他必须尽到他的职责。 燕昭去了怀南，他必须为燕昭守着王府，守着李夫人。 待他陪着李夫人用过晚膳，便准备去街上消逝溜一圈，不知不觉的，他又走到了谢府的门前。身边的小厮讨好般笑道：“少爷。咱们去看看谢小姐吗？” 李子麟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也是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去。 半晌，他突然笑了笑。 “还是不去了。” 他翻身上马，到底还是回去了。 怎么能去呢。更何况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去。 人家都知道谢大小姐和燕昭一个是谢家的千金，一个是宗室的郡王，门当户对，般配极了。 他李子麟算什么东西？更何况燕昭还爱着谢风华，单单是这一层关系，就注定了谢风华是他李子麟这辈子，想都不能想的女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上的灯慢慢的亮了起来，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李子麟单手撑着眉心。感觉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第一百零四章 温润公子的改变 这种把人生珍爱拱手相让的感觉真是糟透了。谁都可以，但偏偏那个人是燕昭。 为什么非要是燕昭呢。 因为是燕昭，他连去震一震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是燕昭，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缴械投降。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甘心呐。 “啪！”的一声脆响，等到李子麟反应过来时，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被他扫到了地上，下人们听到声响，想进来收拾。却没想到这样微小的动作也会惹怒李子麟。 “滚！”李子麟对那个率先进房间的丫鬟大吼了一声。 那个丫鬟从没见过李子麟发脾气时的样子，当下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哭着跑出了房间。在她的映象里，李子麟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对谁都很温柔，但她没有想到，其实温柔的男人发起脾气来才更可怕。 李子麟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踹系着。心里有团火，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在喉咙里教的人十分的难受。他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点。 他转过头，旁边的铜镜里倒映出看狼狈的身影，他衣衫不整，脸是通红的。头上的发冠歪向一旁。 李子麟看着镜子中的人，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摸着镜子里那个人的轮廓，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冷的镜面。 他红这眼，问镜子里的人。“李子麟，你，会不会后悔呢？” 镜子里的那个人也红着眼。没有回答他。 李子麟自己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后悔，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送去怀南的信，经过了快马日夜奔走，终于到了燕昭的手中，他知道谢风华脚受伤的时候，心里猛地揪了起来。 就好像开水的白气儿冲到他脸上，烫的跳起脚来。 燕昭恨不得马上从怀南赶回京师，去看看她。但他不能。他想要提笔回信。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他怕谢风华又是在耍他。怕自己的感情遭到别人戏弄。 一旁的司箴看到自己的主子想回信又不敢回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看了眼燕昭，胆子打起来，假装才发现的样子。 “主子，你在给谢小姐写回信？” 燕昭被司箴吓了一跳，手中笔都握不住，掉在书案上。 “谁说我是给她写的回信？”燕昭的脸慢慢的红了“我就不能写一封家书回去。” 司箴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就想念的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想回就回吧。说不定谢小姐也在等着你给她回信呢。” 燕昭又想到之前宴会上的事情。心情一瞬间变得低落起来。 “算了，还是不回了。” 司箴在后面抓了抓头，有些摸不准燕昭的心意。 主子啊，你明明很在乎，却要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这又是要闹哪样？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司箴不敢将这话说出口，欲言又止了好多回，又怏怏的咽回肚子里去。 转眼，京师。 谢风华在家里等了快十来天，都没有等到燕昭给她回信。她脚受伤的这些日子里，在床上躺的确实也累了。 人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很容易乱想。谢风华在床上躺着，想着自己给燕昭写了那么多封信，自己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顿时不禁悲从中来，谢风华心情低落的时候是连饭都不想吃的。 她看着自己丫鬟手上捧着的各色美食。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去把李公子给我先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拂云见她总算有了点精神，肯开口说话了，整个人都喜滋滋的，忙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不得不说，谢府下人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不到半个时辰，李子麟便到了谢府。 “谢小姐找我来有何事？”李子麟垂着眼。朝谢风华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 “那么客气干什么。”谢风华看着李子麟。脸慢慢的红了。面对燕昭的事，她总是有些扭捏。何况，李子麟还是燕昭的表兄弟呢。 “也没什么。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燕昭的事情。” 谢风华看着他：“你看吧，整个京城除了你，也没有和燕昭熟悉的人了。你能跟我讲讲他的事嘛。” 李子麟喉结动了动。看了谢风华一会儿，半晌才垂下眸子，十分客气的问道。“谢小姐想听什么？” 谢风华捧着脸，十足的小女儿姿态，笑道：“从他去怀南开始，我每天都给他写那么多封信，可是他一封都没有回复过我。你说。” “燕昭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 李子麟低下头，压下自己心里翻腾的情绪。语气平静的说道“也许他只是战事繁忙？” “胡说。”谢风华打断他的话“现在还没有开战。哪来的战事繁忙。没准燕昭去了外面，看到怀南漂亮的小姑娘，就不想理我了。” 谢风华一憋嘴。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李子麟看着她不禁嘴角抽了抽。 “燕昭一定不是故意不回你的。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他抿了抿唇，说道。 “燕昭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姑父去世得早。他自小受这些影响，自然与旁人是有些不同的。” 谢风华听的似懂非懂，“真的吗？” 她虽然面上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却早已信了大半。 “那这次岂不是是我错了。” 李子麟看着她没有说话，谢风华在床上坐愣了一会神。 “我要好好的吃饭，照顾好身体，你说的对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我一定要等燕昭回来。”谢风华下定了决心。 李子麟看着她又变得愉快的样子，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谢风华，快乐就好了啊，她喜欢谁，好像也并不是很重要。 送走了李子麟，谢风华又去了书房。她提起笔，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最后只能在信中跟他说，一些日常的琐事。 她提笔写到“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都赖上你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花园里的花都开了，阵阵香气传到房间里。 谢风华突然又想起了上半辈子的事情。 那是她有眼无心，没有看清楚谁是好人，辜负了燕昭的一片真心。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错过燕昭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她都会分清楚。 第一百零五章 在等回信 谢风华写的信被快马加鞭送到怀南，除了这一封满载心意的书信以外。谢风华还另外准备了很多好东西一起让人送了过去。 她有些心疼燕昭，谢风华知道谢照不喜燕昭，所以之前一直不敢在女帝谢照的面前多提燕昭，更何况这次的战事，燕昭又是被迫前往的。 倒是燕仲，之前在女帝谢照面前唯唯诺诺，很是得女帝的欢心。 自从上次谢风华在她的面前提起过燕仲给她送礼物后。燕仲很明显就得到了谢照的特别关照。 女帝谢照生性多疑，天下人皆知。 燕仲给谢风华送礼，明显是想讨好谢风华。而谢风华又很得女帝的欢心。这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几日，因为苏琪的死讯和京城里四起的谣言，燕仲是焦头烂额。在女帝谢照冰冷的眼神里，燕仲时时刻刻打着寒碜。反而因为这些事情，女帝谢照对怀南的关注淡了不少，这注意力的偏移，对燕昭来说是好事。 当再一次听到家里的小厮说，燕仲在朝堂上又被人参了一本的时候。谢风华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心里的那棵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狠辣也罢，重活一世，他绝对不会再让从前的惨剧再发生一次了。她吃过的苦，一定都会慢慢的还回去。 谢风华的东西很快就被送到了燕昭的手上。快马加鞭，一刻也没有耽误。 司箴看到自己主子，拿着谢小姐送来的礼物笑的一脸傻样。忍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心里很想，每天专门派人蹲守在驿站，一有谢风华送来的东西就要火急火燎的给燕昭送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却从来都不肯给谢小姐回过一封信。 他真的是有些看不懂这两个人了。 燕昭接到来信，心里也很是复杂。李子麟之前说她的脚受伤了，现在也不知道好了一点没有。难道说，她每天都拖着伤腿给他准备这些东西？ 看看这些东西，一个个都贵重的很，而且很是体贴他们出门在外的武将，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准备过的， 但是燕昭却不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谢风华亲自准备的。毕竟谢家下人有那么多。随便找个人都能把这些事情做好。自然是不需要谢风华亲自动手的。 想到这里，燕昭的心情瞬间又变得低落起来。他狠狠的摇了摇头，心里的那股焦躁的感觉还是没能平息下来。 司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一团黑影闪过自己的面前。回头一看，原本在书桌前的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燕昭又去跑马，狠狠的抽了马跑遍了山野，心里还是十分的纠结，他又怕谢风华是耍他，又怕自己因为猜疑，而辜负了谢风华的一片真心。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前面正是蔚蓝的湖泊。他想起那次聚会发生的事情。头脑一热，居然跳了下去。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很快的涌了过来，燕昭原本烦躁的心情也因此平静了下来。 他有些享受这种冷水带给他的快感了。 燕昭在水底呆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水面上跳了下来。朝他游了过来。 身影由远递进，来者的模样也渐渐的看得清楚了，原来是燕昭的伴读贺三郎，贺三郎本身水性就不算太好，这下子一边游泳 头却不停的在往水里面去扎，眼看着抢了好几口水。 可是那个影子却还是一直把目标设定到燕昭身上，不停往他那里游了过来。 燕昭因为在冰冷的水中有些不适，指尖现在也开始泛白，但是他的意识却十分清醒的。 “为什么要救我呢，我现在也只是想要在水中冷静下而已，可苦了贺三郎，本来就不会水 。”燕昭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真是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要想着一些。 没有过多久，贺三郎就已经把燕昭捞了起来，看着满身冷水的燕昭，贺三郎还以为燕昭出了事，一边拧着衣服，一遍大喊着，让他说说话。 这个时候，燕昭其实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有些冷。 他拍了拍贺三郎的头，用虚弱的语气说着：“没事，我只是有点想不通罢了，必竟，你说。对于谢风华，我一直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觉，可是，她就好像是黑夜中的烛火，那么的耀眼。” 这个时候，贺三郎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叹了口气，说：“你看你一世精明，为什么却被感情干扰呢。” “其实，你心中的意愿，你应该是明白的，最重要的，是遵从本心不是么，你觉得她在你心中有这重要的地位，那么，为什么不尝试去追求呢，谢小姐都有勇气追求自己的幸福，更何况是你堂堂男子汉呢。” 燕昭只是怅惘：“心意？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只不过……” “只不过是想要见到她，为她的伤处担忧，为她担忧道到茶饭不思？你觉得你不喜欢她么，外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为什么你这个当事人却一直被蒙在鼓中呢。” 贺三郎打断燕昭的话，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半响，贺三郎才好似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和谢风华的贴身丫鬟是表兄妹，而我对她也是也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你现在的处境，我又怎么不知道呢。” “其实，我多说一句，你不要嫌我事多，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不应该在乎太多，你喜欢她，就要有一种远离世俗的决心，如果爱只能偷偷摸摸的，那么，这并不算爱啊。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不顾一切的，就像飞蛾扑火，明知是危险的，依然勇往直前。” “如果自己喜欢一个人，而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纠结着，那么，到最后，你们之间的感情就会被渐渐的冲淡。” 说到这里，贺三郎看了一眼已经缓过劲的燕昭，看他眼中出现光彩，便继续说道：“如果喜欢有了太多的阻碍，那么，到最后，你们就只会是两条逆向而行的船，被水越推越远，到最后，终究变成了陌生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燕昭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如何，他跳起来，抓住贺三郎的肩膀，真诚的说：“三郎，谢谢你，真的。” 第一百零六章 确认心意 漆黑的夜，显出他的深邃来。 贺三郎将燕昭从冰冷的水中捞起来，又苦口婆心的开解了一番，才堪堪解了一大半燕昭这愣头青的情感问题。 两人在岸边就着柴生了火，烤着身上的衣服。 燕昭看着皎白的月色，眼里透出一阵迷茫来，他翻了一个身，耐不住心中痒痒的感觉，又去问贺三郎：“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在乎她的方方面面吗？” 贺三郎笑道：“王爷，有个词叫‘爱之深，责之切’，您越爱一个人，就越容易求全责备，容不得对方丝毫的忽视，而这种疑神疑鬼，是很容易让人寒心的……” “等等！”燕昭突然打断断贺三郎的话，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是因为太爱风华，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贺三郎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燕昭的肩膀：“王爷总算是想明白了。” 燕昭心如擂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纹，声音飘忽：“我当真，对她……” 贺三郎见此，决定再给燕昭下一剂猛药：“王爷，其实想要知道您有没有对谢大小姐情根深种，是很容易的。我且问王爷，若谢家大小姐有一天要嫁于她人，您当如何？” 若是平时的燕昭，肯定不会中计，但现在的他神思恍惚，很容易就顺着贺三郎的话想了下去，忍不住吐露了心里话。 倘若有一日，谢千秋穿着大红的嫁衣，手持团扇，款款走向另一个同样着红的男人身边，叩拜高堂天地，再夫妻对拜。 燕昭神情一厉：“不，我绝不允许！”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或许在他情不知所起的时候，就已经一往而深了。而这一生，也只有她相伴在侧，他才会觉得满足。 贺三郎先是被燕昭的语气吓了一跳，而后一脸欣慰地摸了摸下巴：“看来殿下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这一番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 燕昭抬眼看向前方，目光里满是坚定，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谢风华，他是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今生，她只能做他的妻！ “三郎，若不是你这一番开解，我不知还要庸人自扰到何时，今日，真是多谢你了，一会儿我让人上好酒好菜款待你。”燕昭负手笑道。 “那我就先行谢过王爷了。”贺三郎冲燕昭拱了拱手，“那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实在不是贺三郎想多管闲事，他是看燕昭这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样子，他还真有些担心，王爷一个没把持住，回京和谢大小姐互诉衷肠去，到时候贻误了战机，皇帝岂不是要龙颜大怒？ “还能有何打算，当然是先平定怀南的叛乱，再回京向皇帝请功去！”燕昭勾唇一笑，笑容中阴霾尽去。 他虽然归心似箭，但领兵在外，哪是他说回就能回的？而且他在皇帝面前的存在感本来就不如燕仲高，若再不拿出一份功业来，如何能堂堂正正地在皇帝面前求娶谢风华呢？ 贺三郎见燕昭虽然为情所困，好在没有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还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下了，他开怀大笑：“那我就祝王爷旗开得胜，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燕昭现在情绪高涨，对战事更是跃跃欲试。他先命手下的亲兵送贺三郎去客房休息，自己则去了书房，让人将沈陶两位将军召过来商议军务。 沈陶两位将军过来时，燕昭正站在书桌后，低头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桌上铺展开的羊皮地图，少年身量修长，眉目俨然，已初现皇族的气势。 沈将军和陶将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复杂之色，单从这外形气势上来说，这王爷无疑是极为出色的，可以说是集齐了燕氏皇族在外貌上的所有优点。只是燕氏皇族衰落至今，这位王爷，恐怕也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了。 两位将军抱拳施礼，燕昭抬头一笑：“二位将军不必多礼，今日我召两位过来，是想商讨一下对敌之策，不知两位将军有何看法？” 沈将军上前一步，笑道：“臣倒是有些愚见，不知王爷可愿一听？” “愿闻其详。”燕昭笑容不改。 “那臣就献丑了。”沈将军伸出手，在羊皮地图上的某一处点了点，“殿下请看，这里就是叛王燕平占领的雍城，雍城一面靠山，一面环水，城墙高筑，后方补给不断，可谓是易守难攻。我方兵力虽强，但若强行攻破，怕也会损失惨重。” “那两位将军可有智取之法？”燕昭端起身侧的茶盏，喝了一口。 “这……”两位将军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为难之色。 燕昭勾了勾唇，心里明白，这两位将军身经百战，怎么可能没有应对之法，他们不过是想借机来试探一下他的实力。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和他们你来我往地打打机锋，但他既然要娶千秋，就不能在皇帝面前藏拙，索性开门见山的说。 “我倒是有一法，两位将军不妨听一听。既然易守难攻，那咱们就先不攻，每日只轮流派出一支队伍出去叫阵，等叛军出来应战之后就跑，燕平军队定会被我们弄得烦躁不堪。” 燕昭说到这儿，沈将军的脸色已经慢慢有了变化。 他看了一眼，继续道：“咱们这时再派人潜进雍城中散布流言，就说我这个王爷难忍雍城湿热的气候，染上了病症，大军后撤。以燕平的性子，他定不会放过这个进攻的大好时机，我们只须沿途布防，就能守株待，两位将军觉得如何？” 如果之前沈陶两位将军面上还有些漫不经心，那现在两人都是一脸严肃，这位燕昭王爷，压根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无能之辈，那他们也不能再对他敷衍搪塞。 “王爷此计甚妙，但细节上咱们还得规划规划……” 三人你来我往，商讨到了半夜，燕昭好不容易才将这两位难缠的将军送走，他揉了揉眉心，开始想着该怎么给风华回信。 他提笔蘸上墨，却迟迟没有在纸上落下，不由得苦笑，这简直比军务还要复杂，他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第一百零七章 回信终于来了 燕昭犹豫了许久，最后才郑重其事地在宣纸上落笔，一刻钟后停下笔，长舒了一口气，他将信纸折上放进信封里，珍之重之地封好，叫亲卫进来递给他：“把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谢府大小姐手中。” 等这封信送到谢风华手中，已是十日后了。 “小姐，有您的来信，从怀南来得。“送信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说道。 谢风华当时正卧在美人塌上午睡，一听是燕昭送来的信，立马高兴得蹦了起来，这些天藏在心底的惆怅苦闷也一扫而空。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信，心里如擂鼓一般跳动。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是燕昭送来的，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抽出信纸来展开。 燕昭的信很短，只有十来个字：信已收到，安好勿念，等吾归，执子手，偕子老。 谢风华看到最后六个字，不由得盈泪在睫，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之前燕昭匆匆出征，他不仅没给她留下只言片语，连她送出的信也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这些天她面上淡定，心头却沉甸甸的，她很怕这份感情又是她的一厢情愿，如前世一样。 虽然前世燕昭是爱她的，但今生变数如此多，万一燕昭已经不爱她了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燕昭送来的书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执子手，偕子老’，谢风华已经无比确定了燕昭的心意，就像她倾心他一般，他也同样倾心于她。 那颗一直飘飘荡荡无所归依的心，此时终于有找到了归属的感觉。 谢风华将信纸叠好，放在自己的枕头下，然后招手让拂云过来：“你去金凤楼，让掌柜的给我打一套点翠头面，再将姑母赐我的血玉拿去凤仪楼，打一对镯子出来。” “哦还有，前几天姑母赏下来的云锦，你拿去绣房做几套成衣，叫那裁衣的嬷嬷快些给我量尺寸。” 拂云一一应下，然后佯装恼怒道：“可怜奴婢这些天绞尽脑汁，也没能让小姐您开怀，还是郡王本事大，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逗得小姐您眉开眼笑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净胡说！”谢风华轻斥一声，玉面微染红霞，朱唇轻轻勾起，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威慑力。 “奴婢哪有胡说，都说女以悦己者容，您让奴婢去置办首饰，难道不是想在今后打扮给郡王爷看？”拂云笑嘻嘻道。 “好啊拂云，都怪我平日对你太宽容，你现在连我都敢编排了。”谢风华被戳中了心思，不由得恼羞成怒，她挽起袖子，作势要打，拂云连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谢风华坐回美人塌上，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也不知等这批首饰打好之后，他回来了没有？ 如果他回来了，她就穿上最华丽的衣裙，戴着最繁复的首饰，亲自去城门迎接他。他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了燕昭，谢风华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同姓燕的燕仲兄妹俩，他们简直如阴魂一般不散，时不时地就要出来恶心她一把，好在她前世被恶心得够多，今生才不至于食不下咽。 燕仲本事不大，却很会干些下三滥的事，谢风华之前还不怕，但在她们兄妹二人接连断腿之后，她必须得提高警惕，防止燕仲再出阴招。 而且在燕昭领兵在外时，她也要在京城里好生部署一番，有事没事在姑母那给他上点眼药，绝不给燕仲任何抢占先机的机会，等燕昭回来之后，他们再一起好生地收拾这兄妹两人。 想到前世她像被遮蔽了眼睛一般，竟然看中了燕仲，而为他呕心沥血，得来的却是那样的下场，她的心立刻变得嫌弃起来，好在她此刻尚可以挽回一切。 谢风华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陪谢玮华用饭的时候。 谢玮华的腿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依旧只能坐在床上，哪都不能去，虽然无聊，但谢风华因着害谢玮华断腿的愧疚，会时不时过来陪陪他。 今日不光是谢风华过来了，连这几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子麟也过府来看他，正好赶上饭点便留了下来。 他们三人坐在桌前，看着谢风华眼也不眨地念出一堆菜名：“让厨房上盘八宝鱼、太湖菜、烧鹅、蜜酿蝤蛑、桂藕、雪菜、青虾卷，还有暖寒花酿驴蒸……” 谢风华一口气点了二十来份菜，谢家虽是高门，但素来也崇节尚俭，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平日的份例，看得谢玮华目瞪口呆，忍不住扯了扯谢风华的袖子：“妹妹，没事你点这么多菜做什么，你吃得完么？” “这些是我特意为大哥点的，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得多吃一点，早日养好身子，才不会让娘担心。”谢风华笑道。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大哥也吃不完啊。”谢玮华迟疑道。 “大哥你就别纠结了，我今日实在是太开心了，你就当是陪我同乐一下吧。”谢风华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开心？”谢玮华好奇道，“是什么开心的事，能跟哥分享一下吗？” 谢风华双颊微红，她侧过头有些羞涩道：“这是我的秘密，才不告诉你。” 谢风华不说，谢玮华摸摸断腿，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今天有什么值得妹妹高兴的事，他拿肩膀撞了撞身侧的李子麟，压低声音道：“你说我妹妹今日是不是有点魔怔了？” 李子麟端起一旁茶盏抿了一口，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低声道：“女儿家本就心思玲珑，会为一件小事开心也是常有的事，大公子顺着她就好了。” 其实李子麟心里清楚，能让谢风华这样喜形于色，多半是燕昭那边有了回应，且这个回应，正好契合了谢风华的心意。 李子麟心头有些酸涩，看着自己心悦的女孩心悦另一个男人，他心中的倾慕却不能宣之于口，就在这突然间，他有些嫉妒燕昭了。 可嫉妒又有什么用呢，她喜欢的，是燕昭，也不是他呀。 他既无法将目光从谢风华身上移开，也不能和自己的表兄抢女人，他只能默默咽下伤感，尽自己所能，守护谢风华，助她一世荣华。 或许，这才是他这段暗恋，最好的归宿。 第一百零八章 明月公主的心思 皇宫中，精致的玉瓶，摆在七屏嵌白玉罗汉床的两侧，瓶里插着今日新摘下的白山茶，嫩白的花瓣上颤着露水。在这奢华的寝殿内，女帝谢照和燕明月坐在一起，翻看着内务府送上来的东西。 一尊半人高的紫绘珐琅缠枝彩绘坐地花瓶被女帝谢照赏给了燕明月，燕明月顿时眉开眼笑，抱着女帝谢照的胳膊道：“多谢母亲赏赐，明月很喜欢。” 女帝谢照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嘴啊，有时候真跟抹了蜜似的。” “难道母亲不喜欢？”燕明月偏头问道。 “你是朕的女儿，朕怎会不喜欢？”女帝谢照笑道。 “那在母亲心里，是更喜欢明月，该是更喜欢风华？”燕明月不依不饶。 女帝谢照一愣，失笑道：“你这孩子，真是从小霸道惯了，连姐妹的飞醋都要吃。” 燕明月撇了撇嘴：“母亲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母亲更喜欢你，行了吧，朕的小公主。”女帝谢照惩罚一般地捏了捏燕明月的耳垂。 “不过你这霸道的性子还真得改改，你是公主，身份比风华要尊贵，平时啊，多让着点她，明白吗？” “是，母亲。”燕明月亲昵地在女帝谢照的龙袍上蹭了蹭，心里不以为意，她可从来没有欺负过谢风华。 女帝谢照虽是皇帝，生性强势，喜欢掌控别人，但她如今年龄大了，也喜欢儿孙绕膝的热闹，只是她积威已久，如今敢在她身旁闹腾的，除了燕明月，也只有谢风华了。 这也不怪女帝谢照如此宠爱她们二人。 “内务府还送上了什么玩意儿，一并抬上来吧。”女帝谢照开口下令。 “是。”身侧的内侍监领命匆匆出去，很快就有十几个太监，或抬或端着东西上来。 内务府为讨女帝欢心，这次的确费了一番苦心，太监端上来的托盘中，有镶着夜明珠的玉如意，有一尺三寸长的竹夫人，还有锦缎绫罗，在殿中烛火下，那些金线绣的花云月雀熠熠生辉，流光溢彩，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赞叹。 女帝谢照却被一架屏风吸引住了眼神。 那架屏风被三五个太监架着抬了上来，一共七扇，外面的边框用的是紫檀木，上面镶嵌着翡翠，每一扇屏风上都用双面绣绣着美人图，每一张刺绣上的美人皆不一样，看着格外精致玲珑。 女帝谢照点了点头：“这个屏风做得不错，记得打赏那个工匠。” “是。”内侍官应下。 女帝谢照又道：“将这扇屏风，并上那些绫罗绸缎，一并赏赐给谢大小姐吧。” 燕明月静静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吃味，哪怕谢风华现在不在母亲身边奉承，母亲也始终没有忘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母亲给她什么东西，都不忘再给谢风华备一份。 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不偏不倚，可明明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才是最该得到这一切的人，母亲的宠爱，也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凭什么谢风华要来抢走一半呢？ 明月公主越想不是滋味，眼看着太监就要将屏风搬下去，她突然开口道：“母亲，你又往谢府赐物，怕是不太好吧。” 女帝谢照转过头，挑了挑眉：“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如今朝廷之上是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四大家族互相制衡，女儿担心您对谢氏荣宠太过，会遭来其他家族的侧目，给谢家招来不必要的灾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母亲应该明白。”燕明月皱着眉头，状似忧虑道。 这话若是出自臣工之口，女帝谢照恐怕早就暴怒了，在女帝谢照的心里，谢家作为她这个皇帝的娘家，理应和燕家一样，居各大世家之首才对，四大家族如今的权利是她这个皇帝给的，他们凭什么压在谢家头顶？ 这话是明月公主说的，女帝谢照虽不高兴，但也没有喊打喊杀，她只拂了拂袖子，面上不辨喜怒道：“朕是皇帝，难道连私下里赏赐一些玩意儿还要经过朝臣的同意吗？朕给自己侄女荣宠有何不可，朕是护着谢家，朕倒要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谢家出手？” 燕明月眼珠转了转，她依偎在女帝谢照臂弯上：“我当然知道母亲英明神武，那些小人不敢明着做什么。” 她话音一转，“但难保四大家族不会暗地里做什么呀，母亲你看看，最近先是风华围猎中了陷阱，又是玮华不知被谁给打断了腿，母亲您说，这两件事究竟针对得是风华他们本人，还是整个谢家？” 女帝谢照神情严肃了起来，燕明月的言下之意她是听懂了，谢风华和谢玮华都是谢家子弟，又一前一后地受了伤，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要摧毁谢家，有什么方法比毁掉谢家下一代的子弟还要让人痛快的？ 更别说，谢风华还是她最喜欢的侄女，幕后之人这么做，不光是针对谢家，还是在争对她！ 女帝谢照想起风华玮华受伤之后她都有派人去严查，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可以想见，这幕后的势力有多大。 无论这事是不是四大家族做的，明月今日所言也有道理，四大家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们互相制衡，她这个帝位才会稳，但若因谢家让他们联合到了一起，就算她是皇帝，也足够头疼。 女帝谢照想了想，道：“你不是说最近无聊，想要办个宫宴吗，我看三日后就不错，到时候朕会下旨，邀四大家族的女儿们进宫参加宴会，陪你热闹热闹，你看如何？” 燕明月闻言心头苦涩，母亲是宁愿在面上做得好看一些，也不愿分薄对谢风华的宠爱，她打的主意，算是彻底落空了。 这事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了，燕明月笑应道：“母亲安排就是。” 这天下午，四大家族都收到了皇帝的口谕，邀族中年满十岁且未成亲的姑娘十日后出席明月公主宫宴。 明月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能出席她的宴会，于世族贵女而言是无上的荣耀，对于家族而言，也意味着皇帝的重视。 一时间，各府女眷们纷纷梳妆打扮起来，那脂粉香气，都快从紧闭的宅门里透出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谁是英雄 从女帝那儿回殿，明月公主便开始着手张罗起宴会一事，说起来宫里的宴会大小事宜，自有嬷嬷和女官们去忙碌，燕明月要做的不过是在做好的单子上头，点一个准或者不准而已。 “殿下，这是备好的邀请名册。”待不过一日，办事得力的女官呈上了邀请的册子。 燕明月细细看了一眼，皆是四大世家出身的嫡女，兼有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家的闺秀与女眷，其中自然包括谢风华。 她眉头微微皱起来。 “殿下，可是名册有何不妥？”那女官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触了明月公主的逆鳞。要知道公主是女帝的掌上明珠，若是有一些不妥当，那她这身皮也要紧一紧了。 燕明月心里有些考量。若她这次将宴会办得好，母亲必然对她大加赞赏，可这谢风华的风头在前，恐怕她做什么女帝都看不见。 这么多年，可不都是如此么。 啪嗒一声，燕明月恼怒的将那册子扫在地上。 一时间殿中伺候的皆惊慌的跪在地上。那女官更是忍不住抖了起来：“殿下息怒。” “哼，起来吧，我很像在生气么？”燕明月反而展开笑颜，阴沉沉的眸色逐渐消失不见，旁人也瞧不出她生气的真正原因。 “我刚刚有这么吓人吗？”燕明月笑道。“备车，我们去一趟谢府。”女官见公主不曾怪罪于她，连忙叩头退了下去。 燕明月的脑中在想，与其在这里烦恼，还不如去谢府一探究竟，毕竟谢风华前不久才受了伤，若她还未恢复好，这宴会她便是想来也来不了，二来她明月公主亲自去探望谢风华，明面上也是对谢家的恩宠了。 谢家门口的小厮老远就看见远处的步辇，古朴却不失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知是宫里的物什，小厮连忙回去通告，等步辇停在谢府门口，谢家的人早已恭恭敬敬的等候着了。 “行了，无需这些虚礼，我是来探望风华的。”谢家人哪敢怠慢，忙不迭的将公主请到了谢风华屋里。 “你怎么来了。”谢风华正泱泱的躺在床上，见明月公主来了，忙急着要下床。 “你慢些，知道你有伤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明月公主摁住谢风华的手，不让她下来，“最近，可好些了。” 谢风华笑了一笑，说道：“本来就没大事，养了这些时日，也差不多了。” “没大事？你当时的样子都快把我吓坏了。”明月公主一脸严肃，当时女帝的发怒的样子几乎吓破了那些医官的胆，她居然还说自己没什么大事。 “看你这卧床不起的样子，怕是参加不了后面的宴会了。”明月公主略带惋惜的说，心里却暗自有些庆幸谢风华伤还没好。 “什么宴会？”谢风华奇怪，不过宫中饮宴是常事，为何燕明月会特地来知会她一声？更何况她眼中刚刚转瞬即逝的神色，也没逃过谢风华的眼睛。 是怜悯还是庆幸？谢风华有些看不透。 “母亲下旨，广邀世族官宦家的小姐，来宫中赏花饮宴，这头一个可是要请你的，不过你的腿伤要紧，若因此而劳累，可就是我的罪过了。”燕明月轻描淡写的，直接将谢风华按在府里，以确保自己的风头无二。 明月公主的小心思哪能瞒过谢风华的眼睛，闻言，谢风华便说道：“唉，是呀，这次宴会我怕是不能参加了。” 谢风华识破也不点破，只是迎合明月公主的话，更何况，那种宴会多半少不了世家贵女的勾心斗角，她也不想卷入那种是非。 “要不然，延后宴会，等你恢复好再说。”明月公主虽然心里高兴，但也不能表现出来，还是虚让了一下。 “那怎么行，这定好的事情，怎么能因我一人就随意更改呢？”谢风华可一点也不想参加勾心斗角的宴会，与其去那里找气受还不如躺床上呢。 谢风华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实在不想去的面色，推辞了一番，才让明月打消了延后宴会的想法。 “好吧，你还是安心养伤，到时候有什么热闹的好玩的，我再来说给你听。”明月公主帮着谢风华掖了掖被角，她久居宫中，沾染的是端庄稳重的氛围，笑容中带着温柔，看起来竟像个大人了。 她既然不再虚让，谢风华便松了口气，能躲开那些是非，对她来说是更好。 两人在房间里说笑着，亲近不少，看着亭亭玉立的明月公主，谢风华萌生了一个念头。 “明月公主也到了嫁娶的年纪了，不知道这宴会是否是为了公主特地举办的呀。” 明月公主何等聪慧，一下就听出了谢风华言语里的调侃，“你呀，怎么专门笑话我。”说罢，就转了脸，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塞了一嘴食物的小兔子。 “哎呦，公主可是害羞了，”谢风华见状又调笑了她两句，“到了年纪肯定是要选夫婿的呀，怎么难道公主还想孤独终老不成。” 明月公主面上浮起了红晕，显露出小女儿的羞赧，“哼，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谢风华捂嘴偷笑，果然是小女孩的心思，说破了就羞得不理人了。 “哎呀，我听说，最近不少世家公子可都往你身前凑呢，你说你看上哪个了。”谢风华笑嘻嘻的问明月，明月绷不住笑脸，跟她嬉笑起来，“你还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哈哈，哈哈，臣女不敢了，不敢了。”谢风华坐在床上，躲不过明月伸过来*搔痒的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看你还敢不敢调笑本公主。”明月公主怕伤到谢风华的伤口，停下手，又恢复成那个仪态端庄的公主。 “好了，好了，老端着你也不嫌累。” 谢风华夺过明月公主手里的帕子，拭了拭笑出来的眼泪，“像你这样的金枝玉叶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回家啊。” “算了吧，还说我呢，你倒是胆大的很，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呀？”明月公主抢回自己的帕子，又歪在床榻边，一双眸子狭促的看着谢风华。 这下轮到谢风华犯窘了，她心怡燕昭，可毕竟是女儿家，哪里敢这样直白的说出口来，一时间被堵得没法出声，红霞覆了满面。 第一百一十章 孝心 明月公主看她的窘样，心里明白了三分，但是谁让谢风华刚刚还取笑自己，“说呀，说呀，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看着谢风华的窘样，燕明月索性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点公主的矜持也无。 这也是个胆子大的，谢风华有点后悔刚刚招惹她了，“我，我喜欢顶天立地的英雄！”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光了谢风华全身的力气，白皙的脸蛋早就变得红彤彤了，早猜透了谢风华和燕昭之间的那一点情意，没想到让谢风华说出来还真难。 “不许笑。”谢风华的脸微微发热，脸红到了耳朵根，小小的耳珠也染上了点点红晕。 “哎呀，等过几个月，你那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就回来了，你可准备好了。”这是在说怀南之战了，朝中人都知道眼下焦灼着，但是没有退即是没有败，燕昭的胜算非常大。 “要你管。”谢风华娇嗔一句，转过脸去，不想搭理明月公主了。 谢风华难得的娇羞模样让明月公主好一番取笑，但是她也没再继续问些什么，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作为公主，她是最懂得分寸的。 她也相信谢风华的分寸，这以后的事儿，还得谢风华自己掌握着呢。 又胡乱谈了一会儿，明月公主见谢风华眉眼间已有倦意，便不再打扰，推辞自己宴会还有事情要忙，先行离开了。 明月公主一走，屋里头安静了下来。拂云点上了兰香，熏得整个屋子都甜腻起来。这样的静谧，可谢风华心里却不安起来。 刚刚燕明月点她的话，她不是不清楚，她知道公主是好意让她尽快表明自己的心意，燕昭若是得胜归朝，立了战功，正是最好的时机。 但凡事哪有那么容易。 前世她听从女帝与母亲的话，错嫁给了燕仲，受尽折磨，错过了爱自己的燕昭，老天有眼，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定会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与燕昭错过。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女子，要自己开口表明心意，脸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的，谢风华独自坐在床上纠结起来。 指尖柔软绸缎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的紧紧抓着，随着心绪的杂乱，软软的绸缎也被攥得褶皱丛生，宛如她的思绪，乱成一团。 “不行，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踏上前一世的老路！”谢风华想起自己前一世不甘赴死的模样，便觉得心惊，自己的花样年华就那样被燕仲利用着，她怎么能甘心。 谢风华一咬牙，要不就等燕昭回来就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燕昭回来便是带着战功回来的，到那时她的盖世英雄身边，肯定少不了莺莺燕燕，到那时局面有变，她又该如何自处。 纠结来纠结去，谢风华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自己，还真是没出息啊。 谢风华露出一抹苦笑，低头把自己刚刚抓皱的绸缎铺平，放好，如果不是老天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又怎能重见自己的亲人和燕昭呢？ 虽然重来了一次，但是她举棋不定的性格似乎没怎么改呢？ 她摇摇头，起身唤来了拂云，好好为自己梳洗了一番。柔顺的青丝绾成高高的发髻，翠绿的碧石点缀在赤金的簪子上，在发间熠熠生辉，更衬得她娇艳如花。 “小姐可真好看。”拂云抿着唇笑了起来。 “你这个狭促鬼。是不是又想讨赏了？”谢风华从盒子中打开，选了水色好的镯子，赏了拂云。 可把拂云高兴的。“多谢小姐。” “把前几天送来的新茶带上，我要去母亲那儿。” 说起来，前世的自己出嫁后，就没跟母亲好好说过话，既然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何不尽尽孝心呢。 想到这里，谢风华按下心里忐忑不安的情绪，决定去陪母亲说说话，这一世她一定要弥补前世的错，好好的孝顺母亲。 谢夫人自守寡后，整个人都变得沉寂了许多，或许是看破了这凡尘吧，比起早年大富大贵的鱼肉生活她更喜欢吃斋念佛，这世间除了儿女她也再无牵挂。 谢风华知道母亲这几日受了风寒，又不喜大鱼大肉，特地带了些爽口暖胃的新茶，给母亲解解口中的乏味。 “咳咳咳。”刚踏进正房院里，谢风华就听得屋里母亲的咳嗽声，一声一声叩击着谢风华的心，隐隐泛着些酸痛。 她想着母亲含辛茹苦的把子女照顾大，还要忍受晚年疾病绕身，着实让她这个做子女的心疼。 谢风华不顾身上的伤，挣脱了拂云的搀扶，一瘸一拐的走进屋里，给正在咳嗽的母亲递上热茶，小心翼翼的拍着母亲的背，为她顺着气。 “风华，怎么腿伤还没有好久来了，你该多休息。”谢夫人笑着拍拍谢风华的手背，做母亲的先关心子女。可她没说几句，又咳嗽起来。 “母亲，怎么又严重了，大夫是怎么说的？”谢风华忧心忡忡的看着谢夫人。 “没事，一点风寒，过几天就好了。”谢夫人笑笑，拿起帕子优雅的擦擦嘴角。 虽已是暮年，谢夫人的身形仍保养的很好，举止仪容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精神却因疾病有些萎靡。 “倒是你，腿还疼吗？大夫说你好好养着，以后才不会留下后患。你可还小着呢。”谢夫人的眸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谢风华心里一酸，前世的自己没尽到孝道便罢了，但今生却依旧不知道关心母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夫都这样说了，我肯定能好。您还是看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吧。”谢风华端上拿来的新茶，“知道您吃药吃的嘴里乏味，我特地带了些新茶，给您去去嘴里的药苦味。” “嗯，吾风华有心了。”谢夫人有几日没见着谢风华了，她生了风寒，生怕给女儿过了病气去。这时对谢风华的到来很是欣慰，拉了谢风华在身边说起话来。 “你呀，也老大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了？” 谢风华闻言一窘，怎么近来的人都喜欢这个问题，明月公主也好，母亲也好，都拿她来打趣。 本想推辞一番，但见母亲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谢风华也不好推脱，反正只是让母亲开心一下，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妙的计策 “风华确有中意之人。”谢风华羞红了脸。她并不想瞒着母亲，若是母亲又乱点鸳鸯谱，她可要呕死了。 “当真？”谢夫人高兴起来，精神也好了不少，“不知是哪家的小子有这个福气，能让我们家风华看上啊？” “哎呀，这个您就别问了。”谢风华不再透露，脸上的笑却是藏不住的。 “好了好了，我不问，到时你姑母若是问起来，都由你姑母做主。”想也不用想，谢风华的婚事，定是女帝谢照心中第一等大事了，谢夫人可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满京城的才俊，不都紧着谢风华先挑么。 “一转眼，你跟玮华都长这么大了，都到了成家的时候了。”谢夫人笑起来，脸上也有了光泽。 谢风华见母亲精神了许多，心里十分高兴，但听到哥哥谢玮华的名字心里却是一紧。 果不其然，谢夫人话头一转，到了谢玮华身上。 “你是个好孩子，可你那哥哥他，哎！”谢夫人深叹一口气，脸上好不容易有的光泽也暗淡下去。 “你说，他那么大人了，怎么就不像你一样懂事，自己跑到那种不入流的地方去也便罢了，居然还牵扯到人命案子，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谢夫人嘴里数落着谢玮华，但自己的亲儿，说不管那是不可能的，面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捶手顿足间，一口气堵在喉管，猛咳起来。 谢风华赶忙帮谢夫人顺气，又捧上一杯热茶，喂她喝了几口，才止住咳嗽。 “母亲，您别动气，回头我会好好说说哥哥的，他最听我这个做妹妹的话了。” 谢风华安慰着谢夫人，谢夫人这才宽了心，“玮华杀人这事我也不敢相信，但现在盯着谢家的人也不少，还是少让他惹些麻烦吧。” 谢夫人再三思忖，还是决定将谢玮华禁锢在家里，一来让他好好反省二来也将他保护起来，免得被外面的人再抓住些把柄，对谢家造成什么威胁。 这时，怀南城。 “贺公子。” 贺三郎看着士兵手中端着的晚膳，暗暗叹息一声，双手接过，说道：“我来吧，我去劝劝他。” 小士兵眼睛亮了亮：“多谢贺公子。” 贺三郎苦笑，并没有回答这个小士兵什么，直接往主将的营帐走去。 “小王爷，吃点东西吧，你为了战事，都已经不眠不休几天了，再这样下去，人会垮的。” 看着燕昭因为日夜不寐导致通红的眼眶，贺三郎不觉有些心疼。 燕昭转过头，瞧了一眼随军厨娘们尽可能做的精美的晚膳，闭了闭酸涩的双眼，没有任何食欲，他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勘图。 “战事紧急，我军与赵王燕平的军马僵持不下，这叫我如何有心情吃的下东西？” 贺三郎没有理会他，只是把食盒里的饭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放好筷子，酌两杯酒，坐在一旁，因为厨房里知道燕昭没有胃口，为了这主将的身子，做的菜肴亦是可以补充体力的。 但是燕昭丝毫没有再看一眼美食。 “三郎，你一向足智多谋，替我想个办法，我们该怎么办？” 贺三郎轻轻抿一口酒，不慌不忙道：“不急，你先吃点，吃完我们再进行探讨，船到桥头自然直。” 燕昭无奈，却又不想吃，坐在一旁不说话。 “小王爷。”贺三郎把酒杯嘭的放在桌面上，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 “你别忘了京城里头还有一位谢姑娘在等你，你们刚刚定了情谊，难道你忍心让她知道你在伤害自己的身体？若是，那么我不介意当这个恶人，这就去给谢姑娘写信。” 撂下这一番话之后，贺三郎也知道自己是多说无益，干脆抱着酒壶一阵猛灌。 “哐当。”椅子被拉开，接着是嚼食物的声音。 贺三郎这时候才开始有了点笑意。 这才应该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郡王燕昭的样子，不管遇上的是多么大的风雨，都浑然不惧而迎难直上。 贺三郎咳了咳，恢复一身冷然，转过来，注视着燕昭奋力扒饭的样子。 一时间，烛火摇曳，两人不语，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昭放下筷子，拿起一旁备着的帕子抹了一把嘴，张口就是问道：“我吃完了，现在我们可以商讨事情了吧。” “你这样子，干脆强攻算了，就算是怀南城易守难攻又怎么样？”贺三郎漫不经心地笑道，随意地将酒壶放在木几上。 燕昭皱了眉，说道：“这怎么行？两军交战，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明百姓，都说民是国之根本，我们怎么能做出有损他们的事情。” 贺三郎看着燕昭这副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燕昭瞪眼，此刻倒是像个小孩子，为了心爱的物事，迟迟不敢动作。 “民是国之根本，我们动不得，那么对于赵王来说，也定然有动不得的东西。你说呢？” 燕昭略一沉思，紧接着泛着血丝还带有青黑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你是说……” 贺三郎笑的像个狐狸。小王爷的谋略世间无人能及，但有时钻到死角，尚需外头看得人稍稍点拨一下，那将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是夜，怀南城内。 三更刚刚过，驻防的士兵们在一片漆黑之中换防。大概是因为两军对峙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然而，赵王军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队人马悄然潜入了附近。 “怎么样？” “禀王爷，一切就绪。” 燕昭偏头看向前面，冰冷着脸，沉吟道：“传令下去，各路人马听我号令，待我一声令下，一齐放，一定要全部烧毁。” 那将士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末将领命。” 待夜深人静，士兵们皆犯困，抱着兵器倚靠城墙打盹时候，燕昭冷笑一声，道：“潜入，放火。” 一颗极暗极暗的信号弹升空，展开绚烂的花朵。放松警戒，早已经大意了的守军丝毫没有注意到，揉了揉眼睛，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粮仓，一道道影子进入，滑开打火石，点燃了木棒。 熊熊大火燃了起来。 接着，一个信号弹再次腾空而起，一道道蒙面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如他们进来时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境 “唔，怎么那里这么亮？”一个士兵嘟囔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该不会是他们粮仓的地方吧！ 士兵站起身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家快醒醒啊，走水了！” 赤红色的火光在士兵眼中闪烁着，跳跃着，异常夺目。 而此时，城外，依旧是万籁俱寂。燕昭将自己的身影掩藏在草丛之中，冷静的吩咐着下一条指令，贺三郎抱着酒壶在一旁席地而坐，笑的像是个傻子。 那将领早已经见怪不怪，拱手作揖，退下立刻执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他们的大帅变了。 就好像是大人突然又变成了孩子似得，要不然，怎么会想出在马厩里下巴豆这么损的办法。 不过，别说，还是真有用。 “三郎，你说，我这法子，真有用？” 贺三郎很是不在意般的摆摆手：“行了，你就别问了，你是主帅，你的命令永远是对的。” “但是……” “好了，咱们暂且回帐营里等着，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贺三郎得到行动完成的消息之后，披上棉衣，转身向帐营走去，踉踉跄跄，步子都不稳了，还在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燕昭轻笑，这贺三郎出了京师，好像没人管了似得，对这酒倒是执着起来。他挥一挥手，收兵回营。 不得不说，贺三郎的预言真真是准极了，不过四更，怀南城的郡守陈烨就差人出来了。 “叫他进来。”燕昭与贺三郎对视一眼。 帐子再次被守门的士兵拉开，一个身着棉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凭着他的一卷书生气，不难看出他是郡守的幕僚。 “草民叩见郡王。”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不必多礼，这里是军营，不讲究宫里头那一套一套的。”燕昭起身，把男子扶起来。 男子俊秀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不卑不亢：“郡守让草民前来传话，郡守愿意替郡王开城门，让郡王不费一兵一卒就胜了这一场战役，但是郡守有一个条件……” “你但说无妨。”燕昭眯了眯眼睛，看来这郡守当真手中有些什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郡王进城时候，请对不相干的人，手下留情。” 这是要燕昭放过他的家人了。燕昭只停顿了半刻，不牵连无辜，也是他做事的准则。便颔首轻点：“你回去告诉你们郡守，本王同意了，还望到时候郡守不要失信。” 已至深夜，帐外篝火木块烧的噼啪的声音，使燕平踱步的力量越来越大，他握紧拳，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掀开帐帘，守在帘外的两名军人单膝跪下，其中的小队长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燕平看着营外黑影重重的群山，眼神像这黑暗一样深邃。 “本王的军队在燕昭的攻势下损失惨重，本王能够仿佛听到无数勇敢士兵的呼喊，这个时候，我不能够在他们身边，实在是煎熬的事，让我坐在帐中等着消息，再无法忍受。” “此时此刻，他们需要本王。你们去备好马匹，只通知亲卫队，其余人无须打扰，我必须要去郊外的军营看看情况。” “王爷三思啊，此事万万不可为。”小队长立马惊恐的劝阻道：“郊外燕昭人马尽管已经退去，但这并不能排除余留的暗探，若是王被发现，后果，实在是无法预想。” “这么多年来，若我一直畏手畏脚，思前想后，如何成就现在的此番事业，必要的时候，迎头冒险的事是必须的。” “王爷。”小队长又想劝阻，另外的一个军人已经红眼道：“卑职这就去安排马匹，卑职一直相信，王爷一定会成功。”说着，他已经退步向着军营内走去。 “王爷，千万要深思。”小队长依旧做着最后的努力。 燕平坚决道：“本王知道你的担忧，此事不用劝阻，我意已决，谁都无法改变。” 最后一字斩钉截铁的落下，燕平戴上手中的铜盔，手紧握铁剑，眼神锋芒的向着军营口走去。 等待不久，燕平的亲卫队已经全部在门口集合，他们是燕王最强力的尖刀，自然也是他敢去查探前线的底气所在。 “走。”燕平一拉缰绳，身下的烈马打个响鼻，向着黑暗的林中冲去，其后数十亲卫队同时扬鞭，策马奔腾。 临近被击溃的破败一处军营时，亲卫队队长将马拦在燕平马前，下马抱拳道：“王爷，到这已经不能够骑行了，必须要小心步行，否则马蹄产生的震动，会被敌军探出，到时就不好脱身。” “好，那便下马。”燕平跨步下去，将烈马系在一旁的树上。 一众卫队人也下马系好马匹，一系列的动作无比熟练。下马的同时，一些人在四周警惕，上树眺望，卫队长继续道：“王爷稍等，等属下派去的侦查的人回来，我们才能继续行进。” 燕平皱眉道：“燕昭人都已经退去，即使有暗探，难道你们不能除之，何必在这僵持，你可知本王现在心急如焚，半刻无法苦等。” “王爷，哪怕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卑职都会将你带回军营，只有保证王的安全，我们的存在才有意义，若王一意孤行，那卑职只能辜负王意，等到回营，卑职随意被处置。” 卫队长头低的极低，燕平表情不变，平淡说道：“那就等吧，你先起身。” “谢王爷。”卫队长站起来，警惕的去了一边。 等了约一刻钟的时间，侦查兵回来，带来了前方安全的消息，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一行人在侦查兵的领头带领中向着林中深处探索前进，每至数百米，便会有人探查一会，才继续前进，站在中央的燕平凝重的看着前方不远出的军营，眼神开始收敛起来，眼球中的黑瞳不断扩张，又急剧收缩。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已经到了。 前方的一处燕平属下的军营，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被烧焦的的物品已经看不出模样，成为一团黑糊黏粘在地上。 在这些黑糊上，堆满了人的残肢和尸体，尸体一路开排，一直蔓延到了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 放眼望去，尸体堆积成的尸堆与被烧毁破毁的军营混杂在一起，没有尸体的地面缝隙，地面已经变成了深黑色，那是被血澿染成的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兵败的代价 任是见惯了战争的场面，看着这些，还是有些人咽了咽口水，眼神，布满了痛苦与仇恨。 燕平一个人走上前，没有人敢站在他的前面，那一刻，他的背影变得渺小，他一直都负着似天一般的担子，他一个人到底承受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缓步向前，迎面扑来的，是浓重几乎快变成实质的血腥气，伴随着一种怨气，足够让人无法忍受靠近的场面，燕平慢慢走着，他脸上没有表情，表情，全部蕴在了眼神中。 燕平走在了军营口的位置，他抬起头，感受到了微风徐徐的吹过，那风声了，充满了呜咽和悲痛。 “咚，”一声轻响在黑夜的夜空里回荡，燕平如同铁一般坚硬的膝盖，落在了地面上，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手紧紧握着，连指甲，都陷进了肉中。 身后渐渐靠近的亲卫队沉默不过一瞬，无数膝盖，便落了下来。 数十个人，跪在了废墟前，天上的月，好像也突然黯淡下来。 “你们没看见的，我会让你们看见，仇，一直在我心里，从未消失，放心，只要我在的一天，谢家的天下，我有点会再度夺回来，现在，你们安息吧。” “放心吧，很快，我会带你们……回家”燕平单手撑起身，一手抓起地上的黑土，向前一抛，土尘迎风飘荡，飘荡在四方，落在了无数尸体之上。 顿时间，风忽然的停止了，再沉重的看了一眼，燕平慢慢转过身，望着一众单膝跪地的亲卫队，声音厚重而微颤的在四周回荡。 “等打退燕昭，将所以死去的弟兄火葬，骨灰埋在土里，本王一定会让他们看见，现在谢照的天下，以后，将还给我们燕家，至于燕昭，本王会给他最严重的惩罚，此仇不共戴天！” 回程变的无比压抑，没有人说一句话，除了马蹄踏着花草灌木的哒哒声外，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本来以为探查被击溃的军营，会有生还的希望，燕平也报着能够找到生还者的希望而去，但没有，看到废墟那一幕的同时，他就知道，不可能会有活下来的人。 也就是说，此行毫无意义，即使燕平不这么认为，但这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就是事实。 “你是说，燕平已经出去一段时间？”燕昭站在城门之上，眺望北方的丛林。 郡守陈烨站在他的身旁，表情复杂道：“我是刚刚抓到了燕平手下的一个小队长，才知道燕平深夜带着自己的亲卫队逃了出去，但是具体的方向不知，所以也已经派人去寻他们的踪迹。” “这么说，他还幸运的逃过了一截，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我们掌控城池的事，所以带着一队人马偷偷逃走了？” 沈将军眯起眼，及其不信任的看着陈烨，陈烨释然道：“城池都让给你们了，难道我会为了一个燕平而摧毁我所做的这一切？”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沈将军冷哼一声，转头望着天边的一抹晓白，忽然感慨道：“天即将要亮了，即使燕平苟活下来，他也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想必皇上明天就可以睡一个好觉。” “也许吧。”燕昭低声说道，在他的心底，他反而是希望燕平逃走的，因为他最清楚，如果在他的手中，在所有人的眼下，他只能下狠手，可这，也是燕昭最不愿意的。 站在稍后的陈烨稍低下头，随着天慢慢的亮着，他眼里的黯淡，越来越浓，他低下头，干瘪的皮肤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的开口道：“天要亮了，我也就走了。” 背对着他的沈将军并没有动，燕昭却不自然的闭上眼，在心里落下一阵叹息，他明白，陈烨所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但没有人会阻止他，这就是他为了妻儿，走出的选择，他没有错，却也不值得尊敬。 转过身那一刹那，陈烨好似苍老的许多，他的背影被压的很弯，并不好看。 “王爷，对不起，为了一己之私，我背叛的所有人，但她，不能死，这是她爹临终前我对其的承诺，我无法想象她死在我眼中的模样，何况她刚刚怀孕，她什么都不明白。” “那么就一直不明白下去，挺好，我用我的死，或许能够救赎他们，那么我便不能放弃，哪怕希望渺茫，最后，王爷，我希望你一直跑，跑到越远越好，最好……能活下去，我想这样的话，那么我的心，一点会好过一些。” 这些话，没人能听见。 走上了十九步的陈烨就要走到转道口，突然，他的身体像筛子一样的冷颤起来。因为城门上沈将军一句惊喜的话，让场面变的不再平静。 “有一队人要进城，那是……燕平。”沈将军僵硬的脸上顿时爆出一抹冷芒，表情多有惊喜，这惊喜比他掌控这座城，还要多出数倍。 燕昭冷静的看着城外的方向，在那，一阵人马向着城门冲过来，当看见那盔甲的样式时，燕昭握紧了拳，眉头皱了起来。 他想，为什么还要回来。 看着沈将军马上的下令，隐藏在城门上，郊区外的工兵弩手警惕的的上好弦的模样，燕昭退后了两步，退到了从城池外看不见的阴影里躲藏。 这一刹那，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住了燕平。 快到城池时，冲在前头的亲卫队队长拉住缰绳。 天还未亮，城池上几个士兵低着头，并看不清脸，守城的士兵绝不会做这样的动作，手亲卫队队长手握的很死，落下缰绳的瞬间，他猛地向后一转，跳下马来，身子匍匐在马后，大喊道：“保护王爷，撤退。” 这样的话还没传的清楚，无数从黑暗中的暗箭便漫天似雨的飞了过来。几个亲卫队的人还未反应，就已经被暗箭射穿，钉在了地面上。 在这一波的暗袭里，燕平敏捷的侧身抱住了马肚，但那烈马便没有这么幸运了，马身被无数箭钉穿，甚至有几支，穿透马肚，划破了燕平的小腿和手臂，身上顿时被血染红，燕平靠躺在马下，苦笑着。 箭雨没有在继续，因为城池上的燕昭，已经抓住了沈将军的衣领，怒吼道：“谁让你这样指派的，燕平不能死，不知道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法挽回 沈将军被提着衣领，他的脸上依旧不见慌张，反而嘲笑望着燕昭，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份绫绵织布，张开在了燕昭的面前，燕昭看着织布边缘御旨这两个大字，然后看向了御旨的寥寥数语，上面写着。 “攻破城池，无须活捉燕平，直接击杀，凡阻扰者，格杀勿论。” 微颤的松开手，燕昭轻咳一声，冷冷道：“我是军队的首领，在这，我说了算。” “你这是想要忤逆皇上。” 沈将军缓缓开口，他的手握住了身后的一把匕首。在昨夜御旨来时，京城还带来了一句口谕，以燕平之事，试探燕昭，如有半点叛反之心，与燕平同罪处置，永决后患。 燕昭愣了愣，他再咳一声，张开嘴，又合上，停了一刹，燕昭深深道：“即使是杀，也让我来。” “好。”沈将军微笑道看着燕昭，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而他握在背后的匕首，也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沉默着的燕昭跨步下了城门，跟随无数缓缓向着马队靠近的官兵，走向前去。 在一轮的箭雨了，所以的马匹皆已倒底，血珀里，数十个曾经的亲卫队已经躺在地上，有的，身上被刺穿了十数箭。 官兵缓步的走着，每路过一个躺在血泊中的人，他们都会低下头仔细辨认，燕昭看着四周，他担忧的眼睛不断的射着。 突然，在一边低身辨认尸体的官兵惨叫一声，他的身体就已经被亲卫队的人用血手掐住了脖子。他还没死透，被血浸染的手掌紧紧的掐在那个官兵的脖子上。 那官兵怪叫着扭曲着身体求救，一旁的同伙用手中长剑，毫不眨眼的刺进了那个亲卫队人的身上，数刀过后，他终于死透的松开手，一双绝望的眼睛盯着天空。 燕昭不忍直视的转过头，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在黑暗里站起来男人。 那是燕平，他身上被划了许多的血口，站起来的身下还在不停的滴落着鲜血。他的脸半边是血红的，另外的半边，在黑暗的夜里，看不清楚。 但燕昭依旧知道是他，因为那双眼睛，看过燕平的人，都不会忘记。 可此刻，那双眼，是通红，燕平眉间还在滴落着血，他拿起手中的配剑，指向了官兵中间的燕昭，咧开一个燕昭此生再也无法忘记的笑容。 他大笑道：“燕昭，从此，你不姓燕，姓谢，我们燕家死去的所以族人，会在九泉下，等着你，我会等你过来，我相信，这会很快，很快。” 说完，燕平仰天大笑，可那笑，似哭，那是绝望的笑，是悲戚的笑。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燕平的笑，像黑暗的魔鬼，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恐惧。 但那笑，在一支箭飞来时，戛然而止，还站在城门上的沈将军松开弓弦，即使看见利箭穿透了燕平的喉咙，他依旧觉得头皮发麻，只因那阵笑声，太过恐怖。 沈将军抛下弓，喃喃自语：“如果不是燕昭，如果燕家不选择叛反，那这一切，应该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如此死去。” 燕平微低下眉，他看着喉咙前箭羽还在发颤，身子不甘的倒了下去。 仰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眨着眼，一切慢慢变的模糊，包括了刚刚走过来的燕昭，那滴他未看见到泪珠。 “叔父，叔父。”燕昭扶住赵王燕平大声喊到。 然而赵王燕平没有再留下任何一句话。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天空，慢慢的闭上了。 胸口中箭的地方，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燕昭看着自己的叔父死在自己的怀里，心中涌出一阵哀戚。 今日是叔父，那明日…… 兔死狐悲，如今自己竟沦落到这个地步。燕氏，终究还是任由谢照摆布了。 这一天士兵们特别有冲劲，一举拿下了怀南城。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被破城的这一个晚上，郡守陈烨在家里自尽而亡。但他一家人没有受到牵连，好歹保住了性命。而其中被遮挡住的哀鸣，在这空中久久回响着。 另一边，在士兵们都在庆祝破城的时候，角落里站了两个人，身上似乎都带着怒火，一点就能燃。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燕昭和沈将军。 燕昭看着面前站着的沈将军，脸色冰冷:“不知道沈将军刚刚那一箭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杀了赵王燕平。况且那时候我话还没说完，沈将军当真这么急了吗 。” 燕昭心中不满。 “小王爷怎的这样生气？我有不对的地方吗？我不过是听从皇上的命令，而小王爷您，是在质疑皇上吗？” 沈将军语气中，甚与不屑。好像那不是先帝亲封的赵王，而是可随意处置的蝼蚁一般。 燕昭藏在衣袖里面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沈将军，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为何皇上会出那样的御命，而且这旨意为何没有给我，而是给了区区一个将军呢？”燕昭反问道。 沈将军的唇角勾了一勾。 “小王爷，从他赵王燕平开始谋逆的那一天，这个结局就是注定的。无论今天是谁来平叛，无论今天平叛的人里面有没有我。赵王的结局就是已经被注定了的。” “无论是谁，都不会改变这个结局，无论是谁，都不会改变皇上的决定。” 燕昭无言以对。 他将这事想的太过理所当然。刚刚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叔父肯投降，女帝一定会饶他一命，现如今看来，简直是嘲笑了。 “小王爷，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你的妇人之仁，而毁了你的前程啊。”沈将军语带双关，暗暗的警告了一句。 皇上的心思，此刻一句隐隐浮现了出来，燕氏的兴衰，此刻还在女帝谢照的手里。而他如何站队，是显而易见的了。 燕昭低着头，暗涩不明的灯火，照不出他的模样。 沈将军又补了一句。“小王爷，真正杀了赵王的人，可不是我。杀了他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只不过你顾及血缘情分，不忍心下手，属下替您代劳了而已啊。 “你……”燕昭目瞪口呆。这又是何意？ “小王爷，这个功劳回了京师，可是第一等的功勋啊，您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属下啊。”撇出那暧昧不明的神色，沈将军拂袖而去。 隔日，燕昭手刃赵王的消息便传进了京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捷报 捷报很快传进了京城，女帝尚未表明什么，这赵王燕平死于自己亲侄儿燕昭之事，已在京师例外传的沸沸扬扬。 远在怀南的燕昭还不知情，京师里安逸的百姓们是怎么议论他的。 如他所料，多数是耻笑燕昭杀害了自己的亲叔父，不念亲情。 “嗳嗳，你们听说了吗？赵王死了，咱们燕昭王爷的军队，那下了雍城和怀南诚！”酒馆和茶馆四处，人们都兴高采烈的议论着。 对于事不关己的生死，谁都兴趣盎然。 “大家想知道是谁杀害的吗？” 一位胡子拉渣，双眼布满血丝的老头，站在茶馆正中间的桌子上，聚精会神的说着，依附故弄玄虚的模样。 大家这就来了兴趣，纷纷看着这个老头，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说法。 可他酝酿了良久，都没有再说话，底下就有人不乐意了。 一个强壮的壮汉挥舞着他架满肌肉的胳膊，气势汹汹，指着那看上去就羸弱的老头子，说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了吧，臭老头不知道，就别乱说话。” 挑衅的话说的吐沫横飞，周围人纷纷避开，读书的书生不禁皱了眉，就连那挑担子的汉子也奇怪的望着这一切。 那老头竟毫无波澜的站着，眼皮也不不抬一下，张着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壮汉。 论谁被这样望着，都要生出冷汗来。 更何况这老头突然阴森森的笑起来，笑得有些渗人，有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老头撞了什么邪。“那壮汉嘀咕着，想小心翼翼的避开他。 “你懂什么！”老头突然像发疯似的，将双手抬起来举过头顶，大家一时间有点发懵，搞不懂他这个举动，只能呆呆地望着。 “是他赵王的亲侄儿，大燕的郡王燕昭，亲手杀死的！”那老头仿佛着了魔，眼睛通红，声嘶力竭的喊着。“是他亲侄儿杀了他！” “不顾伦常，不顾伦常啊！” 说罢，他竟一头向柱子撞去，赤红的血溅了一地，一瞬间没了气息。 茶馆的老板觉得晦气到家了，也怕沾惹上事情，慌忙就抬了出去，扔在郊外不敢管。纵然事情透着诡异和不甘，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京师。 京城里的事情还没有传到怀南，可燕昭自己也有忧心的事。他忌惮沈将军手中的密旨，可对他叔父的死，他除了顺从女帝的命令，并没有别的办法。 一来局势已定，不能改变，二来，谢风华还在女帝谢照的手中，他不能过早的轻举妄动，否则很有可能伤害到谢风华。 “来人，给我拿壶酒过来。” 燕昭在心里默默生着闷气，却又不能发泄出来，要是给女帝谢照知道，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可心中的愁闷如何忍得住，何以解忧，唯有美酒罢了。 下面的将士很快就送上来一壶美酒，小小的杯身，燕看着就不满意，发脾气道：“我们军营是没有酒？” 燕昭与平时不太一样，眼前的他早褪去了青涩，乌青的胡茬冒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一直在边关守卫的将士了。这时候的燕昭让人有些害怕，那名小将士畏畏缩缩的跑下去换酒。 很快，两名将士就端上来两大罐美酒摆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才退下。 燕昭直接捧起一罐酒喝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酒下肚，他才感觉心里舒服些，那些明里暗里的争斗在这一刻被他忘得干干净净，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谢风华对他笑起来的样子，感觉整个人都甜入了心里。 很快，两大罐，便被他喝的干干净净了，整个人也快醉了，应该说已经醉了，他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上方。 “小王爷。”燕昭迷迷糊糊的看清了来人，正是贺三郎。 “哦，你来了？”歪歪斜斜的站不起来，燕昭是醉的厉害了，直接瘫倒在柔软的榻上。 贺三郎心里不是滋味，这样颓废的燕昭，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见到的，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充满着干劲的燕昭。 他慌忙扶起燕昭，，却被燕昭挣脱开来。有些踉跄的躲避起来。 贺三郎站在事情的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燕昭是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压在心里却又不能说出来，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小王爷，别再喝了，喝多了伤身。”贺三郎忧心忡忡，只能将酒瓶移走，又叫人拿醒酒汤来。 “三郎，你说，我可窝囊？”燕昭突然说到。 纵然心里清楚，但听燕昭亲口说出来，还是头一次。 “小王爷，您想的太多了。”贺三郎只是低头。 “啧，若连你也不说真话，我就听不到真话了。”燕昭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他坐直了身子，示意贺三郎继续说下去。 见四下无人，贺三郎亦席地而坐，与燕昭说起话来。 “小王爷，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能做的只有接受，你还不够强大。我觉得，现在不能惹怒皇上，为今之计只有等待，等咱们的势力变大变强，再反击也不迟。” “走一步看一步，否则情形瞬息万变，实在赶不上变化。” 燕昭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真正面临叔父的死，才觉得一切都是软弱无力的。 “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燕昭十分疲累，等贺三郎照顾他喝了醒酒汤，带着一肚子的心思，燕昭才休息下来。 一大早便听到有人禀告，说陶将军要拜见燕昭，这有些奇怪，陶将军一向以沈将军马首是瞻，燕昭从睡梦中行来，就在思索陶将军来得用意。 “不然，去告诉他小王爷您身子不适不能见他？”眼下燕昭的安危十分要紧，贺三郎是不允许出什么状况的。 “不用，我去见他。”燕昭摆了摆手，不管是什么，这一面总是要见的。 出乎意料的是，陶将军此行，竟然是来投诚的。 “属下和属下的兵将，愿听从小王爷的指挥。”陶将军说的诚恳。“请小王爷给属下效忠的机会。” “陶将军可决定好了？”燕昭负手而立，不去看他，既然是接受投诚，这气势不可落后。 “属下，决定好了。以后属下定听从燕昭王爷的命令。”将要达成自己的目标的人，说话总是那么轻松。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投诚 瞧着一脸诚恳状的陶将军，燕昭的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怀南一行，当真让他卷入这权力的漩涡之中了，即便自己为此也准备多年，但当真的达到这一切时，就好像雾中看花，反而不真切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赵王刚死，众人将燕昭捧得高高的，这边陶将军的心就是一跳。很早之前他便知道，女帝对谢氏很是忌惮，可以说是处处针对。 毕竟如今的江山姓谢而非燕。 陶将军心里想着，自己也并不受女帝的看中，成日跟在沈将军的后头，明明自个儿比沈将军年纪大，却还时常要做低伏小，个中滋味谁知。 若投在女帝身边很难有出头之日，在那里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倒还不如过来投靠燕昭这条强有力的大腿，为自己谋条生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果然讲的没错。 于是陶将军一早便来找燕昭，话间竟交上了自己所掌握的兵力。对于燕昭来说，正是他所缺少的，“名正言顺”的兵权。 “陶将军，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若陶将军愿意，燕昭求之不得。”燕昭考虑了一时，终是点头应了这件事。 虽然他对着两面三刀的老将军没什么的敢，但这一局他迫切的需要招揽人心和兵力，以可与沈将军对抗，这陶将军就不得不收了。 “小王爷英明神武，陶某定不会看错的。“协议达成，陶将军的脸上笑得皱起了褶子。 “报！急报！”还未待两人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出急报。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小王爷，我方查到，燕煦正在怀北城，其手中还有兵马，如今已复起匡扶正统的名义，向怀南来了。” 燕昭皱眉：“是赵王的嫡子？倒是神出鬼没。” 那陶将军也知道些实情，马上接话。“正是此人，之前查探时迟迟不见他踪影，原来还留了一手，他父亲身死，他却在另一边起义，啧啧，当真连个收尸的也无了。” 他摇着头叹息，却忽略了燕昭一瞬即过的厉色。 燕昭恢复了平静，一抹难测的笑浮在唇角，又道：“刚刚陶将军说的话，可正是时候。” 这是要陶将军办事的意思。 “嗳，小王爷，您，有何吩咐？”陶将军将头凑过去，满面笑意。 两人商量了办法，便分头行事去了。燕昭恍然想起，自己又得滞留怀北，而不能回京师，不能见到谢风华了。 也不知谢风华的伤如何，虽然归心似箭，但他却不得不暂时放下儿女情长，先以平叛为重了。毕竟京师里虎视眈眈的，也不止燕仲一个。 京城内，被燕昭牵挂着的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里，望着荷塘里的鱼儿竞相游着，争先恐后的抢食儿。 可此时的谢风华完全没有任何兴致，去欣赏这些欢快游着的鱼儿，她真的担心极了燕昭。 怕他出什么危险，又或者受什么伤，怕他出事，心里的石头总是不落下来，就这么担忧着。 谢风华随手扯了几片叶子，拿在手中把玩起来，觉得无聊了，赌气似的，把它扔进荷塘。荷塘中的鱼儿以为那是什么吃的，竟然傻里傻气了去争抢，待抢到后发现并不是食物，一甩漂亮的尾巴，非常嫌弃的游走了。 鱼儿游游荡荡，似乎提醒后面的鱼儿，叫他们不要再去抢那片叶子，告诉它们那不是食物。原本朝那片叶子游去的鱼儿，收到信号也转头朝其他地方游去了。 谢风华觉得好笑，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它们的游动，也是一大趣事啊。 她偶然间，看到了两只鱼儿在嬉戏，便联想到了他和她打趣的美好回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可等回忆之后，忧伤蔓延开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小姐。”身后急促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谢风华看着气都快喘不上的拂云皱了眉。 拂云由于跑的太急，一时间喘不上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怀南传来捷报，燕昭王爷大获全胜，夺了赵贼的首级，小姐再也不必担心了。” 谢风华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小姐？”拂云看谢风华完全呆在那儿，很是不解，小姐不是很希望王爷能够旗开得胜，安全回归吗？可现在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听到拂云再次的呼唤，谢风华才反应过来：“燕昭要回来了？” 谢风华再一次确认了一下。 “嗯”拂云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 “真好！”谢风华直接蹦起来，连着在园中转了好几个圈，面上的笑挂也挂不住了。 看着这样的谢风华，拂云的心也放下来了，从燕昭去征战的那一刻开始，小姐便很是担心，经常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拂云也是很无助。 还有有这样的好消息。 “快去快去，我要吃云胜斋的糕点，叫人快去买！”谢风华兴高采烈的，想了一想，又吩咐拂云去账房传话，家中的下人们都有打赏。 反正谢风华高兴，乐得做个散财童子。仆妇们因为实实在在的银两，倒是在心中默念了许多次大小姐英明，而谢风华的心里又归功在燕昭身上。 “李公子知道吗？”谢风华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应该是知道的，听说京城里也传遍了。”拂云答道。 “嗯，你们去请李公子，晚上来谢府用晚膳。” 拂云应诺，先为谢风华更衣小憩，才退去李子麟那处传话。 到了傍晚，李子麟如约而到，却没见到谢风华。 “你们家小姐呢？”他觉得奇怪，问了身边的丫鬟，温文尔雅又不失礼节。 可那丫鬟如何知道大小姐的行踪，只能摇头摆手，表示自己的不知情罢了。 李子麟便不再多问，又怕唐突了别人，便直接去了两人常见的水榭。这段时间他在谢府行走，也见惯了路，因此一路畅通无阻，也摸到了地方。 晚风徐徐的吹着，吹起了他心中的涟漪，谢风华出现了在他的眼前，巧笑嫣然。他摇了摇头，原来都有了幻影，看来老天爷不喜欢他这个心意呢。 正当李子麟有些自怨，突然他被人从后面一拍，李子磷便本能的防御起来，他转过身，反手抓住了拍他那人。 “痛，痛……”谢风华求饶到，她也不是故意吓他的，只是看他那么出神的想着些东西，觉得好玩，才吓他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庆祝 李子麟看清了来人，赶忙松手，谢风华才得以被救下来，她疯狂的咳嗽了起来。捂着咽喉，一时间不能说话。 “你是不是要死啊你，下手这么重干嘛？”谢风华脸憋得通红。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汇总待遇。 “对不起，我以为……” 看着一脸纠结的李子麟，谢风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是贼？”谢风华笑着，这谢府守卫森严，怎么会有贼呢？不过打趣两句。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悄悄拿来的美酒，来我们庆祝一下燕昭的旗开得胜。”谢风华美滋滋的，说话间就要打开酒坛子。她很想与人分享这份喜悦，而这人她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李子麟。 听到燕昭这两个字，李子麟的脸色微变，说道：“你叫我来是为了庆祝？” “嗯，对啊好心情要分享嘛。”谢风华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打开酒，正要饮下去。却被一只细长好看的手给拦住了。李子麟将酒坛抢过来放到了一旁。 “你腿伤未好，还是不要饮酒的好。”李子麟看着如此倔强的谢风华，无可奈何的说道。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补充道：“需要的是休息” 谢风华看着自己快要到口的美酒，就这样离她而去，伤心极了，吵着着要李子麟拿给她。她可不是那喝一点就会醉的，反而不喝她才牙痒痒呢。 李子麟觉得好笑，谢风华怎么就那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要是没有他，她该怎么办，想着嘴角勾起笑，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你笑什么。”谢风华鼓着嘴气呼呼的说。 “别庆祝了，燕昭还要去怀北平叛，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不知怎么的，李子麟就是很想说这些话。 谢风华瞬间不吵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不清她的表情，李子麟慌了。但她不会哄人，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你没事吧。”憋了半天，他也只憋出一句这样干巴巴的话。 谢风华还是没有说话，这令李子麟加害怕了。 又过了一时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明明是极难过的，却还是假装微笑。让李子麟看着心疼。 但没等他这个心疼的劲儿缓过神来，谢风华的话，好似在他心中狠狠的插了一刀。 “没事，李子麟你知道吗，燕昭和我许诺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要有这个誓言在，我愿意等他。” 谢风华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子麟看得出，她是打心底里笑着说的。并且谢风华还拿他当真正的朋友，所以才告诉他。 李子麟却是黯然心伤。 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便找了借口离席，未饮酒便先退席了。 谢风华看到李子麟如此离去很是不开心，她把他当朋友，才跟他说那么多话，那么多事情。 现在叫他陪他吃个饭，喝个酒都那么难，居然直接跑路。还当不当她是个朋友呀。 谢风华气鼓鼓的。但是想到燕昭的旗开得胜，还有之中的誓言，“执子手，携子老”这是真心实意的誓言了，有了这句话，燕昭什么都不会怕。 尽管他还不能回来，可她会等，有这一点就行了。 于是开心的情绪，很快掩盖去悲伤的情绪，谢风华索性叫丫鬟们陪她一起喝酒，可是，丫鬟们在拂云的教导下，全都拒绝了，说什么她腿伤还没好不要喝酒的好。 谢风华气结，他李子麟什么都没带来，倒是把她家的丫鬟给教不听话了。 谢风华就那样看着那两坛美酒发着愁。该怎么办呢？她真的好想找人分享分享，可都没有人陪她，越想越悲伤。 她抬头看天上的圆月，不知道他这时候，会不会也在看着天上的圆月呢？燕昭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 那边的燕昭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 过了一会儿，谢风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去找母亲谢夫人用膳，这几天她尽量多陪着母亲，想尽一尽前世未尽完的孝义。 “母亲，母亲。”还没到门口，谢夫人便听到自己闺女的叫喊声，便喜笑颜开。 看到母亲桌上的美味佳肴，谢风华眼睛都亮了。母亲真是太懂她了，准备了这么多吃的。 她奔过去坐在了母亲的身旁，开始不顾形象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风华，是遇着什么开心的事了吗？”谢夫人看她难得这样，有些疑惑地问道。 谢风华原本夹着菜的筷子突然停住了，看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谢夫人又叫了下她。谢风华把筷子规规矩矩的放着了，然后迅速在脑子里想了许许多多的理由，可最终没有一个能行的。 见自己的女儿一直在躲避自己的问题，谢夫人更加觉得，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坚持不懈地问着。她实在是担心，儿女的婚事本来就是心腹大患，更何况谢家身份特殊，容不得一丝差错。 其实谢风华是觉得，母亲和女帝是同胞姊妹，两人感情那么好，要是自己说了的话，就怕母亲一个转眼就告诉了谢照，那这样就害了燕昭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要说的好，可现在母亲这么缠着她，总要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才行。 想了想，都没想出个什么好的理由，母亲那边越逼越急。谢风华没有办法只能支支吾吾的应答着，看都不敢看母亲一眼。她在心中暗暗想着，若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就好了，可惜一直没能实现。 谢夫人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不情愿，就没打算再问下去了，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这么久没怎么吃东西，赶快吃一点吧。” 谢风华见母亲没有再逼问了，于是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就吃了起来，看着女儿这副样子，谢夫人打心底里高兴。怕她吃得太急，后面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上来通报。却被谢夫人厉声给吓退下去。 谢风华扫了一眼那仆人，还在门外徘徊者，估计更有要事。她对母亲撒娇道：“母亲，您看他这么慌慌张张，想必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吧。您就见一下他吧” 看着女儿的面子上，谢夫人就又把那人给招了回来。 弄了半天才搞清楚事情。 原来是谢玮华又闯祸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惹事 听到亲哥哥谢玮华的名字，谢风华就头痛，现在更加是心痛了。 这个谢玮华看来没怎么受到苏琪事情的影响，才敢如此放肆。谢家本来就烈火烹油一般，他却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到处给谢家惹麻烦。 见那来报信的人支支吾吾的，谢风华不高兴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如今已经在母亲跟前，你还敢隐瞒不成？”谢风华瞪了他一眼。 “这……”那小厮不敢轻易开口，但谢风华已经快把他看穿了，他只好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说道。“大少爷，大少爷冒犯了崔氏的姑娘，如今崔大人进宫告了御状，皇上要打大少爷板子呢。” “你，你说什么？” “母亲！”还没等谢风华问个清楚明白，谢夫人直接晕了过去，惊得一屋子仆妇皆扑了过去。看着屋里失了分寸，那小厮才苦着脸偷偷溜出去。 这事说来话长。 谢玮华从小就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主儿 ，从小到大一模一样的糟心，就喜欢给家里惹麻烦。因此，没有少挨谢夫人责备，可他偏偏还是死性不改，到招摇。 这不，他是被打了几下，吃了教训，但到底伤因为比谢风华的轻，于是就简单的养了几天，就闲不住了，硬是要出去玩。 可是守卫听了谢夫人的嘱咐，不让他出去，他才开始动了旁门左道的心思，各种各样的办法都用尽了，却都给抓了回来。 所以谢夫人才起意，要谢风华看着她哥哥，但还没等这事情落实。 消停了几日，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再出逃时，他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了出去。 恰好这天又是灯会，满街的繁华，令他的好玩心越来越强。 他开始到处走来走去，这里玩一下，那里玩一下。看中了一样好的东西，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灰心丧气的走了。他发现自己忘了拿钱才出来，非常懊恼了。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谢玮华哀叹一声。 “当真，天要亡我啊。” 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猛然间回首，一个窈窕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那位女子头戴帷帽，却掩饰不住她绰约的风姿。 谢玮华直直地盯着她，那位女子并没有看见这些，正在那里买着她的东西。 “你喜欢这个吗？”他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簪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可那名女子明显不想搭理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叫丫鬟付了钱就走开来了。 看到到手的东西就这样不翼而飞，令谢玮华很不心甘，他上前去，突然扯住了她。 她反过头，微风吹起帷帽的一角，绝美的侧颜就这样出现在谢玮华眼前。即便是匆匆瞥见的一眼，却也令谢玮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这少女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整个晚上谢玮华都跟着她，走走停停。他想要看清楚她的面貌，却迟迟没有机会看到。 人潮拥挤，不一会儿就把他和她给分开了，谢玮华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却没见一个相似的，这便很绝望了， 耳边响起一阵喧哗，冲那处望去，谢玮华突然喜出往外。 暗色的夜幕下，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那拴好的马儿似乎精神萎靡的样子。站在街边等候的那人，不正是自己想了一整天的美人嘛？ 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他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少女身旁除了一个丫鬟，也就只有那路旁坏了车轮的马车。 他暗自思量道，这少女出行只有一个小丫鬟陪在身旁，而且马车还是坏掉的，这莫不是上天赐予本公子的一场缘分？ 思忖到此，谢玮华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本就是一个好色无所畏惧的人，此刻在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之后，哪还顾得了其他？ 至于这个少女会是什么身份，这却是不在谢玮华的思考范围之内，因为在他眼中，谢家如今有着女帝谢照的宠信，而他身为谢家大公子，哪用得着去想那么多？ 所以在下了决定后，谢玮华大着胆子向那少女走去。 “站住！”却不料那少女的丫鬟极为的警惕，见谢玮华不怀好意的走来，她顿时将少女护在身后怒瞪着谢玮华喝道，要阻拦谢玮华过来，“我叫你站住！” 谢玮华虽然没料想到那丫鬟如此的大胆，竟敢出来阻拦自己，不过他却是没把那丫鬟放在眼里，轻笑一声便不再理会，而是目光直视着那少女，缓缓向她走去。 毕竟与一个丫鬟争辩是有损他谢家大公子的身份的。 “你你你！”丫鬟见谢玮华无视她，仍然向着她们走来，顿时大急，不过除了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之外，却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阻止谢玮华。 好在，让丫鬟松了一口气的是，谢玮华在离她们两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不过看着谢玮华极其无礼的打量着自家小姐，却是让丫鬟看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风和日丽如此佳日，才子与佳人于街上相遇，此非又一段传奇美事？”谢玮华想了一会，笑着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看似像读书人的语气，不过双眼却是片刻不离少女，想要透过帷帽看到少女的容貌。 少女微微颦眉，不欲理会谢玮华，而少女的丫鬟见谢玮华用这乱七八糟的话来调戏自家小姐，当即就是呸了一声道：“就凭你这人也敢自称才子？” 谢玮华眉毛一挑，斜视了一眼那丫鬟，突然笑了起来，“本公子怎么就不是才子了？”说着，他又看向了那少女，说道：“不知小姐芳龄几许？可有婚配？若有，可愿辞了随本公子？” 这话可真是十足十的调戏了，莫说是那个少女了，就算是其他任何的一个女子，在听了这话都得是怒火中烧了。 “滚！”少女终是忍不住低喝着谢玮华。 不过谢玮华显然没当一回事，反而是笑嘻嘻着说道：“小娘子，出来逛街就不要戴着帷帽嘛，而且凭小娘子的容颜也是不需要戴帷帽的。” 说着谢玮华就伸手想去去掀开那少女的帷帽，想要一睹芳容。 丫鬟也没想到谢玮华会如此的大胆，待反应过来后却是来不及去阻止谢玮华的动作。 啪！ 在谢玮华掀开帷帽的一瞬间，少女寒着个脸扇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响彻了热闹的大街，许多行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非 谢玮华也没想到少女敢动手打他，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好一会的，他才捂住脸庞，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少女。 “你知道我是谁吗？！”谢玮华指着少女说道，回应他的却是少女冷俏着的寒脸。 看着少女毫无畏惧的寒脸，谢玮华仿佛受到了刺激，当即挺直了腰说道：“我可是堂堂谢家的大公子谢玮华！你竟然敢打我？” “谢家？哼！”却不料谢玮华说了自己的身份后，少女却是冷哼一声，眼中并无半点惧意。 谢玮华愣愣的看着少女，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现在的谢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别的不说，光说女帝谢照的偏袒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可眼前这少女却像是并不惧怕一样。 在谢玮华愣住的时候，少女扭头带着丫鬟走了，而谢玮华因为没弄清少女的身份，也没有拦下她。 很快的，大街上就剩下谢玮华一个人，看了看在围观着的行人，谢玮华心情大坏，连连喝斥着行人，在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而另外一边，少女寒着个脸走进了崔府。 崔府的下人们见到少女寒着个脸回来，个个都是大惊，不由的都小心翼翼了起来，在少女离开了之后，他们这才拉过那个丫鬟低声问起了缘由。 而少女此刻走进了崔府的书房，双眼带泪的向书房中的人哭泣道：“爹爹，疏月在大街让人调戏了。” 原来这少女正是四大世家中崔氏的嫡女，崔府的大小姐！而书房中的人则正是崔氏的家主，当今的议政大夫，崔琰！ 崔琰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温声安抚着少女，厉声的说道：“无论是谁，敢调戏崔家的大小姐，哪怕他是皇子，为父也会为你要一个公道的！” 在得到父亲崔琰的好声安抚之后，崔疏月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到调戏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竟然是谢家的谢玮华，崔琰眼晴猛的闪动着兴奋，在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想法。 要知道，因为近来女帝谢照对谢氏的偏袒，早就惹得四大世家和燕氏宗亲极为不满，不过因为谢氏并没有犯有什么过错，而且女帝谢照的权威远超先帝，故而谢家才能相安无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四大世家就会放过谢家，他们只是苦于没有理由罢了。 而现在，谢玮华却是送了一个打击谢家的大好机会过来，这让崔琰怎么能不高兴兴奋？ 哪怕这回无法给谢家带来什么实际的打击，但也可以打击女帝谢照对谢家的期望，让谢家失去女帝谢照的一部分宠信。 在确定了怎么打击谢家之后，崔琰再次好声安抚了一番崔疏月，说道：“乖女儿，放心，为父这就进宫为你向陛下要一个公道！” 听到崔琰要进宫为她要一个公道后，崔疏月这才露出了笑容。 在安抚好了女儿崔疏月后，崔琰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要去求见女帝谢照。 御书房中，小太监进来小声的禀告着女帝谢照道：“议政大夫崔大人求见陛下。” “崔琰？”正在批改着奏折的女帝谢照，听了小太监的禀告，不由的眉毛轻蹙，心中暗道：“这个时候，这老狐狸来朕这做甚？” 女帝谢照在微微思考了一会后，不管崔琰这个老狐狸为了什么而来，自己也是不能不见的，毕竟他是议政大夫。 而在御书房外，崔琰一脸平静，看不出他心中半点的想法。等小太监出来请他进去时，崔琰暗自深吸了口气，匆匆忙忙的就走进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后，崔琰的脸色已经不再是平静如古井了，而是略带着不安。快到女帝谢照那时，崔琰连连走快了几步，然后猛的一撩袍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爱卿这是为何？”女帝谢照见崔琰一进门就跪了下来，也是心中微惊，连忙站了起来发言说道：“崔爱卿快快起来。” 不过崔琰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跪在那说道：“罪臣犯了大罪，不敢起来。” 犯了大罪？女帝谢照眼角跳动，暗道：这个老狐狸又想耍什么花样？ 女帝并不相信崔琰的话，不过此刻不知道崔琰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爱卿犯了什么罪？朕怎么不知道？” 崔琰并没有回答，而是一个劲的在那跪着，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罪臣犯了大罪。” 而这更是让女帝谢照感到了疑惑，不过崔琰不说，她也是猜不到崔琰的用意。至于崔琰所说的他犯了大罪，女帝说什么都是不相信的，因为狡猾如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犯了罪？ 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后，女帝谢照决定走步看步，看看崔琰这个老狐狸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于是女帝谢照笑着说道：“崔大人为国为朕做了如此之多的事，纵是犯了什么大罪，朕亦能免了。” “崔大人有什么话要说的，直言便好，朕并不会怪罪。” 在听了女帝谢照免了他的“罪”之后，崔琰连连说道：“谢陛下。”随之崔琰起了身来，向女帝拱手，一副迟疑着要说话的模样。 半响，崔琰才说道：“臣之言恐有犯天颜。” 女帝谢照眉毛一挑，暗骂道，这老狐狸！不过她却不得不笑着说道：“无防，连爱卿所犯的‘大罪’朕都可免了，又岂会因言语而怪罪爱卿呢，爱卿有事无防直言便好。” 崔琰大出一口气，似放松了不少，而他的这个表现却是让女帝谢照的眉头微蹙，女帝有种上了这个老狐狸的当的感觉。 女帝的念头刚刚想到这，就见崔琰对着自己一拱手，然后将谢玮华调戏崔疏月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而且崔琰所说的并没有去添油加醋，因为他知道女帝谢照有办法去查辨真伪，有些时候添油加醋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在朝堂混了这么多年的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就这个事就已经足够他发挥的了。 听着崔琰将一切说了出来，女帝谢照眼角不由的跳了跳，又看了看一脸不安的崔琰，她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的简单。 果然，崔琰在说完之后，他忽的又跪了下来，跪着泣道：“谢氏势大，臣不敢与之相抗，故而前来向陛下请罪。” 什么谢氏势大，不敢与之相抗，女帝谢照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说辞？不过这事的的确确是谢家不对在先，女帝刚想着为两家说解，而底下的崔琰似猜到了女帝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章 压迫 崔琰连连的在那叩头，泣道：“臣不敢乞求陛下为臣主持公道，然则臣女自回来后，便是因此事羞愧不已，企图自尽人世。” “臣自进宫前，臣女已数次于家中企图自尽，幸则被臣救了回来。”说到这，崔琰用双袖抹了抹眼睛，似在抹掉泪水。 看着崔琰抹掉泪水的模样，虽然心中有疑他这是在做戏，不过女帝却是没有办法说什么，毕竟崔疏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受了调戏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爱卿放心，朕会严惩谢玮华的。” 女帝虽是这样说，但崔琰哪会不知道女帝所谓的严惩是什么？最多只是斥责几句罚个禁闭而已，这不是他想要的，因为这被不能有效打击到谢家，如此的话谢家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于是崔琰一副惊恐的模样，说道：“臣不敢乞求陛下严惩谢玮华。” “臣如今唯愿陛下能允臣之请辞，让臣得以告老还乡，带着臣女远离京城，远离这让臣女留有恐慌之地。” “唯有如此，臣女才会有所好转，才会忘了这记忆。” “臣乞求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女帝谢照被崔琰这话一激，心头大惊，崔琰身为议政大夫，如果因此事而请辞的话，怕是朝堂内外都将不稳了。 而且原本就对当街调戏崔疏月的谢玮华有所不满的女帝，此刻想到如果崔琰告老还乡后的后果，心中越发的认为，谢玮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简直是丢大了谢家的脸面！ 当即女帝连忙对崔琰好言相劝，并且立即当着崔琰的面下了旨意，马上派人去捉拿谢玮华，并且要打他一百个大板，以此来给崔家一个交代。 崔琰见女帝下了这样的一个旨意，知道凡事要适而可止，于是便顺着女帝谢照的意思，不再提及告老还乡的事了，而是接受了女帝的安抚，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 毕竟此次的目的他已经达到了，打了谢玮华一百个大板，这足以打击到谢家的威望！ 而崔琰不知道的是，在女帝谢照安抚他的时候，女帝的手下就已经先旨意一步出宫前往谢家去了。 女帝的手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谢府，在禀告之后就直接去见了谢风华，并且将事情做来龙去脉都清楚的告诉了谢风华。 就在那时，谢风华正在与母亲用膳，两人相谈甚欢。 前一秒还笑盈盈的母亲，听到消息后，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晕了过去。 下人们都被吓呆了，毕竟都是些小姑娘，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稳住了局面。 谢风华急了，是真的，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突然想起来，前世，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了崔家送进京师的嫡女崔疏月，惹得崔家不快去告了御状，哥哥被姑母挨了一百大板来以儆效尤，那一百大板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最后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下半辈子却要躺在床上了，而她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情，旧病复发，最后吐血，奄奄一息。 想到这些，谢风华觉得，那似乎就是昨天的事情一般，她害怕。 自己好不容易重生，有了可以改变命运的一回，可是，现在却还是改变不了亲离的结果吗？ 她做不到，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突然好害怕，害怕就这样再次失去亲人，像前世一样。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她心里突然很慌，自己上一世已经体验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了，为什么还要再让她体会到这种苦，不可以，她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姑母，谢风华突然想起来，这是姑母在前一世下达的命令，可以去求姑母，只要求姑母，向姑母求情放过哥哥，那么只要姑母那关过去了，那么，娘和哥哥也都不会和上一世一样，饱受这种痛苦了。 谢风华忽地站起身来：“我要进宫，我要去见姑母。”她嘱咐拂云照顾母亲，自己骑上马飞奔而去。 马儿在驰骋，谢风华一心只想赶快到皇宫，不料天偏偏不如她的意。 在马儿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最不想见到，最碍事的人，燕和出现在了她面前。她骑着高头大马，大刺刺的拦在路中间，逼的谢风华下了马。 谢风华还未说话，耳际却响起了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哟，怎么，明明是做哥哥的犯了错，做哥哥不去，反而让你这个做妹妹的去求女帝，你哥哥就那么窝囊，也真是辛苦你了。” 谢风华看着眼前的燕和，看来她的消息还是很灵通。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双冷眸盯着燕和，感受到谢风华眼中的冷意，燕和心中不禁的寒颤，可是，立马恢复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的样子说道：“谢风华，平日里你不是很厉害，很能言善辩吗？这会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那个被吓傻了的哥哥把他的傻气给了你啊。” 说完，燕和大笑了起来，走到谢风华的肩边，轻声说道：“你娘这会是不是也被气的半死不活了？” “不好意思，我谢风华是谢家的千金，而我哥哥，则是谢家的长子，我母亲更是皇上的亲妹妹。要是让世人知道堂堂的云和郡主燕和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懂得谦卑的人，你说大家会怎么想呢？” 谢风华不得不承认，刚刚燕和的那一段话说道她的心坎里了，她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事情，娘和哥哥都是自己的亲人，亲人是她谢风华的最后底线了。 燕和听完后，也没有想到谢风华会拿家教素养来说嘴，因为这句话，被气的脸涨通红。 “反正，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去女帝那里为你那哥哥求情。”这话一出，谢风华算是听懂了，这燕和出现在这里不仅是为了打击自己，而且知道自己会去找姑母，所以在这等候多时了？ “所以，燕小姐的意思是不肯放我过去了？”谢风华说道。 燕和轻蔑一笑，说道：“也枉女帝说你谢风华聪明，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我就是不肯让你去找女帝。” 谢风华笑而不语，这燕和当真是个小孩子一般。 燕和说着，身后竟闪现出数十人的亲卫，堂而皇之的拦在路中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拦路 “谢小姐今儿个还是陪本郡主在这说说话吧，这忙着进宫干什么！” 燕和狂放的对谢风华说道，带着她的那一群侍卫拦在前面，看着谢风华洋洋得意的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谢风华心里冷阴阴的看着眼跟前的这一行人，燕和这副模样简直真叫人看了恶心，令人作呕！ 冷静下来，谢风华定睛一想，回忆起了前世的一些往事。也对啊，这燕和以前不也是这副耀武扬威、乖张跋扈的模样吗？天天跟着燕昭，欺负燕昭。 简直是作茧自缚，以前欺负燕昭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压到自己的头上来？这几年上蹿下跳的，没少给自己惹麻烦，这笔账，咱们是应该好好算算了！ 记得前世那次，燕和在大街上当众羞辱燕昭，不知还提及了什么，非要燕昭当众脱裤子。 她和燕仲本就是狼狈为奸，其他宗亲也硬着心肠装看不见，那次亏得自己早听闻了街上发生的这桩“大事”，及时赶到，阻止了燕和这么无耻的要求。 要是自己没及时赶到，恐怕燕昭就要在全京城面前丢脸，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说笑的笑柄了。 这么无理取闹的事，也就只有她燕和能干得出来了。想到这事，谢风华脸都气青了，恨得牙痒痒。 看着谢风华这副样子，燕和是越发得意了，脸上不禁露出嘲讽和得意的笑容。 而对面的谢风华脸却是越来越黑，往事不提则罢，一提起，真想出手好好教训教训她。 本来自己今天就忙着赶去皇宫给哥哥谢玮华说情的，还不知道晚去一步，女帝还会怎么惩罚哥哥谢玮华呢！ 如今她燕和百般刁难和阻挠，再想想以往的那些事，看来今天还真的要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啊！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那是郡主跟谢家小姐，谁都不敢上前多说一句话，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谢风华皱着的眉头也越来越深，还能搞什么花样？ 僵持良久，嘲讽的声音先打破了宁静:“那谢家的公子哥谢玮华，简直就是个登徒浪子，天天逛花楼调戏别人家的姑娘，谢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人？哼，真是丢谢家的脸！” “呵呵！这不，前儿个调戏了崔家的大小姐，如今才有得这般境遇啊！像那谢玮华那样的无耻之徒，简直是丢尽了我们皇家人的颜面。” 燕和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一脸嫌弃的唱和道:“我若是那崔小姐啊，被这样的下流之徒给玷污了，真该自己找根白绫挂在悬梁上呢！哼！” “我要是谢家的人啊，都不知道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呢！出了这么个卑劣之徒。”燕和无视谢风华，好似更像是在说给这些百姓听的一样。 而一旁的谢风华阴着一张脸，冷冷的听她说着。等着吧！我迟早会好好教训你的！ 燕和无视谢风华的表情，继续桀骜不驯的挑衅道:“我一定要把谢玮华的这些事迹编列成书，让全京城的老百姓们都知道呢！让大家都知道那谢玮华一个流氓，处处调戏强抢民家妇女。” 围观百姓们没有一个敢说话议论的，毕竟那谢家小姐还在场呢，依照她的脾气，发起火来大家都不好受。人群里的几个明白人倒是开始同情起燕和来。 燕和侮辱完谢玮华还不够，她今天定要谢风华当场难堪！哼，还想去救谢玮华？先陪她在这耗耗吧！ “编成书，我还要给茶馆里的说书人传唱下去，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谢玮华的德行，让大家知道他就是个登徒子！”燕和当众诋毁着，丝毫不顾及谢风华的感受，她就是要谢风华颜面尽扫。 人群中早已有几个人按耐不住了，纷纷低声互相议论起来。 而谢风华倒是显得沉着冷静起来，她冷冷的盯着燕和，一双眸子似能把人凝成霜一样。 她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燕和自演的这场独角戏，看着她还能唱出什么好听的说辞来。 而前面的燕和依旧张扬无敛的侮辱着谢玮华，谢风华在一旁听着，早已隐忍了良久。 想想她这副乖张跋扈的模样，在看看以前她欺负燕昭的那个样子，早就让谢风华不满了。想起这些事，谢风华更是气得牙痒痒。今天，就算是替着别人，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再不出手，你真的是当我好欺负吗？ 谢风华的手自然默默地滑到腰上，从腰间里拿出了那平时随身携带的大长鞭子，今天怕是要让它尝尝血味了。 突然，谢风华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她突然正握住鞭子，从腰间扯了出来。趁着燕和正背对着自己自顾不暇的讲话时，谢风华使劲全力，狠狠地将鞭子甩了出去。围观的群人见势都随即躲开，生怕被抽到。 这鞭子，足足结实的一根长鞭，抽在空气中都能听到利索的回声。 谢风华随身携带的武器，自然不会差，打在身上，定是叫人皮开肉绽。 谢风华抡圆了手，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顿时，“咻！”一身利索的声响，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的落了下去。 “啊！” 空气中传来燕和的一声惨叫，声音震破云霄，树上的鸟儿都被惊得飞起。而周围的暗士也都呆住了，没想到谢风华会下来的这一鞭吧！ 这一鞭子谢风华还真是下了狠手，好巧不巧的抽在了燕和的耳朵上，霎时血流如注，看了都疼。 一时间，燕和捂着耳朵蹲了下来，她的手里也都是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没多久，这个手都被染成了红色。 燕和捂住耳朵，眼里包含着泪水，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恶狠狠的盯着谢风华，似乎要把她吃了一样。 看着燕和这副模样，瞪着自己，谢风华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浅笑。 燕和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遇到自己好几次了，次次跟自己作对，也吃亏了好几次，可依旧还是死性不改。哪天真把她谢风华给惹火了，她也不是吃素的。 谢风华这一鞭子确实也是抽得狠了点，燕和的耳朵血一直不停的流着，就连谢风华的鞭子上，也沾染了燕和的血，浸得半红。 燕和的耳朵血如泉涌，因为疼痛，她顿时直接哭出了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惩罚 “啊！不要！”捂着耳朵的燕和，血一直流，强烈的痛感，她不停的尖叫着。 周围的暗士终算是回过了神来，看着自己的主子这样，便都朝着谢风华涌了上去。 谢风华轻轻一笑，见状顺势就又是几大鞭子挥了过去，迎上前来的那些暗士被鞭子抽到都难忍疼痛倒了下去。 谢风华顺手的使着鞭子，自然的朝那些暗士鞭去，有好几个都已是被抽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了。 这些暗士都迎不住谢风华的鞭子。谢风华淡然一笑，哼，小菜一碟！ 燕和愤恨的盯着谢风华，气得嘴唇甚是咬出了血，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杀了谢风华。 远方，李子麟刚听闻了暗士的回报，“什么？” 听了暗士说谢风华在街上出的事后，李子麟惊了一跳，她行事怎能如此草率呢？ 李子麟抓起桌上的衣裳，就急冲冲的从府里直奔了出来，都没来得及听完暗士的记述。 一路匆匆的赶到了街上，便看到了谢风华挥鞭教训那些暗士。虽说伤不了谢风华，可那些暗士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朝她涌上来。这一幕，更是让李子麟看得心里一惊。 “你在闹什么？”李子麟上前拉开谢风华，皱脸一阴，着眉抱怨着。 暗士们看着燕昭的表弟也来了，微微愣了一下，可这架都已经打起来了，也没有退回的余地了呀！几个胆子较大的又跟着拼尽全力涌了上去。 谢风华撇了一眼李子麟，不满的回到:“没看到吗？在教训人啊？” 李子麟哭笑不得，好歹她没让自己受欺负不是吗？ 看着她周围的暗士，李子麟也拔出了腰间的紫青宝剑，帮着谢风华打了起来，替她收拾起了这些暗士。 一个暗士带着剑从谢风华的背后准备刺了过来。谢风华措手不及连忙转了个身，李子麟见机才挡去了暗士的剑，刺中了那个暗士。把谢风华护在了自己的背后。 李子麟的赶来，一时间就把场上的形式给反转了。 暗士们都被打趴下在地，地上流淌着血，剩余的残剑，几个暗士在血泊中哀嚎着。 燕和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慌了，她捂着一直在流血的耳朵蹲在地上，不停的大声尖叫着，“啊！”谢风华你个贱人！ 围观的百姓们此刻都远离开了，怕伤害到自己，谁也不想卷入这场风波中。在场除了李子麟的刀剑声中，还掺杂着燕和的尖叫声。 谢风华越听着她的叫声，就越感到心烦意乱，本来自己就赶着去说情呢！现在还被困在这里。听着这刺耳的声音，谢风华恨不得冲上去就把燕和的嘴给封了。 看着蹲在地上尖叫的燕和，谢风华深皱着眉打量到，这燕和如此胡搅蛮缠，天天没事找事，她要真想玩，自己就陪她玩玩嘛！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何不如好好教训教训她？如果这次再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恐怕这燕和日后还是要胡作非为的。 想到这里，谢风华对李子麟说:“你帮我收拾这里吧，我去跟那燕和好好聊聊。” “嗯好，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擦着剑上的血，李子麟平淡的回到。 他知道谢风华想要什么，他需要做的，就是听谢风华的命令，这是为了燕昭的嘱托，也是为了他自己。至于燕和，就不是他关心的范围了。 “再来啊。”陇西李氏的子弟，向来好身手。 留下李子麟收拾残局，谢风华带着高傲的姿态，缓步来到燕和身边，眼眸里带着满是戏谑。 燕和见状，心里满是惊恐，一鞭子抽下来，疼痛倒不算什么，可是这血红色带来的恐惧可不能比你，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要干什么？” 燕和惊吓的问道，声音里带着颤声，十分惊恐。这谢风华简直像个疯子！燕和在心里咒骂起来，身子一缩。 呵呵！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谢风华不以为然，缓慢的蹲下来，直勾勾的盯着燕和，语气里带着阴险的口吻:“你说我还能干嘛？” 燕和吓得直接就哭了，哭声比之前更大声。谢风华一脸嫌弃和厌恶，从袖中掏出了一捆绳子。拿着绳子在手中细细打量着，满脸笑容的盯着燕和看。 突然，谢风华猛的把绳子套在了燕和的身上，燕和惊慌的死命挣扎着企图摆脱她。 谢风华脸阴沉了下来，转为一脸严肃的看着燕和。拿着绳子手腕一转，按着燕和，直接就先把她的手给捆了起来，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耳朵，谢风华只是觉得恶心，一个转腕，就把燕和给捆扎实了。 任由燕和拼命挣扎着，也动弹不得。 谢风华终于得意的笑了笑，完全忽视这燕和的大喊大叫与挣扎，拉着被捆绑着的燕和就往前走。 临了还不忘回头对着燕和邪魅一笑:“走，我带你好好游游这京城！” “不要！我不要去啊！呜呜……啊！” 燕和被拖在地上，只能由谢风华拉着走，大声叫着。 谢风华拖着她，就往闹市的大街上走，沿着闹街，走了一大圈。 一路上，京城里的百姓们人来人往，一个个都注视着这一幕，投来好奇的眼光。 燕和倒是安静了不少，毕竟她不想再引来更多的人关注了，耷拉着头，埋下脸，生怕被人认出了她，低声的委屈抽搐到。 谢风华回头瞥见她这副模样，只是觉得好笑。呵呵！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可惜，只怪她云和郡主平常太招摇过市了，她的举止和那一身装扮，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 不少人在一旁纷纷议论着，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咦，这不是云和郡主吗？怎么这副模样啊？” “唉，这还不是得罪了谢家的小姐吗？哼”几个胆子大的人在一旁直说道。曾受过她气的人暗自偷笑着。 庶民们都看到了昔日高高在上的云和郡主，如今被谢小姐拖在地上走，尘土弥漫。 耳朵上还有着伤痕，精致的金丝边镂花衣裙也被揉的稀烂，裙角还被地上的石子挂坏了，样子极其狼狈不堪。 燕和实在是无地自容，她一个高贵的郡主，还没受过这等罪呢，想着心里的不公，她死命挣扎起来。 谢风华更是不耐烦的用绳子抽打了她一下，燕和终是没能挣脱谢风华的掌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气势 从城里被拖来的燕和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低声哭泣着，一路上都暗自愤恨着谢风华。 她不知道谢风华要把自己带去哪里，更不知道她还想怎么对付自己，只知谢风华是让自己丢尽了脸面，落魄不堪，恨得咬牙切齿，不肯对谢风华说一句求饶的话。 沿着闹市逛了一圈，怕是整个京城百姓都知道了罢！ 渐渐的，出了城，谢风华把燕和拖到了郊外的湖边，教训就要教训到底，不好好吓吓她，下次又来找麻烦。 来到了湖边，阳光像无声无形的水波，光辉撒在湖面上，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粼波，湖岸的草丛间，树叶上，到处溅起一片片炫目而璀璨的光华。 一切都散发着宁静的气息。如此美丽祥和的景象，可惜谢风华今天却没有心情来慢慢赏景，心里只有烦躁和不安。 而一旁的燕和见了湖面，更是突然之间慌了神，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它的美一样。 燕和一直碍于自尊，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可现在的她却大声哭着求谢风华。 看着这平静的湖面，她害怕谢风华真的打算要淹死她，心里恐慌极了，突然对着谢风华痛哭大叫起来，“不要！谢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看着燕和这么失声痛哭流涕求自己的样子，谢风华满意的轻笑了下，心情也舒展开来，心里倒是突然解气了不少。 静下心来，谢风华定神想想，这么一场闹腾，今天倒是真的耽搁了不少时间，还不知道哥哥谢玮华那边，女帝判下来了没有呢，绝对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看着燕和，她不能再浪费太多时间了。 谢风华看着早已痛哭流涕的燕和，拿着手里的鞭子，作势正要抽下去。 燕和见状，眼眸里惊恐万分，却又无力闪躲，颤抖的抽搐着向谢风华求情:“谢小姐，不要啊！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她是怕了，谢风华见了这一切，不禁嘲讽的笑起来，从来高贵的云和郡主，居然也有向她求饶的一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谢风华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奈何，良久，谢风华的鞭子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只是作势吓吓她罢了。 对着燕和，谢风华终是高傲的开口:“下次见到我，你就绕道而走，否则就别怪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燕和早已是哭得泪流满面，只顾着点头答应。 本以为谢风华会就此作罢，放了燕和，可她压根并没有打算要放过燕和。 谢风华把燕和推向了停靠在湖边的小船上，燕和稍微放松的情绪又突然紧绷了起来，她这是要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船上漂吗？ 转眼，谢风华也只身跳上了小船，更让燕和看不明白了，她还要对自己怎么样？ 霎时，谢风华拿起船桨就独自划了起来，朝着湖中心那个破旧亭子划去。 而燕和被捆绑得扎实，动弹不得，更是无力反驳，她的的衣裙早已被尘土染成了黑色，就这么随着谢风华，被拖向了湖心亭，满脸泪水，抽噎不停。 到了湖心亭中，谢风华将燕和拽上了亭子里，回头邪魅的对燕和笑了下，看得燕和浑身一震。 “你就在这里待会吧！”谢风华对燕和扔下这就话，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登上小船，又抽走了唯一一个去湖心亭的方法——那搜仅有的小船。 这是一座以前修建在湖中央被遗下的亭子，多年来已经破旧不堪了。没有走廊和小桥，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亭子，去亭中的唯一路径就只能靠小船。 现在谢风华又划走了小船，真的就只剩燕和一个人在亭子中央了。任由燕和不停的哭闹喊叫，谢风华也不理睬，假装没听到似的。 烦闷的夏季里，现在已是将近黄昏了。郊区湖边的蚊子又多，特别又是在这湖心亭里。亭中的燕和只能独自在这里喂蚊子了。 她被捆得结实，连谢风华离开也没给她解开绳子，想驱赶蚊子，也无能为力了。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她也疲惫不堪了，只能哭哭啼啼的低声委屈着，盼着有人来求她。 她一个平日娇生惯养的郡主，此刻歪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四周飒飒的刮着冷风，又冷又饿，又惊恐又害怕，简直了，燕和的身子又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可怜的燕和只能被扔在亭中喂蚊子，她还痴痴想着会有人去报信来救她呢！ 可惜，京城里无一人去王府报信！燕和的护卫们全都被打趴下了，都由李子麟处理着。一时之间还无人能赶去报信。 王府宁静如常，倒是齐王妃先坐不住了，怎么今个这会儿了还没有回来呀？那谢风华小小年纪心机太重，心里的阴谋诡计又多了去，她真怕自己的和儿会吃那谢风华的亏。 见到王妃如此焦虑，一旁的婢女急忙上前安慰到:“王妃，放心吧，郡主如此聪慧过人，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兴许是去哪里玩了呢！王妃就宽慰些吧！” 齐王妃此刻也不能做些什么，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道。 只是今早看着她的和儿带着众多护卫出了门，那阵势甚是渗人，如今日渐黄昏了，也不见她回来，这个做娘的怎能不担心呢！齐王妃又焦虑的坐了下来，直盯着门口。 京城里的百姓们谁也不敢多话，也无人知道郡主被谢家大小姐带去了什么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今天的事，就当是一场闹剧，看过也罢。 看来今夜，她堂堂郡主注定只能在这里喂蚊子了。燕和想着今日的事，是越想越生气，全京城都知道了她燕和的丑事，这让她一个云和郡主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啊！ 燕和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一双眸子里似能喷出火来一样，对那谢风华简直是咬牙切齿的恨，心里暗暗发恨，日后她定要让谢风华跪地求饶！ 她定与那谢风华不共戴天！ 天渐渐的沉了下来，燕和感到既无助又害怕，可却也只能无力的低声抽噎着。 而这边的谢风华，终于扔下了那讨厌的燕和，登上了岸，只身一人急匆匆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宫里的情形怎么样了，谢风华心急的想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闲言 明亮的皇宫中确实不乏形形色色的人们的。一些宫女三三两两排着队向前走着，行色匆匆，生怕一个怠慢，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正在他们这些人之中，有一个身着华服的人。同样是踩着匆匆的步伐来到了宫里面，只不过光凭她那一身衣服，就可以知道这人与其他的宫女绝对不一样。 这个人正是刚刚赶到这里的谢风华，此刻谢风华因为长途的奔波，脸颊处已经有汗水在渗透，谢风华并没有去擦，反而是更加急促了脚步。 追着这个身影，不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太和殿里，此刻皇帝正在里面处理的今天早朝上面遗落下来的文案。 谢风华走了进去，一改平日比较张扬的性格，反而是和声细语的公公去通报，求情让他放行。 谢风华的哥哥被直接关进了大牢里，这个消息在谢风华听到后就预感不妙。 现在谢风华只好急匆匆的过来找皇上问个究竟，并且讨要一下，有没有可以宽恕的方法。 “陛下。谢谢小姐求见。”那个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并且刻意的把声音放大了，让外面的谢风华也可以听到。 “不见！”没有过多的解释，皇帝直接甩出了两个字，并且话语之中很明显的透露了他现在十分生气，硬生生的回绝了公公的进言。 “可是，陛下您看……”那个公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皇帝又低头处理文案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走了出来，向谢凤华失礼道：“不好意思，今天圣上不想见人，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谢风华想说些什么，但是公公也是摆起了一副“就算你说些什么我都岿然不动”的样子，本想着谢风华知道以后便会悻悻地往回走，可是却没有想到，谢风华径直跪在了大殿的台阶下。 那个公公一看这种情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但是如果放任他在这里的话，也是有有失大雅，公公只好试探着说道：“我说，您这是……”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风华打断了：“我今天一定要见圣上。公公，您忙您的吧。” 公公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办起自己的手中事情。 繁华的太和殿里，总是不乏过路的宫女们，虽然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穿过太和殿，但是只要有一人走过这里，便就会把谢风华跪在太和殿门口的消息传递给其他人。 谢风华在这里跪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时间，太和殿的门口处就已经有意无意的堆起了各种侍女们，只不过他们都像是在躲猫猫一样，藏在阴影处和角落处，不想让里面的人发现，并且悄声的不让自己露出一点声音。 “哎，你说这该不会就是风水轮流转吧，你看谢风华以前那脾气，嚣张的很呢！”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宫女实在忍不住了，便小声讥笑道。 另外一个宫女也应和着说：“确实如此，依我看来，谢家就是近几日风头太过了，该惩罚惩罚也是不错的。” 宫里面的女人们很巧妙的成了这个消息的传话筒。 不一会在明月公主宫里，就有一个好事的小丫头走了过来，并且向燕明月报着喜说：“公主，今儿个奴婢出去打水，突然听到了一件趣事！” 燕明月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便刀枪直入，直接说道：“好了，别给我卖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让我听听。” “奴婢今日正好听到有一个宫女说谢风华现在正跪在太和殿门口，求着圣上召见呢，可是谁知道圣上根本不想见她，谢风华一个人在那里跪了，至少有半炷香呢！”那个宫女一边说，一边偷偷的低声笑着。 “哦？居然有这种事情，嗯，我要不要去看一看呢？”燕明月坐在椅子上思考着，究竟要不要过去看一下热闹。 “公主……”那个通传的宫女可怜兮兮的看着燕明月，意思好像就是让燕明月带着自己去看一看，燕明月也是犹豫再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猛拍了一下桌子以后，便说道：“走吧，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燕明月将要离开宫中的时候，燕明月的随身嬷嬷便过来了。 “公主，您今儿是想要上哪去呀？” 嬷嬷的声音稳重并且慈祥，燕明月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去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嬷嬷说了一便。 可是没有想到，嬷嬷却是眉头紧锁，看向燕明月说：“公主呀，以我的建议呢，您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呀，我还想去看看热闹呢，在这宫里待着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做！”燕明月自然不乐意，出生表示不满。 嬷嬷把燕明月牵到椅子上，示意燕明月先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呆在宫里确实无事可做，但是这件事情，并不算是可以看热闹的事情啊，事关燕家与谢家的关系。您怎么说也是姓燕的。如果插入到了这件事情里面，您要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呢？” 也是，她是燕氏的女儿，谢氏的亲生女，可这同样也是最尴尬的身份，对于燕、谢两家的恩恩怨怨，作为公主的燕明月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其中的思量，燕明月也明白。 燕明月就像是泄了气一般，直接趴在了桌案上，并且百般无聊的摆弄起了边上的一个毛笔，说道：“可是嬷嬷，我真的无聊嘛。我就准备上扫一眼！看完以后就回来了，没事的。” 可是嬷嬷一脸坚决不让去的样子，说道：“对了公主，御膳房那边新上供了一些菜品我给您拿过来，您尝尝。” 燕明月自知嬷嬷绝对不会让她去的，便也摆了摆手。 待嬷嬷下去以后，燕明月心中却打起了小九九，心想着：“怎么会这样啊，我不管怎么说，也是女帝的亲骨肉，我就算不去看热闹，借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母亲也可以啊，就算燕氏重新登上了皇位，但自己身为幺女，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的。” 燕明月直起身子，拿起嬷嬷拿过来的水果大吃了一口，吃着吃着苦涩的感觉就涌上心头，看着满庭的侍从，燕明月眉间爬上了愁容：“哎，看我身边这么多人，但是却没有人可以依靠，唯一可以依靠是，估计也只有母亲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情 想通之后，明月公主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她的确对女帝宠爱谢风华有所不满，毕竟自己才是女帝的亲生女儿，但是，落井下石那种事又岂是她堂堂公主所为。 更何况，现在帮了谢风华等于她欠了自己一份莫大的人情，日后不论是谢风华还是女帝都会对她另眼相看，这种双赢的局面，不去做难道要让它白白浪费掉吗？ 明月公主心里明朗起来，女帝现在惩罚谢风华也未必是真心，只要她给女帝一个台阶下，事情应该就可以完美的解决。 打定主意后，明月公主便直接去了太和殿。 气势恢宏的太和殿，在午后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却又显得冰冷而萧瑟，宛如不慎落下凡间的仙府，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远而缥缈，身在其中的天子想必也是如此吧，明月公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威严且疏远众人的女帝。 尚未感叹完心中所想，远远的便看见太和殿下一抹淡雅的身影。 近了才发现，是一袭短戎装扮的谢风华跪在殿下，剪裁得体的窄袖金枝短戎在她身上显得有些俏皮可爱，而谢风华的脸上却是愁云惨布，两者格格不入。 “风华？你在这里多久了？”明月公主见她跪在那里，心里有丝不忍，示意婢女搀她起来。 谢风华抬头，见是明月公主，眸子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悲伤，摇摇头道：“没多久，但是姑母她一直不肯见我。” 明月公主低低叹口气，看来母亲这次真的很生气，连最疼爱的谢风华都狠心不见。这时候的天气正是乍冷还寒的时候，地上的寒气又大，谢风华这等尊贵的身子怎能受得了。更何况她的腿伤还没有好全。 看谢风华单薄的身子在微风中微微颤动，明月公主出声安慰道：“风华，你先起来，我去找找母亲，帮你说说情，这么跪着，你身子受不住的。” 只见谢风华摇摇头，“不必了，这次谢家难逃一罚，别人躲都躲不及，你何必往火药口上撞，若姑母不肯赦免我哥，你去了也只会惹祸上身......” 此时的谢风华脸色泛白，虚弱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再不见往日的张扬跋扈，连那样明艳的笑脸都消失不见，惹得明月公主一阵唏嘘。 “说什么呢，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明月公主装作生气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谢风华的肩，“放心，你的姑母最是疼爱你，舍不得你受苦的。” 言毕，明月公主便进入到太和殿中，逐渐在谢风华模糊的视线中消失。 “母亲可知外面跪着的是谁？”明月公主进殿来，微微俯了俯身，作了一揖，向搞高作在殿上的女帝扬声问道。 “身为公主，你倒是越发的没规矩了。”隔了一段距离，女帝的面容也有些模糊，声音里的不快，明月公主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一家人，母亲又何必呢。”明月公主叹口气，并不惊恐，想必母亲也是既挂念着外头的人，却又顾忌着周围的耳目吧。 不过，明白了母亲的心思，明月公主心里也踏实了很多，“母亲，风华可在外面跪了许久了，一个半时辰的惩罚还不够重吗？风华现在可是虚弱的很。她前段时间在猎场受了伤，到现在腿还不太利索，这受寒可不得了。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明月公主一脸担忧，言语间还有些不忍。 说罢，还拿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风华在风中跪了许久，寒气侵身，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小身板儿风一吹晃一晃，看得我心惊的很，生怕她一头倒在那儿。” “她就不知道加件衣裳！”女帝闻言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明月公主见女帝着急的样子，心里隐隐发笑，嘴上更是添油加醋起来。 “唉，我听人说，她哥一出事，她就骑马赶来了，身上的短戎小袄骑马倒是方便的多，就是薄的很......” 明月公主话还未说完，女帝便沉不住气了，“快让她进来，穿得那么少，还学人长跪，莫不是嫌自己寿命长，快让她进来。” “唉，知道了。”明月公主会心一笑，她就知道母亲舍不得这个侄女，高兴之余，心里还有些寂寞，不知她若犯错母亲会不会也如此心疼。 摇摇头，明月公主把这些心思甩了出去，罢了，眼下的事情还没解决，哪有心思想这种事情呢？ 燕明月忙向伺候的公公说了，让他们好生领着进来，又暗暗的嘱咐婢女去做驱寒的姜汤，女帝看着这一切，也默不作声。 传了谢风华进来，女帝坚强的内心也出现了一丝缝隙，看着摇摇欲坠的谢风华，心里一阵难过。 “风华，见过姑母。”谢风华福福身，却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高高在上的女帝也忍不住了，眼眶微红，“免了，免了，快到姑母这来。” “风华有点头晕，走不动了。”谢风华从地上略显狼狈的爬起来，跪在地上，“谢玮华犯下大错，我又岂能再享姑母的恩泽呢？” “哎呀，你这孩子。”女帝急匆匆的从高座上走下来，面带责怪的拉起谢风华的手，“你呀，就是倔。” “想咱们谢家能有今天不容易，身在高位，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女帝又拉过明月公主的手，“咱们确实都是谢家人，但谢家的今天有多少人看着，外人又知道我们多少的身不由已。” “从我坐上女帝的高位起，谢家的身份也不知被抬高了多少，高高在上是我们谢家的标志，我的身份也需要整个谢家保持这份高度，但玮华却生生谢家从神位扯到了别人的脚底下，这让我女帝的脸往哪放！” 女帝拉着两人，语重心长的向她们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明月公主和谢风华的心里也都沉甸甸的。 “可是，谢玮华纵有千错万错，他也是我的哥哥啊，母亲因为此事都晕倒多时了，”谢风华泪眼婆娑，“求姑母放过谢玮华，一百大板会要了他的命啊！” 听闻谢夫人昏倒，女帝眉头微皱，再看谢风华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谢风华看女帝面露犹豫，心里大喜，“姑母，我保证哥哥以后再也不会丢谢家的脸了，求姑母这次就放过他吧，母亲可再也受不了打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免了杖责 谢风华充满希冀的看着女帝，看着女帝一阵心酸，想想谢家这几年也确实无甚大错，心里也便松了松，长叹一声，“罢了，谢家这几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只是以后也要谨言慎行才是。” 谢风华和明月公主闻言，欣喜起来，谢风华更是连忙叩头，“多谢姑母，多谢姑母，风华代哥哥谢过姑母。” “哎呀，没事了，没事了，”明月公主眉眼间也是掩不住的笑意，“风华，别磕头了，快起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姨母要紧，可别让姨母再担心了。” 谢风华由着明月公主搀起来，脸色却好了很多，兴奋的红晕慢慢爬上脸颊，可还没等高兴完，只听得女帝那边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该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话音一落，谢风华的心又提了起来，刚刚的高兴劲儿还没下去，脸上的红晕却开始消退，“姑母，哥哥他......” 想起前世，哥哥因此挨了一百大板后的惨状，谢风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颤抖，“还望姑母从轻发落。” 女帝沉吟许久，谢风华也等了许久，终于，女帝开口了，“谢玮华公然调戏崔家女儿崔疏月，所幸尚未酿成大祸，便罚他负荆请罪，必须取得崔家原谅，直到崔家满意为止！” 没听到哥哥挨一百大板，谢风华先是松了口气，为免去哥哥的皮肉之苦感到高兴，但一听到要哥哥去负荆请罪，谢风华心里还是一紧。 “姑母，哥哥生性跋扈，你让他去道歉，还要求得崔家原谅，这怕是......” 谢风华一想崔家的那只老狐狸，心里暗暗觉得不妙，崔家本就觉得丢尽了脸面，现在让哥哥送上门去，不是把哥哥往火坑里推吗？ 谢风华想让姑母收回成命，又再或者换一种惩罚的方式，但是女帝却偏过头去，不想再听她说话了。 “姑母，崔家说不定会对哥哥下死手的。”谢风华着急了。崔氏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大肆宣扬此事，就是拼着家声都不要了一定要治谢家。 若是他哥哥当真去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也是他活该，放着好好的公子哥儿不当，偏偏要去做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惹到崔家头上，这能怪得了谁。”女帝拿起桌边的茶，轻轻拂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朱唇轻启，面色云淡风轻。 谢风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明月公主拦住了，“崔家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在家里寻死觅活，女帝非但免了谢玮华的皮肉之苦，若再连割诚恳的道勤都没有，你觉得崔家会善罢甘休吗？” 明月公主安抚着谢风华，“谢家本就地位特殊，更受到各方人的关注，若犯下大错却连半丝惩罚都没有，这定要被天下人诟病的。” 谢风华想了想，明月公主的话也有道理，天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谢玮华又岂能逃过惩罚，所幸免去了皮肉之苦，负荆请罪若是真挚，崔家也不见得会要哥哥的命。 若是真的有些什么，虽然谢风华不愿意去想，但是天子脚下，又是众目睽睽，崔家还是得顾忌着些的。 谢风华无奈下只能任由女帝下旨，只希望哥哥能收敛一下，尽快取得崔家的原谅。 女帝那边圣旨一下，谢玮华便被放了出来，出来时依旧一脸嚣张，“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奴才，本公子身子金贵着呢，这小小的牢房又岂能困住我，哼！” “是是是，您什么身份呢，哪能跟我们下人一般见识。”前来宣旨的公公一脸讨好，“不过还请谢公子接旨后，按照圣旨行事，奴家也好交差。 ” 谢玮华接过圣旨又看了一眼，刚刚宣旨的时候好像听到说让他去崔家负荆请罪，开什么玩笑，他谢玮华是什么身份，让他去请罪，他何罪之有！ 看了一眼圣旨，谢玮华不以为然的让前来迎接自己的下人收好圣旨，“你回去吧，本公子知道了。” “好好，那奴家就回去了。”公公一脸媚笑，转身走了出去，离得远些了，公公脸上的笑也慢慢消失，转而一脸嘲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要不是有个好身世，好妹妹，谁会多看你一眼。” 公公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扬长而去。 那边的谢玮华从牢里出来，先是找了家上等的饭馆，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这几天可饿死我了，牢里的饭难吃死了，那是给人吃的吗？” 谢玮华大快朵颐着，丝毫没把女帝的圣旨放在心上。 吃饱喝足了，身边的下人提醒谢玮华该是去崔府的时候了，“公子，您看女帝的圣旨上说的负荆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公子我难道有错吗？”谢玮华一脸不在乎，他可没觉得自己有错，就算自己有错又能怎样，他的姑母是当今圣上，他还有一个好妹妹，就谢风华在女帝心中的分量，难道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 就拿此次来说，他不就在牢里呆了几天吗，他何等身份，在牢里也是尊贵的存在，更何况，谢风华是他妹妹，就她在女帝心中的分量，稍微为自己求个情不就把他放出来了，向崔家负荆请罪？怕不是为了堵一下悠悠众口的借口罢了，根本不用在意。 谢玮华大摇大摆的上了街，在街上玩的流连忘返。 身边的下人心里焦急，却又不敢提醒他，女帝的圣旨里可明确要求他的道歉必须让崔家满意，这要让崔家知道，公子放出来不但没有悔改之意还大摇大摆的游玩，岂不是又要出乱子了。 “公子，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崔家了？” “崔家？不去。”谢玮华正在兴头上，关了他几天，快把他闷坏了，他还没玩够呢，去那干什么，无趣，不去。 谢玮华走着走着，看见路上不少妙龄少女，忽的想起来，崔家确实无趣，但崔家的小姐可生的美丽，去了说不定还能见她一面呢。 一想到崔疏月白如凝脂的肌肤，以及纤细的腰肢，谢玮华就心思荡漾起来，“我都把这茬儿忘了，走走，我们去崔家。” 谢玮华想想就觉得兴奋，那天还没看够的美人，今天就去去好好看看她，至于道歉、负荆请罪什么的，早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性不改 “公子，崔府到了。”小厮恭敬着道，随即上前一步，以旁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在谢玮华身旁附耳说道，“公子，此番前去，是为了告罪，皇上下了旨意的，您可是千万别把它不当成一回事啊。” 谢玮华摆了摆手，脸色有些阴沉：“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若不是你自幼跟在我身旁本公子早就罚你了。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本公子自有分寸，也不必要靠你来指指点点。” 话是这么说，可是谢玮华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很明显是没在意啊。 小厮不太放心他的主子，刚刚想要开口劝一声，但是看到谢玮华明显是不耐烦了的模样，也就缄了口，不再言语。 不就是一个小小崔家小姐吗？他还是堂堂女帝的亲侄子呢，再说了，他妹妹在皇上面前那么得宠，他还能没有地位吗？ 小厮看着仍然执迷不悟的主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家主子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也不知道女帝能护他到几时。 早晚是要吃亏的。 因为，太嚣张。 到最后没有一个人的地位能保他。 就在小厮思索的时候，谢玮华已经到了美人的屋子前。崔家的人不肯领路，谢玮华倒是不介意，但是他直接大刺刺就往内院去，小厮们面面相觑不敢拦着，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美人儿，哥哥看你来了，你有没有想过哥哥？”谢玮华眼睛眯起来，小小的只剩下一道缝，闪着精光。 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变得令人作呕极了。 “你滚，我什么时候想你过了。”崔疏月原本好好的在里屋里好好梳妆，突然听见谢玮华极具有代表性的猥琐声音，差点没吓一跳。 谢玮华像是没有听出崔疏月话语中的厌恶一样，很是厚脸皮地继续贴上去：“你若是不想我，你怎么会让皇上下命令让我来看你啊。” 太无耻。 明明女帝谢照是下旨让谢玮华前去崔府负荆请罪，让他们接受他的道歉，可是他竟然故意曲解女帝的意思，说是来探望一番。 这不仅是瞎编乱造，更是抗旨不尊。 崔疏月尽管天资聪颖，但是此时被谢玮华气的红了眼眶，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否则谢玮华的下场可能还要惨。 崔疏月一把打掉丫鬟摁压着她太阳穴的手，直起身子，举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的绿釉瓷瓶就往地上摔去。“哐当”最好的绿釉瓷摔得粉碎 “小姐。”丫鬟失声叫道，惊慌的手足无措。 大概是因为从她开始伺候崔疏月起，小姐一直是一个性子温润柔和的，所以这一会儿崔疏月突然发怒，可是把她吓了一跳。 崔疏月被一叫，这才定了定恍惚的心神，大口大口喘气，又是灌了自己一口茶水，这才冷静下来。 “你去，”她转向自己室内伺候着的一个小厮，“把他给我打出院子，远远地。” 谢玮华刚刚侧耳倾听里屋里的动静，原本听到崔疏月把花瓶打翻，他已经有一些退缩，但是后面听到崔疏月的吩咐，他又感到自己生了一缕无名火。 他，刚刚在上的女帝亲侄子，还要受这气？ 被一个小小的小厮打出去？他呸。 谢玮华大手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爆起，显得狰狞恐怖。 “谢公子，失礼了。” 小厮刚刚拿起苕帚打算做样子般将人轰轰出去就算了，毕竟是和主子身份地位相当的人，即使主子气的昏头了，他这个做下人的也不能给主子留下祸患。 可是，谢玮华并没有给小厮这个机会。 他几乎是狂笑着，面目扭曲地伸出一拳，直接打在小厮脸上。这些天所受的糟心子气，所有人对他的不满和指指点点全部在这一拳上了。 小厮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横生，一时不察，整个人都被一拳击中，向后倒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嘲弄，那个小厮倒下去的时候刚刚好碰到假山凸起来的尖锐处，整个人顿时一僵硬，只感觉一阵刺骨的疼痛，随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崔疏月闻声，也明白谢玮华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掀开帘子走出里屋。 面前小厮脑后鲜血如注，流淌在地板上，显得异常醒目。崔疏月再怎么样也是自幼养在深闺中的，这么血腥的画面，什么时候见过？ 顿时脸色一白，则过头作呕。 下人们此时也慌了神，一个能主事的连忙派人去喊老爷来，又把受惊吓的小姐扶到软塌上坐好。 崔琰一听，大怒，转头对自己身后暗处的暗卫吩咐道：“你们现在速去小姐的院子里，把谢家那个纨绔大少爷给我绑起来，不要留情。竟然敢动我们崔府的人了？真当我是吃干饭的吗？” 暗卫得了命令，拱了拱手，也不行礼，直接转身足尖一点，往崔疏月的院子跃去。 “你们，你们不能绑我，我，我可是谢家的，我妹妹是谢风华！” 谢玮华挣扎着，企图夺过暗卫手中的麻绳。 可是暗卫是被专门训练过的，谢玮华一个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怎么可能打败他们？ 不出一会儿功夫，谢玮华就整个人都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连话都说不出口来。 此时，皇宫。 “皇上，皇上，出事了。”公公抱着扶尘，连忙进了大殿。 谢风华好不容易把女帝哄开心了，见到又有人来烦，眉心不禁皱了皱。 “怎么了，让你这般慌张。”女帝抿口茶。 “谢家公子把崔府崔小姐院子里的小厮一拳头打死了，现在人叫崔老爷绑起来了。”公公不敢怠慢，跪在地上，道。 “什么。”女帝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面前一阵眩晕。谢风华连忙起身扶住女帝，轻轻拍打着女帝的背，替她顺气。 “真真是不给我省心。” 谢风华看到女帝暴怒，一时也不敢接话，一边是她的亲哥哥，一边是最最疼她的姑姑，她不能说任何人的不好。 “小卢子，你给我拟旨。” “是。” “谢府之子谢玮华故意杀人，屡教不改，贬出京城，流放至彰十塔，终身不得回京。” 一边替女帝揉肩的谢风华心一跳，彰十塔，那可是最南端的地方，看来皇上是真真对哥哥失望了。 罢了，那是哥哥自己作出来了，谁也帮不了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贬 谢家，这个时候，谢夫人精神好了一点，正坐在大厅里面，叫丫鬟削着面前的苹果，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苹果就已经修好了，丫鬟看了一下坐在边上的女人说：“母亲，连吃个苹果吧！” 坐在谢风华边上的就是她的母亲。因为儿子的事情这几日险些愁白了头，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等消息，心里正是纠结的时候。 他母亲刚刚拿起了苹果后，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 “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下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并且一边说一边喊着。 “你才不好了呢，究竟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谢夫人给了那个下人一个白眼，并且问的。 那个下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少爷他，皇上下令，吩咐少爷去最南边的彰十塔，并且一辈子不能回京城了！”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凭空引发了一个炸弹一般，把在场的二女全部震的有些懵。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谢夫人大声的喊着，并且感觉到头晕眼花，一瞬间，血气上涌，差点没背过气去。 “皇上的旨意就是这样，所以少爷他被贬了，而且惩罚十分严重！”正在那个下人想要重新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的时候，圣旨却来了。 果不其然，圣旨上说的也是被贬的消息，而且却怎样都不愿意让谢风华见到谢玮华。 谢风华在传旨之前赶了回来，她跪完了。看着传旨的太监那一脸不屑的眼神，差点没把手中的刀片捏碎。 待他们全部离开以后，谢风华走到母亲身边，安慰说道：“没事的，我想想办法吧。” 母亲在一旁嚎啕大哭，这种感觉就是失去了自己亲生骨肉一般。正在这种混乱的时候，窗外又有人进来了。 “风华姑娘，你还好吧，我听说大少爷出了事？现在可妥当了？”来的人正是李子麟。 李子麟刚刚听闻谢玮华被贬的消息，下意识的就来到了谢家，并且一推门看到了嚎啕大哭的谢风华母亲和一旁安慰她的谢凤华。 看到这个情景，李子麟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正在这个时候谢风华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李子麟的手。 并且哀求着说道：“李子麟，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如果让玮华哥去这么远的地方，他肯定会受不了的，而且一辈子不能回来，这不是让我们一家人彻底分离吗！” 李子麟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如果李子麟真的是孤身一人的话，他肯定会二话不说，帮助谢风华。但是在他身后的是整个李家呀，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李氏家族的动向。 李子麟皱了皱眉头，他的动作正好被谢凤华看了个正着。 “你不想帮我吗？”谢风华弱弱的问道，语气之中透露着一些无助和失落，她的话就像是尖锥一样敲击着李子麟的心灵。 李子麟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摇了摇头。做出了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毕竟皇命难为，谢家跟皇室有着那一种亲戚关系都被贬了，更何况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李家人而已。 谢风华把母亲扶到了边上的座椅上，并且用已经拿不稳的手，给母亲砌了一杯茶以后，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要理理思路。 看到李子麟一脸有心而力不足的表情，谢风华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谢风华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是知道一些利害关系的，刚刚平静下来，谢风华就已经猜到了，为什么李子麟会这么的为难，毕竟李氏也算是四大家族之一，他们四大家族同系连枝，李氏会不会也是他们其中一员呢。 谢风华瞬间就悟到了这一点，并且在心中想着：“我真是被伤心冲昏了头脑，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家族啊，如果他帮了我，他怎么在家族里面立足呢？” 正在这个时候，谢风华的面前出现了李子麟的手，并且还有着一块崭新的丝帕：“好啦，先把眼泪擦一下吧，皇命难为，我也有余心而力不足啊。“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去打点一下他路上需要用的一切，放心，我不会让他吃太多的苦的！这种事情出现，我确实也是感到惋惜，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除非……” “除非什么？”谢风华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并且疑问着说道。 李子麟摇了摇头说道：“除非让圣上回心转意，不过这个很难啊！” “对啊，我竟然忘了这件事情，不管这件事情能不能，我也一定要去试一试，至少有一线希望！”谢风华说完以后，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皇宫里面，女帝谢照一脸惆怅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就像是一张金纸一般，并且时不时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之中也没有了往日那种犀利的光彩。 这一次谢风华来到宫里的时候，并没有通传，而是直接进入了内殿，并且没有人赶他出来：“陛下，您……” “风华是你啊，你母亲怎么样了，都还好吧！”谢照看到谢凤华，嘴角处尽显着无穷的苦涩。半响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而谢风华确实不吃这一套，有些心凉的看着谢照：“陛下，南边彰十塔，那是人去的地方吗？我哥过去的话一定受不了啊，而且还一辈子不能回京……” 谢照听到这凄凄惨惨的话，头疼更是加重了，一旁的宫女赶忙递上来了太医送来的治头痛的药物，让谢照试用，却被谢照拒绝了。 “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其位，要谋其职，这件事情他确实应该受到这种处罚，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毕竟我贬的是自己亲姐妹的儿子，这件事情给我，我也很痛心呢，请你理解我。” 谢照嘴角也是一阵苦涩，虽然身居高位，但很多的事情都是要在其位谋其职，按着曾经国王定的老套规矩行事。这样的君王，当的也确实有些窝囊。 谢照顿了顿，好像在缓和头痛的感觉：“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你也大了，我并不希望你走你哥哥这条路，所以，做事都要小心谨慎，懂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居安思危 谢风华看着女帝谢照那略显愧疚无奈的神情，顿时心里知道此刻心里难受的不仅是自己和母亲，女帝谢照的心也是不好受的。 甚至她相信如果谢玮华没有打死人的话，女帝是会想方设法将这事压下去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而且别看表面上女帝将谢玮华贬到南方永世不得回京这个惩罚很重，其实这是女帝谢照变着法子在保护谢玮华，让谢玮华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全自身，不然过段时间事情被有心人蕴酿一番了的话，一定会拿这事来打击谢家，到时要解决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谢风华知道女帝谢照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自是不会拿姐妹亲情去要求女帝谢照收回成命。 因为女帝谢照虽是姓谢是谢家出身的，但她现在先是女帝，然后才是谢照，做事要讲究平衡，不能太过于偏袒一家。 “母亲她泪目难干，唯恨哥哥他不争气。”谢风华双眼微红，眸中闪过心疼的说道：“母亲说哥哥那是咎由自取，让姑母您不用有所愧疚。” 女帝谢照看着谢风华眼中的心疼，不由的在心底发出一声低叹，就泪目难干这四个字她就已经想象出风华母亲现在的模样了，只是这个惩罚已经是最好的了，说重其实不重，说轻也是不轻，而且也不会让其他世家的人再拿这事来做文章。 女帝谢照缓缓合上双眼，虽然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但她心里始终是有那么的一丝内疚，好在她从谢风华的话中知道她的那个妹妹并没有因此而怨恨她。 “如此就好。”女帝谢照在心中轻叹，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女帝谢照在乎的话，那一定是亲情，虽说自古帝皇皆无情，但最渴望亲情的却又是帝皇。 看着女帝谢照合上双眼，谢风华有些担忧，连忙上前去轻轻握住女帝谢照的右手，低声唤道：“姑母。” 女帝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脸上有些担忧之色的谢风华，内心一暖，反手握住谢风华，问道：“风华，你会不会觉得姑母对玮华的惩罚太重了？” “风华虽然心疼哥哥，但是也知道姑母这样做是为了谢家好，风华知道姑母的为难。”谢风华陈恳的说。她人活两世，很多东西都可以想得通，她再也不是前世光顾着圣上恩宠，而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小女子了。 想到这些，谢风华不禁挺直了腰，目色变得沉稳起来。 “你是个懂事的好女子，是朕的好侄女。”女帝谢照看着谢风华的双眸，欣慰的感叹道，她从谢风华的双眼中可以判断出谢风华的这番话是真心话，是真的知道她的为难之处。 这让女帝谢照倍感欣慰，她最怕她所做的一切没人理解，也最怕成为孤家寡人，好在有谢风华这个侄女，将她做的一切都看到了眼中，不枉自己疼了她这么多年。 看着懂事的谢风华，女帝谢照暗自感叹，谢家有女如此，足矣，只是，可惜风华不是男儿身，否则谢家将能更上一层楼，在二十年内有望将其他世家压下来。 谢风华见女帝谢照不再说话，只是牢牢握着她的手，似在思考着什么，而谢风华脸上的担忧也没有完全去掉，反而是迟疑着似想要说些什么。 女帝谢照捏了捏谢风华的手，谢风华这才回过了神来，抬头间与女帝谢照的双眼对视着，谢风华有些惊慌的看了看女帝，然后连忙低头，仿佛心事被看穿了一样。 “风华，你怎么了？”女帝谢照看着谢风华有些心慌的样子，不由的出言问道。 谢风华抬起头来，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眸中的忧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而女帝谢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谢风华似从女帝谢照眼中得到了鼓励，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哥哥的事有姑母在其中周旋，风华与母亲自是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其他世家会怎么看这事？”谢风华低声说道。 说到其他世家这几个字时，谢风华感觉到身旁的姑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先前那个内心有些愧疚的，会被情感左右自己的姑母，而是变成了手握重权，威风凛凛的女帝！ “风华，你继续说。”女帝谢照缓缓的开口说道，目中绽放出一丝惊人的威严，这是统御文武百官，历经多年风雨才有的威严，若不是谢风华重生前做过皇后，此刻也无法在女帝面前站的安稳。 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谢风华才将内心中被女帝谢照威严激起的惊骇平复了下去，在快速的思考了一番后，这才斟酌着的说道：“风华怀疑四大世家要借此事来打击谢家。” 其实谢风华的这个怀疑并非是不无道理的，谢家虽然因为女帝谢照的登基，几乎是一跃跃到了四大世家之前，可以说谢家这是一步登天，一下子达到了谢家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这在四大世家看来却是极大的挑衅了他们的地位，虽然有着女帝谢照在上面压着，但他们底下的小动作却是未曾停过，而现在明面上有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谢风华怎么能相信他们会放过这个打击谢家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谢风华才会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求见女帝谢照。 在听了谢风华的怀疑之后，女帝谢照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变得越发深邃不可捉摸，同时在心底对谢风华也是越发的欣赏了，谢风华无愧是谢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女帝谢照轻叹，就算是谢家老一辈中能看到这一点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谢家现在有她在护持着自是没有问题，但若是她有所不测呢，谢家还能这般的安稳下去？ 念及此处，再想到谢风华的怀疑，女帝谢照目光猛然闪烁着，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世家接连上书要求严惩谢玮华的事，初时她以为是谢玮华彻底的惹到他们，现在想来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应该是在试探着我，女帝谢照在心中低语，这虽是试探，但也是表明了他们想要打击谢家的意图，这是要逼着朕做出回应啊。 第一百三十章 世家之害 女帝谢照念头回想间，在那不经意的一撇，却是看到了一旁的谢风华，不由的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有些时候破局并不需要自己动手，你们这些世家不是想打击谢家吗，那朕就给你们扶持出一个让你们头疼无比的谢家。 而这样的谢家需要一个聪慧有远见的人来主持，谢风华恰是一个聪慧有远见的人，若她不聪慧，又岂会看到谢家眼下的危机？ 不过光有聪慧却是不行的，世间聪慧的人大有人在，为何有大成就的却寥寥无几？所以女帝谢照便有意培养下谢风华，看看她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 下定决心之后，女帝谢照便问谢风华道：“风华，你对四大世家可有所了解？” 谢风华眼皮暗自跳动，虽然知道自己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之后，女帝谢照会和自己说一些关于世家的话，却没想到女帝谢照会如此直接了当的提问。 其实对四大世家谢风华是有所了解的，不说前世的记忆，单单说身在世家之中，无论想不想去了解其他世家，都会在耳熏目染之下对其他世家有所了解。 只是，谢风华不知道女帝谢照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如果用重生之后的认识去回答的话未免有些浅薄，一时间谢风华有些迟疑，不敢回答。 女帝谢照见她迟疑的模样，以为是谢风华对四大世家的认识不够，所以迟疑的，不由的在心底暗道，倒是有些心急了。 其实女帝不得不心急，因为四大世家在此事的牵引下，已经隐隐的开始了联手，从世家接连上书这就能看出来了。 “风华，你可知此前世家就已经接连上书要求严惩玮华了吗？”女帝谢照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你应该知道，四大世家如果联手的话，就连朕，也要对他们忍让三分。” “什么！”谢风华眼瞳微微收缩，对这话感到惊愕，她从未想到如果四大世家联手的话，就连无比威严的女帝谢照也要忍让三分，这对谢家绝不是好事！ 女帝谢照看着谢风华吃惊的模样，知道她明了了这事的严重性，而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只有明白了坏处，才会主动的想要去改变。 “如果要解决谢家的危机，那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各大世家打压下去，风华，你知道应该怎么才能打压各大世家吗？” 谢风华双瞳收缩，这时她才有些猜到了女帝谢照的用意，如果她所猜的是真的话，那么这对她、对谢家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当然风险也是有的。 “愿为陛下分担。”谢风华连忙向女帝谢照行礼说道。 女帝谢照微微点头，算是有所承认了，然后她向谢风华坦言道：“风华，方才朕之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这么多年来，世族对朝堂的影响大到你无法想象，甚至可以说，世族把持着朝堂九成的官员，在各个重要的职位中都有着世族的人。” “就算是朕，有些时候也要对他们这些世族有所妥协，你别看朕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然而朕却是要受到四大世家的制约，有些时候像是个傀儡一样。” 听到这，谢风华有些默然，的确，如果是这样的话，做上这皇位反倒是一种对自己的约束，明面上的大权在握，实质上到手的权力却是少得可怜。 不过虽然有所感叹，但谢风华却是不相信女帝谢照会甘心一直如此，或者说每一个坐上了皇位的人都不会甘心如此的，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削减世家的权力。 果不其然，谢风华才在脑中这般想着，就听到女帝谢照说道：“不仅朕受到四大世家的制约，先帝亦是如此，而先帝那时也有想要削减世家权力的想法，然而，世家之间相互盘错，关系复杂，在遇到削减他们权力时，他们就共同进退。” “这么多年来，虽然朕一直削减世家权力，但成效却是不大。”说到这，女帝谢照脸色免不了有些黯然，这也是女帝谢照的一个心病。 不知道是不是说起了先帝，谢照的面色有些恍惚。谢风华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仔细的站在姑母的角度去想问题。因此她头一次听姑母这样认真的告诉自己，她面色越发肃然了。 随着女帝谢照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谢风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被女帝谢照的话说的心潮起伏，虽然女帝谢照话中透露的消息不多，但她却能想象到为了削减世家权力，女帝谢照与世家进行过一场场惊心动魄的交锋。 这双方交锋的虽不像战场上那样血腥，但其中的惊险却是远胜战场的交战，而且造成的后果也不是一场战争可以相比的。不管是钱银还是土地，都是在利益的交割中，各方的均衡罢了。 良久，谢风华向女帝谢照行礼，问道：“陛下现在可是还有削减世家权力的想法？” 其实这话不用问，谢风华也是知道答案的，只看女帝谢照说了这么多，就知道她一直没有打消过削减世家权力的这个念头，而且身为帝皇，她也不允许有人与她分享权力！ “不错，”女帝谢照微微颔首，带着赞叹看着谢风华说道：“朕一直没有打消过这个念头，也不可能打消这个念头的。”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听到女帝谢照亲自承认，仍是让谢风华吃了一惊，不过她也是因此明白了一些事。 “朕扶持谢氏，虽有同族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朕要借谢氏来平衡其他世家的势力。”女帝谢照看着谢风华缓缓的开口说道。 谢风华目光不变，她明白女帝所说的平衡其他世家的势力的意思，权力就这么点，谢氏的崛起就意味着四大世家的相对衰落，也正是因此，所以四大世家才会打击谢家。 只是明白归明白，留给谢家的却是不会有第二个选择，谢家只有两条路，要么兴，要么亡！谢风华在心中低叹。 “可惜，朕虽想扶持谢氏成为大世家，然而玮华他却是不争气，现在谢家的处境可谓堪忧啊”女帝谢照脸色略显疲惫，似对谢家感到了失望。 说着，女帝谢照看向了一旁默默听着的谢风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建议 女帝谢照一边听着谢风华的建议一边悠闲的喝着杯内的茶水。 但是听着听着，女帝突然发现谢风华讲的极其有道理，在听着听着，女帝谢照不自觉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已经听得入了神，不忍心再因为喝水这样的小事打扰自己听谢风华真实的分析提议。 谢风华在女帝的面前，有条不紊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以及具体该怎么去操作。 偶尔听到什么关键的地方，女帝谢照的瞳孔也会猛的一收缩，以此来表示她的吃惊。 谢风华像是一个老成的年长之人，有条不紊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亦或者是一点点的慌乱，一点点都没有。 谢风华越讲越起劲，偶尔谈到尽兴处，还会伸手比划起来。女帝谢照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微笑，以此来表达她的满意之情。 如果要说实话，女帝谢照此刻真的是非常吃惊。她本以为谢风华跟别的大家闺秀是一样一样的，整天整夜的呆在房内，并不会有太多见识，偶尔有自己独自的一些想法都很不错了。 可是她刚刚听谢风华那么一大段的分析和她的观点，心中猛的一惊，谢风华竟然如此的有主见，有想法，这是女帝谢照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过的事儿。 女帝谢照以为，谢风华和别的大家闺秀差不多，整日吃喝玩乐闲事的很，偶尔会有自己的一些主观意念，都是不得了的事儿。如今却听到谢风华说出如此条理清楚的方法，心中的诧异真的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 女帝谢照对满意的目光审视着谢风华。然而谢风华却还不知情的在那边说着自己的观点。 女帝谢照十分认真的在那边侧倾听，此刻她真的是一个字也不想错过。什么叫一字千金，可能就是现在这样吧。对于女帝谢照来说，谢风华现在说的话真的是一字千金。 女帝谢一边认真的听也有一边在认真的思考，这方法倒是真的，可行，而且也觉得它很可靠。 女帝谢照看着面前这个高谈阔论的小女孩，总感觉她身上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在她高谈阔论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神色，真的让女帝谢照为之赞美。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不一般，她似乎有着常人所没有的东西，比如说她的想法，她不像别的大家闺秀，脑子里空空的什么想法也没有。她的脑子里装的真的是满满的问题。 虽说女帝谢照对谢风华另眼相看，但是她的方案还是要再去细致的检查一下，以免到时候不成功拜拜忙活一场。 到时候既耗费的心力，又没有多大收获。虽然说她的方案还需要检查一下，但是大多的方法都已经没有问题，谢风华说的很是详细，她说的特别棒，但还是要因为女帝谢照对有些不放心，还需要再去好好的检查一下，才可以执行。 “天色也不早了，女帝谢照要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谢风华将身子弯低，毕恭毕敬的问道。 女帝谢照还沉静在想出解决方案的喜悦里面。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谢风华看着女帝一脸欣慰的笑容，自己的脸上也害羞的浮上了两片粉红色的云霞。转身准备走了。然后她刚刚走到了门框边，就又被女帝谢照给喊住了。 “谢风华你等一下。”女帝谢照轻轻地喊了一声。 “女帝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或者是还有什么事还没吩咐的吗。”谢风华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反问道。 “并无大事。只不过你此次想出这么好的方法，实在是应该嘉奖你。你倒是可以稍微等一等领了奖赏再走。”女帝谢照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可以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十分的棒。 谢风华低下身子，行了一个礼，笑着回答到：“谢女帝赏赐。” 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太多的言语，彼此心里都懂就行，这一份快乐尽在不言之中。 领完了奖赏的谢风华低下身子再次行了一个礼才告退。 进宫前的她两手空空，如今到了出宫的时候，手里面倒是有了不少的赏赐。谢风华也是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好在自己想出的那个方法，不然现在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形谁也不知道，也许会变得更加糟糕，情况会变得更加不乐观。 反正一切的一切都是皆有可能的，谢风华在心里暗暗的庆幸自己，终于想出了这个方法。不然指不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哎……”谢风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转身踏出了宫门，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当天，谢玮华因为屡教不改，罪刑实在是太过严重，惹怒了别人，在四大家族的施压下，女帝谢照选择将它发配，此生此世，不许再回到京城。 而谢玮华被惩罚的那天，他们新行程极快，当天就已经离开了京师。 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京城里面闹的沸沸扬扬的，虽然说女帝谢照极其严厉地处罚了谢玮华，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仅有错在先，也怪不得别人来惩罚他。 再说之前明明都已经给过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他自己太浪费，没有好好的珍惜住这一次机会，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去影响别人，面对这样子的人本身就不能留情。 众人都是无奈的一笑而过，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看看也就算了。 虽然说女帝还是严厉惩罚了谢玮华。但是女帝还是对谢家特别好的。也许是因为谢风华想出了那一个让她吃惊的方案吧。 女帝谢照的赏赐一个接着一个赏赐下来，鱼翅人生鲍鱼什么的，流水不要钱一样都忘这里送，好像生怕自己家被说是财力不足。 赏赐都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了。女帝谢照甚至还让宫内的太医为谢夫人看病，足以看出她们一家的重要性了。 都没能去送哥哥的谢风华十分的难过，但好歹保住了哥哥的性命，希望他在那里历练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虽说是流放，但到底是谢家子弟，生活上绝对不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谢风华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世的记忆 屋外的阳光暖暖的洒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带有一丝暖暖气息。 谢风华一直低着头，静静地沉思着。阳光照着她的侧脸，显示出她的倾世绝颜。 谢风华刚刚一直听着女帝谢照的话，心中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向了远方。她用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晃神。 阳光照的谢风华有些睁不开眼。谢风华一直低着头，好像心里在想些什么。 谢风华的思绪在不知不觉飘向了前世，依稀记得在前世的时候，女帝谢照曾经颁布过一系列的举措，其中就有大力推举科举，提拔寒门学子，培养皇帝自己的势力，以此削弱世家在朝堂中的影响。 这倒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如果自己能将这套方法化用一下，听到今世的事情上来，到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谢风华的心里暗暗的想到，倘若自己真的能将这套方法移到现在来用。并且告诉女帝谢照，一旦方法使用成功，女帝写照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到时候不仅帮助女帝谢照解决了一件大大的难事，还能提升自己在女帝谢照心里的地位，这道可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谢风华在心里打着一些小算盘，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谢风华皱了皱眉头，有些吃力的揉了揉额头。 心里有一些累但也没有办法。谢风华慢慢的闭上眼睛，她还要再回想起以前的一点事，她并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好了，就只要那么一点点。 谢风华的心里有些乱，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本想好好回忆下以前的事，但那个烦躁但是心让她怎的也是回忆不起来。 始终回想不起太多前世记忆的谢风华，内心是越发的烦躁，她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那双眼睛早就不如往日那般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怒火。 以及恨意。她不是在没有缘由的恨别人，她是在恨她自己，恨自己这么没用，连前世的一点记忆都想不起来吗？谢风华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那个拳头藏在衣袖里面，一直在颤抖。 谢风华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凝视着远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些什么东西，思绪飘向远方，也许是飘到了的前生的记忆，谢风华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了很多的思路，开始变得有条理，一件件事情仿佛很清晰的列在了眼前。 谢风华用手揉揉自己已经发痛的脑袋，一根神经现在好像轻轻的绷着。 “在想想，再想一下，再努力一下，再用心想一点点就好了，只要再想起一点点东西就够了。真的只要再想起一点点就够了。” 谢风华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着自己说一遍一遍的劝告的自己一定要赶快想起来，这件事是多么的重要啊，怎么能够想不起来呢？ 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可不能掉链子，一定要赶快想起来，想到方法，想到前世的那个好方法。只有这样子，事情才能得到解决吧。 谢风华紧紧闭着一双眼睛，那又长又翘的黑色睫毛一字排开向下，谢风华他的眼睛真的很美。然而此刻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谢风华脑子里一直在搜索着前世记忆。 毕竟时间隔得太久太久了，事情不能如此清晰的记住，谢风华也是很无奈啊，只能靠自己此刻仅存的一点点记忆去拼凑。 也许说回忆是拼图，谢风华的脑海中，前世女帝谢照使用的办法由一块块的碎片慢慢的拼凑成了一幅画。“快想起来了，真的快想起来了，还差那么一点点，加油。” 谢风华紧闭着双眼，脑海中的画面一点一点呈现，然后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记忆就完整了。谢风华很努力的试图将它想起来，她只好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面鼓励着自己，希望自己能早些想起来。 谢风华脑海中一直在拼凑着记忆，突然间她睁开了眼，先前眼里面的愤怒惆怅，都早已消失不见。如今的眼眸闪闪发光，好像看到了新大陆，看到了新的希望。 是的，谢风华想起来了，她真的将前世的有关此事一切都想起来了，谢风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嘴角漾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在记忆中，贺三郎和顾启二人都是特别有文化，他们二人都通过了科举入仕，成为了当时的一代官，在以前的那个时代，深得女帝的重视，有着他们自己不可磨灭的重要性。 然而在今世，贺三郎和顾启二人活得并不像前世那么精彩，今世的他们不是大官，不过是燕昭身边两个小小的伴读罢了。 谢风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扶了扶额头想到：今世的顾启和贺三郎被燕昭早早地收到了自己的门下，倘若今世要举行科举制的话，他们二人应当也会去参加。 到时候他们二人定能通过此次科举考试，再次步入朝堂，当大官。而当他们成了大官以后，势必也会成为燕昭前进道路上的助力，到时候燕昭前进的路上会舒坦很多，方便很多。 谢风华在心里暗暗的想着，默默的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心里面想的美滋滋的，这两天脸上的神情也表露出来，那脸上满满的微笑，无不是在诉说着她的开心。 怎么偏偏这样一件一举多得事就让她给碰到了呢，他的运气当真这么好的吗，谢风华端起桌上的茶杯，叫它凑近嘴巴，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嘴角再次绽放出笑容，是那般的美好。 一杯茶过后，谢风华将茶杯稳稳地放在桌上，她快步走到女帝谢照的面前，语气谦恭的提议的：“女帝，风华因为我们可以大大开展科举。” “哦，这是为什么？”女帝谢照疑惑地问了一句，随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谢风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我认为开展科举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它不仅能帮助我们大大的选拔人才，有文能的人，势必也能改变当前的局况。” “嗯，接着说。”女帝谢照挑了挑眉，这件事情他在心里盘旋着，一直没有提到日程上去。 “我只是从书上看来得。”谢风华谦虚了几句。“选才选德，德才兼备，才是入官的上佳任选。”两人又开始热闹的讨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波 在谢风华进宫面圣时，京城中的世家之人便收到了消息，他们原本对此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一个她是为了向女帝谢照求情而去的，而这也正是世家之人所愿意看到的结果。 因为如果女帝谢照没被说动，那么谢家将会有所失宠，而如果女帝被说动了，那么接下来女帝将会迎来世家的反击，因为这已然是碰触到了世家的底线，无论这些世家是怎么想的，到时他们都只能起来反抗，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们的已得利益。 然而事情却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谢玮华虽然还是被惩罚，但谢风华和谢夫人的赏赐仍然不断，这让世家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是暗自思忖，看来谢家仍未失宠，看来谢风华很是得女帝谢照的看重啊。 消息在世家的推动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京城中传播开来，尤其是传到了世家公子们的耳中，让他们纷纷愕然，在他们的各种打听中很快的就知道了谢风华得到了女帝的看重，甚至其在女帝心中的份量比谢玮华更重。 同时，一些有小聪明的世家公子在得知消息后更是在心里起了些小心思：想向谢家提亲迎娶谢风华。 因为那些世家公子想要一步登天的话，或者是想入女帝谢照的眼中的话，那么迎娶得到女帝看重的谢风华就可以轻易的做到这一切。 而且无论谢风华有多得到女帝谢照的看重，她终是一个女子，终是要嫁人的，这是女帝谢照也不能过多的去干预的，更何况如果女帝谢照干预了的话，那么众世家是一定会出面阻拦的。 如此，这些世家公子还怕什么？于是他们纷纷向谢家提亲去了，如若成功提亲了，那么得到的将是仕途一片光明。 谢府。 “李公子您慢走。”谢家小厮客气的跟一个世家公子说道，那公子正是近日来谢家提亲的一员，不过他并没有见到谢风华，谢家好生招待了他一番就请他出来了。 “哼！”那公子可没给小厮好脸色看，此刻铁青着脸色暗哼一声，冷冷扫了小厮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谢府。 小厮看着那个世家公子远去的身影，暗自啐了一口，暗骂道：就凭也想娶我家大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在谢府中，谢夫人带着担忧之色来到了谢风华的闺房之中，“风华，这事你要好生处理，处理不好的话恐怕。” 此时谢风华也是眉毛微颦，在心底低叹一声，她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模样，不过随即打起了精神来，不过是兵来将挡罢了，更何况有女帝谢照在，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只是母亲的担忧需要消除掉 “女儿让母亲担忧了。”谢风华上前握着谢夫人的手，低声说道：“女儿会好生处理的。” “风华。”谢夫人见谢风华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的人，也相信谢风华会处理好这事的。 接下来谢风华与谢夫人还是坐了下来，聊了聊女人家的话题，不再提世家公子们上门提亲的事，母女俩都是聊的十分开心。 等谢夫人离开后，谢风华走出闺房，征征的看着远方，好一会儿才吩咐府里的小厮道：“下回再有来提亲，就说我有事不见外客，将他们都拦在门外。” 对于这些来提亲的世家公子，谢风华是不感兴趣的，她所担心是这提亲的消息如果传到了燕昭的耳中，他会怎么想。 在得知谢风华不见外客后，众多世家公子都是叹息，看来迎娶谢风华，从此平步青云的想法是要落空的了。 而另外一边的崔府，此刻的情景恰与谢府相反。 一群各个世家的贵女们联袂来到了崔府之中，却是她们对近来各家公子向谢家提亲一事极为不满，可却没有办法去阻止，恰好此时她们听闻崔家千金崔疏月养好了伤，故而齐齐来到了崔府。 明面上她们都是来看望崔疏月的，至于她们心底是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而崔疏月听到其他世家贵女来看望她后，她顿时十分的欢喜。 世家贵女们在与崔疏月进行了一番愉快的交谈后，她们在相互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个贵女装做不经意的说道：“我们姐妹齐聚一堂却还是比不得谢府热闹啊。” “谢府？谢家又做了什么？”崔疏月不解的问道，她一向看不起谢家，自是不知主动打听谢家最近发生的事。 贵女们见崔疏月发问，顿时将一切添油加醋的说了。 崔疏月神色阴沉不定，连连冷笑，心中对谢家越发的感到了讨厌。 等贵女们说完之后，崔疏月更是冷笑着说道：“谢家，谢家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仗着女帝谢照的扶持，这才从普通家族中脱颖而出罢了。” “要是没有女帝谢照的扶持，谢家在我们世家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呵。” 听着崔疏月在说着心中的不满，众贵女暗自相视一眼，果然这没有出乎她们的预料。 “谢家如何能与我们世家相比？一点世家的底蕴也没有，将谢家与我们世家相提并论，这简直就是对我世家的无礼！”崔疏月还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呵，谢家？” “一个仗着女帝谢照的宠爱，连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了，也妄想成为世家？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几代才从泥腿子里头拔出来，简直就是暴发户！” 贵女们听到这，眼睛不由的一亮，知道崔疏月对谢玮华杀了人却只是被贬，而且谢风华和谢家转眼间又受到了许多的赏赐感到不满，其实感到不满的何止崔疏月一个？在座的各个贵女心里都是感到不满，只是她们不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而已。 崔疏月的这话简直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里去，不由的都点了点头。 “谢家这样的此消彼长的，哪里是有所损失？”崔疏月看着众贵女说道，别看崔疏月似毫无顾忌的发泄心中的不满，其实她在暗中却是将众贵女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 而在场的贵女们，个个都是世家出身的，对崔疏月的这番话都是极为的认可，她们都清楚事实的确如崔疏月所说的一样，谢家并没有什么损失。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送别 转眼又是不平静的几天，谢风华整日在家等着消息，已经十分焦急。更不用说本来身子就不好的谢夫人。 早晨听闻谢夫人又发了旧疾，谢风华无可奈何，吩咐拂云道：“你去请御医来，事情已定，这时候不会有人阻拦我们，若是又不长眼的，你尽管告诉我，我直接去宫里求姑母。” “是，奴婢知道了。”拂云看着有底气的小姐，连忙屈膝行礼，便匆匆去了。 谢风华低低叹了一口气，才抬脚往内室走去。 “嬷嬷，母亲如何了。”谢风华的声音极低，生怕惊扰了母亲。 “夫人刚刚服了安神茶，歇下了。”嬷嬷低了头，说道。 “我去看看。” 谢风华掀了床帘，看着母亲即使在梦中，也是紧锁着眉头，口中喃喃自语，显然睡的并不安稳。 她在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定，不管到底是谁，若是被她查到，是绝对不会手软放过的。她的手握紧了拳。 沉紫的帷帐慢慢放下，谢风华今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去送别自己的亲哥哥。而她也没有打算让母亲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离别就在眼前，她怕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 就让母亲在朦胧中，哥哥静悄悄的离开，说不定是最好的。 李子麟等在府外，当他看到一身骑装的谢风华出现时，忍不住迎上前去。 “今日你乘马车就是。”李子麟不忍，他心中的佳人，从来没有这样憔悴过，就算她在陷阱中伤了腿，也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柔弱。 而现在，仿佛被风雨侵袭过的玫瑰，每一片娇妍的花瓣，都不再有亮色了。 他心疼的看着，却无法再有过多的关心。他想自己是懦弱的，连吐露心声的勇气也没有，这让他沮丧极了。 “我没事。”谢风华扯了扯嘴角。“哼，他们以为区区这些事情就可以打倒谢家吗？做梦去吧，我谢风华，才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他们想看到的，我偏偏不让他们得逞。” 在这时，谢风华蕴着水的眸子里，才迸发出坚毅的光，她不要乘马车。她要告诉那些暗处的人，她谢风华，整个谢家，都不会退缩的。 李子麟更佩服谢风华了，他默默的退后半步，与谢风华上了马。驰骋之后，李子麟便紧紧跟在半步之后，形成保护的姿势。 城郊外三里亭，风萧瑟。 “我都打点好了，一会儿谢郎君从这里路过，会在茶寮歇一歇。到时候你们可以说说话。”李子麟轻声说道。 谢风华有些动容，这段时间多亏了李子麟，她不知拿什么谢他。过了半响，谢风华才开口，道：“李公子，大恩不言谢。” “嘿，和我客气什么，你我二人还说什么谢字。”李子麟故作轻松，他并不想谢风华有太多的负担。 谢风华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她伸长了脖子，等待哥哥的出现。她忍不住自嘲起来，原先她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在三里亭等着。 “来了来了。”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前后四个护卫，中间是狭小的车厢。也许是谢玮华的身份使然，他不用双脚走去那偏远的地方了，也没有带沉重的枷锁。 明目上他是被贬去了彰十塔，到那里去做一个小小的县丞，在那个穷乡僻壤，与流放也是无疑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不用如同劳工一样做活罢了。 可是这样与犯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风华鼻尖一酸，扑到车门旁，一把将帘子掀开。 “哥哥。”她一时呆住了，里头那瘦的不成人形，精神萎靡的男子，真的是她哥哥吗？ “嗯，好妹妹，你来送我了？”那人抬起头，扯动了嘴角，尽力与她笑了一笑。 “哥哥，你怎么样？”谢风华担心的说道。 谢玮华张了张嘴，正要诉说他的不幸，说他被那牢中的干草折磨的吃不下睡不着，想回到温暖的被窝中去。可是他现在，明显是不可能回去了。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吞下了这些话。他四下顾盼，问道：“母亲呢？” 谢风华无法，恨道：“哥哥，你还提起母亲？母亲被你气病了，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你到了那里，可得安分一些，不然母亲可怎么办？” 谢玮华终是羞愧的低了头。 半响，他才喃喃说道：“对不起。” “我本来想着，再见一次母亲再走的。” 被流放他认了，谁叫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可他心有不甘呐，却又无法，除了认命，还能有什么呢。 他突然抓住了谢风华的手。“好妹妹，你可得替我再周旋周旋，老哥这半条命，可悬在你手上了啊。” 谢风华突然心生厌恶，她的好哥哥，前世今生，都拖累着她。若是他不无事生非，恐怕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而真的让她放开手，完全不管谢玮华，她也做不到。 她将手抽出来，红着眼眶看他。“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母亲，若是你以后再让母亲伤心，我就永远不帮你了。” 谢玮华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眼下他的救命稻草，只有妹妹一个了。“妹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以后都会安分守己的。我发誓！” “你别发誓了你，只求你以后，万事想着母亲些。”谢风华恨恨道。她往哥哥怀里塞了一个包裹，小心的说道。 “里头有些换洗衣裳，还有五千两银票，你可藏好了，还有给你换好的银馃子，你一路上拿出来打赏，好歹少受点苦。” “姑母那里我会时刻留意，为你求情，只是你这次事情太糟糕了，你给我好好的反省下。” 不是谢风华不愿求情，他身上背着一条人命，崔家根基深，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还未查实前，恐怕哥哥都要受些苦了。 她怕谢玮华又不听，忙又嘱咐道：“你安心去南边，等着我的消息，不要乱来。” “好好，我都听你的。”这时候谢玮华哪里有什么坏点子，吸了吸鼻子哭丧着脸，当然以妹妹的话为真理了。 “走了走了，妹妹你真的，要帮我啊。”谢玮华到最后一刻，都不忘苦苦哀求，这时哪有什么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言了。 说到底，还是保命最要紧。 看着谢玮华的马车出了视野，谢风华心中紧了一紧。 “子麟，可安排好了？” “那四个护卫我已经打点过了，另外还有一个小队跟着保护，你别担心了。” 谢风华终于舒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荣宠依旧 三里亭外，谢风华和李子麟送别了哥哥谢玮华。 宫中知道谢夫人病了的消息，早早派遣了御医往谢府诊脉，又遣人送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补品，言明是给谢夫人补身。 其中一味天山雪莲，是千金难得的珍品，它的珍贵之处在于，是从昆仑雪山的山顶采摘而来，其危险性与药用效果是相同的。谢风华将这雪莲拿在手心里，看着这有些萎靡的白色花瓣，惊奇极了。 “这天山雪莲，真的那么有效？” 另一边崔府，也得了这并不普通的消息。 崔疏月穿了绯红的衣裳，好看的鼻子皱起，手中锦帕被扭得皱巴巴的，她目中带着厉色。 “皇上就是偏心，偏心极了！谢玮华打死了我家的人，居然只是流放，而今天人才走，那边就赏赐天山雪莲，知道的以为姐妹情深，不知道的……” 她瞥了父亲一眼，见那紧锁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或者锁紧，才又道：“还以为谢家做了什么好事情，哼。” 崔琰正是此代崔氏的家主，他在朝中也并不逊色，朝政如何，这些年他自以为掌握的很好。 此刻他却觉得，有些摸不清这些事情了。“原来皇上就宠爱谢风华一些，这是连谢家的郎君都不能比的，比不上。” 崔琰挑了挑眉。“谢夫人和皇上是亲姊妹，有些荣宠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谢风华，月儿你以后可得留意了。” 以区区女儿身，竟得皇帝如此宠爱。 明明当时在太和殿中，皇帝许诺要打谢玮华一百大板，他崔琰就等着看好戏呢，谁知道半路冒出来这个谢风华，三言两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改变了女帝的想法。 若不是谢玮华在崔府又生了事端，恐怕女儿受了委屈这件事，竟然要悄悄的揭过去了？ 崔琰暗暗捏了掌心。此风绝不可长！ “父亲？”崔疏月见父亲面色不虞，忐忑的喊了一声。 “父亲，这件事咱们就这样算了？”崔疏月也是年轻气盛，她出身百年世族，族谱里做了官的就可以铺满白纸，她可瞧不上旁的。 “这谢家不过是仰仗着皇上，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些年也该够了吧，是非黑白总是要分清楚的。”她在街上受了侮辱，却被皇帝轻飘飘的揭过，论谁好忍受的下去？ 崔琰晓得女儿委屈，可此刻不是意气的时候。他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 “月儿，父亲平日是如何教你的？欲速则不达。” “你若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第一是忍。其后则伺机而动。凡事不能一蹴而就，你若是想得到个大的好处，忍耐的时间就越长。” “如今谢府气盛，咱们不可直面其锋芒，等到他们中有懈怠的时候，务必，一击即中。” 老练的狐狸，露出得意的笑。 崔疏月有些迷茫，却以他父亲的话马首是瞻。她眼珠转了又转，答道：“是，父亲，女儿记住了。” 这时，崔琰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宫中，女帝谢照一向勤恳，待她批阅了一时奏折，身边伺候的内侍沈榆中窥了一眼燃到末尾的檀香，才上前说道。 “皇上，您已经批了一个时辰了，歇息一时罢。 “嗯。”女帝谢照点了头，翅木的隔扇徐徐打开，碧青嫩绿的宫娥们捧来净手的清水，甘醇的香茶。 沈榆中在念海琼上贡的礼单。“南珠两匣，翡翠一匣，各色彩宝一匣，另锦云缎一车。皇上，您看这明珠，听说那鲛人下水十次都不一定找得到一颗呢。” 谢照抬了眸，抿了一丝笑。“若不夸大了说，哪里能衬得出这南珠的珍贵呢。” 沈榆中顺势低了头。“皇上您说的是，不过这若不是千里挑一的珍品，海琼也不敢拿来献给您了。” “送一匣南珠去谢府，锦云缎也拿十匹去。”谢照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深榆中听了这话，惊讶的抬了头，僭越了些。 他是想着，今日不是才把谢玮华送出了京城，若是重赏谢风华，这风向？ “是。”可他不敢不送。女帝抬手就是风云，这京城里的风吹向哪儿，却也不是他沈公公好决定的。他只管闭上眼睛，去做这个跑腿的就是了。 莹润的南珠送到谢府的时候，谢风华正在招待自己的闺中好友，镇国将军之嫡女苏卿。 看着这比一般的明珠还要大还要圆的南珠，苏卿惊讶的是嘴儿也合不拢了。 “哇，风华，你，发财了！”苏卿张着能吃下鸡蛋的嘴，夸张的说道。 谢风华瞧着这一匣东西，有些吃不准女帝的想法。她晓得，是她那日在殿中，说中了女帝的心思，又提出了开科取士的想法，这才使得姑母对她另眼相看。 可若是这般殊荣，她也担心过犹不及。 早晨是天山雪莲，下午是海琼南珠，谢家的风头一时无二，可这背后藏着多少故事呢？ 她只能暂且咽下这苦楚，打起精神说道：“你喜欢就拿去。” 苏卿啧啧了两声，笑着说道：“我可不敢，皇上送给你的礼物，我怎么能拿。”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还在南珠与锦云缎上流连。“我还以为你正伤心，想来安慰安慰你，没想到，现在需要安慰的，恐怕是我咯。” 她与谢风华一向相熟，说话没轻没重，谢风华也不管她。 “谁让你来的，我可没邀请你。”谢风华笑道。 苏卿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罗汉榻上，发出“砰”的响声。 “哎，这几日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我可是担心你才来的。你哥哥已经去那边了？那你和谢夫人要怎么办？” 谢风华斜倚着枕头，叹了口气，说道：“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苏卿靠了过来，看四下无人，神秘兮兮道：“谁干的？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我的大小姐，你不给我添乱算是好的了。”谢风华不以为然。 却是反而激了苏卿。“哟，你看不起我？切，不识好人心。”一时间苏卿气鼓鼓的转过头，装作讨厌她的模样。 谢风华反而笑了，这小泥猴总能带笑自己。如今谢风华如同风雨中飘摇的树一样，而众人只在外头袖手旁观，指指点点。唯一敢从平静的地方走向谢家的，大概也只有这苏卿了。 “卿儿，你莫轻举妄动，此事我已派人去查探，若有消息，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你的实力，留着以后吧。” 听了这席话，苏卿挑了挑眉：“看来，还真有点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猜测 苏卿听着谢风华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头，揣测道：“是不是燕和那个坏家伙？三番四次的作怪不算，眼下还算计到谢家哥哥身上了？哼，看来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是不知道好了。” 燕和与谢风华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也难怪苏卿头一个想到这位云和郡主。看着苏卿扯高了袖子，握紧了拳头，就要冲出去，一副揍人的模样。 谢风华慌忙拉住了她，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哪里说是她了？若是别人做的，你岂不是冤枉他了？” 苏卿奇道：“风华，你才是最奇怪的，你怎么还为燕和说上话了。” “不，我是觉得，若是因此放过了真正的凶手，那才是罪过了。”谢风华摇了摇头，她虽然也怀疑燕和，但是以燕和的实力，是说服不了崔家的。 这场戏，没了崔家，那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她眼睛眯了一眯，心里打了一个转，似乎想通了一点什么。 “嗨，那你说到底是谁？”苏卿不是个稳重的性子。她忽然笑了起来，又说道：“你知道那天，燕和被你扔在湖心亭上，是个什么下场吗？” “她被晾在那里整整一天一夜，回去就病了，听说咳嗽咳了好几天还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而且齐王府下了禁令，不许提起谢风华三个字，若是一旦提起来，燕和那里就要发疯呢。哈哈，我看她是夜路走的太多了，所以才怕的。” 苏卿得意洋洋，向谢风华炫耀着自己的消息。 谢风华笑道：“难道你说我是鬼？”说着与苏卿玩闹了起来。 她本来就有意给燕和一个教训，若是因此燕和以后都别出现惹他的眼，那才是极好的事。 “所以我觉得嘛。”苏卿又说道。“燕和胆子这么小，说不定不是她做的。” 谢风华便也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所以遣人再去查探。有时候敌人太明显也不好玩了。怕的是有人借着燕和躲在后面，乘我们不备，再给我们捅一刀，那就麻烦了。” “那是。”苏卿连忙点头。“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尽管来叫我。” 说着还拍了拍胸脯，给了保证。谢风华看了就想笑，又说道：“以后谁再敢拦我的路，我就不是把他丢去湖心亭，而是直接扔在湖里面了。” “我倒要看看，京城里想和我比命硬的，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尝一尝，冬天最冷的湖水呢。” 谢风华蛾眉一条。 苏卿自然是笑得打滚。只是这话经过谢风华的首肯，也传播去了闹市，而得了这个消息的众世家弟子更是面面相觑。 这般如同“母老虎”的人，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这些犯难，并不在谢风华的考虑范围之内。这几日她为母亲侍疾，精神不太好。而李子麟那边也并没有进展。 对于哥哥谢玮华的事，他们是一筹莫展。如今只能静悄悄的等着消息。 如果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期待的话，只有燕昭是不是从怀北传来的信笺了。 “见字如晤。”信里温暖的话语，安慰着谢风华的心。她欢喜极了。 她想他了。 但他回不来。谢风华多想向燕昭倾诉这些事，还想与他商量到底怎么办才好。可是这些若是经过路途的折腾，估计早就没了那份意义。因此谢风华只能作罢，每日信中写一写轻松愉快的故事才好。 临近年关，各番邦纷纷入京朝贺，这已是女帝谢照展现出威严的时候。不论是吐蕃高丽，亦或东夷南蛮西戎北狄，车马璐璐皆至长安，说是万国来朝也并不未过。 女帝谢照将这些来使安顿在一起，由崔琰主理，每日来往献礼歌颂不断，久了也是件劳累事。 谢风华一向是不参与的，就连苏卿邀请她一起去看看市集里新鲜的玩意儿，她都一概给推了。 得了消息的苏卿，气鼓鼓的出了门。 “哼，这个谢风华，又犯了懒，我亲自去请，还怕她不来？”苏卿打定了注意，带着贴身丫鬟便出了门。她头戴帷帽，纯白的纬纱旁坠了轻巧的白玉压角，牙青的如意穗子随风而动，弱柳扶风，煞是好看。 这美人儿惹眼却不自知，只与婢子说道：“听说那金玉不稀奇，唯有一颗白玉雕的白菜，上头碧清水绿的，也不知道是如何生长的，当真神奇。” 那婢子接话，笑道：“是呀，婢子长了十六岁，也未见过这样稀罕的物事呢。” 苏卿啧了一声：“若不是我囊中羞涩，哼。”说着又瞥了四周一眼。“我一定要和谢风华合伙买下，才不枉我一见就喜欢。”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闹着今天必须出门，必须见到谢风华。那婢子抿了嘴笑，又不说话了。 两人未坐马车，在大街上有些招眼。 从西边千里迢迢来的两位，此刻盯着苏卿不放。他们啧啧称奇的，是苏卿的打扮。 此时两人咬着耳朵。 “扎旺，你看这女子的装扮，真是好看，若是咱们族里的女子也习这风气，咱们或许也可以学到大燕的精髓了。”说话的这位是吐蕃王弟，索南仁钦。今年正是他带队入京朝贡。 “我尊敬的索仁，您说的对，不然咱们去问问这女子，那白纱做的是什么，也好买一些带回去。” 扎西旺堆是吐蕃的副使，于此当然是一万分的赞成了。 两人叽叽咕咕的说着吐蕃的语言，眼睛却瞥着苏卿不放。他们以为苏卿蒙了面，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但这帷帽朦朦胧胧，苏卿看外头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 她感受到了两人炙热的目光，心中不满，便与婢子说道。“那两个是什么人，竟敢这样放肆！” 婢子感觉盯了两眼，才悄悄说道：“他们衣裳穿的很奇怪，一个袖子穿了，另一个袖子耷拉下来，头发上还带着五彩的饰品呢。” 她看的心惊胆战，这两个人黑面壮实，怎么也不像好惹的啊。她又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不会吧，小姐不会又…… 她猜得对了，苏卿不管，她是镇国将军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怎么会怕这些？她索性掀开帷帽，不理那两人明显惊艳的目光，昂起了下巴，说道。 “看够了没有？你们。”素手纤纤，往两人处横扫，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出了人命 苏卿用手一指，那两人有些心虚。只不过扎旺这人胆大，忙站前一步，用不熟练的汉话，替两人介绍起来。 “你，你好，我，我是，我们是吐蕃来的大使，我叫扎西旺堆，这位是我们吐蕃尊贵的王弟。”扎旺不愧是选出来做副使的人，为人是彬彬有礼，可惜汉话不太精通，说的颠三倒四，其实苏卿还有大半没有听懂。 “说的什么呀你，离我远点。”苏卿心中厌烦，又被他身上浓烈的味道冲了一冲，捏着鼻子退后了一步。 索南仁钦也走上前来，说道。“姑娘，你头上的，好看，是哪里，买的？” 说话间，他的手竟想掀起苏卿的纬纱。在吐蕃，这样做也并不未过，就连吐蕃的姑娘家，也不会在意这些，更别说索仁觉得这姑娘好看极了，还带了几分倾慕在其中。 苏卿当真恼了，这两人话都说不清楚，还想动手动脚的。她当机立断，抽出随身带着的马鞭，顺手就是一抽。 “嘶，哎！”索仁捧着脸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扎旺忙赶上了看，这一瞧可不得了，原本面目堂堂的他们王弟，竟被这鞭子抽的鲜血直流，鞭子尾部扫过索仁的眼睛，此时连睁也睁不开了。 苏卿嫌弃道：“怎么，这样还要叫疼？你是不是男子汉啊。”她一贯骄纵，更何况是索仁轻薄在前。“你若是给我说对不起，我就不去京兆府告状了，否则叫我爹把你打入天牢！” “没想到京城的女子如此野蛮！”扎旺这话说的倒是清清楚楚。 “野蛮？你说谁野蛮？”苏卿眸子一瞪，手中鞭子又要上去了。她身边的婢子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小姐，好像，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谁不是普通人？你觉得你家小姐就是普通人？”嫌弃的瞧着这婢子，苏卿颇不以为然。 这边索仁捂着眼睛，心中亦是大恨，他作为吐蕃的王弟，身份尊贵，从来都只有别人奉承他，却从没有收过这般蔑视，更何况眼睛还火辣辣的疼着，手上的鲜血时刻提醒着他。 “扎旺，去叫人来。”他沉稳的嘱咐了一句。 “是。”扎旺诚惶诚恐，他一挥手，又吹了一声哨子，顷刻间从后头涌来许多吐蕃护卫。各个人高马大的，手中虽未带刀棍，但就看着他们比石头还大还硬的拳头，围观的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四周人搜的一声退开了，给两拨人留下了足够的空位。 苏卿亦是目瞪口呆，她的暗卫纷纷跳出来，在她身边围了一个圈，誓死捍卫她的安全。 “你，你快去谢府，找风华，告诉她我有麻烦了，让她快来救我。”苏卿说的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吐蕃人并不知难而退，反而摆出了要对峙的架势。她一个人气势上就输了，此刻她只盼着谢风华快些来，给她撑场子。 “怎么，你们还想打我啊？”那婢子悄悄退去，苏卿又恢复了冲劲，要知道她自尊最强，是万万不肯落了下乘的。 这边两队人马对峙着，那边谢风华听说了此事，惊道：“这苏卿，竟然比我还能惹祸？”她来不及细想，匆匆换了骑装，用上了快马，就往那闹市奔驰而去。 见谢风华来了，两边的人默默让出了道路。还有人说道：“谢小姐来了！这帮吐蕃人跑不了了！” 谢风华心中讪笑，原来自己已经有名到这个程度了吗？ “风华！”苏卿见了来人，更有底气了。她拉了谢风华来，忙小声说了此事。 谢风华恨恨的盯了她一眼，小声说道：“才几天不见，你就又给我惹祸！” 苏卿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说道：“谁惹祸了，明明是他们轻浮在先。” “区区吐蕃在我大燕的土地上，竟敢如此放肆，绝对不能饶过他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谁喊出了这一句话，惹得众人愤慨激昂，纷纷响应。 “对，谢小姐，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让他们知道我们大燕子民不是好惹的！” 谢风华听了直皱眉，她心中一动，直觉此事并不寻常。 但还没等她理出条例来，冲动的苏卿便得意洋洋的接了话，指了那扎旺，道：“就是你，说谁野蛮来着？刚刚你们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坏话呢，指望我听不懂？” 来不及拦下苏卿，谢风华有些着急。她望向扎旺和索仁，才发现索仁已经血流了满面，而那帮吐蕃人也面色不善，她暗道不好。 “算了，那位的伤还是先医治的好。”她碰了碰苏卿，叫她不要再出声了。 然而苏卿急火一来，也顾不得谢风华。“好了，你不要装腔作势了！” 她指着索仁嚷道。 那扎旺急了，匆忙间拨开层层人群，走到中间来，急道：“你们，你们不要，说……额……” 苏卿急了，又挥起了鞭子。“你还敢往前？”清脆的鞭子声响了起来，凌厉的鞭风打在扎旺身上。 “我……”还等不急扎旺说出话，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捂住了脖子，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哎，你怎么……”苏卿还没说完，这扎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噗通一声，庞大的身躯便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 “你……”这一时突发，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扎旺！”索仁一只眼睛还能看的清楚，见此情形忙赶到眼前，他摸了摸鼻息，心中便是一沉。 苏卿看了看谢风华，小声嘟囔一句：“怎么这样不禁打，我还没下十足的劲儿呢。” “别说了。”谢风华沉声制止道。 她想了想，与其就这样晾在街上，总归很不好看，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别人在大街上看笑话。她清了清嗓子，又说道。 “这位吐蕃来的大使，不如我们去京兆府歇息一时，到时请医士给你治伤可好？”她又看了看倒地的扎旺，责怪的看了一眼苏卿。“我这妹子出手没轻没重，还请你见谅，我们的医士是最好的……” 还没等她说完，索仁突然站起，沾了血的面色有些狰狞。混沌的眼珠已经肿起，面对这样的索仁，谢风华突感不妙。 “医士？不知道贵朝的医士，还能治得好死人，能起死回生不成？”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落难 “什么？” “死了？” “不会吧，死了这人？”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谢风华与苏卿两人面面相觑，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吐蕃，贵族之子，死于你大燕，天子脚下，此事，我必然，向皇上讨个公道！”索仁恶狠狠的说道。 苏卿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能诳我。”她翻身下马，却又不敢接近那已经倒下的扎旺。 谢风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来就觉得不妙，没想到成了现实。她脑中转个不停。惊恐的是，眼下竟然没有脱困的法子。 “你不要血口喷人了，苏卿只是轻轻一鞭，怎么会死人？”谢风华当然不能承认。 周围民众见死了人，却更加兴奋起来。 “哎，苏卿小姐的父亲可是镇国将军啊，苏小姐武力惊人，一鞭子抽死人也不稀奇。”又是莫名其妙的说话声。 苏卿面色一白。 而谢风华眯起了眼睛，她扫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可那人说话后隐藏在其中并不起眼，谢风华也看不出头绪。 她反而沉静了些。“是哪位高人有这样的见地？明人不说暗话，请出来一叙吧。” 可那人就在暗处，如何会现身呢？谢风华暗道不妙。 “你们，大燕人，就是，狡猾。”索仁一字一顿，这女人的话虽然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但他也料定是在为凶手开脱。 苏卿眼底含泪，嚷道：“你们别胡说八道，这一鞭子明明什么力道也没有！” “哐哐哐。”身后响起了不同寻常的马蹄声。 “何人喧哗？”威严的声音震慑了这一切。来人是京兆府的巡卫。 “怎么会这么巧。”谢风华低下了头。她看了看索仁，那悲痛不是假装的，难道苏卿与这两人的遇见不是偶然？她抬眸扫着围观的人，可惜看不到异样。 苏卿紧紧捉住了她的胳膊。 “别怕。”谢风华安慰着。 “谢小姐。”这巡卫是认得谢风华的。“吐蕃大使已经身亡，还请谢小姐与苏小姐与下官一道回去，做个见证。” “我不去我不去。”苏卿有些紧张。 谢风华握着她的手，状似无意道：“别怕，又不是你的错，咱们只是去说下前因后果而已，大人你说是吗？” 轻巧的相问，含义可不小。 巡卫眼睛也不抬，说道：“两位小姐，请吧。” 谢风华抓紧了苏卿的手，与那巡卫离开了。她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那是来自哪里，索仁，还是其他的人？ 心中沉的不行，她使了一个眼色，便有暗卫悄悄的离开了。 跟着巡卫去了京兆府，却没有那么简单，京兆府尹倒是好声好气的劝着，却并没有放他们出去的意思。尤其是后一句话，更让两人心中一惊。 那小厮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吐蕃大使带着那尸身，进宫去了！” “什么？”京兆府尹一下子吓的坐在了地上，这事，到底捅到皇宫去了。 谢风华心里忐忑不安，虽说姑母那里必然不会放过真相，可是…… 太和殿中，女帝谢照正为了朝贡的事儿忙碌着，案头是推挤如山的奏本。她一向勤勉，因此只是揉了揉眉心，便继续看了下去，没有半点不耐烦。 而侍立在外头的侍卫姜童，和内侍沈榆中，则没有这么悠闲了。 “你，你说什么？咱家没有听错吧？”沈渝中恨不得自己直接去撞了太和殿的柱子。 “沈公公，你没听错，吐蕃大使扎西旺堆死了，吐蕃的王弟索南仁钦直接带着尸身在宫门口，说是要面见皇上。”姜童面色惨白，这一人一尸居然到宫门口来了，若不是他及时拦住，估计明天变成尸体的就是他自己了。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沈渝中急死了，他可不敢就这样大刺刺的禀告了过去。 “下官也不知道。”宫里还没有传到消息。 “你这个大块头，你不知道不会去问啊，难道我就这样去回话，皇上啊，吐蕃的索仁带着扎旺的尸体给您请安来了。”沈渝中恨铁不成钢，这个护卫身手还行，脑子却是不太好。 “不想你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快去给我问！” “哎。”姜童跺了跺脚，转身就跑。 而沈渝中太担心了，便也跟在后头，想偷偷去宫门口看一个究竟。 宫门口，已经来不及了。 索南仁钦带着脸上的伤，肿着的眼睛看上去十分骇人，他重重的叩首，在这硬邦邦的青石板上。 “臣索南仁钦，求见皇上。吐蕃副使扎西旺堆，被谢家小姐谢风华，和苏家小姐苏卿，于闹市击杀致死。臣斗胆，求皇上查明真相，严惩不贷。”这一字一句，何曾有过惧怕。 沈渝中却吓的肝胆俱裂。 若不是姜童扶着他，他恐怕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这。”居然还牵扯到谢苏两家的小姐？谢小姐，那是皇上最看重的人啊。 他踉踉跄跄的就往太和殿跑。 殿中，余烟袅袅。 龙涎香的雾气，循循挤进漫天明黄的幔帐里。 “你说，什么？”冷酷的声音，令沈渝中打了一个寒噤。但他不能不报，而且根据他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眼下谢小姐和苏小姐，暂时滞留在京兆府。但是城里有好些人亲眼目睹，苏小姐的鞭子先打伤了索仁，又打伤了扎旺。眼下扎旺的尸首，还在宫门外。索仁，正跪在太和殿外呢殿下。” 他不敢抬头，沈渝中无法承接这个怒火。 “传索仁进殿。”波澜不惊，或许正是对女帝谢照的形容。她的手握成拳头，却隐藏在书案之下。 “是。” 很快，索仁被传了进殿。而女帝谢照看到他的模样更是心中一冷，这伤，确实是鞭子造成的。 “叩见皇上。”索仁屈膝跪地，为女帝行了大礼。 “行了，伤要紧吗？”女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臣，无事。臣还可以，看到明早升起的太阳，而臣的族人，贵族出身的扎西旺堆，永远也看不到这光亮，也永远看不到旭日与红霞了。” 索仁抬起头，眸中赤红，他紧紧盯着女帝，毫不退让。 “臣的族人扎旺，死于两位小姐之手，这是吐蕃的耻辱。但求皇上，给吐蕃一个交代。” “索仁，你太放肆了。”女帝谢照，冷冷的看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囚 “臣不甘，臣听说，谢家小姐是皇上的亲侄女，这样的人，杀人难道无需偿命？若大燕是这样的律法，那么索仁心服口服。” 这样的索仁，哪有不通汉语的样子，看起来还精通一点律法。女帝气恼极了，她想起来，前几日在欢迎的宴席上索仁和扎旺借口听不懂汉语，可没少装聋作哑，不答应大燕的要求。 而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口齿伶俐起来了？ “索仁，你这汉话说的不错。”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扎旺死了，尸身就在殿外，他是吐蕃副使，贵族中的子弟，与吐蕃王室连着姻亲。而这些年镇守边境的，正是苏卿之父。此事怎么会这样巧合？若说是偶然，女帝谢照也不敢相信。 可若不是偶然，那又是怎样发生的呢？ “臣知道，若出了人命案子，需递交状纸去大理寺。臣已经请了精通汉文的人，去写状纸，以便递交大理寺。而扎旺，很快也会被送去大理寺。” 索仁已经安排下了一切，这更让女帝谢照气愤。 “只不过。”索仁顿了一顿，红肿的眼睛动了一动，看着就疼，但索仁并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臣听闻谢小姐是皇上的亲戚，害怕有什么顾虑，所以先来和皇上说一声，想求一个恩典。” 这分明是先斩后奏啊。沈渝中惴惴不安，他抬起眼皮，偷眼去看女帝。 谢照不知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按捺下暴怒的心。眼下人死在京城，她必须给一个交代，不然吐蕃必回像现在这样不依不饶。 更何况，眼下是三年一度的朝贡，若是有其他的地方与吐蕃联合起来，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何况此事如此蹊跷，需要好好的查一查。 她沉吟一时，便道：“扎旺死了，朕亦痛心。姜童，你陪索仁王爷娶大理寺。” “传朕的旨意，将谢风华，苏卿，拿下大理寺大狱，诏三司会审，尽快查明真相。” “是。”姜童与沈渝中领旨。 看着仍有不甘的索仁，谢照冷道：“案子发生了，必然要查清楚，定会给扎旺一个交代。但若是你索仁做了什么，可别怪朕不容你吐蕃的情面。” 意指，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对于索仁，谢照也不会估计吐蕃。 “谢皇上。”索仁深深叩首。暗沉的面色上，看不到任何的波动。 另一边，大理寺。 见她两人居然没走，而是直接被关押进了大狱，苏卿担心极了。 “喂！你们干嘛把我关起来，我没杀那个吐蕃人！”苏卿大喊大叫起来，这牢狱阴森森的，还能听到老鼠叽叽的叫声，这都让苏卿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紧紧抓住了谢风华的胳膊。“风华，你说句话啊，我们怎么能被关在这里，皇上那么疼你，你快去说一说呀。” 谢风华闷不做声，她心中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扎旺，说了没两句，在苏卿鞭子落下之后，突然捂住了喉咙，便吐血而亡。 “如果说是我们两个杀得，难道不会太牵强了？”谢风华自言自语起来。 “你说什么？”苏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带着哭腔，紧紧的靠着谢风华。 “风华，我不要在这里。我没有杀他。” 抱着抽泣的苏卿，谢风华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杀他，可是，这杀手，恐怕不是冲着扎旺来的。而是冲着我们。”不顾苏卿郁闷的神色，谢风华继续说。 “你今日出府，有几个人知道？实在太巧了，若要同时算计你，我，还有吐蕃的大使，那得多么缜密的计划。” “我也是一时兴起，没告诉几个人，我出去很自由的。”苏卿回想着，并没有特别的计划，也并不是特殊的日子，只能说，是偶然的不能再偶然了。 谢风华想着，一切就好像一个完整的圆圈，无一矛头冲着她，亦或是苏卿？ 想的脑袋都疼了。谢风华心中亦是恍惚，但她被困在牢中，简直是束手无策。唯今之计，只希望李子麟接到她的消息，能尽快为自己奔走了。她现在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也只有李子麟。 带着对李子麟的愧疚，她安慰着苏卿，也是安慰自己。 “别哭了，姑母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放心吧。”牢狱苦涩的味道让她胆战心惊，但她现在不能垮。 “真的吗？那我爹，我爹会来吗？”苏卿小心翼翼，她是真的害怕了。 “会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谢风华看着苏卿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在这阴暗的牢中，他们已经度过了一夜，在不安和不适中醒来，苏卿又哭了。 谢风华焦躁起来，她拉着苏卿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出不对的地方。 “哎哎，你老实呆着。”门外传来了遥远的声音，是狱卒在敲打着其他的囚犯。他们大约因为身份贵重，还没有受过这样非人的折磨。 谢风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对了，你有没有听见，人群中其实是有人在带着风向的。” 苏卿迷迷糊糊的。“风向？什么风向？” “就是有人，是故意说些什么，引导我们的。”谢风华一时间头脑清楚的很。她想起来，那些说着，“吐蕃的人”“居然如此放肆”“在我们的土地上”“谢小姐，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这些的人，很是奇怪。 明明是苏卿起了冲突，为何单单喊了她的名字，如果是特意点出她的名讳给索仁知道，这解释就不奇怪了。 还有扎旺倒地之后，也有人在说，“死了死了，死人了。”“苏卿的父亲是镇国将军，抽死人也不奇怪。”这不正是让索仁清楚的知道了，两人的名字以及家世么。 更何况，这后头一句，基本上直接给苏卿定下了罪名。 死去的扎旺，是郑国将军之女苏卿，用鞭子“抽死”的。 想到这里，谢风华的心凉了大半。 若他们真的是冲着苏卿和她来的，那此事凶险极了。她看着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面庞上带着泪痕的苏卿，深深的叹了口气。 燕昭啊燕昭，为何你不在？ 谢风华此刻想起一个人。 你走了多久了，居然到现在也不回来，你知道我受了什么苦吗？ 她的泪终于忍不住，与春日里清新的香气一起，滴在尘埃遍布的泥地里。 “非要在重要的时刻，才知道你的好，大概，是我错的，一塌糊涂吧。”想起前世今生，谢风华气馁的自语。 第一百四十章 遇袭 谢风华和苏卿在大理寺的牢狱中待到第二日，两人精神都不太好，从小没吃过苦头的人，怎能忍受这样潮湿又满是灰尘的环境呢。 更别提心中的惶惶然了。无论苏卿褪下手中的玉镯也好金钗也罢，那平时贪婪的狱卒竟没有一个敢收的，这让谢风华与苏卿两人更加泄气了。 “能收下东西，事情才有的商量，如今东西也不收了。”苏卿气馁道。 谢风华只望着透过一些光亮的小窗，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一日挨到晚上，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正挨在一起暂时休息。耳朵尖的谢风华，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哎，起来喝水。”冷冰冰的狱卒声音。 谢风华转过头去，那放了水桶的地方，意外站着两个黑影。那黑色斗篷披散下来，竟是熟悉的面孔。 “明月！”谢风华喜出望外。来人竟是明月公主。 “你怎么来了？”牢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燕明月扫了一眼，眼眶就泛了红色。 “你们都出去。”她随身带着的婢女，和那狱卒，一瞬间消失到黑暗之中。 燕明月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牵了谢风华和苏卿的手。 “哎，你们受苦了。”燕明月摇了摇头。她虽平日与谢风华一贯没有那么和睦，但是那一些口角龌龊，在人命与牢狱之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到底是从小看大的情分。 “明月，你能来，真好。”谢风华有些感触。没想到这关键的时候，来得却是燕明月。 苏卿更是直接啜泣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呀，要我说什么好。”燕明月捏紧了两人的手。“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别这么担心，你们发生的事情母亲已经知晓了，我和李公子也正在为你们查探，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的。” 她太担心两人的心态和身体，因此才会决定走这一趟，若不安两人的心，就怕事情还没有查出来，两人先垮了。 听到这些话，谢风华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想告诉你，那天我觉得人群中有人带头，好像要定下我们的罪似的，又言明了我和卿儿的身份，可我不晓得他们是谁。” 谢风华急匆匆的，想和燕明月说出她的发现。 果然燕明月皱了眉头。“我和李公子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我们得顺着这个查查看。” “到底是谁要害我！”苏卿再也忍不住了，气呼呼的甩了手。“他们就不怕我爹？” 谢风华摇了摇头。“必然是个不怕镇国将军，也不怕谢家的人。” 如果惧怕苏家和谢家，就没有胆子设这个局。 “那会是谁？”苏卿很迷茫，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开罪了谁。 燕明月小心翼翼的，说道：“风华，你有没有觉得，是燕仲和燕和做的？” “他们？我觉得不像。”谢风华轻蔑的笑了笑。“燕仲胆子不小，但是智谋不足，燕和更是不足为虑，往日有苏琪这样的谋士替他筹谋，才可做的滴水不漏。” “自从苏琪死了，你看他燕仲可曾做过一件成功的事？这次涉及到吐蕃的使者，做下的局一环扣着一环，我和卿儿还被扣在大理寺这么多天。” “就凭这些缜密，燕仲真能做的出来？何况我们手中并没有证据。”谢风华分析起来，却也不可忽略这可能性。 “也有可能有高人相助。” 燕明月点了点头。“总之，一切要有证据才行。你们暂且忍耐忍耐，我一定会找到的。” “对，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可不行，就怕那吐蕃的人不依不饶的。”谢风华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母亲也会帮你，别担心了。”燕明月拍了拍谢风华的手，是以宽慰。 “我得走了，待得时间太长也不行，这些被褥和点心留给你们，小心受寒。” “公主，我父亲回来没有？”苏卿眼巴巴的望着。“他有说来看我吗？” 燕明月摇了摇头，说道：“将军一时赶不及回来，不过你放心，你二人只有一起出来的道理。” 宽了苏卿的心，燕明月才披起斗篷，片刻即离去了。 “公主都这样说了，你就别担心了。”谢风华反而安慰起苏卿来。 苏卿低了头，哭道：“对不起，风华，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她起意要出去，若不是她忍不住暴脾气拿出了鞭子，这事情怎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谢风华安慰道：“别人有意下了套设了局，你怎么晓得？你自己想想，一鞭子怎么会出人命？只是以后不许再莽撞了，你打伤那使者在前，却是你的过错了。” 苏卿还是唉声叹气的。 见一时苏卿心里过意不去，谢风华也不再说什么，到了晚间，只管拉了被褥睡觉，她得养足了精神，才好对抗未来的一切。 “呼呼……”是夜刮起了北风，呼啸而过的寒冷，穿透了这单薄的牢狱。 苏卿睡的沉，此刻已发出均匀的呼吸。 而谢风华叹了口气，拉紧了身上的锦被，强迫自己睡下去。 “吱呀……”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些细小的声响尤为突出。谢风华睡的将醒未醒的，听见了声响却也未作理会。 可她错了。 跟着这声响来得，是呼啸的风声。可是这是室内，怎么可能有风？ 谢风华大惊。 还没等她起身，脖间一亮，便觉有什么贴近了她的脖子。 她的手被压在后面，沉重的身躯向她压过来。 “谢小姐，得罪了。”鹰怪的声音扭捏着向她耳边述说着，瞬间腰间一痛，已使她不能自已。 “哐当……”她使出最后的力气，丢出一早窝在手中的铜炉。这是燕明月带来的东西中，给她暖手的铜炉。 宫中物品非常沉重，砸在空旷的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谁！”外头传来细琐的声音。 “糟糕。”那黑衣人眯着眼，狠狠的向她刺来…… “啊……”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声响，谢风华便感到一阵剧痛，利刃穿透了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疼痛向她袭来。 “苏卿……”只留下这两个字，谢风华陷入了昏迷。 黑暗的牢笼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狱卒慌里慌张的到来，被浓浓的血腥味惊呆了。 “啊！快去禀告皇上！谢小姐和苏小姐遇袭了！” “有刺客！有刺客！快去抓人！谢小姐，你醒醒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昏迷 “你们这些御医，就没一个能用的！” 皇宫之中，夜火通明。 女帝谢照着龙袍，却没有因为深夜而颓废了仪态，她衣着整整齐齐，身姿挺拔。 此刻她座下跪着的御医们胆战心惊，生怕触怒了龙颜。 “你说，风华的身子到底如何了？”谢照冷着脸，点了一个御医的名字。 那老头颤颤巍巍的，此刻不敢不说实话。 “回禀皇上，谢小姐中了三刀，出了很多血，微臣已经尽力开了止血的方子，只不过这能不能彻底止住，只能看，看天意。” 最后三字，当真轻微的不能再轻微了。而沈榆中见了女帝谢照的面色，还是暗暗摇了摇头。 “皇上开恩呐！”那老臣再次匍伏于地。 “朕开恩，哼。”谢照冷哼一声。“朕开恩，就能救风华了？” “皇上息怒。” “真是一群废物。” 谢照险些拂袖而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御医越过众人，叩首道：“启禀皇上，微臣愿意一试，以针疗止血。” 御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插嘴。这要是治不好，可得给谢风华陪葬！ 但谢照，相反的，欣赏这种有勇气又突出的人。 “你有信心能治好？若是有分毫偏差，你知道自己的下场。”谢照抿了唇，说道。 “微臣有信心。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那年轻的御医不肯抬首，一直覆在地上。 “好，朕准许你一试。” 这一试，就是三个时辰。 谢风华的命，保住了。但她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之中。 而苏卿亦是如此，她的刀伤在脖颈，更是可怕，而最终也被那针疗救起了性命，只不过有没有后顾之忧，谁也不敢保证。 这年轻的御医后来平步青云，非常受谢照器重，又是后话了。 太和殿。 “堂堂大理寺牢狱，居然出现刺客？闹市中扎旺生死，此事实在蹊跷。”女帝谢照，在朝上缓缓吐出这句话。 大理寺的人不敢抬头。刑部尚书瞥了他一眼，才徐徐站了出来，说了话。 “启奏皇上，扎旺暴毙而亡，死因尚未查出，眼下不一定能说是鞭伤使然。”他盯了一眼索仁，才退后半步。 谢照抬眸，向索仁说道：“若此事是苏卿与谢风华二人所为，又为何有人在大理寺刺杀他们呢？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想杀人灭口，将此案定论。” “索仁，你也想查出真相对吧，朕许诺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吐蕃与大燕之间的贸易，减赋税三成，你看如何？” 索仁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为了这两个丫头，女帝付出的可够格了。 “此乃大燕之土地，自然以大燕的律法做主。”既然女帝已经做出了退让，索仁也不得不表态，否则以他番邦之属，也无力与大燕正面对抗。 底气不足。 “索仁相信皇上明治，定会给索仁一个答复。”他依然腰板挺直。这段时间他的伤口养的差不多，只留下一道红痕醒目，白天瞧上去依然触目惊心。 “还有何事启奏？” “皇上。”那兵部尚书出列，笑容满面。 “启奏皇上，怀北平叛大胜而归，燕昭郡王已亲斩叛贼之首级，降服怀南、怀北二处叛军，如今正启程回长安呢。” 原来是燕昭在怀北亦得了大胜，那赵王之子亦不敌燕昭。 “好，好，太好了，燕昭果然英勇，朕没看错人。”女帝得意之色覆在脸上，赵王之叛乱，在她心中本就是一根刺，一根时时刻刻，提醒她谢照曾是燕氏之皇后，这件曾经的历史。 但如今是她在做皇帝！ 眯了眯眼睛，谢照心叹，燕氏优秀的子弟，终将为她所用。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时候总少不了拍马溜须的投机者们，而留在长安的番邦子弟更是好言说个不停。 吐蕃扎西旺堆之死，就这样埋没在贺喜声中。没人看到索南仁钦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谢府。 九死一生的谢风华，如今被施恩回了谢府养伤，这时她母亲才知那几日之凶险，竟被李子麟瞒得死死的。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前头牵挂被流放的儿子，后头担心被冤枉的女儿，她这个命哦，到底是苦还是不苦？ 在谢风华的床榻前，她无言的抹起泪来。 “母亲，别哭了。”虚弱的声音从幔帐中传来。谢风华这几日睡得多醒的少，可好歹小命是保住了。 “风华，你醒了，别乱动，你还虚弱的很。”谢夫人连忙止住了眼泪，拦了要起身的谢风华，为她掖了掖背角，继而露出责怪的神色。 “你说你，让母亲成天担惊受怕的，你哥哥都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若是你有事，让母亲怎么好。” 看着又红了眼眶的母亲，谢风华心中也难受极了。 “母亲，对不起让您记挂了。孩儿不孝。”她的声音像小猫一样轻，却牵动着母亲的心弦。 孩儿总是自家的好，谢夫人忍不住抱怨起来。“苏卿这孩子也是的，天不怕地不怕，居然当街就甩人家鞭子，现在好了，害的人死了，自己也卧床不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谢夫人与苏夫人也是至交好友，可这牵扯到自家女儿，她便也忍不住要怪一怪苏夫人教女无方了。 谢风华听了挺不自在的。要知道，她也是个混世魔王，说起当街甩人家鞭子，好像自己也没少做过，只不过苏卿这次，够倒霉的。 她只能讪讪的笑，问道：“卿儿那边如何了？” “比你还严重，她伤在脖颈，险些一刀致命，眼下命是保住了，但有没有伤到喉咙，还能不能正常出声，还要继续看一看呢。” 谢风华啊了一声，她没想到苏卿有可能会有后患。 “还有李子麟，这孩子怎么回事，居然什么都瞒着我，要不是你从皇宫被抬了回来，我连你出事下了大狱我都不知道！” 谢夫人面色不虞。 “哎母亲，他也是听了我说的，怕你担心呗。”谢风华讪讪。 “他不说，我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谢夫人直接堵了她一句。要知道母亲对子女的牵挂，可没这么简单。就这么一桩事，谢夫人把李子麟恨上了。 若不是李子麟为了谢风华的事情鞍前马后的跑，估计谢夫人差不多要把他扫地出门了。 谢风华无法，除了劝，也做不了别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终于回来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谢夫人又开口。 “我也是听苏家说的，燕昭郡王得了大胜，皇上准备在他回京时封赏他呢。” 直到谢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漫天的红帘变成不知所措。谢风华都无法适应这个消息，燕昭，要回来了。 燕昭，要回来了！ 她一下子蹦起来。“哎哟。”却扯到伤口，疼的不行。 “哎哟哎哟。”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拂云像个受了惊吓的兔子，连忙跑了进来。 谢风华向她招手。“燕昭要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睛发亮，拂云就抿了嘴笑。 “是真的！”她的声音里透着喜悦。“这几日皇上看着，不好将信传过来，李公子说了，若是这里得了空，就叫他一声，他给您送信来。” “那还不去叫他，我好了好了。哎哟。”一牵动伤口，还是疼得厉害，但谢风华的心思哪里能安稳的躺在床上，恨不得马上下地走路呢。 “小姐你躺着，我去拿信。” “真好。”往日受的委屈，吃的苦头，却都不觉得难过了，此刻只有他回来是最重要的。 哎，为何有点头晕？哎不管它了。 结果她的伤口受了撕裂，又一次出了血，头晕是出血太多引起的，这次却连针疗也没什么效用了。 谢风华能清醒的听到，众医士包围在她身边的叹息，那年轻的医士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我不会，要死了吧。 谢风华的心又一次惶恐起来。 是夜，众人散去，给谢风华喂了止血的药，她人是极虚弱的，只好靠着迎枕，昏昏欲睡。 朦胧间，她感受到外间一阵喧哗，然而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睁开眼皮去瞧。 “风华，风华。” 细细碎碎的声音，如春风一般，吹进她的耳朵。痒痒的，谢风华忍不住去挠。但她的手没有碰到耳朵，反而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头枕着一样温暖的东西，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忍不住拱了拱，又甜甜的睡去了。 看着如同小猫一眼柔顺的谢风华，燕昭觉得心疼不已。她一向如孔雀一般骄傲，如今收敛起锋芒与艳丽的羽毛，弯曲着身子，蜷缩在温暖的地方。 走之前的谢风华，明明不是如此。 燕昭心如刀绞。 看着她唇色渐渐发白，燕昭低下了头。 离别数月的情谊，两世加在一起第一次的亲吻，在谢风华病的混混沌沌的午夜，就这样顺着自己的感情，悄然释放了。 “咦？”因为唇角发了热，像触到什么滚热的东西似的，谢风华睁开了眼睛。 她蒲扇着的羽睫，紧紧盯着眼前人。 “你……”她实在有些困惑。“燕昭，你，你不是在怀南吗？难道，我是在做梦？” 她迟疑的，揉了揉眼睛。 “不，风华，我回来了。”燕昭温和的笑。“不信你摸摸看。” 他捉住谢风华冰凉的手，枕在自己温热的脖颈之间。 感受到一顿一顿的跳动，谢风华眼泪涌了出来。 “燕昭！你终于回来了！”她扑进燕昭的怀里，无力的手捶打着他结实的胸膛。 “对不起，风华，我回来的太晚了。”燕昭懊恼极了，他怪自己太优柔寡断，为何没有立刻了结怀南的事情，留谢风华一人在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 前段时间的腿伤他还没有问过，可回来时谢风华，居然是这样危险的境地。 谢风华依靠在燕昭的怀里，两世为人，她是头一次与燕昭离得这样近。情投意合，两厢欢喜。也许就说的是这一刻。 但是美好的时辰是极短暂的。谢风华贪婪的吸了几口气，却是将头伸了出来，毅然道。 “燕昭，你回来了，我却是要死了。” 眼泪涌出眼眶。谢风华能嗅到屋里一股血腥的气息，这是她流淌出的血啊，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体里流出来，再也回不去了。 “我要死了，可我还没有成亲嫁人，还没拥有自己的孩子，我就要死了。”泪水如同圆润的南珠，一滴滴淌在滚热的胸膛上。 “我还没有好好的和你说过话，可是我要死了。”谢风华呜呜的哭起来，两世为人，这也是她最软弱的一刻。 燕昭咬了咬牙，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他深吸一口气，捧着谢风华的脸，定定的看着她朦胧忐忑的眸。 “风华，你听好，我去怀南都是为了你，现在我得胜归来，一定会向皇上求娶你为妻。”他终于，亲口向谢风华说出自己的心声了。 “风华，我心仪你。好像朝露遇见晨曦，迷雾遇见晚霞，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你……”谢风华喃喃，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千言万语，曾想好的一切一切，都无法说出口。 “你，愿意嫁给我吗？”燕昭心里一颤，默默的又问了一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谢风华说了一个不字，他便立刻在这屋里寻一根柱子撞死了。 心上人的拒绝，是最狠的毒药。 “我，我……”我当然愿意！谢风华心中呐喊着！ 但不知是不是她伤的太重，并没有力气喊出这句话，反而因为用力过度，她只来得及给燕昭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失去了意识，又昏了过去。 “风华，风华，你醒一醒！”燕昭彻底疯了，他此刻恨不得自己也晕了过去，好替谢风华受过。 “太医！太医！”他疯魔了一般喊了起来。 那些医士冲了过来，也来不及计较燕昭为何在这里，便有条不紊的诊治起来。 “您先出去，这里不能留这么多人。”医士当机立断，推了燕昭出去。他只来得及再见到一只如白玉般无暇的素手，便再也没法子了。 他得不到谢风华的回答，只能悻然归府。 次日，女帝谢照亲口下旨，以军功，封燕昭为魏王。这是燕昭这一辈，第一个得了封号的皇子。因是军功赫赫，众人皆臣服。 当然这日豫王府与齐王府摔碎了多少套珍贵的茶具，就不在燕昭愿意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他在等谢风华养伤。同时也整顿了自己的亲兵，因陶将军的归属，他有了属于自己的亲卫，更有李子麟为他暗地训练的暗卫。 隐隐之间，他已然成了真正拥有实权的王爷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魏王 早朝。 众臣立在殿内，束手安静的候着，然而那些眉眼却不安分的跳动着。 也难怪，往日不知缩在哪个角落的燕昭，如今坦然立在左侧第三个位置，仅在豫王与齐王之下，在年长的两人的衬托下，才不过弱冠的燕昭，显得更加夺目。 不自觉的，殿内响起了窃窃私语。 “踩着自己叔父和堂兄弟的首级上位，大燕开国以来是头一个。” “啧，你懂什么，所为垫脚石不过是如此。” 大胆的言语穿过众人的耳朵，看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燕昭，豫王的眼角跳了一下。齐王咳嗽了一声，周围又恢复了无声无息的状态。 女帝谢照临朝。 她着明黄的龙袍，昂首受着众人跪拜之礼，这是她手握的至高无上的权力。纵然她是女子，也制得住这些男儿郎。 看着立在不远处的燕昭，女帝笑了笑。 “魏王，怀南叛军处理的如何？” 燕昭闻言，立即上前一步，抱拳施礼，款款说道：“启禀皇上，叛贼之中，曾被赋予官衔之人，已全部压至京师，余下人等压在雍城天牢。并叛属亦关押在雍城。” 谢照点了点头。“雍城曾是叛军对持之处，押解至此也算妥当，魏王处置的很好。” 齐王咳嗽了一声，说道：“本王不太理解魏王的做法。” 女帝谢照笑了笑，蛾眉一挑，便道：“齐王有何意见？”对于这个齐王，谢照心中不屑，似笑非笑，还给了一个脸面，看的是燕氏的颜面。 “叛贼曾在怀南、怀北两处伏击，而雍城离叛贼之处又近，魏王不怕因有余孽，又起战事？到时，可治魏王一个处置不利。” 燕昭知道他在朝中不会那么顺利，只不过他早有准备，于此也不怕齐王咄咄逼问，便说道：“齐王担心的不无道理。” 殿中又响起窃窃议论之声。然而燕昭还有后话，“不过叛贼之首与其子都已击杀，曾手持兵权的人也已经押解至京师，齐王之言，可是判定还有人未被擒获？哦？不知齐王的消息从哪里来的，这可是很重要的消息啊。” 言下之意，难道齐王知晓还有叛军？这一言难免惹得谢照又起了疑心。 齐王气急，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把叛属留在雍城是想做什么？为何不一起押解至京师，等皇上判罪？” “叛属而已，何必大作周折，原本平叛已经损耗不少兵力，为了押解叛属而士兵不得休息，臣觉得得不偿失，雍城之兵力完全可以压制住这些叛属，而臣带回京师的军队，也需要修生养息。” “皇上判罪之后，臣会再安排人押解叛属。”燕昭款款而谈。 这时他并未再隐藏自己的实力，旁人一见，只觉得燕昭这段时间，在军队中磨练的有模有样，却没人知道，他为此付出过多少心血。 豫王咳了一声，忽而说道：“臣倒觉得魏王安排得当，因时制宜，不必将兵力放在不必要的地方。” “你……”齐王差点呕血，这豫王老狐狸见机倒是快的很。 谢照看着下头几个燕氏宗亲争的头破血流，心中却是舒坦。她一向雷厉风行，便道：“就按魏王的意思行事。” “叛贼中曾有官衔功勋之人，秋后问斩，叛属中男子流放，女子没入宫掖，此事魏王去办吧。” 或许碍于悠悠众口，谢照还是没有下重手，燕昭舒了口气，好歹不用血流成河。 及退朝，众人呼啦一下散的一干二净，这燕氏几人之间暗流涌动，谁也不想成那个倒霉的靶子。 “叔父，侄儿先走一步。”燕昭向齐王豫王二人抱拳施礼，也不等回答，施施然而去。 “这燕昭，平时看不出来啊。”齐王呲了一声。“豫王，你怎么帮着那小子，叔父叔父，我可担不起他这一声叔父。” 豫王冷笑一声，自从他与燕仲联手查探苏琪的事，越发觉得齐王的行事不成章法。眼下风向谁都看得出来，女帝谢照这是要重用燕昭，可齐王倒好，心思全都摆在明面上。 难怪燕仲父子屡战屡败，都是有原因的。 “不管怎么说，燕昭的军功是实实在在的，齐王您有和他对抗的时间，不如好好督促一下自己的儿子吧。” 抛下这句话，豫王亦拂袖而去，摆明不愿与齐王再多说一句。 “你......”齐王气得说不出话。 天阴沉沉的，连带着齐王府都压抑了许多。燕和自从那日被扔在湖心亭，这心病就没有好过。这几日又发了寒热，齐王妃忧心忡忡，满屋子都充斥着药味。 待齐王回府，就看见他儿子燕仲，坐在堂内等他。 “父王。”燕仲拱手，又叹了口气。“燕昭真的被封魏王？” “自然是真的，圣旨难道是假的不成？”被燕昭和豫王连续堵了话，齐王现在看着儿子燕仲，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怎么就让那燕昭拿了这军功。”齐王是恨铁不成钢。 燕仲的面色一沉。“父王，难道这事是我拱手相让的？皇上钦点燕昭去怀南平叛，也并不是我决定的。” “原以为燕昭此去无回……” 燕仲心中一动，原本皇上派燕昭去的意思，并不是要提拔燕昭，而是有让其受辱的意思。赵王燕平打的是匡扶正统的旗号。 而没想到，燕昭之间杀了赵王燕平，连其嫡子也没有留下活口，这…… “燕昭，心也挺狠的。”燕仲突然说道。 “是啊，我这个做叔父的，可是心颤胆寒啊。”齐王豁出去了，这老脸也不要了。“你这个做堂兄的也要小心，说不准什么时候，燕昭这把刀就冲着你了。” 燕仲皱眉，哪有诅咒自己儿子的父亲。 “父王不必如此。”燕仲轻笑，“魏王若功高盖主，自有人收拾不是？” 齐王眼睛一亮，“你是说……” 燕仲点了点头，笑指了太和殿方向。“魏王这封号，是福是祸，还未可知，父王且看着吧，如今这宝座上的人，可不是姓燕。” 齐王嘿嘿一笑，“这么说来，咱们还有好戏可瞧？” 燕仲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而且咱们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一个，一击必中的主意，只不过没必要和齐王说了。燕仲隐了后半句话，自去筹谋。这件事，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信不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回来了真好 燕昭回府，往日冷清的府邸，如今挂上魏王府的牌匾，倒多了许多人气。 门房的小厮腰杆儿也更直了，收礼更是收到手软。燕昭下朝一回府，见到的就是正厅里头堆积如山的礼盒，李子麟手拿着礼单，也是头大。 他迎向燕昭，笑道：“魏王殿下可算回来了，这下您可赚大发了，来瞧瞧，整颗的珊瑚树，缀着金石的宝盆，还有什么价值千金的紫笋茶，您再不发话，估计这礼都快堆到屋顶上去了。” 燕昭失笑，瞧着五颜六色的锦盒，他也有些束手无措。 风向变了，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踩低捧高的人。 “都退回去吧。”燕昭说道。 李子麟瞪大了眼睛：“都，都退回去？这么多？“简直不可置信。 燕昭笑了笑，说道：“怎么，在你心里我可是个贪婪的？越是贵重的越是烫手，这火球我可不接，你想要你收着。” “那我可真退回去了，到时候你别心疼的哭。”李子麟失笑，看来送这些东西的人可要失望了，燕昭不同齐王豫王，并不是送礼可达到某些目的的。 燕昭挥了挥手，看也不看那些富贵，转身进了内室，与李子麟一人一茶，悠闲的说话。 “这礼收了手软，我可没通天的本事。更何况，这魏王的名衔儿，我戴着颤颤巍巍，你是知道的。”李子麟是他表兄弟，又是如知己一样的人，燕昭是知无不言。 “皇上封我为魏王，其实意，还需仔细斟酌。”燕昭抿了口茶。 李子麟叹了口气，才说道：“那时你领命出军，咱们可是忧心忡忡，好在你领了军功回来，并没有把柄落在人手里，这魏王，你担之无愧。” “把柄？嘁……”燕昭自嘲了一声，那日一箭，也穿透了他的心。 李子麟心中一跳，又说道：“难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子麟与我说说，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吧。”燕昭无意将李子麟牵扯进来，若当真皇上有什么举动，好歹李子麟可脱身。 当李子麟说到围猎时有陷阱，害的谢风华摔断了腿，燕昭的拳头握紧，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将燕仲和燕和两人先揍一顿解气。 “为何明知是两人所为，没有禀告皇上？”燕昭疑惑的问道。 李子麟叹了口气，又道：“毕竟没有实证，我追查到那帮人的下落，当我追击而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看来燕仲也是早有准备。燕昭又说道：“燕仲此人，必不会就此轻易罢休。” “吐蕃使者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还一点头绪没有。”李子麟垂了头，这几日他也连番查探，但并没有找到刻意的踪迹。 “谢小姐与苏小姐遇袭，伤势严重，皇上这才压了下来。若说是燕仲做的，街头的圈套可说是天衣无缝，但在牢中做的这一切，又错漏百出，我实在想不通。”李子麟亦十分困惑。 “不管怎么样，等我见过风华再说吧。”燕昭站起身来。 风华，两字若轻，在李子麟的心里划过沉重的痕迹。 燕昭回京了，他也没有理由，留在谢风华身边了。 “子麟，谢谢你。”燕昭陈恳的说道，“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你，京城的局势才会稳定下来，再多的我也不说了，你我兄弟之间。” 后话不多，燕昭坦诚相待。 李子麟笑了笑，虽说他有些夹杂着私心，但与燕昭之间的兄弟情谊却不是假的。若燕昭往后再欲登高，他便是陇西李氏为燕昭留下的助力。 这在他幼时便已经定下，深深刻在脑中，心中，并不能依局势的变化而动。 燕昭拍了拍李子麟的肩膀，“这些堆积如山的东西，交给你咯。” 言罢，他便留下不停摇头叹气的李子麟，离府往谢风华的居处去了。 厚厚的幔帐下，透出若隐若现的气息。 谢风华的头有些痛，并不是睡的久了的缘故，她是失血太多。 “拂云。”她有些艰难的唤道，喉咙有些干涩。 一杯温水递了进来，朦胧之间，清润的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恰到好处的舒服。 “咳咳……”谢风华缓缓睁开眼睛，羽睫颤了颤，柔弱的仿佛玉兰纯白的花瓣。 “燕昭？”她眼前的人并不是拂云，而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你怎么来了？” 一惊之下，她才想起自己躺着睡了午觉，眼下虽然衣衫很整齐，但面色一定不好，她暗暗懊恼，怎么能让燕昭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你快出去，出去。”她手忙脚乱的推了推燕昭。 看见满面绯红，有如懵懂小鹿的谢风华，燕昭笑了起来。 “真的叫我出去？那我走了。” “哎，别。”话音刚落，谢风华便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怎么会有人随便进小姐的闺房？” 纵然两世为人，谢风华仍然有些不自在，在燕昭跟前，她轻易他看见的，永远是最美丽的自己，而不是现在虚弱的自己。 “你是怎么进来的？”谢风华索性支起了身子。 一个半旧的迎枕被塞到谢风华的背后，让她舒服的靠着，燕昭做起这些来，也是熟练。 “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燕昭一言，说的谢风华脸又红了。 “你吓到我了。”燕昭正色道，“还没说几句话，你就先晕倒，让我怎么办？日也想，夜也想，不知道你好不好，伤口止住血没有，如果你还拦着我，我也是一定要闯进来的。” 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的谢风华心中一暖。 “那我的伤还没好嘛。”语中带着谢风华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声娇气。 “拂云呢？”谢风华左顾右盼起。 “我叫贺三郎也来了，两个人大概在说话吧。”燕昭的目光有些闪烁。话说到这里，若谢风华再不明白，怕也是傻了。 “你还知道，欲盖弥彰？声东击西？”谢风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燕昭轻轻握住正在他眼前的手，这是每日都回进入他梦中，朝思暮想的人。 “嗯，这些我也会。”燕昭弯了弯唇角，又道，“伤口好些了吗？腿伤好了吗？怎么又那么逞能？” 面对燕昭的关心，和手上传来的温度，谢风华才觉得，一切真实起来。她心中原先空落落的地方，一下子被填实了，总有些觉得空旷的地方，如今是满满当当的。 “燕昭，你回来了，真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又生波折 “嗯，我回来了。” 燕昭心疼的望着谢风华，而谢风华回应他的，是甜蜜的笑。 她倚在迎枕上，柔顺的乌发淌在赤红的锦缎上，瞧着燕昭的心痒痒。他不曾离幸福这样近，原本觉得是有些虚无，或者飘渺的东西，如今都在眼前了。 “我这几个月有够倒霉的。”谢风华撅起了嘴。“先是伤了腿，又是中了刀伤，我的小命差点就没了。” 她嗔怪的看了燕昭一眼。“不像我们的魏王，那可真是威武，听说要新换府邸了吧，您这日子过的可真逍遥。” 看着别扭的转过头去，又嘟着嘴的谢风华，燕昭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是啊，咱们谢小姐可受了苦了。”他也嘻呢一句。不过转而便正色道：“风华，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来，给你报仇。” “你受过的苦，流过的血，我都会还给那些人的。”燕昭握紧了谢风华的手，应诺道。 谢风华相信他，前世今生，她终于有可以依靠的人。 “燕昭，我信你。”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我信你。 燕昭走的时候，都是有些晃悠，他的恋人，将全心都托付给了他，相信他，依靠他。而他的陈诺，执子手携子老，也一定会实现。 “哎呀丢死人了。”等燕昭一走，谢风华拉过锦被就蒙在头上，两世加在一起她也没有试过这样说话，只不过当时情之所至，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害羞那是过后的事情了。 当拂云进来，看见把自己差点裹成肉包子的她家小姐，还是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什么没事，都怪你。”闷在被子里的谢风华，嗔了一句。 拂云饶了饶头，不明就里。 这一边郎情妾意，另一边却不是那么好过。 “真的没有办法了？”燕仲恨恨的捏着茶杯，薄薄的瓷胚险些受不住力，发出轻微的欲碎的声音。 自从苏琪莫名死后，燕仲没了可以筹谋的人，简直一落千丈，不论是什么都在下乘。如今燕昭得胜回朝，他更是被垫在脚下，想想就不甘心。 “皇叔，如今皇上对燕昭，很是器重？”齐王那里，燕仲打探不到深层的消息了，便来寻豫王，毕竟两人因为某些契约，还在一条船上。 “没错，叛属的事情都交给燕昭去处理了，与我们之前想的，很不一样。”豫王眼睛一眯，看似充裕的心，实际上却没有那么宽和。 “可是当初皇上点名燕昭去平叛，并没有希望他回来吧？”燕仲问的有些小心。 豫王闲闲瞥了他一眼。 “不管当初怎么想，眼下，燕昭立了大功回来是不假，他不仅杀了赵王，还降服了怀南的郡守，等于除了皇帝的眼中钉。至少在这段时间，皇上看到他，都会和颜悦色。” 燕仲恨恨的握紧了拳头，说道：“难不成，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眼下要么立军功，要么做皇上的侄女婿，你选一个吧。” 没听出豫王话语中的讥讽，燕仲却觉得这是个提醒。 做皇上的侄女婿，不正是他原本的盘算吗？ 看到正在仔细思索的燕仲，豫王摇了摇头，原本他以为燕氏宗亲之中，燕仲是个头脑清楚的，因此选择了和他联手。 如今看起来，这也是个愚蠢的，若是侄女婿这么好做，还轮得到燕仲？ 他呲了一声，却也不提醒燕仲。若燕仲去做此事，他正好看看皇帝的态度。所为坐山观虎斗，不费一兵一卒便好。 豫王笑了起来，却也端茶送客。 一路上，燕仲沉默不语。 他身边的小厮有些讨好，说道：“小王爷，谢小姐不是说心仪小王爷？” 燕仲哼了一声。“那都是她想出来的阴谋诡计，要为燕昭那个小子掩护呢。” 那小厮大吃一惊。“谢小姐的计谋可真多，不过嫁人这样的事情，如何是谢小姐一人可以决定的？要是公平竞争，小王爷未必比不过那燕昭。” “魏王么。”燕仲眯起了眼睛，凌厉的眸子盯向谢府的方向。“朝堂上就让他暂且得意吧，我一时也赶不上他。不过谢风华那边……” 唇角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还来不及解读，便听马鞭声不绝，两人造出许多灰尘，扬长而去。 入夜。 谢风华伤口未愈，还需静养。 “哎，不对劲啊。”她躺在床上无聊，又将事情细细梳理了一遍。“你说，市井里头的人，都在骂魏王？” 回答她的是拂云，想到白日在城中听到的风言风语，拂云很不自在。 “是啊。”她轻声说道，“骂魏王不顾血脉伦常，亲手杀了自己的叔父和堂兄弟，说他暴虐，不合适封爵。” “还说皇上竟然容得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也是糊涂了。” 谢风华皱了皱眉。“谁这样议论皇上？不要命了吗？” 拂云连忙说道，“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茶馆的人说的，不过没有指名道姓罢了，传的风风雨雨的，奴婢怕对魏王的声誉有碍。” 谢风华沉思起来，“以前也传过这样的话，但是很快便被制止了，如今燕昭回宫，反而流言变得更多，可见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当时燕昭去平叛，也是有这样的难处。成了，外头人说他不顾血脉，不成，想必皇上也会严惩，当真是两难啊。”谢风华心疼无比。 “对了，小姐，魏王说今晚会给您送雪莲来，您可以直接问王爷啊。” 谢风华笑道：“是了，在这里猜，还不如当面问他。” 打定了主意，谢风华便起了洗漱的心思，她可不能再这样随意了。女为悦己者容。 拂云抿着唇笑，自去打水为谢风华情理了，又拿了清雅的饰品为她装扮。 她顺着谢风华的意思，去茶房拎一些热水，可没料到，刚刚踏进查访，便看到几个丫头倒了一地。她心中一惊，喝道，“这是……” 一缕幽香传来，掐断了她的半句话，而手中茶盅倒在地上，厚重的地毯掩盖了清脆的声音。 谢府的夜，安静的吓人。 吱呀一声，谢风华的闺房被推开了。 妆台上依着手臂睡着的人，此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都没想到，在原本该固若金汤的谢府，会遭到这样的伏击罢。 暗黑的枝芽，悄悄的探进花园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暗的枝 沉重的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在这黑暗与寂静之中尤为响亮，然而没有人对这突兀的声音发出任何质疑，就连屋内留着的谢风华，也没有。 因为她已经沉睡。 “风华，风华。”来人探声问道，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呵，看来还是要来硬的。”来人发出轻蔑的笑，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可憎的面容。 正是谢风华恨得牙痒痒的人，燕仲。 他走近了几步，一把掀开幔帐，进了内室。谢风华正静静的覆在妆台前，一动不动。她当然不会动了，因为燕仲下了很重的迷香。 这迷香与谢风华平时点的香味道很相近，所以她和拂云两人都没有察觉。 燕仲不怀好意，豫王说的话在他脑中回想，若他要出人头地，第一是获得燕昭那样的军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做皇帝的侄女婿，做谢风华的丈夫。 可是谢风华对他的憎恶，表露在眼前，他不甘做卑躬屈膝的样子，所以起了这样的坏心，想趁着谢夫人病重，谢风华亦是重伤在床，做出一副两厢情愿的模样。 若他得到了谢风华，就算谢风华不愿意，也只能嫁给他。 怀着如此邪念，燕仲得意忘形，忍不住说出声来：“风华，你早听我的嫁给我不就好了，现在害的以后名声也坏了，啧啧啧。” “你想的挺美的。”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插了进来。 燕仲吓得跳起来，为什么现在还有人？迷香难道没效果？ “谁？是谁！”他吓得面色苍白，一蹦三尺高，转过身去看，也没有人。他仔细看了看妆台上的谢风华，也是一动没动。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他声音颤抖。 “我看，装神弄鬼的是你吧。” “燕昭？”燕仲目瞪口呆，看着从幔帐后转出来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颗心猛地往下沉。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燕昭耸了耸鼻，顺手拿起那香炉，猛然向他掷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燕仲被击打个正着。他本来就心惊胆战，被发现后两腿发软，再加上这一记重击，再也承受不住，便往后倒去。 燕昭趁着机会猛扑过去，拿绳索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来人啊！来人啊！”燕仲忍着疼高声喊叫。 “别喊了，你养的那些饭桶，下药是一把好手，救人可不行。”燕昭轻蔑道。 他本来是应约前来，被人领到二门便觉得不对劲，平日人来人往的地方，如今来守着的人也没有。按理说谢府不会松溃成这副模样。 于是他招了暗卫一起潜入，轻而易举的擒获了那些埋伏着的人，待制住那些黑衣人，燕昭才嗅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居然是迷香！ 燕仲为了达到目的，居然对谢风华下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有围猎的事情在前，对着一而再伤害谢风华的人，燕昭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把他吊在树上。”他简短的吩咐起侍卫来。 那暗卫无声无息，拖了燕仲就走，也没忘记在他嘴里塞一块不知是什么的布，堵住了他胡说八道的嘴。 “呜呜呜呜。”燕仲在说，我是个郡王，居然这么对我！可惜他的话被这弥漫着臭味的破布堵住，说也说不出来。 燕昭先处理了这个燕仲，快步来到谢风华的身边，一把打横抱起，将谢风华轻轻的放在床上。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壶，冲谢风华的鼻尖晃了一晃。 “啊切。”谢风华这才悠悠醒转。而此刻在她眼前的是燕昭。 “你怎么……”谢风华有些恍惚，但她立刻翻身而起，“那香，那股香不对劲！” 她平素喜爱兰香，房间里头燃香也不断，是她大意了。 “拂云呢？”她很警觉。 燕昭见瞒不过他，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缓缓道出。“你别急，燕仲被我捉住，他跑不了。” “该死的燕仲！”谢风华恨恨的锤了一级床榻。 “我居然又着了燕仲的道？”她气急，又说道：“这样浅显的手段，我居然也能中招？” 燕昭安慰道：“小人龌龊的招数，防不胜防，你又不和那起子人计较，何必在意这些。” “今日好险你在，若是你不在呢？”谢风华想想就后怕。燕仲的小人之心人尽皆知，而她竟然疏于防范，被燕仲有机可乘。 若是燕昭不在京师，又或者是晚来半步，她可如何是好？ “别怕，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的。”燕昭笑得深，情意直达眼底，可谢风华却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她看着燕昭，一字一顿的说道。 前世今生，她还是头一次，向燕昭说了这样的话，如此想法在她心中，并不是一日就形成的，但是当真说出口，是因为与燕昭真正的，心灵相通。 她想这样做，也是这样说了。 “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你，而不是拖累你。”若目有繁星，此刻谢风华眸中璀璨，不输最晴朗的星空。 “燕昭，像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可以自己处理，我并不是那种，需要你时刻收拾烂摊子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达到自己想达到的那一步，我能和你肩并肩一起走，该多好。” “而不是拖着你的步伐，令你远离它。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谢风华有些丧气的垂了头，眼下，她全身都是伤，可不正是燕昭的负担吗？ 燕昭的笑意直达眼底，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谢风华的脸，精致小巧的面容，就好像他小时候在母亲妆台前，看到的那些美丽的瓷娃娃。 “风华，你没有拖累我，你一直在帮我啊。” “你还记得那时候在街上，你为了我，和燕和打了一场吗？从那时起，你一直在帮助我，而我，却傻到不领情。” 他和谢风华对视一眼，同时噗嗤一笑。 两人都想到，在马车中，那个甜蜜的初吻。 谢风华想起他的温度，而燕昭想起他的柔软。 “还好，我们没有越走越远。”燕昭温声说道。他曾因此误会过谢风华，而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我被派到怀南去，并不是你的错，别给自己太多负担。”他很怕谢风华会钻到牛角尖里去。 “还有现在也一样，风华，我们一起完成这一切，不是更好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雷霆 谢风华与燕昭两人，头一次谈起未来，却是一个不愿拖累另一个。 此时身体虚弱的谢风华，头一次起了无力的念头。她想到以前的嚣张跋扈，却意外屡次钻进了燕仲的圈套。 “你说的对，我们可以一起走。”但她还有燕昭。前世爱她，却说不出口的燕昭。 这辈子早早确定了心意，不正是因为如此吗？ “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谢风华昂着头，笑颜如娇嫩的春花。 “记得，执子手，携子老。”燕昭缓缓的说出，往常在信中写是一回事，眼下用自己的嘴说出这些话，又是另一回事。 燕昭面色绯红，只能拿起谢风华的双手，轻轻遮住面容，一双眸子透着亮，却是看也不敢看了。 谢风华笑了一会儿，忽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 “你干什么，你病还没好呢。”燕昭慌张道。 “不是说把燕仲捉起来了吗？我要去看看，这个该死的燕仲，不给他一点教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和子麟对他们还是太慈悲了。” 谢风华想着，这段时间和李子麟查探后，因为需要观望所以什么都没做，她恨得又开始捶床，怎么可以迟钝到这个地方，倒是给了燕仲机会，耍了今晚这个手段。 “你要看可以，穿的暖和一些，你病还没好呢。”燕昭摸到床榻前一件斗篷，笨拙的想给他披上。 谢风华心中如饮蜜一样甜，却是昂着头，固执的往院子去了。 在斗篷的掩盖下，燕昭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着这温暖，谢风华的唇角上扬，拼命的压都压不下去。 “喂！放开我！” 在燕昭的示意下，那侍卫抽出了堵住燕仲嘴的破布，嫌弃的往地上一丢。 “燕昭，你成了魏王，就这样欺人太甚吗？” 谢风华轻蔑的瞥他一眼，冷笑道：“燕仲，我还想问你，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谢府？我没记得邀请过你啊？” 燕仲脖子一梗，说道：“我是来探病的，谢风华，你们谢家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岂有此理！” “客人？对两条腿走进来的客人我们当然欢迎，可是对于翻墙进来的小贼，难道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谢风华冷笑。 “你……”燕仲脑中转的飞快，他被抓个正着，必须想法逃脱才是。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被弄醒的拂云，这才奔了过来。 “我没事。”她看了一眼庭院中，大部分都是燕昭的人，而谢府的侍卫估计也被药到了大半。 “你去找刘总管，先看紧了母亲那边，不能走漏了消息，免得他担心，这里有魏王，没事的。”她用眼神安抚着拂云。 “还有，燕仲是换了府上的熏香，你去查，是谁吃里扒外。” 领了她的命令，拂云匆匆而去。 “皇兄，本来呢我还想给你留个脸面，没想到咱们燕氏的宗亲，如今都沦落到要爬墙，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燕昭转了头，对着燕仲说道。 “谁，谁偷鸡摸狗？你不要血口喷人！” 燕仲一口咬定自己是探病而来。 “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燕昭冷着一张脸。 那侍卫听弦知音，立刻拿刀架在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 “我，我们……”那黑衣人自然是支支吾吾的。 “杀。”燕昭话音刚落，那被指着的黑衣人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谢风华冷笑，这样的贼子，实在没必要顾惜他们的性命。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你们再不说，就和他一个下场。闯进谢府的人，还能活着走出去？”燕昭的声音回荡在院中。 灯火通明，乌压压围着的都是燕昭带来的暗卫。 燕仲抖了一抖。 离他较近的一个黑衣人，明显抖索的更加厉害了。 燕昭目光一指。 凌厉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饶命，饶命啊。”这人只是燕仲身边的小厮，哪里经得起这架势。 “瞧着挺眼熟的。”燕昭突然笑了笑。“你又不是死士，还有双亲家人，何必这样一言不发就没了性命？给自家主子陪葬，可不是件好事情。” “小王爷，救我啊。”那小厮求着燕仲，可燕仲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他。 “你若说出实情，我饶你不死。”燕昭冷冷道。 “燕昭，你太卑鄙了吧！”燕仲突然大声叫道。 而此刻已经晚了，那小厮见有一线生机，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他们怎么换的迷香，怎么爬墙进的谢府，怎么埋伏，就连燕仲想生米煮成熟饭这种龌蹉想法，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听得那些侍卫都向燕仲透出鄙夷的神色。 “若说卑鄙，谁比得上你燕仲。”谢风华气的牙痒痒，她恨不得立刻一刀杀了燕仲！ “我刚刚说了，闯进谢府的人，还想活着出去？” 燕昭下令，“好好款待一下咱们燕仲小郡王，还有这个贴身的小厮。其他人等，就地格杀。” “是。”统一的口吻和举止，干净利落。 谢风华咬了咬唇，看来她身边的护卫，也得换一批了，居安思危，今晚若没有燕昭，恐怕她自身难保。 当夜，燕仲被好好的“款待”了一番，鼻青脸肿的被丢出谢府，在大街上生生挨了半夜，直到清晨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了个遍，才被闻讯赶来的齐王带了回去。 那小厮在谢府保了一条性命，可在齐王府却是丢了。 谢风华就此捉出了府里的许多蛀虫，重新加强了谢府的护卫，又整顿了自己的暗卫，这又是后话。 各王府和世家消息极为灵通，不到半日，连街上的货郎，都知晓了燕仲贪图谢风华美色，意图不轨，却被发现个正着，被谢家教训了一顿便丢在大街上了。 众人对此手段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往后见了燕仲乃至齐王，都是摇头蔑视而行，把齐王气的差点中风，且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豫王府里，又丢碎了好几个紫砂茶壶。 “这个燕仲，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枉费我还给他找了许多好药。”豫王恨恨道。 他身边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摇着羽扇，说道：“终究还是扶不起的阿斗，王爷不要再费心神了，若是要选，还是魏王合适。” 豫王冷笑道：“魏王，你觉得，他会听我们的吗？到时候谁给谁办事，还不一定呢。” 那羽扇士子不再说话。 南风吹过，平静的湖面吹散了涟漪。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主探望 这几日京城又是沸沸扬扬，齐王府的人连出门都不敢，可谢风华却是睡了好几个安稳觉。 虽说燕昭因公务不能常来看他，但每日都有新鲜出炉的小点心，热腾腾还冒着热气送到谢风华的屋子里，这十足的心意可不容忽视了。 “小姐，您刚用过午膳，现在又能吃下点心了？”面对饭量与日俱增的自家小姐，拂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家小姐吃的不是点心，是蜜啊，真是甜滋滋的。”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拂云见了忙屈膝施礼。 “见过公主殿下。” 燕明月不在意的挥挥手，笑着道：“免礼，你们都下去吧。” 拂云看了一眼谢风华，见她微微颔首，便带着众侍婢退的一干二净。 “公主光临寒舍，咳咳，实在蓬荜生辉啊。”谢风华支起了身，故作老成说道。 “瞧你这生龙活虎的，还知道开玩笑，可是好全了？”燕明月仔细端详起谢风华的神色，又道：“还是有些苍白，雪莲吃了没用？” 谢风华拍了拍床榻，示意她坐近一些，才道：“医士说了，失血之症不是一时半刻就可好的，需慢慢调理，那雪莲珍贵自然是有用的，不过能当苹果一样吃吗？” “只能用少许入药，慢慢吃着，不然你现在瞧见的，就是挂着两通鼻血的我。” 燕明月嗔道：“久病成医，你还有理了。” 她又收敛了神色，正色道：“燕仲，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风华蹙了眉。“你也知道了，那姑母岂不是也知晓了？”若是闹到姑母那儿去，可有燕仲的苦头吃。 “上到七十老儿，下到七岁孩童，都知道燕仲被教训的鼻青脸肿的，丢在大街上，也知道云和郡主被扔在湖心亭喂了一晚上蚊子，齐王府鸡飞狗跳的，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燕明月暗道，这谢风华从小就是不省心的，眼下闹的也不小。 “母亲说了，你若是男儿，保准比齐天大圣还顽劣呢。” 谢风华笑道：“少来编排姑母，我才不信姑母这样说过。” “又不是无缘无故的事儿，你听见的，就是那晚发生的，若不是我惊醒些，如今绝不是这样的场面。”谢风华面色一沉。 燕明月对燕仲之所作所为，也是极为鄙视。“使些市井小人用的下三滥手段，这燕仲也是无赖至极。那次围猎，是否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谢风华没料到，明月公主能联想到那件事情上面，奈何没有实证，只能含糊道：“查到一些踪迹，矛头确实也指向燕仲兄妹，只不过，人走楼空，没有实证罢了。” “可惜了。”燕明月叹了一句。“齐王与齐王妃两人，也不是好惹的，听说齐王妃这几日去过太和殿，不知是不是跟母亲哭过了。” 到底是燕氏的子弟，若是姑母顾及此而没有动作，也是寻常。 “算了，到底教训过了。”谢风华翻了个身，燕仲的事，教训还是太轻。 “你呀，还是养伤要紧，现在燕昭都回来了，还封了魏王，你还怕什么。”燕明月掩了樱桃小口，吃吃笑起来，弄的谢风华满面通红。 “魏王回来了，管我什么事。” 燕明月指着那点心，笑道：“魏王送的点心，你还问我？” 闹的谢风华又是大红脸，她暗暗着恼，怪燕昭行事不遮掩，弄的燕明月还来嘲笑自己。 “你呀，什么时候让我笑回来，你就知道我今日的苦了。” 谢风华夺过燕明月手中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风。 “苏卿不知道如何了。”谢风华叹了一句。 燕明月亦收起来嬉笑，仔细道：“说是恢复的不快，但是医士也说，若是这几年养的仔细，也不一定就会留下后患。” “幸好是这样，否则这以后的婚事也艰难了。”一言出，两人俱是沉默半晌。 如今她们几个都是议婚的年纪，不管其身后家世如何，若苏卿留下后患，这婚事的提及总要打上几分折扣。 想到这里，谢风华越发恨起那肇事者来。 “到底是谁，如果让我查出来，我定不会绕过他们。”让谢风华险些丧命，苏卿又几乎搭上一辈子，若不能找出，当真气愤至极。 “别担心，我这儿也在查。”燕明月给了谢风华一个安慰的眼神。 “你别费心这些事儿，养好自个儿的身体要紧。如今燕仲必然安分几天。你和燕昭尽可以去查探了。若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对了，你可小心那个崔疏月，最近一些不好听的传闻，都源自于崔家。”燕明月忽然说道。 谢风华知道明月公主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并不觉得奇怪，只不过崔家的横空出世，令谢风华心里没底。 “我晓得，她上次说我是暴发户来着。”谢风华自嘲般笑笑。素手点着锦缎上的折纸牡丹，蜻蜓点水一般。 “虽说她不是主因，但哥哥离京，到底与她有关。她若因此对我有愤恨，我倒不觉得什么，哥哥做下这样的事情，我百口莫辩。” 毕竟谢玮华做错事情在先。 “梁子已结，解开亦是不易。四姓通婚，本来就不把宗信皇室放在眼里，咱们皇家在崔家心里，也一样是暴发户而已。”燕明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谢风华笑着道：“我认识的人中，大概只有李子麟是个好的。” “可是燕昭的表兄弟？”燕明月来了兴致，又道：“那日围猎与你一起的吧，还好有他救你，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对。”谢风华续道，“所以不用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崔疏月是那个性子，并非全部四姓人皆使然，咱们也不用避着。” 燕明月却不赞同，说道：“你呀，李子麟是宽宥的性子，可不代表四姓人皆是如此，你不要因为李公子的关系，就对世家四姓太过宽和，小心吃亏。” “行了，我去看看谢夫人，你好好养伤。”燕明月替谢风华掖了掖被角，体贴的不用她相送，便去了谢夫人屋里。 谢风华依着靠枕，沉沉叹息。她心道，终究还是燕明月警醒些，想着前世几桩故事，四姓确实眼高于顶，看不中皇家，更看不中谢家。 今生同样如此，她谢风华吃了一次亏，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 崔疏月，走着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求个公道 翌日早朝。 齐王站在队列中，眼睛平视前头，可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安。 周围人眼神的交接他看得见，就算他竭力不管，却也总能受到或同情或嘲讽，又或是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他看到燕昭时，简直要发疯了，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但豫王制止了他，殿前失仪也是很大的罪名，他不能再不顾一切了。 而燕昭，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则坦然许多。 “皇上，请问扎旺一事，可有进展？”索南仁钦上前一步，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他实在忍了许久，当牢狱中的苏卿和谢风华被刺，险些身亡时，他亦受到震撼。 那时他开始怀疑，扎旺的死或许是一个圈套，套住了他和整个吐蕃。 但他没有查出什么，他只能依靠他是来使的身份，向大燕的皇帝，讨还一个公道。扎旺是吐蕃贵族子弟，不可能这样悄然无息的死在大燕的土地上。 “我知道大燕有一个说法，入土为安。还请皇上明察。”索仁再次叩拜，隐隐有逼迫的势头。 “吐蕃的王弟未免对我大燕太没有信心了。”站出来说话的，正是崔琰。“皇上答应过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今只是事情有些繁琐，尚且没有查明，索仁王弟是不是太着急了？” 崔琰本便是儒雅的文士，在朝中声望亦高，他一言既出，众臣中呼吁应承的便多。 “是呀，咱们皇上金口一开，怎么会食言，索仁未免太小瞧咱们大燕。”平时站在崔琰这一边的人便附和着。 看着索仁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崔琰再次淡淡开口。 “不过，扎旺是索仁王弟的亲眷，着急是在所难免。眼看着时间过去，这心里头忐忑难安，也是正常了。” 话锋一转，崔琰又坦然的向着索仁说话。 燕昭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他窥着崔氏的面色，便往前走了一步。 “皇上。”他作揖施礼，恭敬有加。 燕昭封做魏王，本来就是众目关注之下，此刻又跳了出来，难免引人侧目。女帝谢照也是意外，出言道：“魏王，何事启奏？” 燕昭十分坦然，又说道：“臣也曾听闻几句，吐蕃大使之事，觉得十分的蹊跷，大理寺所出典册，似乎也说明，扎旺贵使之死，致命处不在鞭伤。” “而苏卿与谢风华两位，又只是持鞭。两位小姐在狱中遇刺，险些丧命，这又是一大疑点。” “要给吐蕃贵使一个交代，那是自然，只不过若是没有查明真相，而只是敷衍了事，我想这也并不是好的交代。臣恳请皇上宽限几天，臣愿主动请缨，查明此事。” 满座皆惊。 这分明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可为何燕昭却迎难而上？ 女帝谢照眯着眼睛，她试图看清这位新封的魏王，又是因为什么，要主动牵扯进这吐蕃的事情。燕氏子弟，一个两个出乎意料。 从怀南平叛开始，又到了今日，这个燕昭，到底想做什么？ 齐王沉了脸，仗着自己是燕昭的长辈，斥责道：“这不是小儿嬉闹的场合，魏王出言，还请谨慎。” 燕昭不卑不亢，瞥了一眼索仁精彩纷呈的面色，才悠然道：“为皇上分忧，是为臣子的本分，岂有嬉闹的道理？皇叔大抵是说错了。” 齐王气不过，又欲多言。豫王却拦了他，才说道：“魏王愿请缨查案，那是再好不过。魏王本就年轻气盛，看事情的角度恐怕与我们都不同，若是可以查明真相，不是正好？” 他向着女帝谢照，笑道：“我们都老了，皇上还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原来，仍是沽名钓誉。 谢照心里轻松了许多，燕昭爱名，爱权，因此总喜欢揽一些难事，他会在燕氏子弟中脱颖而出，也是因着办好了治蝗的案子。 想到这处，谢照便颔首同意，也不忘给豫王一个面子，便应道：“那好，既然豫王也说合适，那朕便准了。你若是办好了差事，朕必然有赏，但是若是做的不好，朕也会按罚，你可有异议？” 燕昭本来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查明谢风华遇刺之事，加上扎旺之死，也是陷害谢风华的事情，所以才会揽着差事在身。 于此，哪有不应的道理，忙说道：“臣，没有异议。” 而豫王居然帮着说话，却也是燕昭意料之外的。因皇上一句话，燕昭又向豫王道谢。 豫王摆了摆手，笑得真挚。可却引起了燕昭的疑心，事出突然必有妖，燕昭将此事先安在肚子里，以吐蕃此事为先。 “若要查案，还需要大理寺与刑部配合……”燕昭说道。 女帝谢照一挥手，便定下协助之权。“涉及吐蕃贵使的事情，各衙门知无不言，若有阳奉阴违的，你尽管报上了给我。” 得了这样大的权力，燕昭心中暗喜，忙叩头谢恩不提。 及落朝，众臣三三两两的离去，那索仁却是拦在燕昭前头。 “魏王，索仁先谢您。”索仁行了标准的汉礼，看起来十分的慎重。 “事情还没有做，索仁王弟不必多礼，等真相查明的那天，您再谢不迟。”燕昭十分沉稳，不肯受索仁这一礼。 但索仁却是固执的，说道：“您主动提出要查案，必然有些自信，比起那些官僚们，我更信任您。” 面对索仁的坦言，燕昭却没有得意忘形。他垂了头，又道：“苏卿与谢风华二位小姐遇刺，也是关键因素，您是否可以告知我，当日你们的行踪？有谁安排，有谁打点，为什么会和苏卿小姐起冲突？” 来得正好，燕昭下定了主意，便从索仁这处先着手即可。 “当然可以，当时我们是刚刚办好事回来，本来鸿胪寺的人要陪着，扎旺说不喜欢拘束，便没让人陪，我们真的只是看苏卿小姐那个帽子好看，不是有意轻薄她……” 做的比说的快，一路走走停停，索仁已经说好了事情的经过，燕昭要派人去查事情的真伪，他也欣然配合。 这般坦荡的做派，却令燕昭更无从下手了。 这世上不怕做坏事的人，而怕的是，那好事下面，隐藏的无尽黑暗与不甘。还有，背叛，野心，**。 贪婪，大概是人心中最膨胀的，最该被掩埋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章 直面死亡 燕昭将索仁请到大理寺，详细说了当日他们的路线，并鸿胪寺的安排人等，当时带着的人马，都接受了审问和画押。 而索仁知道这是在查案，也没有过多计较，耐心应对后，便是妥善的配合。 苏卿和谢风华那里，也接受了盘问。疑点最多的牢狱中，亦是燕昭带着李子麟亲自去审问的。 “奇了怪了，当日没有人失职，都在岗位之上，到底是谁开门放了刺客进来？”牢狱之中，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李子麟翻着口供，疑惑不解。 “要么，开门的另有起来，要么，就是这几个人说了谎话。”燕昭背着手，停在牢狱的中间。 这里是当初谢风华遇袭的地方，刚刚他和李子麟将当时发生的事情，重新演练了一遍 ，便知道了谢风华的刀伤到底有多么危险，多么严重。 他恨不得，当时就在这里为谢风华挡刀。 而几番差点没了性命的谢风华，却仍然是坚强的令人敬佩。 “我听说，风华这几天还坚持去了寺里，为母亲祈福。”燕昭提到谢风华，终于舒展了眉，他面色带了几分凌厉，此刻也完全柔缓下来了。 看着光彩焕发的燕昭，李子麟的面色暗沉下来。“谢小姐一贯孝顺，看来谢夫人的病也快好了。” “诚心可见，一定很快会好的。”燕昭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了片刻。 李子麟仔细研究当时留下的刀痕。这时旁边有曾专管查案的，大理寺的官员，此刻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什么，惹怒了魏王。 “当日巡夜，没有发生异样？”燕昭想到了一个地方，便出言问道。 那官员脑袋一缩，去拿了些什么，又说道：“没有异常，当时查验过夜班的记录，都是正常交班，也没有人请假或者换班。” 燕昭接了口，道：“换言之，就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是吧。” “是……”看到燕昭面色不虞，这官员本能的想溜走。“说起来，正是如此，没有特别异常的事情。就连皇上派来的内侍公公，都是很久之前就离开了。” “内侍？”燕昭起了疑心。 “正是，当时皇上仍然怜惜这谢小姐和苏小姐，嘱咐我们要好好的照顾。” 他说这话，突然凑上前，用只有燕昭听见的声音，说道：“明月公主也来过，走了以后很久，才发生了遇刺的事情。” 燕昭张了张口。明月公主的事情，燕昭已经在谢风华那里听说过了，眼下需要新的消息，可一整天过去了，仍然毫无进展。 李子麟和燕昭，沮丧的丢了手中的册子。 “不好啦！不好啦！王爷，不好啦！”一个小护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李子麟皱了眉。“什么不好了，会不会说话？什么事情好好说！” “那个，谢家的公子，死了！” “你说什么？”李子麟和燕昭的心，全部悬空了。 “谁死了？”两人简直是异口同声。 “谢家的公子，谢玮华，死在去南边的路上了。”那护卫硬着头皮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我的天。”李子麟张大了嘴，喃喃道：“怎么会？已经嘱咐过了。” 燕昭缓缓的坐在椅子上。 “谢家，可就这一个男丁了。” 两人默言。片刻，燕昭先开了口，道：“子麟，查。我们去查出来，到底是谁，要向谢家下这个狠手。” 李子麟不说话。燕昭看向他，充满了疑惑。 “燕昭，你真的，要向着谢家了吗？”李子麟慎重的问道。此处只有他们两人，有些话，他早该问了。 眼下做的，未来做的，都是谢家的事情。李子麟被从陇西送来京师，并不是要为谢氏做嫁衣裳的，他李家，有自己的执念和选择。 虽然他心仪谢风华，但在涉及家族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 “不，我这样做，是为了风华。”燕昭回答的也毫不犹豫。“我不想看到风华哭，不想看到她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直笑着，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如果实在不行，我只希望以我自己的全部力量，去保她平安。” 李子麟的面色黯然，挤出一个应景的笑。 “也许你现在不理解，等你遇到你喜欢的女子，你就明白了。”燕昭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真的这样就好了。”李子麟浅浅的说着，没有谁能听见。 谢府。 谢风华最先知道消息。拂云抽泣着，告诉她这个噩耗。 “不可能，不可能的。”谢风华痛苦的抱住头。“我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一定会给他查清楚真相，让他回来的，不会的！” 一声尖叫，惊醒了很多人。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拂云哭的止不住声。 “我还告诉他，让他安分守己，不要惹事。可是如今……”谢风华觉得，心真的是痛啊，好像谁在她心上挖了一个洞似的。 鲜血曾经细细的流走，从她的身体里面，流到这个冰冷的世界。而她的哥哥玮华，也该是一样的，冰冷的。 他没有自己的幸运罢了。 谢风华想起前世，她哥哥总是办事不力，总是被女帝责骂。作为谢家唯一的男丁，他是有些不求上进。 之后还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使得她几乎和家中决裂。 转世之后，在她的阻止之下，堪堪遮住了一切。只不过被流放是突发，但怎么就会要了哥哥的命呢？ 谢风华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必须告诉她那多灾多难的母亲。 “拂云，你再去打探消息，看棺椁什么时候能回来，打听清楚哥哥的死因，有没有人押送回来，快去。” 她下手有些重，推搡着拂云。此刻她冷静的有些不像她，显然她比之前沉稳了许多。遇事之后，也学到了很多。 “还有，把这件事告诉魏王，请他到谢府来一趟。”眼下谢风华伤重，不能出府，但是燕昭可以。 谢风华想到，燕昭奉命查探吐蕃贵使之事，行走自由，若是可以去一趟，查明真相，恐怕是最好的了。 没想到燕昭已经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先行遣人去了沿途，一路查探。 处理好这一切，谢风华深吸了一口气，停在廊下，犹豫着，不敢进去。她的母亲在诵经，祈求菩萨，保佑她仅存的两个儿女，健康长寿，平安喜乐。 而谢风华，是来无情的打碎这一切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法开口 听到噩耗，谢风华仿佛胸口受了一击重拳，几乎完全无法开口。这一分心痛，似要撕裂了她的心口是的。但她不得不强掩着悲伤，在拂云的搀扶下，去了母亲的屋子。 “夫人呢？”谢风华问守着屋门的小丫鬟。这消息一定要让母亲知道的，只是该怎么开口，谢风华还在心中斟酌。 “夫人正在佛堂祈福。”丫鬟屈膝向谢风华行礼。她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谢风华，却见她面色苍白，忙慌张的低了头，又说出了谢夫人的去处。 拂云瞪了那丫鬟一眼，谢风华却仿若未闻，只是愣愣的往佛堂走去。在围廊下，她的脚步时急时慢，似是因为思考问题而犹豫不决。 好不容易移步到了地方，千难万难，那门前悬着的门帘似乎有千斤重，谢风华一咬牙，深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拂云的手，才堪堪踏过那道门槛。 可谢夫人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指着那准备好的包裹笑道：“这些啊，都是给你哥准备的。他要在彰十塔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定很艰难。风华，你快将这些东西都送过去给你哥哥罢。也好好交代他在那边，要好好的做事，不要再惹事了。” 谢风华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谢夫人便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风华，你瞧瞧。我准备了上等的丝绸，这样到了那边你哥也能穿得舒服。” “还有我特意让人去他最爱吃的那家糕点店，出了重金将他们家的秘方买下了。给你哥送过去，他一定开心。想想他要去那么远又苦的地方。希望他在那边好好的，稳重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了。” 谢夫人的眼中有些恍然。 刚刚还犹豫着，要将哥哥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母亲，谢风华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答应自己的母亲。 她的哥哥已经死了，这些东西自然是送不到他的手上了。 谢夫人仔细，见谢风华沉默着不说话，心中已经有了些异样。 她手拉着女儿，试探的问道：“风华，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风华沉默着。她不愿欺骗母亲，又怕自己的母亲承受不起打击，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干脆闭上了嘴。 女儿的态度触动了谢夫人，她心中急切，却又不敢再进一步的追问。谢夫人的手颤抖起来，她心中太惦记儿子，即使她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想到这一步。 该不会是儿子又惹什么事了吧？ 谢风华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脸慢慢地变得没有了血色。 “风华，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瞒着我，不论什么事情，为娘最不愿做一个糊涂人。”谢夫人忽然舒了口气，仿佛轻松了些的样子。 再也不能拖了。谢风华下定了决心，“娘，哥哥他，在去上任的途中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玮儿他现在怎么样了？”纵然有刚刚一些铺垫，可当事情说出口，谢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声调提了个度。 “哥哥他，过世了。”谢风华的声音带着颤抖。 “怎么可能，我们家就只有玮儿一个男丁。皇上肯定会派人将他保护得很好的，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我不信，我不信。”谢夫人紧紧地抓住谢风华的手臂，指甲几乎陷了进去。 谢风华满眼哀色地看着谢夫人，带着哭腔道：“娘，你冷静些。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哥哥确实走了。” “我不信。”谢夫人突然绷住脸，奇异的严肃起来。 “不是说让他过去那边，好好反省而已吗？为什么会出事？不可能的，皇上一定派人保护着他的！”谢夫人整张脸几乎已经扭曲，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这件事你怎么得知的？皇上那边也知道了吗？”谢夫人突然一晃过神来，满眼期待地看着谢风华，只要皇上那边没有确定，那么她还可以想着，她的玮儿没有出事。 “娘！”谢风华不忍心地看着自己的娘，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告诉我！”谢夫人突然怒吼一声，刚刚才恢复平静的脸瞬间又变得扭曲了起来。 “娘。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谁也没想到。”谢风华渐渐没了底气，可她不能倒下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是谢风华也明白，自己只要说出皇上已经知道了的话，便是将她母亲眼里的那最后一丝希望，生生地掐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谢夫人一边念着不可能，眼泪直直地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的谢夫人，突然晕了过去。 “娘！”谢风华身手快捷地将谢夫人接住，旁边的丫鬟看见个个都吓得不轻。赶紧去请了大夫。 整个晚上，谢风华都守在了自己的母亲身边，丝毫不敢离开。 大夫说，谢夫人是因为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的。但谢风华更怕的是，自己的母亲半夜醒来，会钻进牛角尖，做出意外的事情，便一直守着。 半夜，谢夫人半梦半醒，却只是一直地哭，嘴里不停地叫着玮儿。谢风华偷偷地哭了几次，却还是擦干了眼泪，继续守在母亲床前。 “娘，你不要急，你还有我呢！”谢风华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拿着帕子擦净母亲的泪水。 早晨的时候，谢夫人清醒了一次，睁眼却泪流满面。 “我的玮儿呢？我的玮儿说了，他会平安回来的，他说过的。风华，你大哥肯定还没死，你再派人去找找他好不好？” 谢风华忍住心中悲痛，独自忍受着母亲的哭喊，或许只有这样，她心中的难过才暂时可以忽略。 陪了一整夜，谢风华不知不觉地趴在床边上睡着了，过了没多久，便有丫鬟来将她叫醒。 “嘘！小点声，不要吵醒了夫人。”谢风华做着噤声的手势，生怕惊醒了谢夫人。 丫鬟小声地和谢风华说，燕昭来看她和谢夫人了。 谢风华便让丫鬟留心照顾谢夫人，自己则匆匆回房，换了身上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才去建了燕昭。 “风华，谢夫人现在怎么样了？”燕昭关心地问道。他见谢风华疲倦的脸色，便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心里心疼极了。 “还好，现在已经睡下了。”谢风华强撑着挺直腰，虽然在燕昭面前，她也不愿流露出自己心中的半分怯弱。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燕昭低着头。 “没事，我还可以处理的来。”谢风华叹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二章 竟然是他 两人沉默了半响，手中捧着的茶盅已经半凉，燕昭想给谢风华一点安静的时间。 谢玮华出了事情之后，燕昭已经收到不同寻常的消息。如今看着谢风华的样子，他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还是将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燕昭现在无法兼顾到谢风华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说的话，对于以后来说，谢风华一定会怪他。 “这件事情你也不必着急，我知道是谁做的。” 燕昭沉声说着，没有等谢风华反应。“你也不要太过冲动，有些事情，并不是冲动就能解决的，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谢风华很意外，她性子张扬，但是也从来没有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她直觉此事对她，对谢家而言，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做的。”虽然谢风华口上答应燕昭不会冲动，可是这语气中分明按捺不住，那种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杀了某个人的意思。 燕昭沉思了一下，稍稍的叹了一口气，“据我查探所知，谢公子的死，是燕仲做的。”燕昭说完，便看向谢风华。 他的手捏紧了茶盅，看着谢风华的面色变的更加苍白，却又突然从苍白变得通红，他伸出手去，按住了谢风华的胳膊。 “风华，别冲动，不能打草惊蛇。” 谢玮华虽然说生前有些事情做的很过火，可毕竟是谢风华的哥哥，也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唯一的继承人。 更何况血脉亲情，如何是三言两语就好打发的？她突然一言不发，死死咬住嘴唇，挣脱了燕昭的手，向着屋外跑去。 此刻的谢风华，只想杀了燕仲，立刻，马上！ 可她被燕昭死死的抱住了。 “风华，我都说了让你别冲动了，这件事不是你杀了燕仲就能解决的。难道你想仇者快亲者痛吗？” 燕昭死死的抱着谢风华不撒手，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放手的话，谢风华回直接冲出去，杀了燕仲一命抵一命。 “燕昭，这可是我哥哥啊。”谢风华无助的看着，她想为哥哥报仇，却是身不由己吗？ 她整夜未眠，此刻已经失去了力气，刚刚一股冲劲，似乎也消失了，悲伤大过那复仇的情绪。她只能任由燕昭揽着，听燕昭说着。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谢公子死得冤枉，可是你要知道，你还有你的母亲，你不能这么冲动，置你的母亲于不顾，如果你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夫人她还有活的心思吗？” 谢风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燕昭的话戳到了她的软肋，然而冲击和悲伤，并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燕昭看在自己的安抚之下，谢风华似乎没有那么冲动了，才慢慢的松开了她，谢风华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寂静是可怕的，疑心在这时滋生。 谢风华转过头去，带着质问的口气，向燕昭道，“你不急着让我去报仇，是不是为了包庇他？要知道他可是你的堂兄弟。” 燕昭很惊讶，谢风华的眸子里是狐疑，却更多是惶惶。燕昭想到，也许谢风华现在，是在找另一种发泄的方式，来纾解心中的不痛快吧。 “你说话呀，我只想要得到你的一个答案，不是说有什么别样的意图，只是问你是不是在包庇他，如果不是的话，我会听你的话，先把母亲照顾好，然后再去报仇！” 在关键的时候，谢风华还是会疑心他，虽然燕昭理解她，但还是微微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谢风华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活生生的插在了燕昭的心口上，碰不得，越碰越疼，拔出来又会因为流血过多，疼痛不止。 “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很难忍受。如果说换了别人，一定会立刻去杀了仇人，报仇血恨，可是对于咱们不同。” “你的背后，是谢家，燕仲的背后是燕氏，如果没有妥善的办法，你除了把自己和整个谢家搭进去，没有别的益处。我们要做的，是定燕仲的罪。在所有人都唾弃他的时候，再狠狠的加上致命的一击。” 燕昭缓缓说着。他不知道现在的解释，谢风华能不能听得进去，但他不愿瞒着心中所想，唯恐两人之间误会更深，最终渐行渐远。 谢风华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呆呆愣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但是燕昭现在至少知道，她不会再冲动的去直接报仇了。 燕昭心里清楚，本身自己和燕仲之间就是亲戚关系，如果说自己再不跟谢风华解释的话，很容易让谢风华误会，同样对于谢风华现在的状态，她很需要安慰，同样也需要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 听了燕昭的话，谢风华做不出任何的反应。燕昭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报复，也是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是谢风华在想，她内心的痛苦，谁又能够，去替她分解几分？ 她觉得自己现在失去了方向。尽管平常很有主意，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母亲又受不了刺激，自己一方面要照顾母亲，一方面还要想办法替谢玮华报仇，她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世的她也同样接受了哥哥的死讯，失去了庇佑的她，和母亲抱头痛哭，但除了哭，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谢风华紧紧的握了拳，这辈子她已经改变了很多，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但哥哥的性命，她还是没有挽回。那一百大板的改变，只是延缓了哥哥的寿命，却没有两个月，还是朝着原先的轨迹走了。就好像画了一半的圆圈，最终还是去了终点。 “风华。”燕昭先软了下来，伸手抱住了谢风华。 倚在心上人的肩膀上，谢风华终于落下滚烫的泪水，前世今生，爱与恨交结在一起，她有些分不清楚了，如果哥哥注定要死，那么她何必再重来一次呢。如果人生不能改变，那她什么时候，又会失去燕昭呢。 “燕昭，答应我，别离开了。”谢风华喃喃说着，伸出手去，紧紧圈住了燕昭。 “嗯，我答应你。”两人紧紧依偎，彼此相靠，就像这一生携手走过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哥哥的改变 燕昭知道，只有用真相来说明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在谢玮华启程的那一天，燕昭手下的两个暗卫，便已经默默的跟了上去，在不影响谢玮华的情况下，也给予了一些帮助，但是碍于原本的两个护卫，他们不好直接出手罢了。 但是这中间的距离，却也造成了，突然出事两人没有防备，最终还是没能救到谢玮华。 “其实你哥哥在赴任的途中就已经想好了，要认真做人。你哥哥对于以前的事情，虽然万分的悔恨，他也知道不能够改变什么，只有在以后做的事情中，才能做出一定的弥补。” 燕昭看着谢风华，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谢风华知道自己的反应，或许会让燕昭担心，于是往那圈椅上坐了，才说道，“你说吧，我在这里听着，不会做出傻事的。” 燕昭看了，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其实他首先做的，就是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下属很好，在途中，他没有任何的亏待，并且对这两个属下也是十分的照顾，跟他们同吃同住，几乎没有任何的架子。” 燕昭并没有虚张声势，只是一五一十娓娓道来，说的全都是实话。 他派人跟着谢玮华的事情，也早已和谢风华说过，在她的默认下，关注着他哥哥的一举一动。 其实燕昭现在十分担心，谢风华会和谢夫人一样，撑不住打击晕厥过去。但是他相信，谢风华应该能够承受住的。 虽然内心的痛苦很大，可是依照谢风华的性子，还是可以熬过这一关的。所以他放心的叙说着，从南边传来的一切消息。 谢风华默默的听着，只是时不时的点头，其实她对于哥哥能够想到要改过自新，心中十分欣慰，毕竟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燕昭继续慢慢的说着，挨着谢风华坐了下来，谢风华动了一动，最终也没有推开。 两个人坐在桌子旁，燕昭继续说道，“你哥哥确实有悔恨之心，甚至他在途中还帮助了一个卖身救父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特别的寒酸，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可是你哥一点都不嫌弃。” 看着燕昭认真的样子，谢风华知道，这并不是燕昭在替谢玮华说好话。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也是自己的哥哥比较突出的改变。 “他帮助那个小丫头救治了他的父亲，尽管情况依旧，不是很乐观，那个小丫头也按照说的那个样子要跟了谢玮华。” 燕昭说到这里，谢风华担心的皱皱眉头，因为她觉得谢玮华不会半途而废，又犯了原本的性子吧。 看见谢风华又发愁了，燕昭赶紧继续说着，“本来我以为他会真的收下那个小丫头，可是却没想到，他出手给了那个小丫头一大笔钱，也没有任何一点，让小丫头跟在自己身边服侍的意思，只是让他好好照顾她的父亲，然后就继续轻装上路。就连小丫头后来送给他的一些干粮，他都没有要。他说小丫头家过得更不容易，还是留着给他们更好。” 这些都是燕昭的属下，后来又从那小丫头处打听出来的。 听燕昭说到这里，谢风华心里清楚的很，其实自己的哥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多积累一点功德，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 过去做的错事，不是现在这一些小恩惠就能够弥补的，但是现在不做任何的事情，那就更弥补不了了。 其中有几分真心，谢风华还是清楚的很。她临行前对哥哥说过，要让皇上看到哥哥的诚心诚意，才好赶快回京。 对于自己的哥哥，做出这些改变，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谢风华都十分的欣慰。 可惜他现在死了。 但谢风华也起了疑心，既然自己的哥哥都有了这么大的悔过之心，也做了悔过的行为，又为何会丧命在路上呢？ 看着谢风华犯了疑惑，不等谢风华开口询问，燕昭继续说道。“谢公子去世后，那两个暗卫便一人一边去追踪那两个逃跑的人，但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我们派人追查到了地方，只追到了一个属下。”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属下原本就领了命令，要谋财害命，害了我哥哥？只不过原来跟着不动手，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是先取得我哥的信任？” 谢风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大概的说了出来，按照刚才所说的，她只能猜到这里了。 “是的，没错。他们俩本身就领了命令，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杀人夺财的目的。本来我是又派了几个人跟随的，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没有阻止的了。” 燕昭垂了头，既然也派了人，但最终却还是没有救回来。燕昭的心中是极愧疚的，眼下说出的事实，难道不是又给谢风华造成了伤害吗？ 虽然燕昭知道，谢风华现在心里很失望，可是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人死无法复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谢风华先冷静下来，照顾好他的母亲，而不是立刻去报仇。 同样，燕昭也觉得，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谢风华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谢家唯一的男丁逝世，对于谢风华的母亲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但不仅仅是谢夫人，对于谢家，女帝而言，这更有深层的含义。谢氏后继无人，那么燕氏呢？ 不说别的，燕昭对于谢玮华的死，也是十分惋惜的，其实谢玮华他本质不坏，只不过是玩物而丧志。 就在他有悔改的时候，再死于横祸，真的是相当可惜了，燕昭对于谢风华所经历的一切，深感到遗憾和心痛。 但是自己没有办法，去替谢风华身受，这一切，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关注她，而帮她查清真相，也是自己能够做到的，唯一的比较有用的事情了。 “风华，我去看看谢夫人把。”看着没有动的谢风华，燕昭担忧的说道，“你的伤还没好，需要多休息，这几天我都会来的，医士由我去请，你放心吧。” 谢风华点了点头，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的疏离发生的事。燕昭对她的劝说是有道理的，她不能杀了燕仲，反而赔上了自己。 但她一定会让燕仲付出代价，哥哥的命，自己的人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境地两难 燕昭前去探望谢夫人，果不其然，谢风华哥哥的去世，对于谢风华的母亲来说，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平日里本还红润的脸色，竟然苍白如纸，仿佛病入膏肓。 不过谢风华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谢夫人突然病倒，府中很多事情都堆积到谢风华的身上。但是谢风华大病未愈，苦苦支撑下，也消耗了很多的精神，不出意外的，谢风华也加重了病情。 也就是说，谢风华和她的母亲都同时成为了病人，只不过谢风华轻一些，可是她内心的压力，要比她的母亲大得多。 燕昭在告诉了谢风华真相之后，也没有来叨扰谢风华，只是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去谢府，为她看着药方子。也会去谢夫人的屋外，盯着人煎药。 府中有这样一个人，也确实像主心骨一样，为这个只有两个伤心人的，有些混乱的谢府，带去了可以稳住人心的用处。 谢风华因此有了喘息的机会，一面调养着身体，另一面调动了谢府的人马，在齐王府四面设了暗哨，紧盯着齐王父子，甚至齐王府出去买菜的人，也被紧紧盯着踪影。 魏王府。 天色阴沉，一大清早就下起了雨来，让干燥了天气缓和了下来，燕昭侧卧在床榻之上，只穿着一身青衣，看着窗户外面的雨， 雨顺着房檐落了下来，这段时间来，发生了这么事情，一时间都聚集在一起，他揉了揉疼痛的额头，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管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贺三郎领着一个姑娘，说是替明月公主传句话。” 燕昭思索了片刻，笑了笑，“让她进来吧！” 没过多久，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姑娘走了进来，长相看起来很是清秀，她身上穿着服服帖帖的锦缎衣裳，虽是素净的颜色，却挺得笔直而不俗。 她看到燕昭之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奴婢珠儿，是明月公主身边的宫婢，公主有些事情要告诉郡王，亲自写了一封信，让奴婢带出来，亲自交到郡王的手里面。” 管家听到这里之后，没有等燕昭开口，就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他清楚的知道，燕昭不喜欢，那些好奇心强的人，好奇心能够害死猫，当然也能害死人，管家可是一个很惜命的人。 一时间，房间里面就只剩下珠儿和燕昭两个人，珠儿一直站在原地，头都不敢抬一下，她一直都听闻，魏王是天人之姿，长相出众，又有权势，今天能有机会给他送信，她是求之不得的。 “把信拿过来。”燕昭沉思良久，终于是收回视线看向珠儿，珠儿听到燕昭的话，心头一动，不顾僭越抬起头，看向燕昭，一张俊脸映入眼帘之中。 眼前人一双凤眼微杨，剑眉微凑，让珠儿的心碰碰直跳，但是她的身份，自己是清楚的，她立刻上前从袖子里面，拿出信来，递到燕昭面前。 燕昭接过信，粗粗扫了一眼。信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吐蕃的事情，有可能和世家有关，提供了两个线索给燕昭。 这件事情和世家有关系，他早就猜到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但有了权势，谁还愿意放手，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插手的，也是时候让世家那些人知道了。 但是燕明月所说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还不从得知，不过如今自己这边，也是没有消息，说不定从世家这边下手，会有些结果。 燕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我知道了，你替我和公主说一声多谢。” 珠儿偷偷瞄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立刻回话道，“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燕昭点点头，对着门外的管家吩咐着，“送这位姑娘回去。” 珠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有想到燕昭，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对人温和，一想到这里，她脸上带着阵阵红晕。 屋里安静了下来，燕昭思考良久，决定听燕明月的，先从这两处查查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等到管家回来以后，把这件事吩咐了下去。 过了几日，燕昭入宫见皇帝，正好碰上议政大夫崔琰，在太和殿上，两人当着女帝谢照的面，自然是和睦融融。两个人见面一阵寒暄，你来我往说了好些话。 女帝谢照只是依着龙椅笑，并不插话。 太和殿里面的氛围就有些冷。这时崔琰似乎开玩笑一般，说道：“这京城之中一直在说，魏王是淑女良配，天下间的女子，有哪一个不愿意嫁给魏王，只是可惜魏王没有娶亲的意思，要不然魏王府的门都要被踏破了。” “不知道魏王，有没有议好的亲事？崔某不才，我家嫡女疏月正好适龄，幼承庭训，知书达理，不知道崔某有没有那个福分，能让魏王做我的女婿。” 燕昭就知道，崔琰是一个老狐狸，今天对自己态度这么好的，一定是带有目的，没有想到是打的这个注意。 他没有答话，眼睛瞧着女帝谢照。宗亲的婚事如何能自己做主？皆是由最上头这人罢了。 谢照唇角勾起一丝玩味，也是被崔琰的话，提起了一丝兴趣来， “正好，公主请了崔小姐进宫小聚，我刚刚传了他们过来，正好两个人见上一面，这姻缘啊，最靠眼缘了，崔大人你说是吗？”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轻轻巧巧的，又将这事踢到崔氏这里去了。 如今魏王燕昭，正是立功之时，多少眼睛盯着魏王府，而这崔琰打的好主意，竟是打算联姻么。女帝谢照心下冷笑，崔氏想给世族增加荣誉与权势，可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 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看着沉默不语的燕昭，谢照起了试探的心思，若燕昭心中是愿意的，那这魏王的名号可要重新衡量了。 总之是有好戏，谢照悠闲的倚在龙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底下崔琰的眼色灵活，心下冷哼不已。 燕昭心中倒是坦然，女帝与世族之间的一些较量，他也有所耳闻，他并不认为女帝会让崔氏再有一位王妃，故而好整以暇，站的稳当，面上带着最谦虚不过的笑，十足青年才俊的模样。 所以这三人中最着急的，反而变成了最主动的崔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崔氏求亲 御花园中，燕明月邀请了崔疏月进宫小聚，那时两人正和坐在花亭里头喝茶。崔琰在燕昭面前，提自己和他的婚事，这一点崔疏月是清楚的，所以她特意打扮了一下才进宫。 小巧的绣花鞋露出点点，上头绣了娇艳的蝴蝶，不安分的动了动。 燕明月看出来了，崔疏月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便打笑着说，“怎么人在这里，心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崔疏月小脸一红，嗔道：“公主不要乱说，我哪有。” 燕明月远远的便看到太监带人过来，耸耸肩，笑道：“好了，我就不打趣你了，你的心在哪儿，一会我就知道了。” 崔疏月咬着嘴唇不说话，她是见过魏王的，早就心仪于他，所有这次崔琰说，要自己和魏王联婚的时候，她想都没有想，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如此才俊，又是刚刚立了军功封了王爷的，前途无量，又是那般温柔知趣。想到这里，崔疏月的脸涨得通红，又被燕明月好生打趣了一番。 “见过皇上。”太和殿中，两人恭敬的行礼。 “快起来吧，正是巧了，魏王今日进宫，竟和你们见个正着，这可不就是缘分。”女帝谢照笑得畅快。 听到女帝谢照的话，崔疏月小脸微红，羞得抬不起头来。相对于崔疏月的害羞，燕昭脸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燕昭本来心中，就已经认定了谢风华，更加对骄纵的崔疏月没有好感，看到她露出这幅样子，却是觉得可笑。那眸中势在必得的得色，和自以为是的笑容，令人着实厌恶。 若不是在太和殿，燕昭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但燕昭知道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发话的，他拱手施礼，说道，“女帝，微臣才疏学浅，自觉配不上崔姑娘，还是莫耽误了崔姑娘罢。” 燕昭这样明晃晃的当众拒绝，让崔疏月觉得大失颜面，她可是一个姑娘，当众被人拒亲，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丢尽颜面的，差点当众哭了出来。 崔疏月看着燕昭，面上露出伤心的神情来，崔琰脸上也不好看，冷着眼睛看着燕昭，语气里面带着讽刺，“崔家的女儿不愁嫁，既然魏王觉得不合适，那我也不勉强了，皇上，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女帝自然没有挽留，顺水推舟，结束了这场啼笑皆非的会面。 知道一些内情的燕明月，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只不过没有想到，燕昭竟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女帝谢照的面，一点情分也不留给崔琰留。 出了宫殿，燕明月叹了口气，对崔疏月说道，“疏月妹妹，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崔疏月正在生气，可她对着明月公主也不好摆脸色。于是揪着手中的锦帕，说道：“公主何必与我客气，直说便是。” 燕明月便做为难的模样，说道：“其实魏王对谢风华，一直照顾有加，我之前以为，魏王只不过是对她，有一点点好感而已。” “可是今天魏王竟然拒绝了，你和她的联姻，我想魏王对谢风华，是十分认真了。” 崔疏月听了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她草草屈膝，说道，“谢谢公主告诉我这件事，我一定会报了今天这个仇的，疏月先告辞了。” 明月公主看着崔疏月背影，眸中带着厉色。一旁的婢女珠儿上前一步，有些不解燕明月为什么会对崔疏月说这些，明明谢风华与她才是表姊妹，理应更加亲近才对。 “公主，为什么要告诉崔疏月，魏王喜欢谢风华，这不是给谢小姐找麻烦？谢小姐要是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明月公主冷笑一声，说道，“你放心，我又没有对谢风华做什么，动手的人可是崔疏月。” 这段时日皇帝对谢风华的宠爱，明月公主看在眼里，她有一点觉得，她这个亲女儿的地位，在谢风华之下。 幼时被夺走的宠爱，到了今时今日仍然存在。 “那么，你就尝尝这麻烦事情吧。“明月公主勾起唇角，自顾离了太和殿。 崔府，崔疏月一回到自己的屋里，直直的伸出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了下去。 一阵清脆的响声，让所有的丫环都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崔疏月脾气很不好，要是惹得她不开心，恐怕直接被打死了， 但是除了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她的贴身婢女敏儿。她今天一直跟在崔疏月的身后，知道崔疏月为什么生气。 她上前一步，对着崔疏月说，“小姐，对于魏王喜欢谢风华，这件事情我也是有些耳风的。” 这话一出，崔疏月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敏儿唯唯诺诺，只道：“奴婢不敢非议王爷。” “魏王每天都去谢府，看望谢风华，听说谢风华的身体不好，就靠着吃药才能活着，就是一个药罐子而已，那能比得上，小姐的一根头发丝呢。” “哼，这个谢风华，一定是她勾引王爷的，不然魏王怎么会拒绝和崔氏联姻？”崔疏月气的面色扭曲起来，“这个暴发户，成天就，就知道给我添堵！” 敏儿更加殷勤了，替她按摩起肩膀来，又说道：“小姐何必为了那种人生气？王爷只是暂时被迷惑罢了，她又是皇上的亲侄女。可咱们崔家哪里差了？有朝一日，王爷一定会知道小姐的好，迎娶小姐的。” “你这丫头。”被捧了一箩筐好话的崔疏月，这才得意洋洋的笑着，捏了一把那丫头的脸，笑道，“这回饶了你，以后再听到谢风华的消息，给我一五一十的报来。” “是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敏儿陪着笑脸。 而正房里头的崔琰，却没有这么轻松，他打着联姻的旗号，看重的是眼下最得到重用的燕昭，可惜燕昭并不同意。 “看来，他没有和崔家联手的意思。”崔琰在和幕僚商议刚刚的事情。 “若是如此，咱们选择愿意与崔氏联手的皇子便是，宗亲之中，可并不是只有一个燕昭。” 听了这话，崔琰真正的思考起来。为了稳住崔氏的权势与富贵，他是该好好筹划一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和好 在崔疏月越发暗恨谢风华时，谢府迎来了一位贵人，却是明月公主听说谢风华病情有所加重，故而特意前来看望。 燕明月在看望过谢夫人后，就往谢风华的闺房而去，待来到谢风华闺房门口时，燕明月看到谢风华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 “风华姐姐……”燕明月见到此景，不由的开口唤了一声。 “明月，你怎么来了？”谢风华扭过头来，看到燕明月时，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若是平常，谢风华的笑容是极让人欢喜的，然而因为近日来发生的诸多烦心事，再加之病情的加重，这都让谢风华变得有些憔悴，面色苍白，原本眸中飞扬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此刻的谢风华，让燕明月在心底怜惜不已。 见谢风华要起身来，燕明月连忙上前，止住了谢风华的动作，“你我之间何必多礼，小心又晕倒了。” “哎，我哪有这样脆弱。”话这样说着，谢风华却没有勉强，支起了身子靠着迎枕，有些疑惑的看着燕明月，问道：“明月，你此次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燕明月白了谢风华一眼，握着谢风华的手说道：“没事，我便不能来看望姐姐你了吗？”说着又是嗔怪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风华急道。 看着谢风华着急的模样，燕明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不过她到底是关心着谢风华，便没有再逗她了，而是与谢风华说些近日发生的趣事。 勋贵中谁又添了子嗣，谁又家长里短出了什么故事。 与燕明月说着说着，谢风华的心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的，燕明月便提起了，燕昭在太和殿拒绝了崔疏月的事。 谢风华听了，反而是征住了，似乎神魂不知飘到了哪去一般，就连与燕明月的答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这让燕明月心里好一阵郁闷。 她斜斜瞥了一眼失神的谢风华，若有所思。不过谢风华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就连燕明月何时离去的也是不知，她已经完全被燕昭拒绝了崔疏月这事给吸引住了。 良久，谢风华才回过神来，却发现燕明月不知何时已然离去，她默然的来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憔悴不已的自己，双手轻轻摸着脸庞，不由的发出一声轻叹。 燕昭，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谢风华在心底问道。 在这一刻里，谢风华十分的想知道燕昭的想法，想知道他心中，是不是真的有她谢风华的身影。他的人生的计划中，是不是有自己。 若有，那他为何不与自己直说？ 若无，那他又为何拒绝崔疏月？ 谢风华陷入了犹豫当中，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直接了当的，问一问燕昭，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两人的关系可谓是若明若暗，而若是挑明了的话…… 不行，这不能挑明……谢风华轻咬嘴唇，否决了这个想法，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而在这时，燕昭如往常般光明正大的来到了谢府，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谢风华的闺房外。 燕昭站在谢风华闺房外，止住了报信的婢子，看着谢风华对着铜镜发呆，心中顿时升起了怜惜之情，他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来到谢风华身后。 谢风华虽然看着铜镜，但她的注意力却没放在铜镜上，故而燕昭来到她身后时她也是不知。 “风华，”燕昭低声问道：“你好些了吗？” 燕昭边问，边用手抚摸着谢风华的青丝，目中深处流露出一股深情，只是隐藏得太深了，别人难以看到。 谢风华被他的动作惊醒，看着铜镜中燕昭的面容，原本还在犹豫的心登时安静了下来，仿佛先前的纠结已经变得没有了意义。 只是，她心中对崔琰想撮合燕昭和崔疏月一事，还是有些疙瘩，也无法再如之前那般面对燕昭了。 看着燕昭如往常般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谢风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冲动，这股冲动仿若无法压住一般。 “燕昭，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正在温柔说着话的燕昭停顿了下，不过没有在意谢风华说的话，他而是在想，风华终于理我了。 这让燕昭目中闪过惊喜，不由得他不惊喜，实在是这数日来谢风华都是不曾理会他，全当他是空气一般。她的心中，对自己劝说暂时不要复仇有了芥蒂。 所以燕昭不能怪谢风华，论谁失去了亲人，还要强打精神忍住报仇的心，论谁都是会有脾气的。 而现在谢风华主动说话了，虽然说的话是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但这有什么？燕昭最怕的是谢风华不理他，而不是不理他。 燕昭不为谢风华的话而有所动，依旧的呆在谢风华身边。 谢风华见此，轻咬嘴唇，转过身来面对着燕昭，说道：“燕昭，你现在是立了大功的魏王，何必花时间在我的身上？你有更好的选择的。” 燕昭微微一征，转而心中大喜，如果此刻他还不知道谢风华是在吃醋的话，那他这个魏王也未免有些太笨了。 而谢风华在说出这话后，心里也是狂跳不已，她知道，这话里已然是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也知道燕昭会明白的，所以在说完之后，谢风华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燕昭。 燕昭快速的回想了一下最近的经历，很快的，他就想到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燕昭在心中暗笑一声，聪明如他，自是明白了谢风华吃醋的由来，一定是因为崔琰有意撮合他和崔疏月一事。 明白了由来，燕昭就已经有些明白了谢风华对自己的态度。 燕昭当即笑嘻嘻的，轻轻抱住谢风华，轻轻的在谢风华额角上一吻，说道：“风华，放心吧，我是不会娶崔疏月的。” “哪怕娶了她就能得到崔氏的支持，我也是不会娶的。” 谢风华听得这话，心中的疙瘩顿时了去无痕，但她还是有些担扰，怕燕昭这是对自己的敷衍，当即说道：“这教我如何信你？” 燕昭一征，随即笑了起来，他明白谢风华是相信他了的，这只是在向他要一个许诺而已，要一个让她彻底放心的承诺。 燕昭将谢风华转过身来，看着她认真的说道：“风华，我向你许诺，我绝对不会娶崔疏月的。” 在得到了燕昭的诺言后，谢风华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意，扑在燕昭的身上，任由燕昭将其紧紧抱住。 谢风华与燕昭两人终是甜甜蜜蜜的和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勾结 这边谢风华与燕昭抛开了往日的心结，自然更珍惜现在的和睦。 暂且不说儿女情长，前番因为燕明月的提醒，燕昭一直派人紧盯着各大世家的动静，期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从小到大，从出街到上茅厕，从在哪家买菜到哪里打水都一一不放过。 虽然盯得这么紧，但是幸好，燕昭的手下们把自己的踪迹隐藏的很深，把自己的呼吸融进了环境中，根本没有人发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而现在和谢风华和好之后，燕昭也由谢风华的口中，得知燕仲最近并没有什么动向，但是平静是疯狂的前兆，燕昭更加的怀疑吐番之事是世家做的鬼。 不过所谓“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拿双”。苦于没有证据，燕昭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继续一边寻找证据，一边派人死死的盯住世家之人。 除了此事之外，京城目前而言倒是一片平静，仿佛已经回到当初平静的模样，日子照旧地过，风平浪静。 这一日，被燕昭派来盯着崔府的一个手下，在偶然间，见到崔府的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从侧门离开了崔府，边走还边望向四周，缩头缩脑，见到没人快步地离开，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厮有问题。 于是那手下悄然跟了上去，只见崔府的那小厮在离开崔府后，就直接前往了闹市之中，仿佛只是替崔府去买东西的一般，只是他贼眉鼠眼四处乱看的模样，早就出卖了他。 这小厮在闹市中到处瞎逛，左看看右望望，就像没什么问题一样，然而燕昭的那个手下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心，而是死死的跟着。 果不其然的，那小厮果真有问题，他在闹市逛了许久之后，就一头扎进了一间成衣铺之中，当那小厮再次出来时，已然换掉了一身的衣服，变了个人一样。 要不是燕昭的手下一直死死的盯着，还真的就让那小厮瞒了过去。 只见那小厮出来之后，拍了拍胸口，又望了望四周，低了头快走进了一间酒楼，那间酒楼正是崔氏一个旁支所开。 燕昭的手下想道，鬼鬼祟祟的出来，进到闹市却不买东西，然后进到成衣铺却换了一身衣服，恐怕不像是为别人买东西，像是在做什么交易，要避开眼人，这得跟去看看。 在思量一番之后，燕昭的手下也跟了进去，不过他只停留在了一楼当中，而那个小厮却是上二楼包厢。 “诶，客官想吃些什么呢？”小二立马过来，笑盈盈地说道。 燕昭的手下见到这样，也不想太引人瞩目，笑盈盈说道：“要一瓶烧酒，再来一碟花生米，最好还来几碟小菜。” 小二听完后又笑着说：“诶好勒，客官请等一下。” 酒和花生米，小菜很快就来了。他便坐在一楼大堂，像个自斟自饮的闲人一样，喝起酒来。在那坐了没多久，便见一个装扮异于常人的吐番人走了进来。 这个吐番人进来后，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扫了一眼大堂。燕昭的手下立马转过身在倒酒喝，吐蕃人见到没人盯着他之后，径直的走上了二楼。 耳朵灵敏的听到门关了的声音，燕昭的手下转过身来，望向那个包厢，那吐蕃人进的，正是那崔家小厮进的包厢。 在吐番人上楼后没多久，崔府的小厮就下来了，鬼鬼祟祟地交了钱后，便匆匆离开了酒楼。然后那个吐番人在崔府小厮走后也下了来，假装自己吃的很饱，撑着肚子离开了，这一切装腔作势，都被燕昭的手下悄然的看在了眼中。 燕昭的手下不敢再此多逗留一刻，立马回到魏王府，跟燕昭上报他所看到的所有。 “你是说，你见到崔氏的小厮，与吐番人呆在一块？”燕昭眉毛轻皱，听着手下的禀告，不由的深思了起来。 “属下亲眼所见，然后他俩分前后而离开，显然就不想被别人看见，他俩刚刚一起过。”燕昭的手下继续说道，一字一句十分坚定，眼神紧紧盯着燕昭的脸。 吐蕃与大燕之间的纠葛，近年多有增加，谢氏对此头疼的紧。而在朝中也未见崔氏与吐蕃有什么关联，利益之下，却也难保两边勾结在一起，而要对谁不利，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燕昭抬起头来，说道：“加派人手盯住吐番人和崔氏，他们一旦有所动静立即回报于我！” 当晚入夜未久，燕昭就收到手下的禀告，言吐番索仁暗中离开了住处。 燕昭听到这个消息后，眸中厉色闪过，问道：“崔府可有所动静？” “崔府并无什么动静。”燕昭手下回答道。 “没有什么动静？”燕昭眼中厉色敛去，来回走动的沉吟了起来，说道：“派几个人潜伏进崔府盯着崔琰。” “不，等会，”燕昭忽然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手下，道：“此次本王也去。” “魏王，不可！”燕昭的手下闻言大惊，正欲劝说，却见燕昭向他们摆了摆手，弯了弯嘴角说道：“我直觉今晚会有大收获，我是非去不可的了。” 崔府外，身穿黑衣的燕昭已经在此等待了半个时辰，随后的深夜，便看到了数名穿着异装的人走进了崔府，燕昭目光闪动，与手下一块悄然潜入了崔府之中。 崔府书房之中，吐番王弟索仁与崔琰相对而立，看他们的模样，仿佛是在点评着崔琰的收藏品。 而此刻燕昭等人正卧在书房的屋檐之上，燕昭小心的掀开一块瓦片，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 很快的，在一番交流后，崔琰和索仁开始言及一些秘密之事了，而这一切都被燕昭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谢氏，皇权，吐蕃茶马互市，崔氏，称帝。惊人之语从中陆续吐出，崔氏的野心，也渐渐浮出水面。 燕昭越听越是觉得浑身发冷，崔琰早就与索仁有所勾搭的了，崔氏想要对付的也不是谢氏，而是想要推翻女帝谢照的统治！ 原来吐番贵族子弟扎旺不过是一个牺牲品而已，他们以牺牲一个扎旺为代价，想借此打击谢风华和苏卿，更是想进一步的借此摧毁谢氏和苏氏，只要除掉了这两家，那么女帝谢照的统治也将被动摇。 若到了那时，崔氏想要推翻女帝谢照的统治将是轻而易举的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告密 燕昭猝不及防听到这些隐秘，他有些震惊，没想到崔琰动作这么快。而且四姓世家蛰伏多年，也并没有像复起的迹象。难道是女帝有了什么动作，令四姓成了惊弓之鸟吗？ 他来不及细想，在崔氏发现之前，先回了魏王府。对于这样的大事，女帝毫不知情，燕昭知道事关重大，于是召来了幕僚贺三郎和顾启，三人在一间密闭的小屋里商议。 燕昭面色凝重，背着手站在窗前，贺三郎和顾启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两人跟随燕昭多年，知晓他这边慎重的，必然是大事。故而也并不敢先出言打扰他。 气氛如此沉闷了片刻，燕昭终于开口，沉道：“根据打探到的消息，崔琰近日将会有大动作。他打算勾结索仁，一举推翻女帝的政权统治。” 贺三郎顾启二人大吃一惊，贺三郎更是直接惊出声：“什么！崔琰竟然如此大胆！” 顾启不动声色，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贺三郎这种大惊小怪的表现，未免太不沉稳了些。他假装咳嗽了两声，贺三郎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太妥当，连忙收起了自己惊讶的神色，归于平静。 燕昭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两位幕僚，他对刚才贺三郎的表现不以为然。他叫他们二人来，是因为他们是燕昭最看重的幕僚，所以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顾启，你有何高见？”燕昭率先对顾启提出了疑问。 顾启见燕昭问到自己，不慌不忙先向燕昭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答道：“高见不敢当，以我之见，现在这正是我们绝佳的机会。” “哦？这话从何说起？”燕昭其实心里有数，但是他想验证一下顾启与他的想法是否一样。 “崔琰敢做出这种举动，一定是预谋已久，说明他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成功,但是这也仅仅只是他自以为是罢了，女帝的实力深不可测，她的政权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推翻的，二虎相斗，必有一伤。” “如此看来，最后他们一定会两败俱伤。此时，便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机会。” 顾启一番话下来，燕昭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他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利益所在。顾启想到的，他也都明白，自己隐忍了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贺三郎见燕昭不语，知道他是默认了顾启的说法，不想屈居顾启之下，连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顾启说的在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大有益处。如若崔琰计划成功，那么当崔琰休整伤残的时候，便是我们出手之时。” “但是一切的前提却是女帝对崔琰的计划毫不知情。你们想想，倘若女帝知道了崔琰的阴谋，必定会大加防范，甚至会将计就计，将崔琰等人一网打尽。” 燕昭平平淡淡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顾启面色一僵，有些不明白燕昭的意思：“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推翻女帝的政权就在这次了。若是无人向女帝告密，她断然不会知晓，我们又有何惧？” 燕昭闭口不言，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顾启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贺三郎却在这时候明白了什么，他早就知道，谢照的侄女谢风华和自家的王爷关系不浅，想必他如此犹豫，怕是顾忌那丫头吧。 事实上贺三郎一点没猜错，燕昭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对谢风华抱着爱慕之心，自然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因为自己推翻了女帝的政权，从而导致谢风华受到伤害的话。 他不敢保证谢风华会不会恨自己，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若是谢风华受伤，自己一定会心痛。燕昭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贺三郎走到顾启旁边，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顾启眼神瞬间冷下来。 “郡王，这是大好的时机，万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断送了大业！”燕昭猛然被顾启的话惊到了。 方才贺三郎趁着燕昭陷入沉思的片刻功夫，告诉了顾启一切。他当然不会让谢风华对燕昭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便直接开口相劝了，并且以江山作为诱惑，这让燕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面是江山，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燕昭在这两者之间犹豫不决。 “莫要再说了，我认为现在我们实力不足，不能贸然行事，尚且不知女帝深浅，如何有十成把握成功？就凭崔琰的本事，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倒不如将此事密告女帝，取得她的信任，日后更好行事。”燕昭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句句在理，不仅说服了他，也说服了顾启。 顾启深知事情重大，刚刚自己的确有些鲁莽了，在目前不知女帝深浅的情况下，如若贸然出手，若是成功还好，如若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他慎重的看了眼燕昭，算是认同了燕昭的看法：“王爷说的在理，方才确是我鲁莽了，如此还请郡王连夜进宫，将这一切都告知女帝，叫她早做准备才是。” 贺三郎自然是同意这种做法的。燕昭朝他二人点点头，随即令他们退下，便到寝屋里去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骑着马连夜奔向了宫里。 此时的女帝谢照，正板板正正的坐在龙椅上，身着明黄色龙袍，双眸好似利刃一般穿在燕昭的身上，说不出的气场十足。 “深夜来求见朕，到底是何原因？”批改完奏折，正准备就寝，就听得外面的公公宣称燕昭来了，女帝的心情已然不是十分不好。 燕昭跪在地下，看着龙椅上那个万人之上的女人，沉声说道：“若非紧要之事，儿臣万万不敢惊扰皇上！” 听燕昭如此说来，谢照的表情才终究缓和了一些，皱着眉毛问：“哦？你且说说，你所奏之事到底有多重要。”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儿臣才不得不深夜求见，请皇上明察。”燕昭伏地。他心中的犹豫，也在瞬间变换成了决心。 女帝谢照一听，仰了仰头，有些发笑：“难不成是我江山，已经岌岌可危了嘛？竟然说出如此混账的话儿来！” 啪！龙颜大怒！谢照万万听不得有任何人诋毁自己江山！江山！命也！ “如若儿臣今日不来，儿臣担心，恐怕真的会危机江山。”燕昭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女帝。他心中有了决断，断然不会惧怕这上位者的威严了。 “再说下去会怎样？” “儿臣请母后恕我无罪！”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起意 “你说崔琰勾结了索仁，要推翻我的统治？”女帝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有何证据？” 女帝定定的望着燕昭，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来，但是并没有，燕昭的眼神坚定无比，完全没有一丝动摇。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丝造假，若是您发现我心存欺骗，大可将我碎尸万段。”燕昭甚至许下了誓言。 “臣发现崔氏手下的人，竟和索仁之属下有联系，于是儿臣命人仔细探查一下崔琰，竟然发现崔琰和索任有所勾结！甚至听到了他们说，他们竟然是想通过打击谢风华和镇国将军的女儿苏卿，进一步摧毁谢家和苏家，并且达到推翻皇上的统治，这个目的。” 燕昭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这几日他查到的事。 女帝仔细一想，崔琰最近确实有异动，如今又被燕昭告知他勾结索伦，而平日崔氏有意与燕昭联姻，而燕昭那冷淡的模样，两人之间必然有冲突。 所以她选择相信燕昭。她面上笑言：“你的话我信了。” 女帝神情一凛，眸中射出一道寒光，眼底掩去一抹阴狠的表情。优雅的伸出手，轻轻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看来有些势力，该清一清了……” 谢照的心里对世族已经没了耐心和好感，心里自然已经是暗暗确定过了目标。 世族？留不得。 彻底的斩草除根自然也是行不通的，削弱世族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件事需要有人来做，有人来说呀。 谢照定了定神，双眸注视这在下面跪着的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道：“燕昭啊。” 燕昭听闻，回答：“臣在。” 谢照看着自己亲封的魏王，竟有些想起了以前的日子。想想也是好久不曾仔细的看过他了：“来，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燕昭起身，拍了拍衣袖，便缓步走上前。不理解谢照突然如此亲切的呼唤自己，是什么缘故。 “昭儿啊，你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谢照挑了挑眉，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燕昭。 燕昭一愣，忙后退一步，鞠躬，说道：“臣，不敢说。” “有何不敢？”谢照有些生气，眉毛瞬间拧成一团：“朕，让你说，你说便是。” 燕昭点点头：“是，皇上。” 谢照能问燕昭对这件事看法的时候，燕昭就已然明了了，龙椅上这位至尊的想法。 她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做这件事情，而自己又是知情人，想要直接全部抹杀是万万不能的，这样会引起百姓恐慌，不过如果只是慢慢的，一点点削弱世族势力，这个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无论是谁，皇帝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江山，既然有人对江山不利，那么又怎能允许他继续存活下去呢？所以，顺着女帝的想法来说，终究是没错的。 “儿臣以为，世族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我朝江山，儿臣认为定然需要收回一些世族势力，让他们有所收敛，了解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价值。在大燕，没有女帝的允许，他们的行为终将是没有任何成果的。” 燕昭双目紧盯女帝，似乎对自己的言论，保持了绝对的肯定，同时也是十足的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谢照眼睛一亮，这个魏王所说，可不是正中她的心坎嘛？眼神瞬间温柔起来，对燕昭也是越发的满意了。寥寥数句，说到了自己的想法，也理解了自己的目标，这个孩子很不错。 “燕昭。”谢照刚刚微笑的面庞已然瞬间变化，略带严肃的说着。 “儿臣在！” “你务必将吐蕃扎旺的死，安在赵王旧部的头上，说是赵王旧部不满束手被擒，就故意杀了吐蕃的人，嫁祸谢家。” “儿臣领旨！”燕昭跪在地下接了女帝的口谕，昂首挺胸，眼神中充满了斗志。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开始了，这个领头人，就让自己去做吧。 “退下吧，朕乏了。”谢照说完，便由着公公搀扶着离开，想来是去就寝了， 是夜，静悄悄地没有一丝风声，从殿上刚走出来的燕昭却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冷，明明没有一丝凉风却有种莫名的冷。 过了三日，燕昭又入了宫中，直言之前女帝交代之事，已经安排妥当。女帝谢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传吐蕃索仁进宫议事吧。”谢照直接转身回到了龙椅旁边，朝着身边的人直接吩咐了下去。 正在驿站休息的吐蕃索仁，得到女帝的传唤，有些不解，“女帝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索仁稍作收拾，便直接动身去了宫里，他还不知道女帝现在叫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 只是无论是什么事情，自己都还是要看女帝现在是什么态度，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样想着索仁便直接朝着宫里走了过去。 谢照吩咐完以后就坐在龙椅上，淡淡的看了一眼燕昭，和召进宫的几个大臣，微笑着问到，“尔等觉得吐蕃索仁可否会相信朕的话？” 燕昭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燕昭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直接走到女帝面前，“这件事情事实就是如此，陛下不必太过于忧心。” “那魏王觉得我们有几成的胜算？” 燕昭微微低下头想了一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直守在外面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朝着谢照微微福身说道，“陛下，吐蕃索仁到了。” 谢照抬起头看了一眼燕昭他们几个人，用眼神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看着自己的侍女，淡淡的说了一句，“宣。”直接让人将吐蕃索仁请了进来。 “吐蕃索仁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吐蕃索仁跟着侍女快步走了进来以后，跪拜在丹墀下，朝着谢照行礼。 “免礼，赐座。”女帝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吐蕃王弟索仁，端起玉樽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才威严说道，“汝可知朕是为何事找你？” “臣不敢私自揣度陛下之意，还望陛下明示。”吐蕃索仁心里不解的看着谢照，但是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燕昭他们几个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是却没有多说。 第一百六十章 索仁的要求 谢照听到吐蕃索仁的话，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多过于理会，“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因为上次扎旺之死，我们已经调查出来结果来了。” “还望陛下告知。”听到谢照的话，吐蕃索仁直直的看着谢照，坚定的说着。 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既然有燕昭他们几个人在，定然是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谢照看到吐蕃索仁的反应，微微点了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燕昭，“燕将军，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讲给他们。” “臣遵旨。”燕昭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吐蕃索仁行了一个礼，直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讲给了吐蕃索仁，一边讲一边还在不断地观察着吐蕃索仁的表情。 按照之前的商量，将此事按到赵王旧部身上，叛乱的赵王因为对女帝的不满，有意害死扎旺，陷害了谢风华和苏卿。 吐蕃索仁听完了燕昭的话，他起身朝着谢照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此事臣无法向吾王交代。” 女帝一直看着吐蕃索仁脸上的表情，但是吐蕃索仁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破绽，严肃的将的这番说辞听完，恭敬的反驳了他们的话。 “那依你的意思，是对我们调查的结果不满意？”谢照抬起眼皮微微的瞟了一下吐蕃索仁。 “尔等不敢。只是这件事情关乎我们的名誉，望陛下明查。”吐蕃索仁看到女帝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解，但是这件事情现在一定不能轻易松口，吐蕃索仁微微考虑了一下，义正言辞的说着。 “若是朕继续与贵国茶马互市，并减少税收二成，不知道使者可否交代。”谢照的美眸一转，淡淡的看了吐蕃索仁一眼，轻飘飘的说着，她不相信这件事情对吐蕃索仁来说没有一丝的诱惑力。 “这个......”吐蕃索仁听到谢照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毕竟茶马互市这个条件对于他们，的确有着不小的诱惑力。 “怎么不愿意吗？”谢照看到吐蕃索仁的表现，将手里的玉樽慢慢的放了下去，直直的盯着吐蕃索仁。 “臣不敢。”吐蕃索仁低头，此时皇帝的威压让使者背冒冷汗，连忙说道，“陛下可以先不用着急。”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呢？”女帝看了吐蕃索仁一眼，脸上露出了微微不悦的神色。 “臣以为，天朝泱泱大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自当替吾王谢过陛下，又怎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吾王向往天朝已久，但身居朝堂无法领略天朝之美。” “却听闻陛下有一侄女，不仅有沉鱼落雁之姿，又才华过人。如果陛下愿意将您的侄女谢风华嫁给我们，做吐蕃的王后......”吐蕃索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当时自己看到的那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微微开口说道。 此番不仅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也完成本使来次的第二个目的。 女帝听完吐蕃索仁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回答，毕竟风华一直是她最看重小辈，而且自己又如此喜欢她，风华对于自己来说，虽不是亲生，却也是掌上明珠一般的对待，此番和亲，怕是远走他乡，往日能见面的日子怕是没有了，心中多有不舍。 但和亲之事，却也能让国家数十载内，不会再有战争，而且和亲对于两国交好这件事情来说，绝对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如此之下女帝始终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她看了看吐蕃索仁的样子，沉声说道:“和亲之事，朕自有定夺。尔等在驿站等候消息，退下吧。” “还望陛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臣等告退。”吐蕃索仁听到谢照的话就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就直接起身告退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燕昭，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脸上浮现出了焦急的神色，毕竟谢风华是自己心仪的女子，如果嫁到吐蕃，那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燕昭急忙朝着谢照行了一个礼，沉声说到，“陛下，若没有其他的事情，臣先告退了。” 谢照由于在思考着吐蕃索仁的话，就没有太过于在意燕昭现在的神色，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得到女帝的准许以后，燕昭直接从女帝那里退了出去，快马加鞭的朝着谢府跑了过去。 谢府，燕昭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谢风华。 谢风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燕昭，知道这次的事情，自己是没有办法躲过去的，她静静的看着满脸焦急的燕昭，在心里暗自笑着，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心意呢，沉声道，“那姑母当时是怎么说的？” 听到谢风华的问话，燕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道，“陛下还没有答应下来，只是有些犹豫。” “这样的吗？”谢风华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失落的神色，迟迟不语。 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燕昭，缓缓低下了头。 “风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燕昭十分着急，看着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谢风华，不由得再一次开口问道。 谢风华看着燕昭如此焦急的样子，面露难色的看了燕昭一眼，缓启朱唇，“燕昭，这件事情不由得我做主，不过你先别着急。” 谢风华看着燕昭，顿了一会，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她慢慢的走到用上好的檀木做成的桌子前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她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朝着自己瀑布般的长发剪了下去，“咔嚓”一声，随着声音的响起，一撮头发应声而落，谢风华拿着被自己剪掉的头发，缓缓的走到燕昭的面前。 “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还请你放心。” 谢风华俏脸微微一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燕昭，眼眸中带着些许异样的光芒，缓缓的将自己手中的头发，放到了燕昭的手中，。 她柔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请你可以好生保管。” 燕昭楞楞的看着谢风华，轻轻的蠕动了几下嘴唇，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想到，谢风华竟然会如此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燕昭的目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坚定，他看着谢风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风华，我定不会负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又起波澜 得到了谢风华的心意，燕昭心满意足回了王府，一路上他的手不停地朝着自己的胸口放去，因为那里放置着谢风华对自己的嘱托。 他终于知道了风华的心意，矢志不渝。 “小王爷，您回来了。王妃在正厅里等你。”燕昭刚回到家里，就有下人过来告诉自己，他的母亲已经在正厅等自己许久。 “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燕昭有些疑惑，看着过来传话自己的下人，皱着眉头问道，自己怎么刚一回来就找他，难道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小的还不清楚。只是王妃吩咐小的在门口等着王爷。让小王爷一回来就过去。”走在前面的小厮听到燕昭的问话，恭敬的说着。 燕昭一边走，一边疑惑的想着这件事情，自己的母妃从来没有这么着急的来找过自己，难道这件事情和风华有关吗？燕昭一想到这里，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两下。 “王妃，小王爷来了。”小厮的话打断了燕昭的思路，他看着坐在主位上，满脸不悦的母妃，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母妃这么急忙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是吗？”燕昭看着自己的母妃，担忧的开口问道。 “你给我跪下。”坐在主位上的王妃，愤怒的看着燕昭，大声的呵斥着。 “不知孩儿做错了什么，还请母妃明示。”燕昭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妃，但是还是顺从的跪在了地上，不解的问着。 “以后你不准再和谢氏女子有任何瓜葛。”王妃听到燕昭的话，猛的一下转过身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燕昭，厉声说道。 “为什么？”因为焦急，燕昭来不及细想，就直接开口问着王妃，王妃为什么会忽然知道自己和谢风华有联系呢。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王妃听到燕昭的话，脸色忽然间变得异常难看。 她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努力的喘着气，缓了一会，才将自己的情绪缓缓稳了下来。 她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燕昭，无奈的开口说到，“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父王，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忽然死在了太和殿内？” “母亲，可是有证据了？”听到自己的母妃提起来这件事情，燕昭急切的开口问道。 “确实的证据，还没有。”王妃用力的抓住自己手下的椅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摸泪痕，有气无力的说到，“但你也知道，你的父亲是因为女帝谢照而死的，他是被谢照害死的，谢家和我们燕家是仇人！” 王妃越说越是激动，她用力的锤着自己手下的椅子，看了一眼燕昭，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妃背对着燕昭，无力而又坚定的说着，“谢家的女子，你不能和他们有任何的来往。” “不要忘记你父王的死！” 听到王妃的话，跪在地上的燕昭，忽然瘫坐在了地上，他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风华才刚刚表明了心意，就忽然让母妃知道这件事情。 他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减轻自己心里的痛苦。 “去将小王爷送回房去。”走了出去的王妃，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这件事情中的燕昭，朝着身边的人轻声的吩咐了一句。 一路上燕昭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不明白，自己和谢风华的事情，怎么忽然就被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才是他最为震惊的。 回到房中的燕昭，仔细想了一下，他将自己的其中一个暗卫唤了出来，低声的吩咐了几句，他不相信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忽然就被母妃知道了，这其中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魏王府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燕昭坐在桌子旁边，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思考着这件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被自己的母妃知道的，燕昭始终想不明白。 在午膳之前，发生了些事情。 “子麟见过姑母。”李子麟得知燕昭去了谢风华家里，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直接回了魏王府。刚一进门，就直直的朝着王妃走了过去。 “子麟来了。”王妃看到李子麟过来便支起了身子，将李子麟扶了起来。 “一切安好，劳烦姑母挂心了。姑母最近身体可好？”李子麟规规矩矩的朝着王妃一个礼，笑着说到。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王妃看了看侄子，想到没有见到燕昭随着他一起回来，于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子麟，“子麟。你没有和你表哥一起回来吗？” “表哥不是早已经离开了？”李子麟假装不解的看着王妃，疑惑的问了一句，“我明明记得很早就看到表哥出来了的。” “那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听到李子麟的话，王妃微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应该是的。”李子麟顺着王妃的话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说着，“今天我看到表哥听到吐蕃索仁说要迎娶谢小姐的时候，急急忙忙就离开了。 ” “你说的是哪个谢小姐？”听到李子麟的话，王妃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两下，她紧紧的盯着李子麟，急切的问到。 “谢风华谢小姐。”李子麟如实回答道。 “我记得表哥和谢小姐的关系十分亲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的看着王妃脸上的神色，当他看到王妃忽然变了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原来如此。”王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李子麟一眼，想要接着问下去，但是却被李子麟直接转移了话题，也只能将自己的疑问压在心里，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气愤。 过不了多久，李子麟刚一得知燕昭回来，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焦急，趁着燕昭被王妃绊住，直接快马加鞭，朝着谢府飞奔而去。 “请问谢小姐可还在家中，劳烦去通报一声？”李子麟站在谢府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才去敲响了谢府的大门。 门口的小厮朝着李子麟微微行了一个礼，就直接跑了进去，看着跑进去的小厮，李子麟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紧张，不停的在谢府门口来回走动。 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来过谢府，当日两人之间的默契，他难以忘怀，可他不能确定，谢风华是不是也还记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子麟的爱慕 “这位少爷，我家小姐请你进去。”不多时进去通报的小厮已经回来了，他朝着李子麟行了一个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少爷，请随我来。” 李子麟跟着小厮，一路来到了谢风华的院子里，他朝着小厮点了点头，便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见过谢小姐。”李子麟拱手，向着谢风华笑道。 “子麟，什么时候跟我这样生分了？快坐。”谢风华看到李子麟过来，笑着说到。 “多谢。”李子麟看到谢风华的样子微微一笑，但是却并没有坐下来，依旧坚定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谢风华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子麟，今日的李子麟着实有些奇怪。 “谢小姐，不，风华，我有话想跟你说。”李子麟看了看服侍谢风华的侍女，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谢风华的脸色，坚定的说着。 “何事？”谢风华看着这样奇怪的李子麟，微微蹙了一下眉，转过头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你们先下去吧。” 谢风华屏退了所有服侍自己的人，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拘谨的李子麟，轻声问到。“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讲了。” “嗯。”李子麟微微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谢风华，满脸认真的表情，看着谢风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风华，你可知道吐蕃索仁要你去和亲这件事情？” 听到李子麟的话，谢风华端着水杯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 “谢小姐，你是怎么想的？”李子麟看到谢风华的反应，一时间拿不准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可以确定的就是，燕昭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谢风华。 “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谢风华微微笑了一下，朝着李子麟点了点头，“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风华，你可知道我心仪你许久？”李子麟看到谢风华如此淡定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如果你同意嫁与我，以我们李家的权力，必然不会让你去和亲的，而且自从那日狩猎之前……” “李公子，不必多说。”李子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谢风华打断了，她看着李子麟的眼睛，轻叹了一下，“我已经心有所属了，还望李公子见谅。” 李子麟看到谢风华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这，“谢小姐，难道就没有一丝的犹豫吗？” 谢风华看着李子麟，缓缓的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李子麟的面前，微微摇了摇头，但是眼神却异常的坚定，一想到自己前生所受到的伤害，和燕昭对于自己的心，谢风华的心里不由得就有些难过，“对不起。” “不用说道歉。是子麟妄想了。”李子麟听到谢风华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苦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耀眼的女子，在心里自嘲着。 “李公子不必如此说……”谢风华看着这样的李子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这件事情自己只能拒绝。 “对不起，风华。我先回去了。”李子麟满眼沮丧，直接拱手道别。 谢凤华看着离开的李子麟，想着李子麟的提议摇了摇头，眼前的情势已经极为危急，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进宫一趟了，必须要让些照打消让自己去吐蕃和亲的方法，要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谢凤华赶忙叫来侍从，备轿前往宫中。 华美的大殿中，吐蕃索仁已经告退离开，谢照端坐在帝位上，看着跪在下面的将军，面色平静，食指轻敲着椅背，发出了哒哒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内清晰可闻。 跪着的将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但听着这熟悉的哒哒哒的声音，此刻却感觉背后冷汗岑岑。 他作为谢照的心腹，日夜保卫谢照，自然明白谢照的心中所想，也明白做出这个动作后的谢照，其实对这件事情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要做的只能是应和。 谢照端坐在帝位上，看似平静，但心绪并不像表面一样波澜不惊，一边是吐蕃的友谊和臣服，是天下一统的更进一步，另一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 纵然这个女子是自己的侄女，纵然自己对这个女子十分欣赏，纵然这个女子…… 谢照已经无法端坐，感觉自己对于一切似乎失去了掌控，自己无法保住欣赏的人，需要一个女子来保证自己的帝位稳固，需要自己的侄女和亲来换取国家的强大。 她对这天下的掌控是何时变弱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失去对一切的掌握，谢照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这是身为一个帝王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但她能如何，谢照又能如何呢，归根到底，女帝终究是女帝，谢照还是女子，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帝王，若是一位真正渴望权力的帝王，对一个女子和天下的选择，怕是会容易很多。 谢照看着自己长长的指甲，突然感觉极美，手指修长，指甲又经过保养和修剪，自然是极美，就如同自己，在这大殿内这么多年，也是极美的。 但什么是不美的，自然是这天下还有别的声音，还有不臣服自己的人，不管是身为真正的帝王，还是身为千古无双的女帝，这自然是不美的。 那么怎么消除这些声音呢，谢照陷入了沉思，站起身，走向了大殿的另一侧。 看着大殿外远处，繁华的京都夜色，看着那些民众的夜色生活，看着这一切的繁华，她终于明白了，她要的并不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帝继承人，她要的也不是别人来完成自己的梦，在京都无忧无虑生活的梦。 那个梦她要自己完成，而不是让自己的侄女来完成，作为女帝，她要的终究是一统这天下，至于侄女谢凤华，嫁到吐蕃身为一域之主，也不算委屈了她…… “禀告陛下，谢小姐在殿外跪拜求见！” 陷入了思考的谢照，突然被一个内侍的声音打断了思考，谢照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整个人像变了一样。 但谢照还是压下怒意，走向了帝位，淡淡的说：“你告诉她，今夜月华如水，本帝还有公事处理，你让她先回去。” “不，你告诉她，今夜殿外月色甚好，给郡主赐坐，如果郡主无事，让风华郡主在殿外坐着欣赏一些月色吧，如果她困了，派人送郡主回府！” 殿外的太监诺然称是，赶紧离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求情 谢照看着跪着的将军，开口道：“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也别跪了，起来吧，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吐蕃之地物产贫瘠，但仍有一些特殊货物是中原必备。” “吐蕃前来请求通商求亲，遍观朝野上下，各个大臣家的闺中女子，王公贵族的女儿孙女，要不然就是身份太低，够不上吐蕃王，要不然就是年龄偏大，整个京都，却只有风华一人适龄。” “而且吐蕃求亲的，正是风华，这可如何是好，她可是我的侄女。你一不在六部中，二和军内阁也没什么联系，你给朕一个建议吧。” 将军心中一苦，听到谢照的话，谢照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女帝还需要一个借口来安慰自己，这位女帝还是如此么，不管做什么，都要身边的人，给她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这位将军思虑一番，低下头忙说：“谢小姐身份高贵，末将本不该妄言，但既然陛下问道，末将只好命谏了。” 谢照轻轻点了点头，风眸看向这位将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自可直言不讳，言之有理，朕恕你无罪。” 将军再次跪下：“谢小姐世受皇恩，又得天子荫蔽，此时国家和天下需要，自然要为皇族，为天下百姓，付出自己的一切，与吐蕃联合，对我国来说有百利无害。” “一来，虽然那吐蕃地处贫瘠苦寒之地，但吐蕃王族依然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再加上谢小姐有我燕国撑腰，自然不必忧心被吐蕃慢待。” “二来吐蕃一族毕竟是外族，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无可靠之人制衡吐蕃王族，吐蕃王族日渐兴盛，他日必定会有大乱，成为我大燕的又一大敌，万望陛下三思，以天下为重。” 谢照听着将军的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脸上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谢照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大燕和吐蕃联合，那么在吐蕃和燕国之间的那些部族，那些小国都可归燕，也可以让我大燕更加强盛，与吐蕃互通商旅，普天下的百姓也能过的更好一些。” “一举多得，我大燕雄师，也可以以吐蕃为跳板，来扩充我大燕疆域，风华和亲一事就这样决定吧，你觉得如何？” 将军叩首，大声道：“陛下英明神武，末将钦佩。” 谢照点了点头，粗粗一算，距离谢风华来到殿外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谢照看向将军：“让她进来吧，你在外面守着！” 将军一身冷汗，起身赶忙离开。 在殿外的谢风华听到月华如水，让自己等待后凄凉的笑了笑，没有坐上赐坐，而是继续跪着，旁边的太监左右为难，只好跪在一旁。 看着面前宏伟的宫殿，谢风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经过了和谢照这么多次的交锋，她现在已经对谢照心冷。 如果说前世的自己只是嚣张跋扈，那么现在就已经看透一切，不知道何时，自己那位好姑姑就已经不见了，如今更是要将自己远嫁吐蕃。 那个遥远的地方，谈不上害怕，也谈不上畏惧，只是心冷，有些舍不得燕昭，有些舍不得母亲，将要离开这里，虽然太过突然了，但谢风华却发现，自己现在感到，最令自己最伤心的还是谢照做的一切。 自从谢照让她等候在殿外，她就已经明白了谢照的态度，此次和亲势在必行，吐蕃的态度和条件是谢照，这位女帝完全拒绝不了的。 也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将要去往何处，她突然有些迷惘，只能无所适从的跪着，只好呆呆的看着月华如水下的大殿，她此刻仿佛能透过大殿，好像看见了当年一身帝袍的谢照。 不，那是女帝，谢照是谁呢，谢照是当年对自己最好的姑姑，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是自己最尊敬的人。 大殿里的那个女子只是女帝罢了，无所谓去吐蕃了，在那里不一样呢，只是苦了燕昭了，自此之后，只能隔着这偌大的京都，那遥远的吐蕃王城遥遥相望了。 想到李子麟的提议，谢风华苦笑一声，这大燕内，谁能反抗那位站在最高处的人呢？ 正在想着以后的事情，大殿里的那位将军走了出来，对着谢风华一拱手：“皇上请您入殿！” 谢风华缓缓站起，感觉膝盖一麻，又要倒下，旁边的太监赶紧扶住谢风华。 “多谢。”谢风华苦笑。等她偷偷摸了摸已经发麻的膝盖，再次站稳后，跟着将军去向了大殿。 大殿外，殿门紧闭，等到谢风华走到殿前，殿门缓缓打开，谢风华突然对着将军一笑。 将军心中突然有些慌乱，不敢看向谢风华，谢风华也没有在意，大步进入了殿中，当她步入殿中，殿门又缓缓关上。 谢照看着自己的侄女走向自己，一个恍惚，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最想要活成的样子。 英姿飒爽，锦衣华服，面容娇好，充满自信，谢照叹了一口气。 谢风华大步走入大殿，看着帝位上的女帝，熟悉的脸庞，和以往别无二致的柔美，柔美与威严并存，这才是自己尊敬的谢照吧。 或许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谢照都没有变过，只是自己看透一切，却没有看过，没有猜度过，也没有看透自己的姑姑吧。 谢照看着下面的侄女，正要开口，可谢风华明白，不能让谢照开口，如果刚开始就敲定了这件事情，君无戏言，就真的改不了了。 她在来的路上心中就已经对这种最坏情况，有了应对之法，已经想好了怎么拖延，但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会用到这个方法，但看来，此刻已经不得不用了。 谢风华当先一跪，紧接着开口：“风华拜见皇上，近日风华游览京都，听闻各大藩王在属地内大兴是非，挑拨民怨，已经不可不防。” “风华虽是女子，但仍思报国，虽不能上战场，但也世受皇恩，但苦于没有官职，无法上本而奏，对此，风华只有夜晚进宫，面陈女帝，唐突之处，还请女帝海涵！对于各大藩王之事，若风华所言有错，请女帝治罪！”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变危机 谢照闻言，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这件事情也是让她最近头痛的，她如此急于和亲，一方面也是因为藩王私下作乱，她才想要得到吐蕃的外援。 这些藩王居功自傲，手中也有私兵，各大边境守将之中，也不乏这些人的门生故旧，强制削蕃不可为之，比起吐蕃来说，这些藩王才是当下需要压制的。 此刻听到谢风华之言，谢照也是眸中一亮，她心中其实对于谢风华远嫁也是不愿意的，如果谢风华解决了这件事情，当然更好，至于吐蕃么，到时候解决了藩王，吐蕃又有何惧，若是吐蕃识相，一切都好说，如果不识相…… 谢照严重闪过一丝寒光，转瞬之间又再度消逝在眼底，她看向谢风华，点点头：“风华，你为国挂心，说的藩王之事倒也无错，起来吧，到底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谢风华闻言叩首，起身后，低下臻首，落落大方的说：“禀告女帝，千代藩王于国有功，德行天知，功勋卓著，自应封王。” “但大部分二代藩王，王位世袭而来，外无抗敌之功，内无安民之劳，反而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大兴土木，劳属地之民伤天下之财，风华窃以为，理当削蕃！”谢风华铿锵有力的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谢照听完也是感觉谢风华的话，句句说到了自己的心间，每个字都是自己一直想说却不能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她此刻突然不想再让谢风华远嫁吐蕃了…… 身边有这样的帮手，谁舍得将她远嫁？ 谢照摇了摇头，虽然谢风华说的有理，但削蕃不能一蹴而就，眼中的赞赏一闪而过，但还是淡淡的说：“风华，接着说一下削蕃的具体事情吧！” 谢风华心中一喜，有戏，自己抓住了会成为和亲郡主的真正原因，那么就好办了，看着谢照表情的变化，谢风华还是很了解谢照的，她自小在民间和宫内穿梭，对于藩王的所作所为心中有数，自然对削蕃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谢风华再次一拜，当下开口道：“禀告女帝，削蕃要缓缓图之，自然不能急切，首先要改变封王的制度，自此封禄不封王，已然封王的借故全部召回京都，藩王与私兵分开，当年的赵王叛乱自然可以避免！” 谢照看着侃侃而谈的谢风华，点了点头，封禄不封王，倒是个好建议，自己的侄女当真不简单呐。 女帝谢照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此办法倒是妥当。” 谢风华看着谢照的脸色不断变化，心中明白，这种事情对于谢照来说，还是太过遥远，这么多年在这个大殿中，虽然看起来掌握着权力，但是却也在享受权力的同时，被这座大殿所束缚，再也无法踏出这座宫殿。 谢风华明白，谢照心中虽然一直想要削蕃，但藩王势大，谢照削蕃也只是停留在想法上，久居宫内，怎么可能了解民间呢。 自己的说法在谢照这里虽然新鲜，但随意找到一个县令或者一个藩王属地的官吏，他们所说的和谢风华说的也是相差不大。 但是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敢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说出这些话呢。 除了她谢风华，大概是没有的。 削蕃的奏折还没有到六部，就已经被一些达官显贵拦了下来，这些达官显贵在暗中倚靠藩王，自然要做事情的。 那些写奏章的官员，往往也会被流放，或者不久后因病去世。 久而久之，这天下也没有人敢对于此事上奏，而深居宫内的皇帝，对于削蕃的事情也是只是敢放在心中，却不敢宣之于口。 藩王大多是功勋卓著，又手握一方兵权，在当地的势力盘根错节，对于其中一个藩王动手是不够的，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兵变，而对于所有藩王出手，历代皇帝又哪来那么多的兵马呢。 更何况是劳民伤财的战争，钱与人像泼水一样的出去，大伤元气，故而历代皇帝都不可能轻举妄动。 但谢风华却明白，面前的女帝和历代皇帝都不一样。 女帝的削蕃势在必行，因为女帝对于权力的渴望超过了历代的帝王。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女帝暗中做的一切，已经夺去了许多藩王手上的兵权，但这一切做的还是太急了，才让藩王开始反弹，不服从谢照的统治。 谢照急需一个强大的外援来维持自己的统治，吐蕃就是一个很好的外援，这才是谢风华被送到吐蕃和亲的真正原因。 谢照思索着谢风华说的封禄不封王，越想越暗中叫绝。 但是面上还是保持平静，看着谢风华淡淡的问道：“风华，你说的倒是简单，封禄不封王，改制，让所有的藩王留在京都，办法倒不错，但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削蕃削蕃，说的容易，做起来稍有不慎颠覆的不止是燕国啊，你明白么，风华？若是只有这些，怕是不够啊。你心中有具体的举措，大可以说来听听。” 谢风华心中一喜，她不怕谢照让她说，怕的是谢照金口玉言，直接让她去吐蕃。 此刻，这一对姑侄才真正是你来我往。 谢风华对着谢照一拜：“禀告皇上，首先应该慢慢推行改制，改制就从六部开始，将六部中，和京都中和藩王有极大牵扯的臣工查出来，在京都留一批，处置一批，流放一批，当然尚需有度，这帝都的官员，又有几个敢说自己和藩王没有半点关系呢。” 谢照听到此处，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叫了声好，然后说道：“不错不错，但你可知，即便有度的话，这朝堂上怕也站不了多少人了，六部的事情难不成你一人代劳吗？” 谢风华再次拱手：“至于六部的空缺，这也就是风华要说的第二步了，第二，在六部内进行正式改制，选拔一些真正有才华，真正背景干净的寒门子弟，那些士族弟子其次考虑，毕竟除了藩王，这些士族不可小觑！” 听到士族二字，谢照眼中隐隐有了一丝忧色，但还是很好的遮掩了下去。 此刻谢照看向谢风华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赞赏，谢照高兴的说：“继续说，你的想法当真不错！跳过士族，直接说怎么封禄不封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封禄不封王 谢风华点头称是，然后继续说：“对于封禄不封王，恐怕只能动用武力了，此刻各大藩王和朝廷已经水火不容，已经无法和平解决。” “等到解决掉京都的隐患后，应当立即召集所有藩王独自前来京都，若是不来，整座藩王府和所属之地臣工以谋反叛国论处，慈不掌兵，柔难治国。” “等到所有藩王来到京都后，命令御林军全部拿下，封锁京都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调动大燕兵马，打掉其中一个最为强大的藩王后，将其余的藩王兵权收回后，将他们直接放回，牵制属地暗中的一些暗流，在最大的程度上保证大燕安定！” 听到前面那些已经和谋反无异的话，谢照还可以含笑看着谢风华，但当谢风华说到大燕安定四个字后，谢照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风华啊，你这可真是笑话，你说的桩桩件件，那一个不能让大燕这个国号在天下消失，居然还说是为了大燕安定，哎，你这胡诌的本领倒是不错，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谢照也不在忍耐，而是大声的笑了出来，整座大殿中回响着谢照的笑声。 谢风华看着面前似怒实喜的谢照，明白自己这一关算是彻底过了，莫说是被指派成为和亲公主，哪怕是现在谢风华自己求着要去吐蕃，谢照也是不肯了。 谢照已经彻底认同了谢风华的想法，否则不会如此不顾仪态的大笑，谢风华也不乱动，低着头站在殿中。 等到谢照笑完，看着下面的谢风华，谢照含笑道：“好了，天晚了，你今晚就歇在宫里吧，这几天宫外谣言漫天，你不要多想，明天去朕的内库里挑一些喜欢的东西，风华，你不错，甚好，你先去吧！对了，你一直想去藏书阁，以后随意去，来朕的太和殿你也不必禀报！” 谢风华听到谢照的话，心中一喜，跪下谢恩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谢照看着已经离开的谢风华，喃喃道：“你真的活出了我想要活的样子，也真的如此机敏啊，风华，这次你做的很好，幸亏没有把你嫁到那极远的吐蕃去。” “哎，可惜了，可惜啊，你只是一个女子，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儿呢，可惜可惜，不过你的这些想法倒也当真不错，有意思，不知道做完这一切的大燕会有多强，我是否还看得见那无比兴盛的一天呢。”谢照的喃喃声渐不可闻。 谢风华在被太监引去寝宫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呆呆的站在大殿前，她似乎突然明白了月华如水到底是什么，月华如水，其实并非当空的月华如何，而是人心如水。 地上风华看着空中的月华，喃喃道：“好一个月华如水啊……” 说完这些她才突然回过神，听到了旁边太监的询问：“谢小姐，您怎么了，夜太凉了，回宫吧！” 原来是自己的发呆吓到了旁边的太监，谢风华苦笑一声，冲着太监一笑：“无妨，前方带路！” 太监看着谢风华这一笑，顿时感觉如沐春风，在宫里什么时候伺候过这样的主子，觉得自己骨头都轻了三两，赶紧点头哈腰的前方带路。 谢风华摇了摇头，她在这大燕皇宫何必太监带路，若非碍于宫中规矩，早就一个人前往。 但此刻谢风华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对此事也不在意，跟着太监去了寝宫，至于她说的那些建议，谢照应该要迫不及待的实行了。 毕竟两个人都明白，谢照虽然还是春秋鼎盛，意气风发的女帝，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做完谢风华说的这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谢照虽然掌控了大燕的大部分兵力，但其中的将领大部分都和藩王纠缠不清，士卒十有二三也都是藩王属地之人，想要清洗这些人就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况且还有京都乃至整个大燕的士族，士族虽然现在大力支持谢照，那是因为谢照和他们的利益相同，还有藩王在外，士族能选的只有这个正牌的女帝。 但是当藩王尽去，谢照的屠刀恐怕就要对准和她分权的士族了，毕竟这些士族也把握太多朝政，选拔官员就把握在士族手中。 若不提早动手，这些士族的威胁不下于藩王，现在大燕已经三足鼎立，这一点，连谢风华这个小姑娘都明白，何况谢照呢，削蕃，削士，是要同时进行的。 而对大燕来说，大燕国若是真想削蕃，恐怕只有在此刻最合适，已经出了一名千古无双的女帝，削蕃自然不是空想之事。 若成，自然最好，大燕的国力只怕会跃居天下第一，若败，被人诟病的并非大燕皇族，而是谢照一人，若是拖到后朝，就又会陷入以前那些皇帝，对于藩王敢怒不敢言的僵局。 谢风华对于自己的这位姑姑的野心，还是心中有数的，谢照想要的并不只是大燕一国女帝之位，现在的谢照想要的是一统天下了。 只要自己不妨碍谢照的一统之路，甚至帮助谢照，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不过这次还是唐突了一些，在谢照面前暴露了太多了，谢风华躺在榻上，揉了揉眉心，想起了燕昭，想起了太多太多。 这一夜，对于谢风华注定是无眠的。 她经历了大起大落，知道自己会被作为和亲公主而和亲后，夜访太和殿，和谢照斗智斗勇，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和想法。 虽然已经会让谢照忌惮，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终于让谢照打消了让谢风华和亲的想法。 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至于谢照的忌惮，倒也无妨，以谢照的为人，总有一天会彼此对上，早一些又能怎样呢。 况且现在谢风华已经展露出了能力，谢照就不会让谢风华继续闲散下去的，但无论如何，只要不去吐蕃，留在京都，至于忌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谢照如今允许她进入藏书阁，也允许她自由在太和殿走动，这表明她已经完全得到了谢照的信任。 她这位姑母，恐怕身边可用的人并不多，因为她的忌惮，燕氏的人她必然是不会用的。而谢家，也是今时今日才在她的允许下，正式的插手政务。 未来，似乎有些遥不可及呢。 谢风华叹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晕倒 过了几天的早朝上，谢照看着下面的臣工，没有多说，翻看着奏章，想着谢风华说的一切，越想感觉越有道理。 这时监察司的一封贪腐奏章被谢照看见后，谢照突然觉得士族或许比藩王还要可怕，谢照将奏章一下摔到了大殿上。 她怒斥道：“看看，你们这些人开口闭口大燕国力强盛，这就是你们说的强盛，朕倒是真的明白了什么是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嗯？丞相，你看看……” 话没说完，谢照突然被气晕在了大殿上，满朝威武一阵惊慌，忙传太医。 而谢风华这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了房门，略施粉黛遮掩了一下后，正准备去找燕昭说一下发生的事情。 还没走几步，一个太监突然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谢小姐，谢小姐不好了，陛下，陛下在太和殿晕倒了！” 谢风华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也顾不上宫中规矩，在太监的带领下，赶紧前往谢照的寝宫。 这个时候，京都的大势还是风云变幻，对于谢风华说的建议，谢照也在慢慢的实施，谢照可不能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出事啊。 等到了谢照的寝宫，燕明月已经跪在了谢照榻前服侍，大燕皇族也跪了一地。 谢照此刻已经清醒了，旁边跪着的御医看到谢风华前来，把谢照的病情说了一遍：“女帝无事，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开些房子即可。” 谢风华点了点头，这时谢照挥了挥手，看着燕明月和殿内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风华留下！”所有人闻言赶忙起身，走出大殿。 谢照看着谢风华，突然说：“你明白我这是因为什么的。” 谢风华赶忙跪下，正要开口辩解一二，谢照继续说：“风华，你去吧，此事与你无关，他们应该不会动你，但你仍要小心。” 谢风华闻言身体一僵，谢照继续说：“最近的事情你不要怪朕，好了你也去吧，朕休息会。” 谢照闭上了眼睛，不想多说，谢风华见状只好起身离开，走出殿外，想着谢照的话，谢风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舒了口气。 但接下来这几天，谢照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甚至继续加重，刚开始还能和旁人交流，可现在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沉睡，宫中的御医束手无策，一个个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而京都中，此刻也是风起云涌，齐王，豫王和其他一些实权皇族已经开始光明正大的勾结了。 谢照已经昏迷不醒半月有余，宫中本就是人多眼杂，纵然已经下了数道封口令，甚至已经封宫，但是女帝重病的消息，还是在京都里传的沸沸扬扬。 平民百姓听了也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谁做皇帝和他们并没有关系。 士族此刻也是态度暧昧，京兆尹对这种流言表面上不闻不问，一方面不进行找寻“造谣者”，另一方面又派衙役在大街上禁止百姓谈论此事。 过了几天，这件事情在下层就已经成了，昨日笑料了。 但是对于京都乃至燕国的皇族来说，雪耻的时候到了，皇族和藩王不同，藩王大多为功勋卓著的异姓王，而大燕皇族血管里流淌的才是真正流传下来的血脉。 对于大部分藩王来说，谁做皇帝都可以，只要不妨碍自己的利益，一个女帝又何妨，女帝对他们来说或许更好控制。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女帝的盟友其实是一些藩王，这些藩王或许摄于女帝的权威，或许想要把谢照变成一个傀儡。 但他们还是失算了，上位后的谢照并不是他们心中合适的帝王。 而大燕皇族的大部分人中，这么多年虽有藩王之心，却无藩王之力，手上虽然有实权，却无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兵权，连自己的府兵都是谢照亲自挑选后所派。 这么多年来，虽然女帝一直在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大燕也蒸蒸日上，渐渐兵强马壮，国库充足，除了一些偏远的边境和一些藩王治下，其他地方的百姓基本上已经衣食无忧，大燕皇族对于谢照的能力不得不佩服，但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日子。 但大燕终究姓燕，在女帝威凌天下的时候，大燕皇族选择了臣服，成为谢照的附庸，当然谢照做一些事情也需要皇族的支持，在皇族中也自己培养了几位实权傀儡皇族。 但是大部分皇族没有兵权，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齐王，豫王和一些老牌王爷暗中的实力也是让谢照忌惮。 而且这几位王爷行事谨慎，谢照数次想要让他们解除兵权，但都被这几人婉拒，但盛怒下的谢照并没有对这几人动手，只是把赵王被派往他处，没有圣旨传召不得回京，齐王、豫王自此也是深居王府，不再现于人前。 谢照一直不出手，这些皇族还是比不上谢照，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谢照病重，虽然此事突兀，但也是皇族崛起的一个绝好时机。 而根据谢照昏迷前的吩咐，将军把监察司的情报每天都带给谢风华，让燕昭开始理政，丞相和几位老臣帮忙处理一些朝政，让谢风华开始处理京都暗中的事情，并让将军辅助。 此刻，谢风华看着桌上的一些监察司转来，京都各处“重要之地”的情报，看着其中对于齐王，豫王的重点查探，还有齐王府的异常，心中有些烦闷。 谢照的病太突然了，藩王之忧未解，此刻皇族又在生是非，看着眼前的情报，又看了看眼前的将军。 谢风华突然说道：“看样子，齐王，豫王他们要动了，将军，皇上有没有留下谕旨？” 将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谢风华看着面前厚厚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次日，齐王和豫王联合大燕皇族在京都的一些老臣，联名上书请求尽早立储。 又过了几日，坊间又突然在盛传谁会接受大燕帝位，刚开始魏王燕昭的呼声压倒了别人，但是过了几日，风向突变，许多人又在说燕仲也是贤王，现在未立太子，燕仲未犯大错，怎么不能成大燕皇帝呢。 民间开始争执，朝堂上也开始隐隐的站队，丞相等人也如同聋子瞎子，对这些不闻不问，两股暗流在暗处涌动。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民心 当谢风华看到情报上写着的民心，突然转向燕仲时，面色一变，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贤王么，好大的帽子，燕仲这种人居然能被称作贤王？ 自己的腿此刻还在隐隐作痛，这一条腿都不算什么，令谢风华最痛心的，自己和燕仲的恩怨牵扯到了自己的哥哥。 那个本来有着光明前途，被却被燕仲这位贤王所设计，最终命陨，每当想到这里，谢风华都感觉心中痛的不能自已。 谢风华不想再看那些情报，而是去了哥哥的房间，看着熟悉的房间，想着自己的兄长。谢风华明白，自己此刻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给兄长报仇。 坐在兄长房内，谢风华感到了一阵恍惚，感到了一阵宁静，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的兄长兄长在房内练字，在院中练剑。 谢风华这日趁着谢照在床上躺着，不太能够行动，尽自己的心力照顾她，并说了许多朝廷上的事情。谢照的病情一直都很重，加上受气，更是严重。 而且谢照心烦意乱，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头疼欲裂，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对这一群人简直失望心寒，但又无可奈何。 不过，随即她坚定的握紧了有些颤抖的拳头，暗道，这个大燕，只要她不倒，还没有人能够做主！ 谢风华看着谢照难受的样子，知道谢照此时需要静养，最好是一个人静一静，于是遣退了所有等着的臣工，只留下一些侍侍女，照顾谢照。 谢风华空了下来，想着应该去看看苏卿了，不知他近期如何？ 她是女帝侄女，再怎么受罚，不会过多严重，更何况女帝很是疼爱她。所有的惩罚，不过是表面上的应付。但是苏卿不一样，他爹位高权重，女帝深有忌惮，所以并没有过多照顾。 当谢风华来到苏府的时候，镇国将军，也就是苏卿的爹，并没有在府内，而是出去和众人商谈储君一事。 苏卿躺在床上，看着被丫鬟带进来的谢风华，有些惊吓，惊讶之余还有些感动。没想到，谢风华还能想起来看看他。 谢风华看着卧病在床的苏卿，笑着说：“身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苏卿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微笑说：“风华，多谢你挂念，我已经好多了。坐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谢风华大手一挥，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苏卿。 不觉回想起之前二人的牢狱生活，本来应该是很普通玩耍的日子，结果平白无故的出来了杀人案。 “风华，你是在想牢狱里面，刺杀一事吗？”苏卿看着谢风华脸色变得渐渐严肃，就知道定是想到了之前那个不愉快的事情。 谢风华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想刺杀我们？我们好像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不会是吐蕃人吧？那也太小气了！” 谢风华一句话，说的几分真几分假，苏卿怎会不知，就当是说了取乐就行。 苏卿转过头来，看着屋顶，双目无神，说道：“反正此事已过，我们也没有性命安危，虽然……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就当是一个小小的经历吧！” 谢风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赞同，看着卧病在床的苏卿说：“你倒是宽心，若不是那人，你能在床上躺到现在？喉咙不舒服，少说些话吧！” 有些微怒的语气，让苏卿内心再次感动了一些。 “没事没事，好了，只需要静养，静养！”苏卿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当时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更何况差点留下后患，如果不是珍贵的药材养着，谁知道能不能好！ “听说皇帝是病了？可还好些？”苏卿转移话题，谈到了现如今最热门的话题，他终日在家中，只能听父亲和母亲偶尔谈起，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今日有人，自然要好好问道一番。 谢风华看着苏卿一脸好奇的样子，有些不忍，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皇姑姑确实病了，多谢你挂念！” “听说储君这事……女帝可有眉目了？是燕昭呢？还是？”苏卿有些好奇的问，她听说储君一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众人都在猜测储君到底是谁？将会是谁？？ 是功高的魏王燕昭，还是齐王之子燕仲？ 谢风华这次眉头皱的更深了，她不敢妄自揣测皇姑姑的意思，而且这事牵扯到皇位之争，各种拉帮结派，她不愿意参与。 苏卿看着谢风华紧皱的眉头，知道此事有些让人为难，但是想到了父亲，父亲那边很想知道储君是谁？这样，他才能选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卿自然不想让自家父亲成为失败的那一方，所以若是能够提前知道，也是非常好的。只是不知道谢风华是否能够透露一点消息。 很显然，苏卿高估了谢风华在谢照面前的受宠程度，谢风华也并不清楚女帝的想法，即便有了什么决定，谢照也不会向谢风华吐露半句的。 这些人，还真是令人着急呢。 谢风华有些不解这些人的想法，想到前世最后大殿上的情景，有些心寒，心中五味杂陈。她多想那么血流成河的事情不会发生。 如果皇姑姑让位，那她和燕昭……也许还是没有可能，那时皇姑姑估计想着让她嫁给燕仲了吧。 谢风华知道，自己现在对于燕仲来说就是块大肥肉，只有通过她，才能博得皇姑姑的赏识。 不过，这一世的她又怎么会如此傻，傻到让人控制，任意摆弄呢？ 苏卿看着谢风华一直不说话，知道自己也许想错了，可能谢姑娘根本就不清楚谢照的想法，毕竟谢照的心思那么深沉，父亲跟了那么多年，都不太能摸得清她的心思。 这就有些为难谢姑娘，于是沉思了一会儿说：“家父的意思是仍伴随女帝左右！” 谢风华有些惊讶，镇国将军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想幸复燕氏皇室，为何他仍选择支持谢氏一族。 谢风华惊讶的同时，微微有些感动。 想了一会儿，便说：“皇姑姑病重，此时还得从长计议，我们不能妄自揣测。希望镇国将军的选择能够始终如一才是。” 说完，谢风华代替女帝深深拱了一个手，表示谢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选择 不知不觉谢风华又想起了前世，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镇国将军选择的是谁，但是从皇姑姑的一些语气中，能够知道对镇国将军还是比较看重的。 她以为最终镇国将军也会支持谢氏一族，可是后来的结果她也知道。 镇国将军最后还是选择归附了燕昭，燕昭的谋略加上将军的实力，二人共同合作，最后赢了。 苏卿看着谢风华忽明忽暗的眼神，心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到底还是女孩子，这些朝堂之事，她也不可能完全掌握。 不过，苏卿终究还是小瞧了谢风华，她的精彩艳艳又怎么是他人能够想象的呢？然而，谢风华并不在意这些，这一世无愧自己内心就好。 之后，谢风华又和苏卿说了其他事情，毕竟来看望一次，别搞得那么严肃不快嘛！最后，倒也是也快乐结尾，苏卿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谢风华了。 虽然是个姑娘，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过一会儿，有一个身穿宫中衣服的丫鬟来到了苏府，说是宫中让谢风华回去了。 谢风华猜测应该是皇姑姑要见她，于是跟着华服宫女离开了苏府。 “告辞了，卿儿，改日再聚。希望那时你能够痊愈如初。”谢风华礼貌的拱手，表示自己将要离去，算是告别。 苏卿眼眸微微暗下来，说：“好，风华，咱们以后再见。” 谢风华心中惦记着谢照，自然没有注意到，苏卿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望，看到了又怎么样，她并不能为苏卿做什么。 更何况，苏卿的心思谁知道呢？ 宫女熟稔的带着谢风华从苏府出来，让谢风华很是惊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之前来过苏府？” 那宫女点点头，说：“奴婢之前就是在苏府做事的，是镇国将军觉得奴婢做事利落，所以才将奴婢送到了宫中。” 谢风华听了点点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微微一颤，有些受宠若惊，说：“奴婢……奴婢叫兰儿。” 兰儿？前世里好像有这号人物的出现，究竟是干什么的，谢风华并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没多大用处吧！ 镇国将军应该不会那么早就和燕昭联手的，所以谢风华没在起疑。 “这次宣我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我皇姑姑还好吗？”谢风华转移话题的问道。 兰儿一听，暗道：糟糕！忘记说了来的原因。 于是，慌忙停下行礼道歉，说：“奴婢该死！忘了告诉谢小姐，皇帝她病情有了好转，特意宣您进宫。” 谢风华摆摆手，表示不甚在意。原来如此，姑姑的病好转了？那么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是否可以消停一些了？ 谢风华一路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来到了太和殿。 本来谢风华以为见到的是谢照安安稳稳的处理公文的样子，或者怎么也应该是身体转好的那种红光满面。 谁知，谢风华才到太和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谢照发火的声音。 “这都是什么？” “是要气死我吗？” “……” 谢风华扶额，有些无奈，但还是进去了。看着面容恼怒的谢照，谢风华有些害怕，毕竟她的生死都是这个女人说了算。别一个不开心，又要将她送到外邦去和亲。 谢照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下，看见是谢风华。当即就说：“风华，你来看看这些人，都是要气死我啊！” “皇姑姑，别气，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啊！”谢风华安慰着，大概瞟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果然，大部分都是请求立储一事。 谢风华心里想着皇姑姑果然不愿意交出大权呢。 也是，这万人之上的位子确实让人向往。 不过，这些老臣也真是，这么急不可耐干嘛？这不是诚心告诉皇姑姑，他们要反吗？ 谢风华轻轻拍打谢照的后背，叹了一口气，说：“姑姑，别气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看吧。毕竟你身体才有好转。” 谢照不理会，继续翻看，越看越生气。最后谢照实在挺不住，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不过，好在谢风华眼疾手快，扶住了差点倒地的谢照，安抚一番。看见大殿的内侍正准备离开，谢风华立刻叫住：“站住！干什么去？” “奴才去找太医。”那内侍弱弱的回答。 “不必！” 谢风华和谢照同时回答，谢照看着眼前的侄女，觉得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谢风华担心谢照误会，连忙说：“今天大殿里的事情，你们全当做没有发生，对外面仍然说皇姑姑身体已经转好。” 谢风华又转头对谢照说：“姑姑，此事可有意见？” 谢照摇摇头，沉声道：“按风华说的做！” 谢风华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姑姑真的没事吗？要不悄悄的让太医过来看看？” 谢照摇摇头，说：“扶我躺会！我本就无碍，不需要召太医，弄的人人皆知。还有，风华你做的很好。如果让那些人知道我有病了，还不知要如何做文章！” 谢风华听到谢照的赞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她是她侄女，对她宠爱有加，但是谁不希望自己被认可呢？ 太医是不需要去召见的了，但是谢照的身体，总得来说还是有些亏损。 太和殿本来旁边有小灶，于是谢风华命人将谢照要服用的汤药什么的，都拿到了小偏房。谢风华决定亲自熬制汤药给她的皇姑姑服用，这样外界就不知道她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谢照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也幸亏了谢风华之前拿来的安神香，不然也不会那么快的入眠。 谢风华又吩咐丫鬟内侍，将那些令人生气的奏章都整理好，收起来，等谢照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拿出来，下次再有类似的折子，直接收起来，不让谢照看到。 丫鬟们虽然不敢，但是想到谢照的身体，也都勉强答应了。 谢风华按照方法，很快熬制出了汤药。亲自喂谢照服下，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是毫无怨言。 不多时，谢照悠悠转醒，醒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看到谢风华安排的小灶，心里微暖，笑着摸了摸谢风华的脑袋，说：“风华，做得好。” 她觉得这个侄女，倒是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言风语 谢照是个精明的人，一眼就知道谢风华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过，也不想阻拦，她这样做，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从长远来看，若是谢照此时又传出来她病重的消息，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恐怕又该蠢蠢欲动了。 齐王他们一行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她辛辛苦苦夺来的权利与地位又要岌岌可危了，她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谢照眼神森寒，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才有精神和他们斗，否则还没开始，自己就垮了怎么办？ 谢风华让宫女照顾女帝，自己亲自去煎药，因为女帝谢照，现在的情况不好，在这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女帝谢照的性命， 其实谢照对谢风华一直很好，而在谢照的眼睛里面，女帝也只不过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姑姑而已，要是让自己来选择，她肯定不会，坐上这个皇位，但是如今她又不能离开谢照， 因为谢照正是自己的保、护伞，她活着对自己的是一件好事，除去她心里面朝廷之上的事情之外，对他还是很好的。 所以她一定要保证女帝的安全，端着熬好的药汤，回到大殿里面，就看到女帝谢照靠在床榻之上，看着奏本时不时的轻咳出声皱起眉头来。 谢照脸上依旧是十分苍白，谢风华大步上前，把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女帝谢照手里的奏本给夺了下来，“陛下，你怎么又看奏本，太医说了您需要静养。” 女帝谢照看着一脸怒容的谢风华，心里感到很是温暖，在这个诺大的宫殿里面，也就是谢风华，才真心真意的关心自己，别的人接近自己，都是带着一定的目的。 就连自己的亲人，儿子都是防备着自己，而且说不定，还要恨不得自己去死，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一阵翻涌的， 可是当看到到谢风华的时候，她突然在想，要是谢风华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的，她一直宠爱谢风华，对她还是有真心在。 女帝看着谢风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拍了拍床榻，示意谢风华坐在榻上，一旁的宫女，都暗自羡慕着，在这天下能有几个人，得到女帝如今的喜欢， “好了，我不看了就是，你在生气，就要变成老太婆了。” 说完就在手里的奏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谢风华端起药碗，递到谢照面前。 “既然陛下这么听话的，那么就把这药赶紧喝了，不然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女帝谢照沉默的片刻，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谢风华从桌子上，立刻拿出蜜饯来递给她，女帝谢照摇摇头，“我不用蜜饯，药不苦。” 因为这段时间来，谢风华对自己的真心，女帝谢照是真的，把谢风华当成了自己人， 这几日谢风华，留在宫中照顾女帝，奏本由谢风华传递进内室，女帝谢照并不露面，消息一直被隐瞒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女帝谢照的病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宫里迟迟没有消息，看到这情形的齐王，豫王，暗自嘀咕起来，往宫里派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也不怪他们，如今谢风华的到女帝的喜欢，大家都在怀疑女帝谢照，可能想立谢风华。 所以一时之间，谢府门前是人潮涌动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把眼睛盯在谢府，不过这些都在谢风华的预测之内。 晚上谢风华服侍女帝谢照就寝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因为她要照顾女帝的身体，所以她就住在大殿的隔壁，以备晚上不时之需。 回到房间以后，谢风华提笔写了一封信，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默默的说一句话，“把写封信交给燕昭。” 说完以后就把信放在窗台上，就回到房间里洗漱睡觉了，她清楚的知道，燕昭为了照顾她的安危，特意拍了一个暗卫，随时随地的保护自己暗卫， 书房之中，燕昭正坐在椅子上，手里一直毛笔，在画纸上仔细的描绘着，一阵风房间里，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静静地站在地上，等待着燕昭画完这幅画。 燕昭画完最后一笔，叹口气把笔放了下来，白纸之上的女子笑颜如花，让燕昭心跳加速，不管过去了多久，他对谢风华的心，一直没有任何改变， 他抬起头对着黑衣人说，“你来做什么？是风华出事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面传了出来，“是谢姑娘，让我带给王爷一封信。” 看完信以后，燕昭露出灿烂的笑容来，仔细的信纸折好之后，心里面暖生出暖意，看来谢风华心里面，还是有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给自己通风报信了。 女帝这病比她想象之中，严重了许多，一连半个月，让朝堂上人心惶惶的，都在暗中观望着。 豫王坐在王府的庭院里，桌子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他身旁坐着的正是，京城统领范围。 “不知道范将军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可要加快脚步了，这皇位，不能落在别人手里面，范将军只要肯帮我，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范将军的。” 范围端起桌上的酒杯，恭敬的说“那我就祝豫王，能够得偿所愿。” 豫王脸上露出笑容来。 齐王决定和豫王联合，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可以暗地里来，可是一定不能立谢家人，在这一点以后， 他们竟然达成了一致，燕家的江山不能落到谢家人身上。 虽然这两个人是合作关系，各自暗地里面中培养兵马，随时准备用武力解决，对于皇位没有一个人，愿意把皇位给让出来， 燕仲也开始动作，他这几日并不理会燕昭，没有来找燕昭的麻烦，也没有鼓动大臣们，再去宫里逼女帝立太子，而是勤勤恳恳的每日办着公务，真是有几分不在乎的样子。 这一日，燕昭正在花园里面喂鱼，暗卫从门外走了过来，说道“郡王，最近燕仲很奇怪，整天都在处理公务，我觉得这件事情挺奇怪的，就前来告诉郡王了。” 但是在燕昭看来，绝对有问题，一个人突然之间就改性了，这中间一定有大问题，当然燕昭是派了人在暗中，观察着燕仲的一举一动。 第一百七十章 司马昭之心 因为有谢风华提前的通知，知道女帝谢照这次的病情，虽然严重，但是并没有任何生命安全，所以他才打算按兵不动，看着豫王和齐王他们，狗咬狗就很有意思了。 燕昭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鱼食扔进水里面，对着管家吩咐到，“不管他在做什么，你都要给我把他盯死了。” 在别人胡乱猜测的时候，身为故事的主角，谢风华到是过的自由自在的，每天照顾完女帝以后，没事就在皇宫里散步消食，仿佛没有什么大碍一般。 这天她依旧在花园里面，看着盛开的牡丹花，一个小太监就跑了过来，对着谢风华行了一个礼。 “见过谢小姐，奴才是奉明月公主的命令，特意请谢小姐前去，有事情和谢小姐商量。” 谢风华知道太监的目的，感到很是好奇，没有想到过，燕明月会来找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燕明月一直不喜欢自己。 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燕明月眼睛里面的嫉妒之色，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燕明月一直都嫉妒，女帝对自己疼爱，她来找自己一定没有好事。 不过自己要是不去的话，按照她的性格来说，一定会缠着自己。 想到这里以后，谢风华笑着说，“那就带路吧！” 她到是要看看，燕明月到底要做什么，跟在太监身后，谢风华四下打量着，燕明月宫里面的风景，但也是的上是十分漂亮。 燕明月一身华服，坐在亭子里面，桌子上放着精致的糕点，不过和一身朴素的谢风华，还是差了不少，燕明月心里突然出现了嫉妒。 为什么谢风华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还能够的到女帝谢照的喜欢，自己那么用心去讨好母亲，母亲却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今天请谢风华的目的，压下里面的不开心，起身走上前迎接谢风华，“风华来了，快坐。” 燕明月说之后，还要伸手去拉谢风华， 谢风华身手敏捷的退后了一步，让燕明月的手落了一个空，燕明月脸上带着尴尬的神情，不过这情绪被她压了下来， 谢风华大步走进花亭里面，坐了下来。 “不知道，明月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如今可是很忙，一会陛下醒了一定要找我，看不到我是会着急的。” 燕明月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揪在了一起，“我叫你过来，不就是关心陛下的身体，你也知道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陛下的身体情况，我自然是要问问你了。” 谢风华打着哈哈，想要从她的身上，打听出来女帝的消息，这燕明月不会是傻了吧！ “陛下身体还不是很好，我也在发愁呢！”说到这里谢风华，还故意露出皱眉的神色，让燕明月更加印证了，心里面的想法。 “风华，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决定，你应该清楚吧！我要你答应我，支持我做皇太女，只要这件事情成功了，我就给你和魏王赐婚，而且会给你丰厚的回报。” 说完以后仔细的观察着谢风华的神色，她既然敢把这话说出来，就有一定的把握，谢风华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谢风华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心里面确是掀起了大风浪来，看来她一直是小看了燕明月，没有想到过燕明月竟然要学女帝，要自己当女帝，让谢风华都不由得感叹，燕明月的野心还真是大。 “明月公主说笑了，陛下就算是出了事情，这继承皇位，一定会是豫王或者是齐王，燕仲他们，可是唯独不会是明月公主，风华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燕明月冷笑的说，“风华是谢家的人，要做皇太女很困难，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跳出来反对，但是我不一样，男人有继承皇位，那么我也是女帝的血脉，我一样也可以，我这个公主也名正言顺。” 说到自己她突然笑了起来，“风华，难道就不想，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吗？大权在手还有谁能够为难你，这大燕的江山还不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手里面？” 谢风华看着燕明月，如今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心里叹口气这皇位，真的就那么吸引人吗？ 上辈子燕仲为了皇位，利用自己，而这辈子燕明月一个女人，也是为了皇位说出这些出乎意料的话。 “明月公主，这件事情，我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立刻给你答案，所以我要回去考虑一下，到时候一定会给公主一个答复。” 谢风华如今只能，是先把燕明月给糊弄过去，眼下她还不能够，直接和燕明月撕破脸皮。 燕明月也没指望，谢风华立刻给自己答案，要是她立刻答应了，自己才觉得谢风华在骗自己。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要考虑，但是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答应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你要是不答应，你就要想好了，拒绝我的下场。” 谢风华自然是，不害怕燕明月的威胁，她如今可是有燕昭保护着自己，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身旁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三天之后，我一定会告诉公主答案的。”最后还是燕明月，亲自把谢风华送出大殿的，看着谢风华的背影，燕明月这才沉下了脸来，要是自己能当上女帝，第一件事就是把谢风华给碎尸万段了。 谢风华回到大殿的时候，女帝正坐在床榻之上，独自一人下棋，看到谢风华露出笑容，“风华，快过来陪朕下棋。” 不过谢风华心里面，一直在想刚才燕明月和自己说的事情，不出意料她输了，女帝谢照笑着对着谢风华说，“不下了，你心里有事情，不管下几盘都是一个输。” 谢风华想了很久这才开口，“陛下，风华已经在宫里待了许久，心里放心不下我娘，她身体并不好，我想回去看看她。” 谢风华这话说的都是心里话，女帝谢照看着谢风华，脸上露出来担心的表情，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消除了疑虑。 “这件事好办，你明天回家去看看，不就好了。” 谢风华露出笑容来。 谢风华心里清楚办君如伴虎，女帝的心思，谁也猜不准女帝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定不会喜欢，别人惦记她皇位这事情，自己和燕明月见面的事情，不能让女帝知道，自己要是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来，就不好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商量 谢风华焦躁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心里一直犹豫不决。 她不明白，燕明月突如其来的访问，简直不要太吓人好吗？皇太女？这是无论谁都敢肖想的吗？不得不说燕明月的心真得很大。但是…… 谢风华犹豫了，是真的很犹豫。 “先都退下吧。”谢风华挥挥手，谴退了侍女们，一个人在房里踱来踱去。一会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敲一敲茶几，一会躺在床上不断地敲着床板，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根本是怎么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好处？不答应？坏处？现在整个长安都在蠢蠢欲动，不论现在选择与否，将来定然是要选择的。但是让燕明月做皇太女这件事，到底行得通，还是行不通？ 谢风华想的脑袋都要炸裂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太头疼了……这事情怎么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呢？ 对了！谢风华笑了笑，在刚刚那瞬间，脑海中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没错！就是燕昭！这种事情听听他的意见总是没错的吧？我头疼，他也一起来替我分享一下不行嘛？ “来人！”谢风华冲着门外叫来侍女， “快去拿衣衫，我要出去。” “是。”侍女们速度很快，一切都有条不紊。谢风华这几日照顾着女帝，已经很久没有留意自己的打扮了，经常都是素衣素裙，可她不愿这样去见燕昭。 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如此。 谢风华就是这样准备的，稍微整理装扮一下就前去寻找燕昭。 刚刚站起来，却总是担忧。“怎么样？还可以？”谢风华笑着转了一圈，让侍女们看看。 侍女们弯腰回答:“主子自然是好看的紧。” 侍女们的轻笑声，让谢风华的头痛都似乎好了一些。 “好了，走吧。”谢风华提了提衣裙，刚刚迈开腿，就听到门外的侍女通报燕昭来了。 谢风华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轻笑一下，看着自己刚刚装扮好的样子，说不出的感觉。 也好，说曹操曹操到，还省的我跑了呢。谢风华扬了扬眉毛，并不在意。 “你们退下吧。”谢风华点点头，示意侍女们退下。 “是。”一个个小侍女，缓缓的后退离开。 侍女们退下后，燕昭开门落座，有些欣赏的看着谢风华问道:“仙子打扮的如此动人，是准备见谁去？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好事？”燕昭挑挑眉，有些戏谑的笑道。 谢风华给了燕昭一记大大的白眼:“这不是准备见你嘛，问你件事来着？你倒是来的巧了些。” “是，喝着茶，去去寒吧。”燕昭来的风尘仆仆，衣角都有些凌乱，想来找她也是要紧的事，却坐下和她打趣，也是小孩子心性。 “今日我见了一个女人，名字叫做燕明月。”燕昭端起茶杯，用手打开茶杯盖，轻轻的吹着，话没说完，谢风华就伸手捂着小嘴惊呼一声。 “她也去找你了？” “也？”燕昭皱皱眉:“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她和我说过的。所以这件事你怎么看？”谢风华放下捂在嘴边的柔夷，双眼紧盯着面色严肃的燕昭。 燕昭沉了沉眸子，伸手将茶杯放下，两手交叉在一起，道:“她希望我支持她做皇太女。” 谢风华点了点头，这点她自然是知道的。毕竟燕明月也是过来说这件事，想让她支持自己做皇太女。 不过因此，谢风华也是心中一动，燕昭竟也把这件事说给她听，看来也是信任使然，她心中舒服很多，看来两人毕竟是心意相通的。 “并且，她说的条件也确实诱人。” “嗯？什么条件？”谢风华斜了斜脸，歪着头看燕昭。燕昭抬头，两个眼睛亮亮的，看着这个样子呢谢风华笑了:“她说，咱们两个的终身大事咯。” 谢风华俏脸一红，转过身去赌气不看他，但是还是没忍住，扭头问燕昭:“然后呢？就是这么简单？” 燕昭一听，整个人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气场强大，“当然，发愁的就是接下来的事情，我的兵力，要为她所用。” 兵力为她所用？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兵力，国之根本。燕明月当皇太女是一事，许诺两人的终身大事也是一事，但是兵力，则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想现如今已经是天和九年，然而距离谢照驾崩，却也只有短短的四年而已。 遥想前世，当女帝谢照驾崩后，全国各路人马全部齐出，一群人在长安城内拼搏厮杀，长安城内血流成河，多少人民百姓民不聊生，多少的战士也伤亡惨重，更是不知道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家庭毁于一旦，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想想那时，城边，田间，城镇里，多少孩子趴在已经失去呼吸的父母身上痛哭流涕，又有多少父母趴在已经离开的儿女身上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是最最痛苦的事情啊！ 谢风华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别哭。”燕昭起身递过来一张帕子，想要抚掉谢风华脸颊的泪珠。 “不哭。我不哭，只是想到当初先帝驾崩，大家争夺皇位，长安杀戮不休。那血流成河的样子，我真是不想再次见到。” 燕昭以为是在说以前的事情，根本没想到是在说谢风华经历过的前世。他轻轻叹了口气。 同意或不同意，只是一个点头摇头的区别，但是，却牵扯的太多太多。 谢风华擦汗泪水，看着燕昭双手背后，双眼凝视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究是忍不住的叫了一声，“你。” “嗯？”燕昭转过身来，抬了抬眼眸，看着谢风华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的嘴角微微一弯。 “你可有想法？” 谢风华摇摇头:“其实我本身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扮说:“想去找你商量这个事情的，我我是没有主意，但是现在，好像我们两个都没有主意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能看到对方眼睛里面的自己。亮晶晶的，闪闪动人。 “燕昭，现在的朝廷，后宫，动乱不断。大乱没有，小乱一堆。我们……” “我们确实应该做准备了，我们不能再观望。没那个时间了。” 谢风华点点头，双眼看着窗外的天空:“是啊，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燕仲求亲 女帝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从刚开始的昏迷不醒，到现在开始慢慢好转，京都内的暗流也被慢慢的压了下去。 在朝野上，外有魏王燕昭坐镇大殿，内有丞相等人在下面撑着，这些人一旦动起来的能力无须多想，而宫内的内事由谢风华总领。这样的风向令人眼热，但是女帝谢照的威仪无人能敌，没有人敢真正的反驳这一切。 在无事时，谢风华总会在谢照面前坐着，听谢照讲一下事情。她经过前世今生，很多时候没有这样与姑母亲近了，有次机会，谢风华还是觉得感动。 但大部分时间里，还是谢照提出问题，谢风华讲着自己的想法。当两个人想法不谋而合时，殿内总会传出笑声，两个人意见相左，也会互相整个面红耳赤。 若是谢照有理，谢风华最后便会负气离开，若是谢风华说的有理，谢照就会摆出帝王威严，一派正经的宣布谢风华有罪，实际上只是一句玩笑话。 两个人在殿中谈着大燕的治理，谈着削蕃，谈着除掉世家，谈着削弱士族。 谢风华明白，谢照这是在教自己一些事情，自己虽然有一些小聪明，但在这京都还是不够用的。 看着谢照把一切都在慢慢托付给自己，把一切事情秘闻都有意无意的透露给自己，谢风华突然觉得当初那个对自己极好的姑姑回来了。 想着还有四年，谢照就会……谢风华突然心中一阵不忍，鼻头一酸，想起了这些年以来，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侄女。 但在太多时候，谢照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姑姑，谢风华想着这些，决定趁现在好好陪着谢照，至于四年之后的事情，谢风华不愿再想。 这一天，谢照突然想要一些城外清扬寺的陈年莲子，谢风华拗不过，只好亲自去采办，这一来一回就要整整一天。 而到了午后，谢照突然有些后悔，几个月了，她已经习惯了大殿的笑声，今天一早上没有听见，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想到这里，谢照觉得有些晕，揉了揉眉心，准备休憩一会。 这时，将军走到殿内，看着谢照准备休憩，又准备离开。 谢照眉头一皱，叹道，“现在连你也是如此做作吗，若是外面来的人你能挡住，或者不重要的话，你根本不会进来，说吧，又是谁求见？” 将军转过身，看着谢照有些嗜睡，但外面的人，自己实在也有些难以阻拦，于是开口道：“禀告女帝，齐王世子仲郡王殿外求见，今天已经来了第三次了，所以末将……” 谢照挥了挥手，淡淡的说：“好了，让他进来吧，不见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 将军对着谢照一拜，缓缓走出大殿。 谢照也直起身子，端坐在帝座上，整理了一下发冠，女帝威严尽显！ 燕昭也穿着青色郡王服步入了大殿，对着谢照一跪，朗声道：“郡王燕昭拜见女帝，女帝千秋鼎盛！” 谢照缓缓地打趣道：“何必行虚礼呢，你们这些后辈都和我如此疏离，也只有你妹妹和风华能好一些，还经常陪我，来人，给燕昭赐坐！对了，你来这里是朝政上有困惑，还是王府支出难以为继，来找本帝拆兑一下。” 站在殿门口的将军从殿内隐蔽处，拿出一个蒲团放在了燕昭面前，然后对着女帝一拜，走到了殿门口。 燕仲也讪讪一笑，只是谢坐而不就坐，继续跪在下面：“多谢女帝赐坐，燕昭此次前来，一非朝政大事，二非王府支出，燕昭拜见女帝实为求得一桩指婚！” 谢照眯起风眼，听着燕仲所说的指婚，顿时有了兴致，在这个时候，该站队的都已经站好，燕昭居然还来请求指婚，若非真心相爱，那么就是另有所图了。 至于真心相爱，谢照心里嗤笑一声，皇储之争，哪里有什么真心相爱。 看着按辈分也就是自己孙子的燕仲，此刻都已经跪在地上请求赐婚，谢照叹了口气，时间过的好快啊，虽然对于赐婚不太赞同，但是对于燕昭的“心上人”，谢照还是很有兴趣的。 谢照的声音无喜无悲：“好，当年的小家伙长大了，现在都要赐婚了，不知道你看上了这京都哪一家的姑娘？” 燕仲明白，自己说出崔疏月这个名字后，会得到谢照的猜忌，但他更知道，此刻若是不说，等到崔疏月嫁到燕昭府上时，恐怕自己在这次皇储之争中，再无翻身之时。 燕仲一咬牙，恭敬的说：“仲对崔家之女崔疏月心仪许久，但一直未敢开口，现在相思成疾，还望女帝成全！” 女帝听到心仪已久，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听到崔疏月这个名字，风眸一缩，淡淡的问向殿门口的将军：“崔疏月是这京都内哪家的女儿，可配得上燕仲！” 将军缓缓走入殿内，心中一片无奈，女帝每次装糊涂，需要有人接话时都会问自己，但是身为臣子，此刻又不得不答。 只好走入殿内，沉声道：“禀报女帝，崔疏月乃是议政大夫崔琰之女，前几个月，崔大人还在这里提起过此事。” 谢照“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继续说：“议政大夫崔琰之女，身份倒也不低，可是燕仲啊，崔琰说的可和你不一样，他可是想把崔疏月许配给魏王燕昭啊！” 燕仲感觉谢照对此并没有明显反对，心中已然有数，这位女帝可真是把制衡玩到了极致，现在不反对，肯定是因为燕昭最近势力扩张的太快了，谢照也有些忌惮，既然如此，燕仲低下头叩首时冷笑一声。 当抬起头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双眼有些微红，认真的说：“女帝所言无错，仲的确是单相思，崔老大人也的确想要把崔疏月嫁于王兄，臣听闻此事后，这么长时间，一直纠结是否进宫请婚，近日才觉得天下女子除了崔疏月，皆如尘沙，仲今生除崔疏月外，再无他想！” 谢照闻言，没有立刻表态，双眼微眯，指尖敲击着椅背，看着燕仲的双眸，却发现燕仲居然敢和自己对视，看了看燕仲充满情义的眸子，谢照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这偌大的京都内，士族的手还是伸过了啊，看来是时候敲打一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与崔氏的联姻 谢照双眼微眯，想着现在这京都内各大世家的近况，其他家族都或多或少的依附了一两名皇族之人，狐狸尾巴露的也是尽人皆知。 只有这崔琰和崔氏一族宛若一股清流，在整个朝野中一直是不偏帮，不倚靠，谢照差点都将崔琰当成了真正忧国忧民的肱骨之臣。 但现在看来，崔家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谢照心中暗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答应…… 在谢照心里，燕昭燕仲二人都必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而她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就像之前的赵王，齐王，豫王，她也是同样的做法。想到以前的事情，谢照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的燕昭做的几件事情，极为不错，势力扩张极快，已经有些想要脱离掌控了，若是赐婚，恐怕燕仲就会成为现在的燕昭，势力膨胀。 但是若不赐婚，保持了很久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谢照心中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取舍。 谢照缓缓开口：“仲儿，你虽然对崔疏月情深似海，但是你要明白，先要父母之命，才能媒妁之言啊，崔疏月如何想不重要，崔琰可是国之重臣，他若不愿让女儿嫁给你，本帝也是束手无策啊！” 燕仲听出了谢照话中的犹豫不决，觉得此事有戏，忙道：“虽然父母之命先于媒妁之言，但女帝身为大燕之主，自然无须拘泥这些俗礼，况且臣于崔疏月暗中相见数面，臣能感觉到，崔疏月对于臣是喜欢的！臣愿亲自到崔府提亲！” 谢照闻言，心中有些打鼓，连她也看不出这燕仲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看着长跪不起的燕仲，淡淡的说：“罢了，既然不必拘于俗礼，你也坐吧，跪着像什么样子，你们几个小家伙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啊，你去提亲这种话，不可再说，郡王怎可做这种事情，倒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你还是让朕好好的想一想……”说完谢照闭上了双眼。 燕仲闻言，连忙告罪，说自己是慌不择言，然后坐在殿上，等着谢照思索，他明白，以谢照的为人，只要没有当场拒绝，就还有希望，而如果谢照在犹豫的话，他有八成把握让谢照赐婚。 在这个时候，燕仲却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天，平日对燕仲，燕昭二人避若蛇蝎的崔琰，却私下约见了燕昭，而且谈的话，现在想来，也让燕仲难以自抑。 那一日的一间饭馆，燕仲一人枯坐时，面前却多了一名老者，正是议政大夫崔琰，燕仲正准备执弟子礼，却被崔琰拦下。 两个人像寻常人一样，吃着菜，喝着酒，不过燕仲的一名随从，在半途却悄然离开，崔琰没有多说，而是和燕仲相视一笑，两个人继续饮酒。 直到这顿饭快要吃完时，一身布衣的齐王也到了店内，刚刚坐下准备行礼。 崔琰突然开口：“仲王爷，不知道您这么多年以来，有没有想过去大齐最高的宫殿坐一坐呢？如果有的话，崔某愿做王爷马前卒。” 燕仲眼间闪过一丝亮色，又随即湮灭：“每年年宴都坐过，对于仲来说，那个地方，和此间小店，相差不大！” 崔琰闻言，愣了片刻也不多说，饮尽杯中酒，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今日这里并无崔琰来过，崔某告辞了！” 说完欲走，一直沉默的齐王却挽住了崔琰的袖袍，给燕仲打了个眼神。 燕仲情之失言，赶紧斟了一杯酒递过，恭敬的说：“倘若仲事可成，不知您想要什么？” 崔琰一笑：“疏疏月下，宫中风华！” 燕仲有些意外，也有些狂喜，对着崔琰赶忙一拜，抬起头时，却发现崔琰已经离开…… 谢照此刻对崔氏已经有了杀意，别的士族不过是露出了尾巴，崔家可到好，不动则已，一动惊天，彻底把狐狸露出来了。 别的士族最多是暗中摇旗呐喊，而崔琰直接摆明了把女儿扔了出来，谢照可不相信，燕仲在没有崔琰肯定答复时会前来请婚，此刻前来，不管谢照同意与否，崔氏都已经倒向了燕仲。 一个崔氏虽然对于谢照来说无关紧要，但是谢照讨厌的是，这种不能掌握一切的不适感。 若说燕昭的不被掌控，是谢照若有若无的纵容，谢风华的不被掌控，是谢照心中所喜，这些谢照心中都可以忍受，甚至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允许的。 那么崔氏暗中的不被掌控，就已经触动了谢照的底线。 士族本就会被帝王猜忌，更何况在谢照重病这个微妙的时候，谢照本就对士族不满已久，此刻的崔琰的所作所为，又将士族在谢照心中的地位再次拉低。 当然，对于崔氏来说付出越多，得到的越多，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虽然谢照不知道，燕仲许了崔琰什么，但是要让崔琰压上崔氏一族，恐怕不是什么小代价。 这种代价，也不过是寥寥数种，比如议政大夫之上的位置，比如后宫之首，又或者两者兼有…… 谢照虽然心中不喜，但是此刻她除了同意给燕仲，谢风华赐婚，已经别无选择，若是拒绝赐婚，引起崔家的反弹，那就更不是谢照心中所喜。 不过，既然燕仲得到了崔家，那么就也要失去一些什么。 比如，此刻去往吐蕃的和亲公主人选未定，而燕仲刚好有一个妹妹，云和郡主——燕和，身份也不算太低，去吐蕃也算合适。 本来燕和是不在谢照考虑的和亲范围之内的，因为齐王手中的一些东西，谢照很忌惮，本来的和亲公主是谢风华。 但此刻谢照可舍不得将谢风华和亲，近日谢照都准备否了吐蕃的和亲请求，但就在燕仲说出崔疏月后，谢照突然想起了燕和。 想到这里，谢照的声音响起：“来人拟旨，大燕郡王燕仲勇武过人，品行皆优，议政大夫崔琰之女崔疏月德淑行善，两人天作之合，特为二人赐婚，崔疏月封为郡王妃，两人大婚择日举行！” 燕仲刚想谢旨，谢照的声音再次响起：“异族吐蕃来我大燕和亲，愿求两国永好，我大燕自然也要有大国之风，今齐王女云和郡主德才兼备，芳龄适合，特赐号和亲公主，封号即日起为云和公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和亲吐蕃 燕仲听完第一道圣旨后，喜形于色，着急谢恩，听完第二道圣旨，面色一白，竟然差点忘了谢恩，旁边的将军轻咳一声，燕仲赶忙谢恩。 谢照看着魂不守舍的燕仲，轻轻的说：“若无事，那就去吧，朝政若有不懂，大可直接来我这殿内！” 燕仲闻言，再次谢恩后，缓缓站起，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大殿。 谢照挥了挥手，将军也走出了大殿，大殿之门缓缓关上。 有些恍惚的，谢照招来内侍，叫他扶着进了内殿，只有内侍听她轻轻叹了一句，“乏了，乏得很。” 内侍不敢接话，只能恭敬的服侍她，直到这位女帝沉沉睡去。 燕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只知道自己怕是无颜再见燕和，用自己的妹妹换得了皇帝的支持，燕仲一拳砸在了桌上，上好的桌子裂开一道缝隙。 听闻燕仲回来的齐王，来到房内，看着生气的燕仲，还以为指婚之事未成。 他已经是无力再做什么了，直直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燕仲的肩膀，安慰道：“仲儿莫急，指婚之事只要女帝还在，那就仍有商榷的余地，大不了和女帝直接摊牌，我们手里的力量，她也是忌惮的很，崔家可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盟友啊！你可不能放弃。” 燕仲抬起头，缓缓地说：“并非指婚之事，指婚女帝已然同意，我忧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吐蕃和亲！” 齐王闻言喜笑颜开，品评着燕仲的话：“指婚之事，不仅对我们有利，崔家帮我们的同时，也可以帮助女帝打压燕昭，她自然会同意，而至于吐蕃和亲之事，和亲，仲儿，你说什么？” 燕仲的声音虽小，却也清晰可闻：“女帝圣旨已下，齐王女燕和，由云和郡主，升为云和公主，不日即将远嫁吐蕃，圣旨应该就快到了。” 齐王闻言，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声音苍老了很多：“好一个女帝啊，给一个甜枣，打一个巴掌，圣旨已下，老天呐，难不成我齐王府，当真要第一个反了女帝吗？” 燕仲闻言，心底一惊，原来不止自己有这个想法，自己的父亲也已经早有此意。 但齐王接下来的话，却让燕仲寒了心：“不过此刻不宜翻脸，燕和嫁到吐蕃也好，至少我们和吐蕃那边联系更加通畅，吐蕃也已经打上了我齐王府的名号。” 燕仲思虑再三，也的确如此，只好同意了这件事情。 而门外突然传来了盘子打碎的声音，燕仲面色一变，赶忙走出，齐王抽出一柄短刀，面色阴沉的跟在燕仲身后。 等出去后却发现，原来是齐王妃给丈夫和儿子送一些茶点，却无意间听到了燕和要被和亲的消息，一时间气急攻心，晕倒在地，燕仲一边抱起母亲，一边让人去宫中请御医。 可一切还是晚了，当御医来的时候，齐王府挂上了白绫，齐王妃薨逝的消息，也在很短的时间传遍了整个京都。 当齐王府刚刚挂上白绫，御医启程回宫中时，将军也带着两道圣旨到了齐王妃，看着眼前的白绫，将军打听了一下，知道齐王妃薨逝后，看着手里的一道，里面写着五日后云和公主远嫁的圣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片刻后，燕仲走出，跪拜着接了圣旨，将军也没有让整个齐王府接旨，就这样回去了。 燕和看到这道圣旨后，惨笑两声，对着齐王妃的一体磕了个头，然后冷冷的说：“备轿，本郡主要进宫！” 燕仲明白燕和要去干什么，想要拦住燕和，却被齐王挡住：“让她去吧，说不定女帝会让她多留一段时间……” 燕仲叹了口气，跪在了灵堂内。 燕和在大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后，才被宣召。 女帝看着跪着的燕和，温声问：“云和公主，你怎么会在现在来这里呢？难不成是不想当和亲公主吗？” 燕和赶忙叩首：“云和自小在王府长大，情知两国邦交大于一切，和亲公主也是集一国荣耀于一身，云和当然愿往，但母妃薨逝，云和想要替母妃守丧三年，虽知和亲重要，但云和还望女帝……” 谢照打断了燕和的话，冷冷的说：“既然知道是荣耀，也知道若是让你在这里不和规矩，那么就安安心心去吧，云和，你从小就很懂事，这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吐蕃之行，一路极苦，两国大事，自然不可有所懈怠，你还是以大局为重，早些回去，还能多陪你母妃一时半刻。吐蕃迎亲也不会这么快，三年万万不可，这三个月还是可以守着的。你回去吧。” 燕和闻言，还想再说什么，女帝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她出去！” 将军面色为难的站在二人中间，燕和请求知道已经无望，对着谢照三叩首，然后轻轻的说：“燕和多谢女帝培养，自此一去吐蕃，只怕终生难见，燕和三叩首！” 说完燕和缓缓起身，走出了大殿，女帝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齐王妃一生恭谨守礼，让礼部插手，丧礼按照亲王王妃的规格办吧，” 将军一拱手，接令而去。 回到齐王妃的燕和换上了孝衣，跪在灵堂前，而燕仲在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窗外，燕仲不着痕迹的缓缓起身，走出了灵堂。 黑衣人看见燕仲出来，赶忙行礼：“禀报王爷，已经查明，女帝钦定的和亲公主是谢小姐谢风华，本来应该前往吐蕃也是谢小姐，可因为这段时间谢小姐深得帝心，所以，女帝才会临时改变主意的。” 听了这些，想起以前谢风华和燕和多有间隙，甚至有些私仇，再看着齐王妃的遍府白绫，燕仲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意，喃喃道：“风华郡主，呵呵，那个谢风华吗，很好，很好，你去吧，不要让人发现了！” 黑衣人一点头，转身离开。 燕仲没有回到灵堂，而是出了齐王妃，到了京都一家小店前，扣了扣门，开门者看到是燕仲，赶忙行礼。 燕仲大步走入小店，看着一屋子的黑衣属下，突然觉得黑衣有些厌烦，喃喃道：“这次的目标是谢风华，记住了，准备动手的时候，全部给我换上白衣！” 这些人都明白为什么要换上白衣，对着燕仲赶忙喏然称是。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去和亲 傍晚的时候，谢风华才带着内廷司的三位内监回到京都，看着袋子里的那些莲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路过齐王妃赶回宫中的时候，谢风华看见了遍府白绫，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想。 这齐王府上下都好似与自己有深仇大恨，整天给自己心中添堵。因此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便快马加鞭赶回了宫中。 谢照看着桌上的莲子，想起了今天的事情，突然没有了吃莲子羹的想法，命将军把莲子送到内库后，才让谢风华进殿。 谢风华对着谢照一拜后，谢照突然说：“风华，今日仲儿突然进宫，让我给他和崔琰之女崔疏月指婚，我也才想起了，齐王府中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当和亲公主，你觉得呢？” 谢风华闻言，当即明白了谢照说的是燕和，心中一喜，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恭敬的说：“皇上天心圣裁，一切当如皇上之意！” 谢照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孩子，不过，你可知为何两国需要和亲，为何本帝又改了主意，让云和去当这和亲公主吗？” 谢风华清亮的眸子一转，心中了然，这是谢照在警告自己，这是在让谢风华明白天恩难测，也让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谢风华当即一拜，面色恭敬，一切如常。她说道，“风华明白，皇上忧心国务，和亲自属两国邦交，理应推行。” “风华本以遵照皇上旨意做出准备，但幸得皇上恩宠，入宫服侍，此刻突知此事，既为云和感到欣喜，也为大齐感到庆幸，更深知这一切都是皇上圣明。” “风华自知才疏学浅，但既得皇上圣恩，风华愿在这宫中，长伴皇上，风华愿做皇上马前之卒。” 谢照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谢风华，她是越看越是喜欢，看来以前还是对于谢风华关注太少，谢照如是想到。 但谢照嘴上还是嗔怪了谢风华两句：“你这孩子，说什么马前之卒，记住了，你可是朕的侄女，谢家的嫡女，行事说话，一举一动，都代表我大齐之风，日后切记，要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谢风华突然卸去了和亲公主的重担，感觉心情大好，于是学着宫中女子的姿势，先是假装娇弱的说：“风华谨遵女帝口谕。” 未等谢照说话，谢风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说话方式：“是这样的女子吗，皇上？” 谢照被谢风华的搞怪惹得忍俊不禁，也笑了起来，一时间二人其乐融融。 谢风华面上虽然跟着谢照在笑，但心中还是有些忧虑，以齐王府的行事方法，燕仲燕和兄妹的为人，怎么可能让燕和就这样去和亲。 谢风华不愿意和亲，别的人同样不愿意，且不说吐蕃之地偏僻苦远，鲜有人烟，单说异族之地，举目无亲，作为娇生惯养的齐王女，这种地方怎么能去得。 况且历代和亲公主去了异邦，都是难得善终，说到底和亲公主对两国只是一个工具，嫁到中原还好，但中原嫁往异族的公主，只要两国之间不和，只怕是不久后就会变作一缕芳魂。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得到崔氏帮助后，燕仲的势力极速膨胀，燕仲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去当一个所谓的和亲公主呢。 谢风华心中忧色也映在脸上，思虑片刻，谢风华对着谢照说：“皇上为国之心，自然甚好，但异族之地，偏僻苦远，又远离京都，只怕云和不愿前往，不知……” 谢照风眸一凝，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忌惮，连她都只是想到了将燕和和亲，还没有考虑到齐王府和燕和的态度，但谢照却在片刻间就想到了这步，此事上，谢风华早了谢照一步。 但谢照既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自然要给出个防止齐王府反抗的办法，谢照闭目微思，她已经感觉到谢风华的威胁甚至不下于燕昭，燕仲。 此刻的谢风华虽然无权，而且两不偏帮，但是谢照知道，若是自己一旦殡天，谢风华会立即倒向燕昭，燕仲若在京都无反抗之力，起了反心的话，齐国将乱。 谢照双眸微转，既然谢风华已经和燕昭分属同盟，日后联盟肯定会以燕昭为主。 她突然决定要慢慢将燕仲扶持起来，对抗燕昭，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种把戏，谢照可是个中好手，既然燕和会去往吐蕃，那么就让燕仲负责吐蕃的事情吧。 谢照睁开双眼。看着谢风华，笑道：“你也言之有理，既然吐蕃偏僻苦远，燕和又是我大齐公主，去了定有不适之感，想要诉苦恐也无人可说。” “现在大齐与吐蕃也刚好要车马互市，吐蕃那里也需要有人负责，就让燕仲去办吧，你现在说出，倒证明本帝目光不假，留下你在，朕也省心很多，甚好，甚好！” 谢风华听完，面上的笑比之刚才浓了数分，称赞谢照的办法当真极佳，姑侄二人就在那里你来我往，其乐融融，又句句是心机变换。 但谢风华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像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本来打算在女帝面前添油加醋，编排一下齐王府与燕和，却没想到，反而给燕仲送去了大礼。 与吐蕃茶马互市的负责权给了燕仲，就相当于将联络吐蕃的权力交给了燕仲，这可是一大块肥肉啊。 如果燕仲得到茶马互市之权，财源将会彻底不愁，更重要的是马匹和铁矿，这两样东西是吐蕃的“特产”啊，以燕仲的能力和实力，只怕吐蕃也会成为燕仲的盟友，谢风华再添大敌。 短短的一天，燕仲不仅得到了崔氏的联姻，又得到了与吐蕃茶马互市的负责权，谢风华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以前燕昭，燕仲处在同一条线上，都只是在京都内争雄，朝野间战斗，争夺士族的支持，靠的是权谋与朝臣支持，在朝野上燕昭已经是魏王，相比于燕仲只是以齐王世子之身入朝，燕昭自然更胜一筹。 但现在，谢照已经彻底把京都这潭水搅浑，不仅牵扯到了士族，藩王，更是牵扯到了异族，今日一过，若是燕昭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和吐蕃，差不多的盟友，只怕会一败涂地啊，争储最后拼的还是兵马啊，有了吐蕃，燕仲又何愁兵马！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阻止 看到殿外夜幕降临，谢风华心中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借故离开，现在要想的不是该如何找到盟友，而是要告诉燕昭，今天的一切变化。 谢风华对着谢照告辞，谢照看出谢风华心中有事，便没有多留，放谢风华离开，谢风华起身行礼后走出了大殿，直奔燕昭的魏王府而去。 魏王府内，孤灯如豆，难得的一夜宁静。 但是这两人的心中，却是仿佛惊涛骇浪一般。 燕昭，谢风华二人对坐在桌旁，谢风华没有拖沓，直接开口：“宫内有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你应该已经知道，议政大夫崔琰之嫡女崔疏月，已经被指婚给齐王府的燕仲。” 燕昭听完虽然含笑，但是眉间还是有着淡淡的忧思，表明了这件事情对于燕昭的触动。 崔琰这个御史大夫可并不是那么简单，三朝老臣，当年和丞相太尉分庭抗礼，也是士族暗中的领袖之一，现在靠向燕仲，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但对着谢风华，燕昭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件事情已经知情，示意谢风华接着说。 谢风华继续说：“第二件事，刚刚女帝已经决定，将把与吐蕃茶马互市的负责权，交给燕仲。” 燕昭面色一变，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说崔氏一族的联姻对于燕仲是锦上添花，那么与吐蕃的茶马互市之权，就是对于燕仲的雪中送炭呐。 燕昭在兵力上本来就有些劣势，现在燕仲又即将有吐蕃的相助，更加是如虎添翼，争权，争取，实际上争得是兵权啊！ 谢风华看着燕昭的神色变化，知道两人都已经十分忧虑，对于燕昭来说，现在的燕仲不可留着了，此刻燕仲还没有拿到茶马互市之权，燕昭此刻出手还是可以压制燕仲的。 要是等到以后燕仲与吐蕃狼狈为奸，兵强马壮，局势反转时，可就后悔莫及了，对于燕昭来说，燕仲已经不可久留，近期必要除之而后快！ 但对于谢风华来说，燕仲早已经在她心里被判了死刑，就拿燕仲和燕明月对于谢风华来说，都是燕姓后辈，又是皇家子弟，有太多的相同，但又有太多不同。 提起燕明月与谢风华的关系，虽然暗中对女帝宠爱谢风华有所不满，但表面上一直以姐妹相称，燕明月对于谢风华也没有做出太过出格之事，所以并无大仇，甚至还有着一些共同利益，所以谢风华对于燕明月还是有几分姐妹之情的。 但谢风华和燕仲已经是生死大敌，且不说燕仲以前设计陷害谢风华，若非谢风华机敏，恐怕双腿尽废。 如果仅仅如此，只是两人仇怨，谢风华也可以暂时忍耐下去。 但是燕仲一计不成，又设计害死了谢风华的大哥谢玮华，这才是两个人之间最大的仇怨，也是谢风华尽管无心权术，却依然在这京都中的原因，谢风华与燕仲今生至死方休！ 谢风华和燕昭看着对方眼中，对燕仲都有毫不掩饰是杀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他们知道现在燕仲突然实力膨胀，肯定会大意，现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前往吐蕃和亲，燕仲要去负责茶马互市，半途动手，而且崔氏与燕仲刚刚联盟，立足未稳，在打掉燕仲后，也可以顺势打掉崔氏。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盟友，想做皇太女的燕明月也需要盟友帮助，燕明月虽然现在没有势力，但是作为谢照的幺女，若是专心理政，谢照定会大力培养。 但对于燕明月想要做皇太女之事，两人觉得还是有些异想天开，谢照当上女帝是燕国皇族不得已而为之，出一个谢照已经是他们的底线，若是再出一个女帝，恐怕第一个出手的就是其他皇族。 虽然觉得燕明月是痴心妄想，但是燕明月的能量其实比谢风华还要大，既然已经彻底失去崔氏，拉来一个燕明月倒也不亏，只能这样弥补了。 如果有燕明月的帮助，到时候做一些手脚也更加容易，一举除去燕仲，打掉崔氏的把握更大了，毕竟燕明月的公主身份不止是嘴上说说的，至于做完这一切，燕明月后面要做的事情，就不是两个人可以插手的了。 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女帝耳目遍布京都，两人也不清楚身边到底有多少女帝的人，燕昭拿过了旁边的茶壶，以手指蘸水，写下了杀字，谢风华点了点头，此事就此敲定。 劫杀燕仲不可明说，但是燕明月的事情可以畅谈，燕昭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劝一劝谢风华，不可真正结盟。 “风华，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们现在大可与燕明月联合，但是不可付出太过真情，合作的事情，也只能是这一件。” 燕昭眉心微蹙，显出一丝担忧来。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若是做的不好，怕的是功亏一篑。他抬了眸，续道。 “毕竟你我都明白，皇族这些年隐藏的实力太过可怕，若是你我真正和燕明月结成盟约，女帝在世，那些人不敢对付燕明月，那个时候，你我就是众矢之的了！” 谢风华点了点头，虽然和燕明月关系尚可，但现在做的事情不可有私情存在，燕明月的想法太过可怕，但又没有女帝的手段和实力。 若是当真和燕明月搅在一起，不能自拔，等到他日事变，恐怕会被夹在皇族和女帝派之间，成为两股势力争斗中的牺牲品，两个人的牵扯终究太多。 于是谢风华点了点头，看着燕昭，认真的说：“这事情，我自然明白，做事也会有所分寸，你大可放心，时不我待，与燕明月的盟约必须尽快敲定，京都风云变幻，指不定过几日还会有何大事发生，天变了啊！” 燕昭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与燕明月的合作也只有这一次了，如果她有女帝的三分势力，那么女帝恐怕就不会让我和燕仲不断内斗了！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吧。” 谢风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燕昭此事所说有理，燕明月的想法的确太过可怕。 燕明月若是真有谢照的三分本事，皇太女早就是燕明月的了，何必如此麻烦呢，但是路是别人选择的，谢风华虽然慨叹，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哭灵 而在齐王府所设的王妃灵堂内，燕和想起自己的母妃去世，今日又被赐婚吐蕃那种偏远的地方，恐怕今生都不能再回大齐，心中也是戚戚然，一时间在灵堂内泪落成雨。 府中布置全白，在这凄然之下，燕和的贴身婢子们也捂着嘴哭了起来，原本燕和是郡主，亲事必定是极好的，本来这些丫鬟们都以为能享福了，谁知一瞬间就要随嫁到吐蕃去，想到这些，这些小姑娘们都为自己的命运痛哭起来。 稍晚，燕和回到了王府大堂，坐在大堂里越想越生气，在她心里，和亲公主本来应该是谢风华，可此刻却突然成了自己。 她一时气急，抓起了一个花瓶摔到地上来宣泄怒火，可是一个花瓶怎么能解燕和心中的郁结之气，又将目光看向了大堂内其他的东西。 片刻后，除了桌椅以外，大堂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成了碎片。 旁边的丫鬟们一个个唯唯诺诺，不敢真正阻拦自己的主子，只好站在一旁无力的用言语阻拦。 而燕和摔完东西后，感觉更加生气，开始在大堂中不停的哭喊，大喊自己不愿意去吐蕃和亲，吓的旁边的家丁赶紧去后院找燕仲。 这时的燕和哪里还有原来的风姿卓越，站在一个椅子上，衣凌钗乱，状如疯魔，活像一个泼妇正在骂街。 在后院灵堂的燕仲和齐王听到前院摔碎东西的动静，知道燕和心情不好，互相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直到前院传来不愿意和亲的声音时。父子二人面色一变。 他们心中也不舍得燕和和亲，更明白燕和不愿意和亲，在齐王府中如何胡闹他们也可以容忍，摔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到也无妨。 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大喊就不行了，因为谢照圣旨已下，若是公然如抗旨，罪同叛国，现在的齐王府刚刚与崔氏联姻，已经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希望有一个借口来攻击齐王府。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准备起身去前院拦住燕和的胡闹。 这时前院的家丁也赶来了，告诉这父子二人前院的情况，燕仲拦了拦齐王，示意自己前去劝说，齐王点了点头，继续站在灵堂内。 燕仲来到前院时，燕和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扯下一条白绫，挂在了房梁上，准备上吊，燕和面色一凝，心中暗想对这个妹妹还是太过骄纵了，暗中摇了摇头。 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燕仲低沉的声音在院中回响：“燕和，够了，圣旨已下！”说完看向了那些下人，那些下人都赶忙离开。 燕和看到自己的大哥来了，看着燕仲眼神中的生气，也明白自己这次做错了，虽然燕和心中依然生气，但也好了很多，慢慢冷静了下来，从椅子上慢慢下来。 燕仲走到燕和身边，一边拉起被燕和推倒的桌椅，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好，一边对着燕和说：“妹妹，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和难过，可此刻齐王府已经不能再收到任何的诟病，你明白么？答应大哥，最近不要胡闹了！” 燕和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但也不傻，自然明白燕仲的话，此次和亲已成定居，圣旨已下，自然不可能更改。 但是燕和心中还是拐不过那个弯，想着本来是谢风华的和亲公主，落到自己的身上，燕和都是心中一怒。 看着燕和一动不动，还是那副生气的样子，燕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继续温声道：“和儿，你已经长大了，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应该知道我大燕的情况，燕国已经被女帝统治这么长时间，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皇族的近况，难道你不想复兴我大燕皇族吗？” “你去了吐蕃，先暂时忍耐一段时间，正式成了吐蕃王妃后，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吐蕃虽然偏远，但对我大燕来说，也是不可或缺啊！” 燕和心中也已经明白这些道理，面色稍缓，想着此事乃谢照钦定，不可能更改，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松口。 而燕仲心中一喜，看着燕和的神色变化，情知燕和已经松动，心中有了一些计较，他明白自己这个妹妹心中对于权力的渴望，。 于是继续说：“等到你成了吐蕃王妃，到时候就可以派出奇兵来大燕帮助大哥，你我二人，里应外合起来，夺了这大燕和吐蕃的天下，我为大燕，你为吐蕃，可好？” 燕和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亮了，想着自己成了吐蕃王妃后，熬个十几年，有燕仲的支持，说不定可以成为吐蕃的谢照。 十几年的辛苦换来吐蕃王位，燕和心中自然觉得值当，其实燕和心中明白，嫁到吐蕃，也可以说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她根本不可能自己选择姻缘。 若是抗旨，整个齐王府都会陪葬，即便不远嫁吐蕃，再过几年还是会被和亲，嫁到其他的地方。 想到这里，燕和当下心中一喜，对着燕仲重重地点了点头，欣喜的说：“好，大哥，这吐蕃之地，无论再过苦寒，为了大哥的皇图霸业，为了齐王府的以后，和亲公主妹妹当定了！” 燕仲听到这话，明白此事已经落下帷幕，吐蕃已经可以说在自己手中了，作为齐王府世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吐蕃那位大王的野心，也明白吐蕃的实力是何等雄厚，如果当真和吐蕃建立了盟约，等到燕和登上王妃之位，就是自己起兵之时。 有了吐蕃作为后援，即便是谢照，燕仲也可以算是毫不惧怕，吐蕃的马匹是最好的，铁矿是最好的，装备骑兵上佳，打造兵器更是锋利无双。 想到这里，燕仲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军营中，人手一件吐蕃兵器，羽箭上也用上了最好的铁矿，恍惚间，又似乎感觉自己已经称霸天下。 而燕和此刻也想到了自己即将远行，无法为母亲守丧，心中也将这件事情算到了谢风华头上，燕和握紧燕仲的手，低声说：“大哥，小妹还有最后一件事情相求，若是此事完成，小妹今生无憾，一定要在我离开京都前，帮我除掉谢风华，为母妃报仇！” 这也是燕仲心中所想，谢风华在谢照面前收到的恩宠一日比一日更盛，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谢风华必成大患，看着燕和灼灼的目光，燕仲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月公主 翌日早上，休息了一晚上的谢风华进宫向谢照请安后，借口和燕明月有女儿家的事情要谈，谢照深深的看了一眼谢风华，笑着答应了。 燕明月在宫中等的也很是焦灼，若非燕仲，燕昭二人最近势力扩张的太快，她也不愿意提早暴露自己的野心，告诉谢风华自己的想法后，燕明月突然有些后悔。 虽然她明白谢风华不可能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帝，但是过早的暴露还是让燕明月有些惴惴不安…… “公主殿下，谢小姐来了。”宫婢恭敬的说道。 “快请。”燕明月一下子坐起来，却又像掩饰什么似的，有些吞吐道，“好生请进来。” 她不愿让人看到她的心急和失态，特别是聪明如谢风华，如果被提前洞察什么，就不好了。 谢风华来到燕明月的宫中事，燕明月眸中一亮，似乎卸下了重担，笑着起身迎接，两人互相行礼后坐下。 看着燕明月期待的目光，谢风华心中轻笑，自己这个表妹，还是野心太大，面上连事情都藏不住，皇太女恐怕是当不上了，日后若是燕明月有危险，看在这么多年来，燕明月没有太过“妨碍”自己，能帮的还是帮一帮。 谢风华沉吟片刻，缓缓地说：“明月，你说的事情我想过了，觉得可行，你作为姑姑的女儿，自然可以争一下那个位置，你我虽然是姐妹，但是事关天下，还有谢家所有人的性命，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燕明月闻言，心中已然有数，明白了谢风华的意思：“姐姐放心，若明月他日登临高位，这大燕中，无人可以与谢家为敌，你我共同打击燕家，和那些世家，共创一个大燕盛世，让所有男人都明白，女子并不是他们的附属品！” 谢风华有些无奈，自己说的燕明月根本就没有理解，她想表达的是，两个人此次合作结束后，就彻底结束，但现在燕明月突然说出这种话，把谢风华逼到了必须要彻底表态的地步。 同时，谢风华也发现，这个燕明月真的是心高无比，还没有成为皇太女，就已经想着打击皇族，削弱士族，共创大燕盛世，这些事情，就连谢照这么多年也是敢想不敢做…… 当然，谢风华也没有点破，只是对燕明月淡淡的笑着，好像非常认同的样子。 燕明月接着说：“既然姐姐同意，可否雨妹妹一起盟誓，让妹妹在这宫中安心一些！” 说完，燕明月竖了两根如玉般白皙的手指，放在额头间，看着谢风华。 谢风华见状，也不拒绝，毕竟在这宫中，有个眼线还是极好的，谢风华也学着燕明月的样子，伸出手指，放在额间。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大燕女帝（谢家）之女燕明月（谢风华），在此对天盟誓，打击燕氏，共削世家，生死不弃，互为盟友！” 然后燕明月接着说：“若明月成为大燕皇太女，成功登基，今生今世，不对谢家出手，谢家不事涉叛国，不予重处！” 谢风华也接着说：“谢风华愿倾力帮助燕明月成为皇太女！” 最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再次异口同声的说：“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做完这一切后，燕明月又变成了那个娇滴滴的公主，对着谢风华娇弱的说：“姐姐，妹妹今日还未向女帝请安，就不陪姐姐了，噢，对了，这宫中花开极艳，还请姐姐莫误花时。” 说完后，燕明月慢慢站起，走出了宫殿，谢风华也不在意，而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燕明月去找女帝，也没有去看燕明月所说的，那宫中花开…… 女帝看完了一部分奏折后，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还以为是谢风华，有些欣喜的抬头一看，却发现来人并非谢风华，而是从未来过这大殿的燕明月。 谢照眉头一挑，看着突然而来的燕明月，有些好奇的问：“月儿，你今日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可不是你喜欢的绣坊啊！” 燕明月一本正经的说：“明月有本要奏！” 谢照顿时兴致大发，眉眼更弯，笑着问：“明月，你这是要奏何事，但说无妨！” 燕明月先是一拜，然后不平不急的说：“世家大势将成，女儿建议女帝重启开科取士！” 谢照眼睛微眯，不断的打量着燕明月，对于燕明月这个小女儿，谢照一直是宠三分，疼七分，但却没有太多关注过，却也知道燕明月喜欢的是刺绣赏花，此刻燕明月突然提起开科取士，让谢照着实吃了一惊。 但女帝的定力还是让谢照淡淡的说：“明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这国家之事，你这丫头不是一向都喜欢女红吗？” 燕明月听到这话，眼睛一红，快步走到谢照身边，和小时候一样，趴在了谢照的腿上，呢喃着说：“女儿以前太过任性，不懂女帝辛劳，这次女帝重病，女儿心中甚愧，身为女帝后代，在女帝身体抱恙时，面对京都乱局，二位兄长可以为国出力，女儿却只能躲在宫中刺绣，女儿，女儿，实在是心中难安！” 谢照被燕明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听到燕明月的话后，叹了口气：“月儿，你有此心，朕心大慰，既然你有心来此地，那么以后就和你月华表姐来这殿内吧！” 虽然口气平淡，但谢照心中却是一暖，当年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都已经长大了吗，懂得为君分忧了，当真是极好，可是这分忧来的却有些迟啊，若是五年前，不，三年前，哪怕是两年前，这个小丫头能如此做，那也来得及啊！ 谢照心中一阵波澜，虽然燕明月理政有些晚，但是却依然来得及，这宫中还有谢照，有谢风华，只要谢照还在，那么一切未晚！ 身为女帝的谢照却没有发现，自从一场大病过后，她思考事情的方式已经变了，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安排以后，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渴望掌控一切，把所有人都牢牢把控，现在的她，开始慢慢培养身边的人…… 而燕明月此行也是成功的，或许谢照对于所有的大臣都有些猜忌，哪怕是谢风华，谢照也是用之忌之信之皆有，可对于燕明月，谢照却突然想要把大燕交过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主考官 自从谢风华和燕明月盟誓，燕明月以母女之情感动了谢照，在谢照那里求得入殿资格后，自从女帝大殿中多了两名女子，助女帝理政。 这一日早晨，燕明月告假在宫中休息，谢风华还没有到进宫的时候，谢照思考着燕明月所提的科举之事，觉得此事甚好，对大燕来说一举两得，打压了士族，又一大批官员可以进入朝野，自然可以实行。 但她却疑心此事并非燕明月想出，而是另有人提出，在她的心里，能提出这件事情的只有谢风华了，如果是这样，谢风华就有些太过可怕了，她看着谢风华从小长大，却从没有见过她关心朝政的样子。 她忍不住怀疑，谢风华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想到这里，谢照摇了摇头，她想到谢风华的心性，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谢照看了眼殿外的晨光，心有所虑，想要当面看一看，谢风华知道此事后的样子，不愿等到她进宫，而是直接传召谢风华…… 看着殿中恭敬的谢风华，谢照心中有所顾虑，淡淡问出：“风华，本帝近日心有所想，认为你所说的士族之危，已经迫在眉睫，成我大燕毒瘤，故本帝决定开科取士，不限门第，不论背景，只招天下贤才，广收寒门弟子，只要是真正为国为民之人，皆可做官，你觉得如何？” 谢风华心中明白，女帝问的自然不止是开科取士，肯定另有所图，看着女帝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一些女帝的真是想法，却发现女帝情绪掩饰极好，好像真的只是想要问一问科举。 谢风华无法推知女帝真实的想法，却是心中暗叹棋差一步。 谢风华心中明白，这件事情绝对是燕明月建议的，本以为燕明月有名无实，却没想到燕明月居然也是深藏不露，刚刚步入朝堂，就献上如此之计，不可不防啊，在谢风华心中，此刻已经将燕明月当做了对手。 虽然心中暗叹，但谢风华知晓一点，那就是科举是真正的好事，实行科举后，士族的力量就会慢慢被削弱，无法在把控一些地方的政务，也无法左右再国政。 而对于谢风华来说，也是好事一件，谢照刚刚赐婚崔氏，就要开科取士，这一一系列动作下来，瞎子都明白女帝要拿崔家开刀了。 崔家如果势弱，那么燕仲自然也会变弱，那么燕昭和谢风华暗中对于燕仲的计划，也可以顺利实施了，而且成功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谢风华想到这里，当下也是心中一喜，对着谢照一拜：“女帝英明，开科取士于大燕，是解决士族最后的办法，风华愚钝，竟未想到这里，只是想要直接的替换一部分官员，来表面的削弱士族，但此刻想来，却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比不上女帝所言之开科取士，此法上佳，可以从根源上压制士族，女帝英明至此，大燕大兴！” 女帝看着谢风华脸上疑惑的表情不似做伪，应对之言也算中规中矩，也就将心中这个疑惑放下，为心中的另一个问题忧心。 对谢照来说科举虽好，可以解当下之急，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主考官的人选。 现在的京都内，燕昭，燕仲争权夺利，若是让这燕昭担任主考官，燕昭的实力，现在已经是超过燕仲太多，若再拿到主考官这个位置…… 而若是燕仲当上主考官，这朝堂上恐怕尽是燕仲、崔琰二人之耳目了，若让一些饱学旧儒作为主考官，恐怕就是另一个类似士族的势力出现，更不要说让那些世家之人了，此事本就是压制世家，又怎可让世家操控一切呢…… 谢照心中忧虑，面上也是忧思难掩，叹了口气，谢风华见状问道：“开科取士乃是好事，却不知女帝又为何事唉声叹气呢？” 谢照看向谢风华，突然想让谢风华为她举荐一个人，谢风华常年久居宫外，说不定还真正认识一些奇人异士，不与士族牵连，又有大才，为人正直…… 谢照心中暗笑一声，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这世间有这样的人吗。 但既然谢风华问道，谢照也就顺口说出：“开科取士虽好，但这个主考官却实在不知委任何人为好，这京都一片乌烟瘴气，势力盘根错节，让这些人当上主考官，还不如就按旧制下去。” 听着谢照的暗叹，谢风华明白，谢照这是让自己进行举荐，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哪怕是拼着谢照忌惮，也要替燕昭得到这个位置。 谢风华赶忙一拜：“女帝忧思，风华自当排解，风华愿举荐一人，但却有些……” 谢照有些好奇谢风华如此快的就举荐的，到底是何人，于是略带急切的问：“何人，风华但说无妨！” 谢风华明白举荐要有分寸，自然不能只举荐燕昭一人，她想到了燕昭身边的顾启和贺三郎，决定把这些人一起举荐给谢照。 谢风华整理了一下衣服，认真的说：“风华举荐魏王燕昭，举荐京都才子顾启，贺三郎，魏王身边有太多有才，却无门路进入朝廷的大好青年，穷苦出身，这些人不愿攀附士族，就一直滞留在京都，大部分都在魏王府中做幕僚，而顾启，贺三郎的名声更是响彻京都寒门，有魏王主考，这二人及所有幕僚相帮，开科取士得到的人才，定会取得女帝欢心！安我大燕朝政！” 谢照眼睛微眯，听着谢风华口中说出燕昭时，神色也没有变化，听完后，觉得谢风华所言也有理，燕仲身边士族环绕，而燕昭却只是招揽一些权臣，而不与其族有太多牵扯。 贺三郎，顾启的才名和读书人的风骨，谢照也是不止一次的听过，燕昭的幕僚也大多都是寒门弟子，想到这里，当下觉得谢风华所说，甚合自己心意，觉得此事可行。 在谢照心里，已经暗暗认可了这个建议，对于谢风华的举荐已然同意，看着谢风华眼中的澄澈，和一丝期盼。 谢照点了点头，淡淡的说：“既然风华说了，那么今次开科取士，就让魏王燕昭做主考官了，若是有错，风华你可要一力承担啊！” 谢风华俏皮的笑了笑，没有应声，走到了谢照的背后，给谢照进行按摩，让谢照放松一些…… 第一百八十章 士族的应对 是夜，魏王府一个充满书卷气房间内，燕昭白天已经从谢风华那里，得知了即将开科取士的消息。能打断士族的垄断，改变朝廷**的风气，当然是好事一件。 让燕昭更激动的是，谢风华替他争到了主考官的位置。 如此一来，他的幕僚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考试，进入朝堂，为自己更好的出谋划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朝堂上虽然支持自己的大臣多，但碍于少数士族，大部分大臣都只是暗中示好…… 两个气质儒雅，身形清瘦的年轻人，推着虚掩的门而入，却没想到燕昭居然在自己房中，赶忙一拜：“寒门顾启（贺三郎）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燕昭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浅笑道：“本王不请自来，二位先生不怪罪就好，今日来，是向二位先生告知一个好消息，朝廷已经决定开科取士，不论贫富皆可参与考试，两位大可放心施展才华了。这么多年辛苦二位了。” 贺三郎，顾启闻言，眼中露出狂喜，这些年来，在燕昭暗中的帮助下，二人已经不是当年初至京都的狂生了，二人学识相比于当初来到京都时，已经是地下天上，而多年来他们客居魏王府，等的好消息只有一个！ 那就是大燕可以仿效一些旧朝之制度，开科取士，广纳贤才，让他们这些真正的读书人可以为国献力，为民造福，施展胸中的抱负。 但等了好几年，虽然在魏王府中吃喝不愁，燕昭更是礼贤下士，负担二人和一些寒门弟子的一切费用。 最后更是将二人和数名寒门弟子，通过魏王府的渠道征辟为幕僚，但是在二人心中，还是入朝为官才是心中所想，此刻听到燕昭所言，心中之情难自已。 贺三郎冲动一些，打断了燕昭的话，颤声问道：“王爷，朝廷这是……不知科举之消息是否已经确定？还是会有差错？” 顾启沉稳一些，赶忙拉住了贺三郎，贺三郎情知失礼，忙要一拜认错。 “请魏王海涵，是我着急了。” 燕昭看着两人，对于贺三郎和顾启心中想法，已经了然，明白这二人才是大燕需要的官员，自然不会怪罪。 他站起拦住了贺三郎，当即说道：“正是先生心中挂念了数年的事情，先生心中激动，燕昭又何尝不是，此间大事现在不便言明，还请先生放心，此事已定，先生，你们施展拳脚的机会到了！” 贺三郎喜形于色，恨不得长啸三声，顾启为人沉稳，眉间却有隐忧，想到了更深的地方，一拱手问道：“那王爷可知此次主事者是何人，若还是大族之人，恐怕……” 燕昭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对于顾启也高看了一些，温声道：“先生放心，主事者就是本王，此次开科取士必定不论家世，只看才华，为我大燕真正选出一批爱民如子的好官来！” 此言一出，就连一向沉稳的顾启也目露喜色，在他们心里，哪怕是女帝亲自主持，都会顾忌一些士族，但燕昭不同，此刻燕昭已经和士族势成水火，互不相让，定会公平一些！ 两人赶忙答是。 燕昭和两人一样，心中欣喜，打趣道：“二位先生最近要温书了，可不要最后榜上无名啊！” 两人笑答自然不会，心中对于燕昭的感激更添几分。 三个人同时一笑，说起了朝政之事…… 相比于魏王府的一片笑闹，崔府中此刻是一片阴云，崔琰面色平静，但心中却也是波澜四起，但想到今日自己做的一切，还是舒了口气。 崔琰和两名老者坐在房中，三人间一片沉默。 三人看着眼前的密报，也知道了即将开科取士，但这并不是他焦灼的原因，开科取士世家自然不惧，面前的另一份清单，才是让他真正焦灼的原因。 清单上写着的是，在燕仲得到赐婚后的短短几日内，崔氏在朝官员中，有十分之一的官员被监察司以各种理由带走。 若是当真犯了大错倒还好说，崔琰也就捏着鼻子忍了，可其中大部分，则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直接带走。 比如一名崔氏六品官员，从春花园门口走过，看了一眼里面的姑娘，就被同行的两位京兆尹官员，以狎妓带到了京兆尹府…… 最离谱的是崔氏一名五品官员，在路上行走，看了一眼监察司的巡逻人员，就被监察司的人五花大绑，不加问询，直接以藐视女帝威严判了半个月监禁…… 最近的几天里，崔氏的人四处“犯事”，大理寺，六部，监察司，羽林军，有些人也不理会崔氏大官，但就好像盯住了崔氏的五品，六品官员，有错抓，无错也要随时挑刺…… 崔琰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太急于求成，已经触碰了其他士族的底线，这是整个士族的警告。 崔琰冷静下来，感觉并不后悔，此刻失去的越多，未来成功后，回报越大，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被抓捕的人，而是开科取士这件事情。 为此，他已经让幕僚去找一些其他家族旁氏中读书好的后辈，大力招揽，应对此次科举。 崔琰还请来了陇西李氏家主，范阳卢氏家主，在崔家相商。 崔琰看着干瘦的李氏家主，淡淡的问：“不知李兄和卢兄，对于此事有何看法，这开科取士，就是亡我士族啊！” 干瘦的李氏家主眼睛微眯，冷冷的说：“女帝果然无情，用完士族就要丢掉，没那么容易，我李氏所有子弟都会参加这次开科取士，让所有人明白，这天下是士族的！” 微胖的卢氏家主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李兄所言无错，天下是士族的，我卢家也会让所有子弟尽出，打压寒门，不知崔兄，是何想法？” 崔琰虽然觉得让所有子弟都参加科考有些不妥，但此刻内忧外患，若是在科考中再失一城，结果更糟。 崔琰一咬牙，寒声道：“既然二位兄长已经如此决定，我崔家又怎会落于人后，兄长放心，我崔家定子弟尽出，为打压寒门出一份力！” 李氏家主，卢氏家主对视一眼，伸出手掌，崔琰见状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三人手掌紧紧的叠在一起，暗盟已成，崔琰面色一苦，崔家怕是越陷越深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朝堂辩论 万物寂静，此时已是丑时，灯火微弱间一身影从魏王府后门悄然离去。顺着长街，走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在行至一破落的房舍前停住脚步，上前去叩响门扉。 此人就是顾启，住在此处的是他一友人苏燕。苏燕也是家贫如洗，举全家之力来到京都此地，就为了博取一个功名，可旧朝科举制度却一直从未再发行，苏燕也是与顾启一样郁郁叹息，终日不得志。 顾启也向自己好友苏燕坦言规劝过，魏王乃礼贤下士之人，一直都在征辟大批寒门子弟，望苏燕也一同应征于魏王府，届时吃喝不愁，还可更加安心学业。可苏燕却是一腔孤勇，死活不去魏王那个府邸，不想先向权势之人低腰屈膝。 此人成见太深，连顾启也无法子，只得叹叹作罢，但此时刚刚与魏王深聊过，魏王之意也是举整个寒门之力，全部应征科举，所以顾启在魏王离开之后，便匆匆来到此处，告诉苏燕这一惊天的喜事，多年苦等终于可以施展自己一腔报复了。 未过片刻，已被雨水岁月腐蚀的门扉从里面打开，来人蓬头垢面，但双眼却炯炯有神，随意披着一薄薄的破旧外套，待见到来人，爽朗一笑。 “来来来，我道是谁，原是贤弟，快快进来。” 顾启对自己友人苏燕此模样，未觉丝毫讶异，想必是他常年如此，不拘小节，可是磊磊君子也。 二人进屋，屋内简陋却又大方，只有一床、一桌、一书架桌砚也。些许椅子被立在房脚。 顾启早是熟门熟路了，自顾自的从房脚搬来椅子，打算与苏燕详谈。苏燕调侃，“贤弟如此了然，自己去搬椅子，我这主人算是了了了。” 顾启并未抬头，心中却是钦佩，苏燕之心胸宽阔便是大多人都无法企及的。立处如此之境，落落大方，郁郁不得志，却又如此饱含希望，幽默自侃，此次科举，必能为我等寒门之士进入仕途做最大的裨益。 “贤兄勿再取笑，此时登门只为一事，便是科举入仕！” 苏燕顿时惊讶，忙问:“怎么？是可以科举入仕了吗？”两眼急迫地看着顾启。 顾启慢慢地点头，“贤兄，咱们可以科举致仕了。” 苏燕听此，心中大喜，顿拍桌面。“好啊，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寒门子弟也终于等到出路了！” “是呀，贤兄，此事千真万确，魏王为此次主考官，魏王公正廉明，我们寒门子弟入仕有望了啊。”顾启也激动不已。 “魏王？就是你一直向我提起的魏王？” “对，就是那位。”顾启颌首称是。 “我一直听你说，魏王礼贤下士，治下有方，廉洁奉公，能得你如此赞誉，想必是位十分贤良之人。” “贤兄缪赞，魏王之贤，魏王府所有寒门子弟都是如此评价，不止贤弟一人之尔。还望贤兄早早准备，待圣旨下达，便一起科考，一展才能与抱负。”说罢，顾启突然站起，对贤兄一拜，“此时甚晚，待过些时日，贤弟再与兄长细谈。” 苏燕了然，也不拖泥带水，随着顾启来到门前。 “贤弟，一路保重，待初试有名，咱们再聚。”苏燕双手拱抱，情真意切。 顾启回礼，两人都不再言语，顾启便匆匆顺着来时的路回府，苏燕见顾启身影消失于黑暗中，才慢慢跺进房中，并未再歇息，又挑灯夜读起来。 这边顾启匆匆回到府中，已是卯时刚过，顾启从后门进，燕昭正巧离开王府，准备早朝。 燕昭昨夜也并未睡几个时辰，都在书房整理前朝的科举制度，又与顾启、贺三郎谈过些许，心中自有了一番主意。 一路行至宫门口，燕昭下了马车，与众臣候在大殿外，等候辰时传召上朝。崔琰也在其中之列，暗暗斜窥燕昭，心想：此次要在大堂之上好好打压打压他，我世家子弟绝不会让你轻易的给削了权。 未过些许，女帝传召。先是各地各种急报传送，待一一解决了，谢照才看向一旁的燕昭。 “此次朕要重立前朝科举，为我朝堂再添人才，也让朕看看我世家子弟的优秀才干。” 此语一出，除却那些早已暗中知晓之人，他人都开始，小声地喧哗开来，重开科举，这，有利有弊啊。 谢照观此，并未制止，让这些个大臣们好好聊聊，他们，是忍不住的。 果然，很快，众大臣便安静下来，纷纷上奏。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不可，科举之制，劳民伤财，我国边陲战争消耗累累，若再开此举，恐国力不堪重负啊。”谢照不用抬眸，便知道此人是世家的代表，谢照也未理会，只听着接二连三的奏报，不再做任何表态。 “启奏皇上，臣复议，此事若成，国政便耗费累累，乡村之间。州府之间，层层施令，待安排好事宜，已是来年。” “启奏皇上，此言有理，情真意切，望皇上思虑再三。” “臣也认为大人此言有理，不宜损耗民生啊。” “陛下……” …… 谢照坐在皇椅上，看见跪下去请命之人已十之**，心中怒意更胜，但面上却不漏分毫。好啊，这世家真的是全部连起手来了啊。 燕昭一直再暗暗地观察谢照，见她眼神之中怒意，虽一闪而过，燕昭也看的清清楚楚，看来，女帝这次是铁了心要压制世家了，那么，自己今日在朝堂所言，有女帝支持，定对自己计划大大有益。 “魏王，你怎么看？”谢照打断了臣子们的侃侃而言，问向了一直不说话的燕昭。 燕昭心中早已准备，自然预料到女帝定会把自己拎出来，昨日风华一言，虽打动了女帝，但她却谋算的不止这些。 谢照是想拿自己当靶子，在她心中科举入仕已然是一个定局，今日朝堂提及，只不过为再看百官的归附，看他们多少是世家之人。如今，她看清楚了，自然得把自己推出去，当世家的靶子，如此，一举两得。 “回陛下，大臣所言都不足为惧。” 此言一出，满大臣哗然。 此时，崔琰走了出来，“微臣，想听魏王高见。” 燕昭了然一笑，“科举，是用分科取士的办法，让士子应举，以 ‘投牒自进’为主，不必非得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不知本王所言，议政大夫可有异议？”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华无限 崔琰不屑一笑，当燕昭有何才华，也不过如此。傲然说到：“自然没有。” 燕昭不再理他，向燕昭一拜，接着说到：“旧朝考试的科目分常科和制科两类。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其中明经、进士两科便为常科的主要科目，臣以为这两科代表常科已经足够。” “然而，正如刚刚所言，常科所涉及太广，层层下去，不仅国耗严重，而且没有提前让各州郡县做好准备，匆忙之间，结果或不如原来那么如意……” 崔琰心中哂笑，打断了燕昭。 “启奏陛下，魏王也觉得科举入仕此举不通，还望陛下……” “议政大夫还是先听魏王讲完吧!”没想，谢照却截了崔琰的话，崔琰顿时一惊，不再言语。 “多谢陛下。”燕昭接着说，“不过，常科耗费时间太长，但制科却可。制科是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此试既有常科的种类，还能在短时间开设，可选出一批才干优秀之人，得以入仕。” “当然，时间如此紧急，入考之人也可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此次科举也在京都附近举行。在制科开设之时，陛下也可同时将开设常科之事大告天下，为今后科举先试温，从而早有准备。” 谢照心中十分满意，如此给世家留了一个活处，让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那必然世家会通过此来让全族子弟入科举试，于此同时燕昭又提出科举的正式告令，让寒门子弟可以更顺利入仕。 这样给世家一个活路，也正好挡了他们的口，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此谋算，谢照心中微惊，但她也明白，削弱世家之力可比处理燕昭要重要的多。 “如此甚好，来人，即日便明旨下诏，令魏王为主考官，全权处理此制科事宜。” 燕昭跪下接旨，他自然知道如此会大大引起谢照的猜疑，但除此别无他法，为让寒门子弟能顺利入仕，这些，都微不足道。 崔琰此时也早已冷静下来，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能够在大殿之上让女帝收回成命，女帝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没那么容易就为大臣所说服。 既然，明面不成，那么就只能在暗地下手了，我几大世家同仇敌忾，寒门想入仕，休想！ 未过几日，全京都都在传制科开考之事，沸沸扬扬，大街之上全是在谈论此事。 “听说了吗？科举开设了，咱们这些底层之人也可凭借苦读去考取功名了。” “哪有那么简单呀，那些当官的肯定会暗中不让咱们入仕的，这科举啊，也就是个明面上的事儿。” “哎，兄台，你此言可不对啊，这次主考官可是魏王啊，魏王军功赫赫，才不会如你们所想的哪样呢？” …… 一辆马车驶过，街边茶铺的议论也随着风带起的车帘传入车内。车内端坐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长裙，裙摆被珠玉点缀，还配着繁复刺绣，显地女子雍容雅致，用一根银钗挽在脑后，垂落两缕秀发，显得柔媚又天真，她的双目神采然然，顾盼生辉，更显得活泼，此女便是谢风华。 而男子身上是水青的长衫，宽大却又显得修条，套在他精瘦又挺拔的周身，看起来竟少有的清风温润来，怎么也不会联想到他是那个军官赫赫的魏王。 “你这速度真快啊，短短几天制科科考竟被你安排的井井有条。听着这周围的议论，真可喜。”谢风华毫不掩饰地夸赞燕昭。 燕昭又不知为何的红了耳根，刚刚的清风温润之感丝毫不见，好在谢风华并未注意到这，燕昭忙回应着谢风华的话。 “我的功劳微不足道，都是顾启和贺三郎在旁边帮助，我也是受益匪浅，啊，那个，你刚刚从宫里出来，女帝怎么说？” 原来，燕昭已经几日未曾见过谢风华了，今日事情已经大致忙完，便听说谢风华奉旨面圣，才在宫门口外等着谢风华。 “陛下挺高兴地，心情也好多了，应该是你的事儿办的好。”谢风华两眼灼灼，直勾勾地望向燕昭。 燕昭也被谢风华眼中的风华给感染了，知道了女帝的态度，便心里有底，接下来马上就是京都学馆和京都附近州县的考核，这两场一过，便是省试，最后再为殿试。 京都学馆和京都附近州县的考核虽为初试，但却人数最多，范围最广，还是不能有所懈怠。 “那就好，此事若成，寒门子弟能成功入仕，而崔琰这些世家受损，燕仲也自然折了一只臂膀，咱们对上燕仲便是大大有益了。”燕昭说到。 “嗯嗯，贺三郎和顾启这几日准备的怎么样了？”谢风华关心他们二人，此次他们必定会在此次科举中一举得名，扬名天下。 “他们日日刻苦，等的只是一个机会，这次，定能一展心中抱负。” 谢风华听此，点点头，二人入仕，对燕昭必是更加有利。“对了，我刚刚出宫遇见燕明月了。” “哦？她找你是为了了解这次科举吧。”燕昭心中了然，燕明月是献计之人，自然关心此事进展，而且，她可能还别有用心。 “没错，我如实和她说了。现在的事实本来就没什么可隐藏的，和她说实话也是为了让她更加信任我们。” “对，现在要让她觉得我们是真正与她结盟，这样才不再多树立一个敌人。”燕昭看向谢风华，这样做是对的，燕明月是要小心拉拢的，不能让她起惑。 燕昭看向谢风华，发现她面容似乎格外艳丽，满身的风华无限，燕昭不由得脱口而出：“风华是最棒的。”语气温柔绵绵，似裹着无限的情意。 谢风华突地脸红了起来，从白玉似的脖颈到面颊之上，像是涂上了一层淡淡地胭脂，朦胧又美好。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两人在车中都没再言，过了半晌，谢风华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暗暗骂自己：怎么自己变成这样了，当时不是京都都横着走的吗，竟被这等局面给吓到了吗？ 谢风华又想起了她刚刚重生那会儿，她在众人面前调戏燕昭时燕昭害羞的模样，心中给自己打气，自己可不能这么窝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失踪 燕昭恍惚中看见谢风华突地向自己这边凑过来，衣摆随风带起一丝淡淡地胭脂味，燕昭一闻便知这是谢风华常用的那种味道，还没等他再想闻闻那味儿，才发觉，自己的嘴唇被一个凉凉的东西触碰了。 燕昭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吻着自己，燕昭心中无限满足，伸手揽住了想偷吻就想离开的谢风华。 谢风华一愣，抬头看向燕昭，便看见燕昭，微微得意一笑，然后他的脸便渐渐放大，将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慢慢加深。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的马夫正恭候主子下撵。车内的谢风华两眼怒瞪，哼，这次竟然他占了上风，谢风华也不再看燕昭，自顾自地下了马车，快步地进了府邸。 车内的燕昭目视着谢风华有点仓促狼狈的背影，笑出了声，直到看不见谢风华了，燕昭才让马车缓缓驶离。 崔府内，崔琰正在听着暗卫刚刚呈上来的报告，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回主子，已经将这次被十分看好的寒门子弟三十四人都接触过了。其中十四人拿了重金已经离开京都；十六人不从，便严刑招待，最终都松了口；还有四人死硬不从，现在被拘押在郊外，严密看守。” 崔琰满意地抚了自己的胡子，让暗卫退了下去，让他们严加看守。 这次做的非常好，若这次科举中，寒门子弟没有人及第，那么之后的科举举办又有何意义，女帝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自己和世家们联名上奏，女帝也只能将科举之事作罢，那么我世家地位便仍然屹立不倒。 想至此，崔琰又唤了管家进来，详细询问崔氏族人科举之安排，随后又让管家去其它世家联络一番，事无巨细。 此次科举，没有强力的对手，都是我世家的子弟，燕昭，我就等着你栽一个大跟头。 这厢燕昭刚刚回府，便看到了在门口急等自己的顾启。 顾启见燕昭下了马车，急急走在燕昭跟前，向他禀告，“王爷，顾启有一事请您帮忙。” 燕昭从未见他慌张的模样，想必是有大事发生，忙安慰他，“先生有何事只管说，咱们之间还用这么犹犹豫豫？” 顾启定了定心神，“是这样的，我有一友人，就是我曾向王爷提过的苏燕。” “对，我记得，他为人刚正，不为名利。我想见他多次，他都不愿见我，是位大才之人。” “对，是他，最近他都在准备科举应试。昨日他书信至我，约我今日辰时探讨关于良田改革相关事宜，可今日我至他家，却发现家中一片狼藉，似乎是有打斗过的痕迹！” “打斗？”燕昭问道。 “对，他来京都向来都是深居浅出，与他相交之人不多，会有结仇之人更是少之甚少，我实在想不到他到底为何失踪不见？”顾启仔细想了想苏燕的圈子，实在想不出来了。 燕昭也觉得此事蹊跷，但蹊跷在何处，却又不说不出来。 “我先去京都府去一趟，看是否有人上报此情，再去详问一下线索。”燕昭翻身骑上了一侍卫的马，向顾启说到：“先生在府中等候，若有发现，立刻派遣侍卫来寻我。” 随后，便快马随侍卫离开。 顾启也对着燕昭离开的方向重重鞠躬一拜，王爷情意，顾启记在心中了。 随后便转身回府，还未进堂时，正巧这时听到旁边小厮在谈论文言馆的事，顿时停下了脚步。 “听说文言馆突然失踪了几个人，你说邪不邪。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就不见了呢？”一小厮在花中除草时，和旁边的人闲聊着。 顾启听此，文言馆，是寒门子弟经常去的地方，楼下斗诗会友，二楼则是客栈房间。为何，和苏燕一起失踪了呢？难道是…… 不好，苏燕他们怕是被世家之人抓去了，那么会是哪个世家呢？ 陇西李氏和范阳卢氏是最近才慢慢地有所动作，若要谋划此事却还差了些许；荥阳郑氏最近一直不露声色，可这次如此暗夜行事似乎是不畏暴露，如此险境想事不是他们风格。 那就是清河崔氏了，崔琰一直与燕昭不对头，如此明目张胆，也是因齐王世子燕仲与京都辖邑交好，将这些人压住，也是为了让寒门入仕之路断绝，此心之恶，只是不知道那些寒门子弟到底如何了。 顾启急忙告诉旁边的侍卫，“快将王爷拦住，说此事已有着落，让他尽快回府。”侍卫不敢耽搁，立马疾奔出府。 希望可以拦住王爷，京都府想必已经安排人手，若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崔氏若为一劳永逸将那些寒门子弟直接处死，那…… 想到此，顾启又匆匆去找贺七郎了，两人再一起想想法子。 刚刚在院子里除草的小厮也是一脸不解，怎么今日几位都这么行色匆匆，李公子今早也是匆匆忙忙就离府了，再是顾先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好好除自己的草吧。 话说今早，李子麟匆匆忙忙离开，是因为接到了父亲的指令，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众人也习惯李子麟多日不见人影，也未觉得有何异常。 李子麟来到了李氏在京都的暗点，进门便看见自己的父亲正端坐在堂上饮茶。 “父亲，您怎么来京都了？” 李子麟喜不胜收，他已经多年未归过家了，如今见父亲康健，心中便安心了。 这几年名义上是陪着姑母，为了缓解姑母思家之情而留在了长安，而实际上是皇室扣押在京都的质子，女帝是以他来牵制整个李氏。 “离家为质，辛苦孩儿了。”李家家主起身拍了拍李子麟的肩头，自己的这个儿子吃了太多的苦。 “父亲，孩儿不苦，可父亲如今冒险进入京都，若让女帝知晓，只怕是……” 李家主摆摆手，“无妨无妨，如今女帝要削我李家之势，还让燕昭这个孩子为靶，我李氏已经是风口浪尖了。” 李子麟明白，这次的科举入仕，对世家是一个很强的打击，李家为四大世家之首自然要有所行动。 “那，父亲，您有何打算啊？” 李子麟对自己这位家主父亲是十分尊重和推崇的。 “不急，咱们先看看，看清楚京都这个局，咱们看他们先蹦哒，再做那个黄雀。”李家家主对李子麟坦言到，“我和范阳卢氏是被崔琰邀请如京的。” “什么？”李子麟一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异变 李子麟了然，看来崔琰要联合各世家有大动作了，如今京都真的是暗潮汹涌了。 “那，父亲，你们谈的是关于这次科举入仕的制度吗？” “没错，崔琰想必要暗中下手了。”李家家主毫无隐瞒。 “咱们李家不必太过在意，不过这次科举入仕，咱们还需召集李氏子弟参加此次科举，一来好好压一压这寒门的士气，二来也正好也让崔琰当这个靶子，咱们李氏先不要引起女帝的注意。” 李子麟明白，此事女帝尤为重视，咱们若只是明面上派李氏子弟参加科举，以女帝那疑窦的性格，反而不会起疑;若要在暗中下手，留下丝毫把柄，那么女帝正好可以以此为由，堂而皇之地针对李家。 李家家主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轻轻地拍了拍李子麟的肩膀，“你现在还是如往常一样，好好照顾你姑母，我现在见她还不是时候。” 李子麟点点头，“那父亲如今是要离开京都吗？” “没错，匆匆而来，不能逗留太久，而且刚刚收到消息，崔氏昨晚已经动手了。这暗地里波涛汹涌，但我李家不用躺这浑水，只顾看着他们斗吧。”李家家主看着李子麟，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会了解自己的意思的。 李子麟未起疑，与父亲拜别后，暗中回到了魏王府。却看见一侍卫从门前匆忙骑马而去，李子麟心中转念一想，才明白父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父亲是想帮燕昭一马，也削一削崔氏的的锐气。 李子麟回府径直到了贺三郎的院子 ，便看到顾启也在，正和贺三郎商谈此次该如何营救等相关事宜。 顾启与贺二郎见李子麟来，诧异又惊喜，有世家李氏帮忙，想必会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二人纷纷起身，“李公子，快来快来。” 李子麟也不再扭捏，对二人道:“二位把事情详细细细地再说一遍吧。” 顾启上前，和李子麟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听完，李子麟心中一定，果然，父亲就是这个意思！父亲知道自己必然知晓崔氏暗庄的地点，才让我来帮燕昭。 李子麟忙说到:“那就是崔氏无疑了，只有崔琰昨晚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将人带走，而且我也接到消息，昨晚崔氏有所动作。” 贺二郎心急的说到，“那崔琰到底将这些人带往何处了啊？咱们现在等同于、大海捞针啊！” “贺兄，莫慌，我恰巧知道崔家在京都郊外有一暗点。”李子麟安慰到。 顾启和贺三郎这才心稍定，知道了关押的地方就好办多了。 贺三郎大笑，上前去锤李子麟的肩膀，“好你个厉害的陇西李氏，真不是吹得。” 李子麟笑笑，正准备再说什么，便有一小厮来禀报，说是王爷回府了，正往这边赶过来。 顾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样才不会中了那崔琰的陷阱，不会打草惊蛇， 咱们现在只需要瓮中捉鳖就好。 李子麟听到此消息，却是心中一愣，现在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燕昭，于是向二位推辞说姑母那边找自己有急事，留下了崔琰在京都郊外暗点的地址后便离开了。 顾启和贺三郎未曾有疑，起身送李子麟离开。 二人刚刚送走李子麟便看到了燕昭的身影。 顾启忙迎上去，“王爷可曾到京都府？” “未曾，在半路便听侍卫奏报，便立刻打马回府了。”燕昭一身风尘仆仆，想必也是急尘而来。 顾启未再言他，将此事完整给燕昭详详细细说了一番。 “好啊，那咱们立刻暗中派遣侍卫前往。”燕昭心中又是大惊又是大喜，喜得是李子麟如此给力，查到了崔琰关押之地;惊的是崔琰竟然敢如此作为，将京都中寒门子弟呼声高的人都暗地里带走，真的是奸诈小人！ 三人立马便匆忙安排营救事宜，然后就直奔郊外。 而就在他们疾驰而来之时，京都郊外那个关押剩余四人的暗点却发生了点异变。 这暗点是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里房舍之间有一队死士在不停的巡查，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给它了一个天然的避风遮挡的屏障。院子里面和外面是决然不同，那房舍里面都是一个个临时的私人邢台，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在院中某一被众多死士巡逻的房门前，两个死士在门口小声的议论着。 “唉，你说头儿去向家主汇报怎么还没回来呀？”一个值守的死士和旁边的人抱怨到，“咱们拷打他们都几个时辰了，这几个人咋跟个倔驴一样呢？咱们这么多人就为了看他们四个？” 另一个人也安慰他，“咱们别乱议头儿的事儿了，免得待会头听到了。” “也是，不过你说这四个人会咋处理啊？” “不知道，但咱们只要别把他们弄死了就好，听说之后时机成熟了还会放他们出来呢？” “唉，真弄不懂，为啥不能弄死他们……” 而在这扇门里面，苏燕和其他四人都被绑在刑架上，四人面目苍白，浑身都是鲜血。而那严刑拷打之人也是累了似的，在旁边歇着喝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苏燕眼神迷离，费尽全部力气侧头看向旁边，那个有一个狭窄的窗口，阳光洒满，忽的好像是要闪瞎他的眼睛，苏燕也不惧，并未闭眼，慢慢的眼神有些游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次自己好似好死在这儿了。 忽的一声闷哼响起，刚刚骂骂咧咧的喝水之人也急忙拿起旁边放置的刀，慢慢向门口探过去。 其余三人好似得到希望一样，看着那扇门，心中顿喜，马上就会有人进来救自己出去了。 苏燕也转过了头，看着那扇门。 那死士慢慢的踱步过去，轻轻打开门，见旁边没有任何异常，那刚刚说话的两人也都站在旁边。 那死士大笑，收起了刚刚拔出来的刀，推了推其中一个人，“小四子，再这样我就把你告诉老大，让老大来收拾……” 话还没说完，那个小四儿就笔直的倒了下去，已经死了！还没等那死士再多想，霎时间冒出来的十几个黑衣人便将他一剑抹喉，死状凄惨。 那三人看着这些黑衣人进入，顿时开心不已，可这时，苏燕大声一笑，“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士 那三人顿时笑容凝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黑衣人中的头赞赏似的看着苏燕，这人若活着，想必今年科举他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只是，可惜了。 燕昭、顾启和贺三郎率着亲卫赶到之时，迅速包围了这个院子，然后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迅速进入了院中。 可一直到快到内堂，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顾启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惧，难道是，崔琰事先得到了消息，所有人都转移了？亦或者那些寒门子弟都被他…… 顾启不敢再想，看向燕昭和贺三郎，他们二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可能。燕昭立即派侍卫大规模地搜索，任何一间房舍都不能放过。 很快，就有侍卫过来禀告，说在一间房里发现了四个人。 燕昭三人立刻前往，转过几个回廊，进入了一间隐蔽的暗房，暗房里面已经有侍卫清查过了，见燕昭到来忙向燕昭禀告。 “启禀王爷，属下等来到时已是如此了。房中未有任何人的踪迹，只有这刑架上的四个人，这四个人都已经死了。” 燕昭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四个人，只是不知是否还活着，现在一听禀告，心中不免一阵悲凉，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没有来得及救下这四人的性命。 不知其中是否有苏燕？燕昭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却从未有与他见过一面，正想转身问问顾启。却见顾启站在门口，眼中全是悲痛，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燕昭顿时明白，想来苏燕就在这四人之中吧。 顾启刚刚急急随着燕昭而来，刚刚进门便看到刑架上的苏燕，还未来得及喜悦，便听到侍卫禀告说这四人已死，顿时便僵站在门口。 兄长，兄长！顾启心中无言的喊到。 慢慢地，顾启迈着那仿佛千斤重的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待走到苏燕面前，缓缓地伸出手去摸他的鼻息。 燕昭和贺三郎见顾启的手就那样僵直停在苏燕的鼻前。见此，燕昭暗暗安排侍卫将其余三人小心抬了出去，自己和其他人都退出了房门，让顾启好好送一送自己的挚友。 顾启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离去，他也没有痛哭不已，只是静静的看着苏燕满身的血迹。恍惚间，他仿佛又想起和兄长的相知。 那年茶棚初见，兄长单身一人前往京都，“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有功名誓不休。”是那般意气风华。 京都再遇，兄长面容些许沧桑，“是待一知己明主也。”还是那般的一往无前。 最后，入仕不利，郁郁忧想，“再苦读寒窗，必有入仕一日。”仍然是那样无惧无畏。 顾启想到，兄长最为钦佩之人便是古朝晏子于，一身正气，慷慨意气，不畏强权，誓死直谏，最终被史书留笔，是为一代谏臣也。 可如今，满腔抱负，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过了片刻，顾启心中似乎不再悲痛，慢慢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他知道，现在，悲痛已无意义，必要让那崔琰得到他应有的结局。 房间外只有几个侍卫，见顾启出门来，双双抱弓，“顾先生，王爷和贺先生已经去院外了。” 顾启点点头，声音嘶哑，“你们将里面这人抬走吧。” “顾先生，王爷说要将此人带回王府，要好好地入殓下葬。”侍卫头恭敬地回答到。 顾启并未再多言，让一名侍卫带自己去燕昭那儿。 原来燕昭一出门，便吩咐了旁边的侍卫，待一切事项吩咐下去，又有禀告说是在院外有所发现，这才和贺三郎又赶了过去。 整个院子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在院门外才抓到了一位死士，燕昭和贺三郎赶过去，心中也是一喜，这样的话可以从这人口中得到崔琰的罪证，届时可以上奏皇帝，为那些寒门子弟之人讨回公道。 燕昭仔细看了看，让侍卫将他身上都搜查一下，将嘴里的毒药也给他卸了下来。 “说，你是什么人？”燕昭盘问道。 “死士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的，我不会回答你的。”那死士虽被众刀架在脖子上，但语气却仍然十分强硬。 燕昭也不气，崔琰养出来的死士，自然比旁人要衷心些。 “那你家主子如今杀了京城这么多寒门子弟，届时上奏皇帝陛下，你们世家一族怕是如此会一蹶不振！”燕昭真是恨不得杀了这些人，如此滥杀无辜，真是毫无底线。 “不，不是崔大人。”那死士突然被燕昭戳破，急忙辩解道。 燕昭见此，突然有些疑窦，但却未多想，继续问他，“噢，那你说不是崔大人？可本王刚刚只说了世家，却没说是清河崔氏！” 那死士惊恐不已，才发觉自己说了漏嘴。 “快说，你们到底带走了多少寒门子弟？还有其他人吗？”贺三郎在旁边质问道。 “我不知道，这里只有这四个人，但听头儿说其他人都被赶出京城了。”那死士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 突地不知又想起什么来，满脸惊恐，在瞬息之间突然就五孔流血而亡。 燕昭和贺三郎忙上前查看，那死士却是毫无生机了。 “王爷，他是之前就服了毒，现在到了毒发的时辰了。”侍卫向燕昭说到。 燕昭气急地捶地，这唯一的一个证人都死了，现在就算进宫上奏女皇，没有任何证据，女帝只怕是更加怀疑是我策划的，到时若一怒之下，将此次主考官换人，寒门便是再无出头之日。 顾启到来时，看到的便是此场景。燕昭走了过来，观察了顾启的脸色，见脸色稍微好了些，才说到：“我已经让人将这些都搬到府中了，咱们回府再详细讨论一下吧。” 顾启神色感激，“好，多谢王爷了。” 燕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启，只是点了点头，让侍卫们细细再勘察一番，便一行人暗中回了魏王府。 没有人知道，在燕昭一行人离开后，有一黑衣人也离开了，这黑衣人向林子深处行进，未过片刻，便有一人在那儿等他，若苏燕还在定能认出，此人就是刚刚在房间出现的黑衣人头领。 那头领问道：“情况如何？” “回头儿，卫三不负众望，故意被擒获，将任务完成的非常好，燕昭没有丝毫怀疑。”黑衣人恭敬地回复。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反击 “可是，头，我不明白……”黑衣人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头领低声笑着，“不明白什么？” “咱们任务完成的很好，卫三不死还可以将崔家告到朝廷那，届时，崔氏便会一落千丈。为何，还让卫三服毒呢？” “咱们的目的只是让燕昭恨上崔氏，灭了崔氏不是我们的本意。”那头领心情很好，向这个不懂的下属解释着。 “是属下鲁钝了，还是是头儿计划的周全。”黑衣人小心地恭维着。 头领也不在意，又接着吩咐正事儿。 “从今日之后，所有的暗部全部保持静默，不许有任何动作，违者，就地格杀勿论！” 黑衣人立马认真起来，“是，属下现在就在就去安排。” 黑衣人急忙退了下去，未过些许，那个头领也消失在这片林子中，仿佛这里从没有人出现过。 黑暗渐渐占据了一切，然后慢慢放大，逐渐加深它的黑与浓郁。 待燕昭三人将一切都过了一遍后，才恍然原来已是深夜了。三人刚刚来到院子里时，谢风华也趁着夜色赶了过来。 燕昭忙走上前去迎她，“怎么这么晚还赶过来了？” 谢风华一脸焦急，“我也大概听说了，当然得来看看。情况如何？”谢风华看向后面的贺三郎和顾启二人。 “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燕昭带着谢风华进了房间，待四人坐定才开始好好商谈商谈。 “咱们抓到一个死士，他虽然想掩饰，但最后还是露出了马脚，只不过他事先服了毒，现在没有丝毫的证据留下来。”燕昭向谢风华解释着。继而又问贺三郎，“他们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贺三郎自然知道他问的是那死去的那四人的身份，“查出来了，是文华千、蔡元绝、齐所言，还有……”贺三郎转过头看旁边的顾启。 顾启拜拜手，示意贺三郎继续说。 “还有苏燕。”贺三郎向燕昭说着。“还有就是他们都不是京都之人，咱们要通知他们的家人吗？” 燕昭转头看向谢风华，想看看她的意见。 “暗地里告诉他们吧，不过，还是无法上奏女帝。刚刚说那死士已经死了，便再无证明他身份之物了，所以，这次，咱们扳不倒崔琰。”谢风华分析着，这次，咱们还是棋差一招。 燕昭转头看向顾启，这次不能为苏燕报仇雪恨，真的是，对不起顾启。 顾启也察觉到燕昭的目光，他早已平静下来，现在脑海中特别地理智明白。这件事现在绝不能上奏女帝，不然，状告崔琰不成，还会被他趁机反咬一口。 “我刚刚去了仵作那儿，他们四人是受刑至死，都是外伤。应该是崔琰临时改变了心意，撤离了所有死士，咱们抓到的是那个，是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死士。”燕洵分析着这次的事情，或许是咱们行踪被崔琰知晓了。 顾启听此，站起身来，“所以，王爷，现在要做的是将此事暗中压下去，这件事先放下，保护好剩余的寒门子弟才是正事，不然到时女帝怪罪下来……” “我会保护好其他的寒门子弟，但我也不会让那些世家如此舒服！”燕昭打断了顾启的话，这次若不给崔家一个教训，那么崔家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顾启还想再劝，可燕昭却不让顾启再多言，只向顾启保证自己绝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把柄，现在虽不能为苏燕他们四人报仇雪恨，但也不会让崔家好过。 “既然崔琰暗地中下手，咱们也用比他更残酷的手段让他们好好尝受一下。”燕昭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 谢风华赞同燕昭的计划，贺三郎也觉得此事可行，反而是顾启十分反对。 谢风华心中明白，顾启也希望给苏燕讨一个公道，只是现在他变得更加谨慎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谢风华觉得顾启好似涅槃重生一般。 以前的顾启意气风发，不畏不惧，谢风华有时也会疑问，顾启真的会成为像前世那样的一代谏臣吗？而现在的他，沉稳内敛，完全适合官场的生存，而且他心中有一份自己的正直，这份正直又会让他不会沉迷于权势，从而迷失了自我。 今生的发展和前世不全一样，但顾启确越发有一代贤臣的风采。这次的事情尽管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但好在他能藏悲痛于心中。现在的他已经是内敛而不秀于外的茶博士了。 顾启最后也没了法子，只得同意了燕昭他们的计划，只是再三地叮嘱要燕昭不要留下痕迹，这次的反击也不能让女帝知道。 待到京都学馆和京都附近州县考核前日，崔琰接到消息，四大世家的子弟都多多少少被人打伤，是没办法参加明日的考核了。而自己崔家的参赛子弟十之**都在昨晚被人打伤，还挑断了这些人的手筋，从此算是入仕无望了。 崔琰顿时便在大堂上咳出了血，之后一口气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待他清醒过来时，京都学馆和京都附近州县的考核刚刚结束。崔琰也没有问崔家和其他世家的考核如何，只是后悔与后怕。 自己不该打那些寒门子弟人的主意，不但自己当时看守在郊外的死士没有一个回来，还赔上了自己崔氏一族入仕的希望。燕昭此人，不愧是战场征伐之人，为人如此冷血，以牙还牙，毫不留情。 自此后，崔氏一家都慢慢地低调了下来，在京都中似乎崔氏一日之间就安分了很多，只是在与燕仲商量大婚事宜会有所消息外，其他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当然，这是后话。 京都学馆和京都附近州县的考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共入榜三百余人。省试也安排在此次出榜的后六天，紧接着，省试榜单也张贴出来了，榜单的前十人可以进入殿试，届时女帝将会亲自考核，然后选出本次科举前三名。 京都的谢府也都在谈论这次省试的结果。 “小姐，榜单出来了。”还没看到拂云的身影，声音便传到了在软塌上休息的谢风华的耳中。 谢风华缓缓撑起身子，便看到拂云欢欢喜喜飞奔进门，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小姐，你猜猜，有谁能进殿试？” 谢风华心中明白，此次顾启与贺三郎必定也会榜上有名。 第一百八十七章 榜首 谢风华也不急着问她结果，反而调侃起拂云来。 “怎么？你家的表哥难道没入榜？”谢风华装作讶异的模样。 拂云心中欢喜，没注意自家小姐给自己下的套，替贺三郎辩解：“我家的表哥当然上榜了，小姐，您看。” 谢风华大笑，“拂云，你刚刚说，贺三郎是你家的？” 拂云才霎时间反应过来，双脸一红，“小姐，你，你……我不和小姐说了，您自己看吧。” 扔下了她刚刚誊抄出来的榜单名册，继而转头又跑出了门外。 谢风华看她离去，笑的腹痛不止。待稍稍平静了下来，才拿起刚刚拂云落下的名册。 果然，榜单前两名为顾启和贺三郎。 榜单之后的人名，有几个谢风华在前世也是听说过的，在当时的朝局之中最后也占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其中排名第九的安各耀，就是之前那个暗卫口中，被崔琰驱赶出京都的寒门子弟之一。燕昭在向世家狠狠报复的同时，也在暗中查找其他失踪之人的下落，这安各耀便是被崔琰以家中老母性命为胁，才为之屈服。 后来燕昭查到之后，便解决了相关事宜，让他科举可以安心。 这次，省试的排名也是如此的可喜可贺。 仔细看看这名册，却是寒门人数稍稍多于世家子弟的人数，谢风华也知道，世家之子自幼便有专门安排教导诗书五经与六艺，而教导他们的的也都是被高价聘请的文采卓越之人，自小的严厉教导，所以大多数人也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的。 想要完全打压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终于可以顺利让寒门子弟入仕，便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在某一茶馆二楼，人门口中最近慢慢低调下来的崔琰正和燕仲在一起论道品茶。说是在论道品茶，其实也是在看着省试的榜单名册。 燕仲越看越气，“这次让燕昭和谢风华占了好大一个便宜，议政大夫是真的这次被吓怕了吗？” 崔琰苦笑，“世子谬言。” “我崔氏子弟十之**今后都无法再入仕，世家损失惨重，而那燕昭此时被女帝大为赞赏，风华正盛，如今不是和他正面交手的时候。”崔琰眼中精光一闪。 燕仲听此，也知道现在自己和崔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是暂时低调点好。 可燕仲还是不甘心，“当日议政大夫真不该阻止我杀谢风华这计划，不然到时，燕昭那儿一乱，咱们还不正好将科举拿捏到自己的手掌心里了吗？” 崔琰笑笑，在京都之中，刺杀一个得宠的谢风华可算得上难如登天，自己是世家之人都尚不敢对魏王府的顾启和贺三郎如何，更别谈刺杀谢风华了。 “当时，世子太过意气用事了。”尽管之后崔琰暗地羁押寒门士子的计划失败，还反而被燕昭他们报复，但杀谢风华之事却是万万不可。 燕仲也知道自己当日是气极而有的安排。母亲离世，妹妹要远嫁塞外，又突然得到消息，这一切都是谢风华的缘故，当时便理智全无，只想拿谢风华抵命。 幸好当时特意传信请崔琰帮忙，却反过来被崔琰阻止，又听说崔琰另有安排，才叹息作罢。如今再想，在京都重地本就防范甚严，而且如今的谢风华对自己定是十分防备，得手几率可算为无。 “是本世子不对，议政大夫看的更长远。”燕仲也承认自己确实是没好好考虑。 崔琰也不再言其他，只是看着手中的名册，若有所思。 燕仲暗暗打量崔琰，心里也明白，这次世家崔氏虽表面损失严重，但世家积蕴颇深，绝不会似崔琰表面显示的那番一蹶不振。 好在，自己和崔疏月的婚事就在不久之后，届时，我内有崔家的助力，外有吐蕃为持，便是女帝也不敢再轻易动我。 “议政大夫觉得此次这十人谁会最得女帝的心？” 崔琰从名册中抬眸，“前两名定会高中。 燕仲自然知道这二人的名声，也更知道这二人是魏王燕昭的幕僚，“若如此，那燕昭可真的是在这场科举考核中受益最大的那个人。” 崔琰点头回应，“不错，所以咱们现在先沉寂一段时间，先看看女帝的态度，再做打算。” 燕昭也觉得有理，女帝的态度尤为重要，现在自己又掌管与吐蕃茶马互市的相关事宜，不可再莽撞行事了。 未过几日，女帝在重华宫设殿试，众大臣都立于宫门两侧，入榜十人又当堂作赋，直至晌午才做毕。 女帝当堂便选出了前三甲，这榜首便为顾启。 顾启进士及第后，以在殿试中的文采斐然，博学宏词，被女帝即刻授予“集贤殿正字”的称呼，直接不通过再试便入了朝堂。 二甲便为贺三郎，三甲是一位世家李氏学子。不过这二人虽已常科登第，但还要经吏部考试，经过选试，合格者，才能授予官职。 这一消息很快便传遍整个京都。谢风华正在魏王府，等着燕昭回来带来的好消息。 谢风华心中有谱，知道他们二人必定不会落选。 可谢风华旁边的拂云却是紧张极了，她设想了很多可能，她觉得以表哥的才华一定可以及第，可又怕表哥在殿试上发挥失常了，心中焦虑不已。 “拂云，你能不能别在你小姐我面前晃来晃去了，晃的我头晕。”谢风华促狭地向拂云说到。 拂云反应过来，走到谢风华旁边，替谢风华的茶碗添了一杯茶后，虽不来回走动了，却就在旁边一个劲的扯自己的帕子。 谢风华见此，一边憋着笑，一边安慰她，“拂云，别担心了，你昨晚不是去给贺三郎加油打气的么，他一定会取得好的名次的。” 拂云心中稍定，也不理会小姐语气中的促狭，小姐最近老是这么逗她，拂云都司空见惯了，她知道，现在不理小姐才最好，等小姐觉得没意思了，就不会再拿自己开玩笑了。 谢风华看着拂云小有长进的模样，心中莞尔。她和燕昭自然看出来了贺三郎和拂云之间的情意，所以最近谢风华也在一直试探这个丫头，没想到这个丫头嘴还越来越严了。真是，枉费你小姐我想看闲心的乐趣。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文苣茶 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拂云惊弓之鸟似的跑了出去，瞧了一眼便兴奋的跑了回来，“小姐，魏王回来了。”魏王应该会带好消息回来吧。 谢风华见拂云那急切又欢喜的模样，真是像个小孩子。 燕昭一进门便带来了好消息，“风华，顾启得了状元，贺三郎得了榜首第二！”燕昭一路上兴奋不已，太好了，他们二人终于可以入仕了。 谢风华也起身迎他，还带上了刚刚拂云沏的那杯茶，“真的吗？还有呢？”谢风华见拂云兴奋的笑容，又接着问。 “顾启在殿试中便被女帝即刻授予“集贤殿正字”的称呼，直接不通过吏部的再试便入了朝堂，还得了称号。”燕昭端起谢风华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哦？”这谢风华倒是没想到，要知道，当堂就授予称呼官职可是十分不常见，顾启真的是文采斐然。 “二甲便为贺三郎，三甲是一位世家李氏学子。所以贺三郎现在还要去吏部一趟，待吏部的再试。”燕昭对旁边急切的丫头拂云解释到。 “贺三郎虽然没当堂就授予称呼官职，但女帝是十分喜爱他的文采的，可能是殿试之上出现两个官职授予会引起世家不满，这才压下了贺三郎。” 拂云满眼都是激动，还落下了眼泪。“奴婢知道，王爷，表哥能得此成绩真的是太好了。” “好了，别哭了，喜极而泣也不行。”谢风华拿起帕子，走到旁边，替拂云拭去泪水。 拂云也知道现在哭着不吉利，也慢慢忍住，“小姐，我去等表哥回来。” 谢风华自然欣然应允，让他们好好聊一聊吧。 待拂云离去，谢风华才问燕昭:“吏部考试会公正吗？如果吏部考试落选，那贺三郎就只能到节度使那儿去当幕僚，之后不知多久才能再得到正式的官职。” 燕昭安慰谢风华，“放心，沈尚书是最了解吏部尚书的为人的，沈尚书向我保证，吏部绝不会虚与委蛇的，况且，贺三郎受女帝如此青睐，吏部也不敢暗中将贺三郎压下去，若过些时日，女帝想起来了贺三郎，那吏部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风华转念一想，燕昭说的的确对，吏部尚书一直都是朝堂之上的中立派，也不会收了世家好处，从而暗中下手。 “那顾启他与众进士一起去“雁塔题名”了吗？”谢风华问到，这个状元现在可是风华正盛呀。 “他没去，他去南山了。” 南山，是苏燕的埋骨之地。 而此时二人口中的顾启，已经到苏燕的坟前。坟前碑文刻着“贤兄苏燕，贤弟顾启留。” 顾启跪在苏燕坟前，拿出一副漂亮的茶盏，将两个茶杯放置在地上，再倒满沏好的文苣茶。 “贤兄，他人祭拜用酒，贤弟带来的却是茶，但我想贤兄必定不会怪我，因为这是兄长最爱的文苣茶。” 顾启微微笑着，聊着闲常。 “兄长，我今日拔得了这次科举的头筹——状元郎，真是风光无限。” 忽的顾启声音嘶哑，悲痛涌上心头 ，“可是，我知道，若是兄长还在世，此次你也定会金榜题名，一展报复。” “兄长，还记得你说过，你最为钦佩之人便是古朝晏子于，他不畏强权，誓死直谏，最终被史书留笔为一代谏臣。” “现在贤弟想将兄长的愿望拿过来，当成自己的志向，还望兄长理解。” “兄长一直觉得，贤臣名相都是为天下之百姓谋福利，贤弟万万也不敢忘。不过，世家崔氏实在是奸诈无比，便是抽皮饮血也不足以平民愤。” “今日，在兄长前立誓，定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一身正气，不畏强权，誓死直谏，不为他人折腰，更要为兄长报仇雪恨！兄长且将看着，不要心急。” 言罢，两手各端起一杯茶，一杯敬黄土，一杯自己饮尽。 这文苣茶茶香沁人心肺，一如当年。 这边燕昭刚刚进门还未与谢风华多说几句，便听说礼部大人前来拜访。 “应该是商量这次科举的后续事宜。”燕昭心中一想，便明白了。 “那你去吧，我在你府中四处转转。”现在阳光风景正好，谢风华正好想去看看。 燕昭心中无奈，只得答应。“那我这边一完就来找你，咱们去醉仙楼吃饭 ，你喜欢的我都提前订上。” 谢风华一听，眼中似星光，“那我要醋熘肉片儿、炒竹笋，还有芙蓉燕。” 燕昭满满宠溺，“好，都有。” “我让司箴陪你一起转转。”燕昭打算让司箴跟着谢风华，拂云现在也不在他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着。 “不用了，这儿我熟，我自己一个人转转也挺好，干嘛要让司箴跟着我，我可不要他跟着。”谢风华连忙拒绝，“你还害怕我会在这儿被其他丫鬟欺负吗？” 燕昭拗不过，只得作罢，府中之人都知道谢风华的身份，自己又再三叮嘱过，随便逛逛也没什么事儿。 随后燕昭在谢风华的阵阵催促下便匆匆离开了。谢风华可是一直都想好好转悠这魏王府了，今天正巧，没有人管，可以自己一个人好好看看了。 谢风华哼着小曲出了院子，在一个小花园转悠了一盏茶的功夫，顺着花园出来，走上了长廊。 却在转角之处差点撞上了一个人，还好谢风华身体还有点底子，急忙一个转身，绕了过去。 不过那个差点被撞到的人却是谢风华和燕昭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燕昭的母亲。 李夫人今日是熬了点汤，特意给燕昭送过来的，也为了缓和与燕昭那次关于谢风华的争吵。毕竟，母子之间，母亲永远是最爱自己孩子的那个。 令李夫人也没想到的是，她会遇到谢风华。李夫人和谢风华是何种人也，自然立马辨识出了对方的身份。 谢风华自然地向李夫人行了个礼，虽说不太正式，可她谢风华又何曾向他人卑躬屈膝过，对李夫人却是满满的真心实意。 “李夫人安好。” 李夫人不是一个太为难别人的人，对他人都是温和有礼的模样，从不轻易地发怒，或惩戒下人。可她面前的是谢风华，是那个谢照最宠爱的侄女，是我燕家誓死不变的仇人。 今日莫说她行礼如此轻率，就算谢风华毕恭毕敬地向自己行大礼，自己也恨不得将她们所有谢氏之人都拉下马来为自己的王府殉葬。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终究还是遇到 李夫人斜眼瞧着谢风华的模样， 果然和谢照长得有四分相像。“你是谢家的谢风华？” 谢风华也看着燕昭的母亲，她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有这样雍容淡雅的气质，与自己的姑母谢照、或者说是京都中其他贵妇都没有丝毫相像。李夫人有一股世家人骨子里的傲气，受了大变之后，性格虽然有所不同，可这些看似相反的修辞用在她的身上，却格外的适合。 “是，夫人。您是燕昭的母亲吧，燕昭经常向我提到您。”谢风华心中却吐槽不已，燕昭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这样，也是客气话吧。 李夫人笑了笑，脸色没任何变化。 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看来自己前些日子和燕昭说的，他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和谢风华的来往一直没有断过，那次也是如此，两人才都闹得不欢而散。原来，原来，他都可以让谢风华在魏王府随意出入了，他是想让谢风华在我自己面前晃，他是想气死我吗？他究竟将自己这个母亲还放在眼里吗？ “哦？那谢小姐好好逛逛前面的园子吧，听说可是前朝留下来的美景呢。格调与布局都与今朝的不一样，谢小姐可以转过去看看。”李夫人话说完，便顺着刚刚来时的路返回。 谢风华不明所以，正准备去刚刚燕昭母亲推荐的的那个园子，就听到丫鬟的惊呼声。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谢风华看向李夫人离去的方向，发现她晕倒在台阶前，几个丫鬟都围在一旁。 谢风华急忙跑过去，探探李夫人的呼吸，又立刻吩咐着旁边的一个丫鬟去请太医来，顺便通知燕昭。之后她便和其余的丫鬟将李夫人搀扶回她自己的房间。 谢风华刚刚将李夫人扶上榻，燕昭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当他看见房间里的谢风华，他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居然会忘了母亲，母亲对谢家痛恨不已，若不小心见到在府中的风华，两人之间定会有所冲突。 “我刚刚和李夫人说了几句话，不知为何，就晕倒在台阶前了。”谢风华向燕昭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现在也弄不清楚，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呢？ 燕昭轻轻安抚地拉起谢风华的手，和她一起来到床榻边，看自己的母亲神色还好，心中稍微一定。 这时，太医也来了，二人连忙起身，让太医看诊。待搭了脉，好好检查一番，太医才向燕昭讲述病情。 “禀魏王，夫人是怒极攻心，才晕厥过去了，臣现在下去熬几服药，让夫人服下去，过一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燕昭点点头，吩咐跟在他旁边的司箴，跟着太医一起出去开方子，顺便照看着将药早些熬好。 燕昭知道，今日约好的醉仙楼之宴，怕是只能搁置了。“风华，恐怕我要在这里好好……”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陪你一起在这儿照顾夫人。”谢风华知道燕昭想要说什么，她自然是万分理解，也想在这儿和燕昭一起陪着燕昭的母亲。 燕昭不知该如何向谢风华说，他心中第一反应是不想让谢风华知道这件事的，他想一直让谢风华一如往常地爱自己，他心里怕，怕谢风华知道自己母妃的态度了后，会退却，会留下他一个人。 燕昭不敢想，他知道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谢风华，为了她开始学习权谋，为了她进入朝堂，他现在的一切都有谢风华的身影，他，离不开她。 他一直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懦夫，想得到谢风华的爱，就这样永永远远的让她爱着自己，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 可他现在明白了，这个意外一直都存在，不说那些外在的敌人，就连自己最爱的母妃也是不想自己和风华在一起的。 谢风华见燕昭半晌没有回应，才伸出她的手轻轻的戳燕昭的肩膀。 燕昭抓住那只在自己肩膀上的柔胰，牵着谢风华来到李夫人的床前。让周围照顾的丫鬟都退了出去，搬来一个凳子让谢风华坐上，自己又去拿盆里的帕子给晕过去的母亲擦拭了脸颊。这才坐了下来。 “风华，你知道吗？我母妃受的苦太多了。”燕昭望着榻上自己的母妃，这样静静地望着才发现母亲竟然长了些许白发。 谢风华没有说话，他知道燕昭是想和自己说什么事情，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年幼时，父王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把自己抚养长大，虽然世家李氏时时也会暗中接济，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整个府邸都是母亲一人在看管。” “待我成年懂事，母亲更担心我的安危，怕我成为女帝的眼中钉，她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低调。” 谢风华明白，那时的燕昭这一点确实做的不错。 “可是，风华，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 “我父王，他的死可能和谢照有关。”燕昭望向谢风华。 谢风华大为诧异，“女帝？”谢风华只知道燕昭父亲的死是一场意外，却没有想到和谢照有关。 “是母亲告诉我的。从我知道以后，我一边隐忍，却又不甘于隐忍。我想要查明真相，我想要为父王报仇，可，隐忍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我暗暗地开始有所动作，接近燕仲，悄悄的接近朝堂。” 谢风华心中这才明白，原来燕昭还有这一个缘故，“你做的很好，你母亲也会为你自豪的。” 燕昭发现谢风华真的很容易就满足，若自己入朝堂只是为了为父报仇雪恨，那她就不会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对她就别有所图吗？ 就不会怀疑自己对她的爱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吗？ 谢风华也的确很容易就满足，但仅仅止于燕昭，是因为上辈子被燕昭的爱触动，是因为他爱自己的毫无畏惧……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爱的这个，是燕昭。 “傻瓜，为了父皇只是一个引子，而你，才是那个可以引起火花的那束火。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永远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燕昭；如果不是你将我拉进你的世界，我永远都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 第一百九十章 将计就计 “傻瓜，为了父皇只是一个引子，而你，才是那个可以引起火花的那束火。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永远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燕昭；如果不是你将我拉进你的世界，我永远都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燕昭告诉谢风华他对她的情意，就这样直拉拉、**裸地没有丝毫掩饰。 谢风华双颊突的胀、红，如此直白的告白，让她害羞之余，却万分感动。 谢风华想起来，前世的燕昭也是一直爱着她的，那日燕昭逼宫而来，是他平日里做的最惊天的谋逆之举。 因为燕昭是在是太会隐藏了，丝毫没有让他人察觉注意到过他的野心。也是因为如此，燕仲登上帝位之后虽然各种打压整个燕氏和谢氏，但却恰恰忽略了最深藏不露的燕昭。 待京都大破，谁也没有想到当年的燕昭会将已经是皇帝的燕仲赶下马来。如此一鸣惊人，让万人震惊。 从前世的思绪里抽回身来，谢风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前世的燕昭一直都是那么兢兢业业，低调有礼。应该就是和燕昭他刚刚说的一样，他上辈子虽然知晓他父亲死的蹊跷，但却仍然连自保之力都尚无。 她又没有如今生一样介入燕昭的世界，所以燕昭一直都只是暗暗聚力，却并没有机会对女帝报父仇。 那么这样说来，燕昭他又为何会又下定决心去争夺皇位呢？ 谢风华此时又突然想起来，在前世她死的时候，燕仲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记得燕仲说，燕昭在一直探听她的情况。 这样想来，燕昭在她嫁给燕仲之后，还在暗暗地照看她吗？燕昭也是因为知道她被燕仲如此对待，才彻底地为了她而逼宫造反吗？ 谢风华心里柔情绵绵，从前谢风华只是知道前世的燕仲是如何为她付出，但她却一直不知道。直到她死在燕昭怀里，燕昭才诉说了他的爱意，谢风华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可现在，燕昭当着谢风华和他昏睡过去的母妃面前，诉说着对她的情意，谢风华才察觉到了他那隐忍却炙热的爱意。 今世谢风华和燕昭之间真正相知相伴的情意，前世燕昭那浓烈但谢风华却不知的爱意，这两者相交织，谢风华又是不免得愧疚，她对燕昭的爱还不够。 “燕昭，你知道吗？我母亲自小也宠溺我，我父亲去的早，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一样，都是那么的伟大。我今后会把你的母妃当做我自己的母亲来看待。”谢风华忍着快要流出来的眼泪， “谢谢你，风华。能听到你说这一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燕昭将谢风华鬓角旁边的两缕秀发轻轻扶到耳后，燕昭知道母妃对谢风华会是何等怨愤，所以他不会让谢风华承受这些本就由他来承受的痛苦。 “你会离开我吗？”燕昭问的随意，心中却是无比的紧张。 “燕昭，我就只说一次，我，谢风华，认定你了，这辈子赖定你了。如果能重来，我恨不得连上辈子和下辈子的你，都一起预定了。”谢风华语气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她爱燕昭，刚刚开始可能是为了报答燕昭上辈子对她那不可得的爱意，那现在，她是完完全全只是爱眼前这个，这个与自己确确实实走过这些风雨坎坷的燕昭。 而燕昭的心，是无比的平静，听到这句话，他觉得他似乎无所畏惧了。 燕昭以前只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谢风华，他会用他的生命去爱她。而现在，听到谢风华如此说，他却是有不同的感觉，是那样的幸福，那样深深的满足感。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让你知道。” 燕昭打趣道，“但刚刚我突然明白了，我要让你看到全部的我，再爱上全部的我。” “你说吧，我都听着。”谢风华其实心里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燕昭，他都是那个自己认识的那个燕昭。 “我刚刚说过，父王的死让母妃失去了她的丈夫，我失去了爱我的父亲；从那以后母亲她不止恨谢照，她恨的还连带所有谢家子弟。” 燕昭将此话说出，谢风华就明白了，她也完全理解，这样的悲痛确实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等等，所有谢家子弟？ 谢风华吃惊地看着燕昭，“所以那里面也有我？” 燕昭点点头，“对。” 得到燕昭的肯定，谢风华又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那李夫人定是十分反对燕昭与她之间有任何的来往咯。而且这个谢家人还是谢照最宠爱的侄女。 尽管刚刚李夫人与她交谈时，她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端倪，但却还是在见到自己之后，便怒急攻心晕了过去。原来是这样，这才是李夫人晕倒的原因呀。 “我知道了，那我以后见着李夫人都躲着走呗。”谢风华笑着说，似开玩笑的说，“我怕李夫人再遇上我，又给气病了咋办。” 燕昭也忍俊不禁，如此的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不用你如此，风华。我会好好解决的。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届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燕昭知道他必须和母亲好好谈谈了。 这时，司箴在门外唤着，说是夫人的药熬好了。 燕昭与谢风华这才先把刚刚聊的话题搁置，到外堂去端药。 “风华，我让司箴送你先回府，好吗？”燕昭询问着谢风华的意见。 “好，你好好的照顾照顾你母妃。”谢风华知道燕昭的意思，今日李夫人撞到了她，自然啥都明白了，她也不想因为她而让他们母子之间出现了什么间隙。 至于拂云那个丫头谢风华也不用担心，贺三郎会把她送回府的。 燕昭也不戳破，怕让谢风华担心，便吩咐了在一旁的司箴，让他送谢风华回府。 待两人离开，燕昭这才打开房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燕昭将药端进了内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坐在刚刚谢风华坐过的那个凳子上。 “母妃，孩儿知道您醒过来了。”燕昭说到。 床榻上的本来还在昏迷的李夫人慢慢睁开了眼。 原来，在刚刚燕昭和谢风华开始说话的时候，李夫人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当她醒过来时正好听到燕昭在讲他父皇的事，李夫人想听听燕昭的心里话，这才又悄悄装作还未清醒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没想到 “你为何还与谢风华有来往？”李夫人没有问燕昭，他是如何而知她早就醒了过来，而是直接斥责他，“你刚刚后面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是吗？” 燕昭也不隐瞒，“是，母妃，您也听到了不是吗？风华与谢照是完全不同的，你为何要将对谢照的恨意牵扯到无辜的谢风华身上。”燕昭终于大声向李夫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你说什么？燕昭，你想想你父王的死，你想想谢照是如何对咱们母子俩的……”李夫人眼泪慢慢盈、满了整个眼眶。 “可她是谢照，不是谢风华。”燕昭向李夫人再一次地强调到，“这个谢风华，是孩儿现在最爱的人，她活泼善良，您刚刚不是都听到了吗？风华说要将您当成她的母亲。” 李夫人大笑，“当成谢照的姊妹吗？她们谢家我一丝一毫都不想沾染上。” 燕昭又想说什么，却被李夫人打断。 “你想让我听什么，你是根本不想为你父王报仇雪恨是吗？你觉得咱们多年的忍辱负重都比不过一个谢风华是吗！”李夫人泪流雨下。 燕昭立马跪在了塌前，“孩儿从没这样想过，孩儿身为燕氏子弟，自然不会忘却复仇。”燕昭虽然认错，但背脊却挺的笔直。 “那就和谢风华分开，不许你和谢风华有牵扯！”李夫人怒气稍消。 “孩儿永远不会与风华分开。” “孩儿可以放弃谢风华，之后会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等终于可以报父仇、母亲心满意足的时候，孩儿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燕昭说完便向李夫人叩了三个头，“孩儿今日就想告诉母亲，孩儿不会放弃谢风华的。” 说完转头便出了门。留下还在榻上悲痛却慢慢怒气的李夫人。 燕昭出了门口便吩咐丫鬟去找李少爷，有他陪在母亲身边，母亲也会慢慢消气的，别气到她的身体就好。 燕昭是故意说的后面的话，但却没有想到，母亲听了那段话竟然没有丝毫所动，那就只能这样强硬僵持下去了。 转眼间，就已经是三个月后了。燕昭和他母亲在那次的开诚布公之后，燕昭虽然经常前去探望，但每当谈起此事，两人都会大吵一架，各自都不肯退让。 在这期间，谢风华几次到府上来，不但没有避着老夫人，还主动去看望李夫人，李夫人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丝毫没有当日见面的那般客客气气。 谢风华从燕昭那儿也知道了原因。李夫人虽然没给过谢风华好脸色看，但谢风华却是没怎么怕过。 她还想和李夫人见面谈谈呢，但李夫人就是不想见她，最后谢风华也只得作罢。 燕昭暗暗笑到，当时还怕谢风华以后不敢来魏王府了，却没想到最近登门还越来越频繁了，一个劲地要见母妃，母妃每次虽然生气，但好在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所以燕昭也并未插手谢风华和母妃之间的事儿。 燕昭突然有一种感觉，母妃虽然每次都看着是占了上风，但仔细看看，母妃好像被风华吃的死死的。 要说这几日京都有什么大事，那就一定是过两日齐王世子与议政大夫的掌上明珠崔疏月的婚事了。 崔家最近一直都特别低调，在最近几天，才开始慢慢处理一些大婚事宜，渐渐回到人们的眼前。 而人们茶语饭谈的焦点之一，崔疏月，却在自己的房间里摔着衣物，死活不让外面的丫鬟婆子们进来。 丫鬟们没办法，这可是后日就要穿戴的喜服和珠钗，小姐不提前试试，到时候出了什么不妥，她们这些奴才们都活不。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夫人去府外还未回，只能让一个丫鬟去前厅请老爷过来看看了。 崔琰正在前厅核对婚礼事宜，这次的婚礼一定要办的格外盛大，让那些人看着我世家崔氏的实力。 “与世子那儿交谈过了吗？”崔琰问着下首的管家。 “回大人，已经商谈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管家恭敬地回复到。 “那就好。”随后崔琰又放低音量，“女帝那儿情况如何？”最近几月，崔家确实是打击颇大，需要安静下来，但崔琰又觉得此事是一个契机。 于是便安排了一个眼线入宫，暗中观察女帝的行踪。 连崔琰没想到，这样还真没让女帝起疑。 “一切如常，咱们的那个眼线现在只能在偏殿行事，还探不到更确切的东西。” 崔琰听此，这样已经非常好了，女帝向来疑心较重，周围服侍之人都是层层筛选，能在外殿看到女帝，知道大概的行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让他小心行事，万不能让女帝发现踪迹。” 管家知道此事重要性，立马点头称是。 正是此时，一小厮在外禀告，说是小姐那儿出事儿了，夫人不在府中，让老爷去看看。 “这个丫头，又想干什么。”说罢，便怒气冲冲的去了后院崔疏月的院子。 一进院便看到一群丫鬟们在敲崔疏月的房门。 “小姐，求您开开门吧。” “小姐，您好歹看一眼呀。” …… 房门里的崔疏月没有回应，外面的人只听得见她不断砸东西的声音。 崔琰大步走到门外，厉声呵斥到，“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来开门还是为父来替你开！” 崔琰话语刚落下，丫鬟们听着里面的破碎声就没了，过了一会儿，崔疏月才慢慢打开了房门。 “爹。” 看着自己女儿满脸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尽管刚刚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崔琰终究还是心疼了，这是他最疼爱的嫡女啊。 “看看你这样子。”崔琰语气无奈，“你们先在外候着，我要和小姐说会儿话。” 众人领命，退到了院中。 崔琰刚刚关上门，就听崔疏月委屈的声音了，“女儿不想嫁。” 崔琰也是头疼，最近这个女儿是各种闹，如今婚期就快到了，还是这么任性，真是从小惯坏了。 “如果不想嫁，那就不嫁吧。”崔琰回答到。 “真的？父亲最好了……” 还没等崔疏月说完，便听到父亲的后文。 “那你就离开崔家！”崔琰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崔疏月听此，脚一软，就这样瘫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惶恐与不可置信。 “怎么，你还是不嫁吗？”崔琰也是在逼自己的女儿，让她做出选择。 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正的放下 崔琰知道，女儿是聪慧伶俐的，好好地和她说，她会听进去的。 崔疏月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哭。 “咱们崔氏，是四大世家之一，世家，是连皇帝都要高看咱们三分的，这，你可明白？”崔琰也没逼她回话，继续向崔疏月讲着。 “你是崔家的女儿，理应要为了崔家做出奉献。但你又是我最宠爱的女儿，我定会为你寻一门良缘，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扔呢？” “齐王世子也是一表人才，而且齐王妃过世，妹妹也要远嫁，你过去不是直接就掌握了齐王府的内院吗？” 崔疏月听着崔琰的话，理智慢慢回笼，渐渐的停止了哭泣。 “最重要的是，咱们和齐王府成了姻亲，届时就可以直接推齐王世子上位，你就是最尊贵的皇后，背后还有崔家，岂不是想报复谁就报复谁。”崔琰才将他心中的打算告诉崔疏月，让她明白，他此举的深意。 当崔疏月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忽的想到，对啊，皇后！她若以后成了皇后，定要将谢风华给狠狠踩在脚底下。她得不到燕昭，也不会让燕昭他们俩好过。 “爹，女儿明白了。我嫁，我是崔家人，任我去哪儿我都是万人捧的贵女，去齐王府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我不会丢咱们崔家的脸面，请爹放心。”崔疏月眼神坚定，谢风华，你就等着瞧吧！ 崔琰看着女儿如此，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去把外面的丫鬟们都叫进来吧，这几天好好地准备准备，我要让这京都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崔家嫁女的风彩。” “我知道了，爹，女儿不会辜负父亲的希望的。”崔疏月向崔琰保证，她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随即便和崔琰一起开门，唤那些丫鬟进来，为她试衣。 婚礼十分复杂繁琐，在崔疏月被各种教导忙的不可开交中，很快的就到了大婚的当天。 崔疏月很快的就在那些丫鬟嬷嬷的安排下将一切准备就绪，等着丫鬟前来通知，就要离府了。 崔疏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峨眉粉黛，大大的凤钗配着如玉娇好的面容，耳边传来丫鬟们的各种恭维。 “小姐今天真漂亮。” “哎呀，小姐每天都这么漂亮，今日可是大喜事了呢。” …… 崔疏月不理会这些，她只知道，现在，她要嫁人了，要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 “小姐，姑爷来接你来了。”外面一阵哄闹声传来。 崔疏月拿起旁边的红色盖头，在自己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盖头落，新娘子出！ 一声声的传递，直到传到府门口。 待把新娘迎上轿，连着两条街的彩礼和新娘一起前往齐王府。街边都是安排好的侍卫在一旁保驾护航，在这长龙最前面，就是新郎官燕仲，一身红衣，骑着上好的良驹。 街边的人们看着燕仲那玉树临风的模样，有些还没嫁人的女孩们都被这模样给俘获住了，世子可真是谦谦君子呀。 “今日看着燕仲倒是有点人模狗样了。”在这迎亲长队街边的一个酒馆二楼，谢风华边吃着旁边的点心，一般向她对面的燕昭说着。 旁边的司箴不由得笑出了声，谢小姐这到底是在夸齐王世子还是在骂他。见谢小姐看了过来，才拿手捂着嘴，憋着那溢出来的笑。 燕昭倒是一本正经，看了看下面刚刚过去的燕仲，认真的回答谢风华，“的确，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下不仅司箴笑得更欢了，连谢风华和浮云都大笑了起来。燕昭不明所以，后知后觉过来发现是谢风华的一个玩笑话，自己还那么认真的回答。 无法，只得无奈地陪着谢风华她们三人一起笑。 “今日这阵势，怕是会轰动整个京都了。”待谢风华缓过来，又调侃到。 “崔家这样的世家，底蕴太深了。”燕昭恨恨的说到，当日给崔家的报复还是太轻了。 谢风华倒是看的开，“崔家低调了几个月，为顾启和贺三郎倒是有利，咱们也不差了。” 燕昭点点头，这次崔家低调下来，没有对寒门子弟有太多的注意，也让他们才华报复一展无疑。 短短几个月，顾启已经是五品中正了，贺三郎也在礼部入仕，虽然是一个从六品的策郎，但却经常被女帝召见，盛宠有加。 “咱们慢慢的看着吧。”燕昭问谢风华，“谢明月最近如何？” “她呀，最近女帝一直暗中带着她上朝，让她在一旁旁听。在太和殿里，女帝也对谢明月没有顾忌，什么都教导她，所以谢明月最近忙了不少。”谢风华前几天刚刚被谢明月邀请入宫，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又被女帝传唤过去了。 “谢明月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女帝心里最信任的人。”燕昭也没想到，谢明月突然接触朝政，他本以为女帝也会对她有所顾忌，却没想到，女帝会对她这个小女儿如此宠爱。 “我觉得姑母自从之前那次大病之后，越发的疲惫无力了，手腕也比之前的柔和了许多。姑母好似越发爱宠着她的这个小女儿。”谢风华觉得谢照确实是老了，希望有贴心的人陪她，而谢明月是最好人选。 “好在，谢明月现在还在我们这边。”燕昭望向谢风华，有谢明月在宫里，可以更好掌握谢照的行踪。 谢风华望着燕昭，楼下的声音嘈杂，谢风华恍惚中又想到了前世她嫁给燕仲时的场景，有女帝和母亲的操持，也是繁华十里，那时的她却没有想到燕仲竟然是那样的人。 重生回来，看到燕仲时，便是无止境的厌恶，她不想和上一世那样，死于非命，还害了所有的谢家的人。 她不顾一切的逃离燕仲，不想和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牵扯，可她尽管有时看不见燕仲，但那些前世的记忆却时不时的在她的梦中出现，不停的提醒谢风华，她前世的下场。 谢风华觉得她可能一直就会这样被这层大网笼罩，永远也逃不开。但刚刚，她似乎把心里的结想通了。 眼前的燕昭是她的爱人，下面的燕仲只是自己上一辈子的梦魇。有她所爱之人在这儿，她又何必去想那些前世的事。 谢风华只知道，就算她明天就被赐婚给燕仲，燕昭也会不顾一切的阻止，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下套 至于燕仲。 谢风华希望他永远如前世那般，一事无成，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前世她虽没能亲眼看看燕仲的结果，但想必也不会有好下场;今世，也定会让燕仲生不如死，后悔来这世间一趟。 燕昭见谢风华无意再看楼下的热闹，便吩咐一旁的司箴去准备饭菜。 看着谢风华的沉默，又或许被今天的场面所刺激，燕昭突然想到之前在谢风华重伤的时候，他问谢风华愿不愿意嫁给他，可她伤势太重，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晕了过去。 之后两人经历种种，燕昭也不在乎那句回答了。他现在认定，谢风华一定会是他的王妃。 不过现在朝政如此不明朗，燕昭心里想的还是要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给谢风华一个安稳平顺的环境，届时再以自己和整个魏王府为聘，求娶谢风华。 因为她是谢风华，所以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司箴很快就回来了，将各种琳琅满目的菜肴端上了桌。 谢风华是挡不住这美食的诱惑的，早就扔掉了所有的杂念，满心都扑在这饭菜之上。 边吃还边问燕昭，“我的及笄礼就要到了，你想好要送我什么了吗？”眼中满是期待。 “嗯，暂时保密。”燕昭卖了个关子，不告诉谢风华他到底准备了什么。 “好吧，到时候要是不满意，我可不要。”谢风华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威胁燕昭。 燕昭笑着，只是保证，“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风华得到保证，越发的期盼着自己十五岁生辰到来之际了。 “如今已经是三月后了，为齐王妃守孝也差不多了，不知燕和什么时候出嫁吐蕃。”谢风华觉得可能就这几日了，燕仲这个兄长也已经大婚，时机好像刚刚好。 “这就要看女帝的意思了。”燕昭回答到。 “不如，我待会儿进宫在旁边悄悄提醒一下谢明月，让她去向女帝说说。”谢风华提议到。 若这几日就让燕和远嫁，定是好好打了燕仲一个大耳刮子。 燕昭明白谢风华的想法，也觉得可行。只是叮嘱她要万事小心，别让谢明月看出端倪。 二人用完膳，燕昭便将谢风华送到了宫门口。 当谢风华往谢明月宫殿去时，刚巧谢明月从太极殿回来，二人在路上遇到了。 谢明月便邀请谢风华上辇，二人一起回到了谢明月的宫殿。 “你们都退下吧。”谢明月将下人都赶了下去。 待两人刚刚坐下，谢明月便和谢风华讲述自己这几日的苦楚。 “你知道吗？我这几个月都快无聊死了，一整天都憋在女帝那儿。” 谢风华笑着劝她，“你可以好好学学女帝的政治手段啊，那些个奏章你也可以好好看看，这样一来，又怎么会那么无聊呢？” 谢明月撇撇嘴，“表姐你是不知道，那些个奏章都是那些芝麻破豆子的小事，又满满都是知乎者也的，看着就烦。” “表妹如今还是忍耐些，女帝现在最宠爱的就是你，她这样做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如何处理朝堂之事，再者，”谢风华压低声音，“我可是以表妹你为首，表妹想得到那个位子，万不可失了女帝的心。” 谢风华虽是开导安慰，心中却也对谢明月有了更深的了解。 谢明月此人太傲，心太高。虽有智慧，却瞧不上体恤民情那套，看上那至尊之位，也不过她心中对虚荣的无限向往罢了。 “表姐说的有理，我知道啦。”谢明月嘴上虽说的好，但心里还是不想弄这些细杂繁琐的事情，她应该做的，是和女帝那样，说一不二。那样的天下霸气才是自己要的，现在这些算个什么。 谢明月扯开话题，“听说今日燕仲成婚了？” “是，京都里真是热闹非凡。”谢风华回应着。 “现在崔家和燕仲联盟，咱们可处境堪危啊。”谢明月也担忧着这京都里的发展与变化。 谢风华见谢明月提起此时，便慢慢地向谢明月下套，“是呀，如今燕仲可是气焰正盛啊。” “咱们想个办法，好好敲打敲打一下燕仲。”谢明月心里不甘。 “可有什么办法呢，崔家一直低调挑不出错来，齐王府就还剩燕和和燕仲，也找不出啥机会呀。”谢风华抱怨地说着。 “怎么没有机会，不是有燕和吗？”谢明月大声说到。 “燕和不是要远嫁吐蕃吗？咱们能怎么办？”谢风华询问着谢明月的想法。 “咱们让燕和明日便出嫁，这样不就狠狠地扇了燕仲的脸吗？”谢明月心中已有主意了。 谢风华听此言，心中暗想，谢明月入套了。 谢明月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这点，谢风华深信不疑。 “那行，万事小心。”谢风华装作担忧模样，对谢明月说着。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些许，谢风华才离开。 果然，谢明月速度很快，在傍晚时，谢风华就听到了消息。 燕仲婚宴还未散去，圣旨便下达了。圣旨说是吐蕃那边急信而来，大王日日想念云和公主，所以知道云和公主出了三个月孝期，便派使者上路，希望可以尽快娶回公主。 女帝也感念两国相交之谊，只得让云和公主尽快启程，而这个尽快，便是明日辰时。 “小姐您不知道，当时圣旨下达，齐王顿时就在喜宴大堂上气的吐了血，好好的一个婚宴，竟然变成如此模样。”拂云开心极了，谁让云和公主老和小姐过不去。 谢风华听着拂云的报告，也不由得嗤笑。 燕仲，这个大礼还不错吧。 而此时的齐王府，宾客都全部散去了。崔琰在偏殿正等着太医的诊断，最后得知齐王无碍，才放下了心。 在房间等待的崔疏月，也在丫鬟的嘴中知道了圣旨赐婚的事儿，虽然狠狠打了燕仲的脸，但在崔疏月心中还是欢喜更大。 燕和为人，她是再清楚不为过了，这么快就出嫁，那她便是这齐王府的女主人，彻底掌握了齐王府的中枢，这算得上是个大喜事了。 崔疏月之前派死士回崔府，去查究竟是为何女帝突然下此懿旨。父亲给她的回信是：探不到内情，但今日只有公主进进出出。 那这样看来，此事大抵就是公主所为了。 崔疏月知道父亲可能会记恨谢明月，毕竟现在崔家和齐王是一家了，打了齐王府的脸，他们崔家也跟着没光。 第一百九十四章 燕和远嫁 可崔疏月却是欢喜的多。公主谢明月对她一直颇为照顾，此次一定是为了她才向女帝请旨的，原来她欠了公主一个天大的人情。 崔疏月自己想的是天花乱坠，丝毫不知道谢明月完全没有因为她的缘故。 自然，谢明月也不知道，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让崔疏月站到了她这一边，而谢明月更没想到，就今日的这个无缘由的报答，之后帮了谢明月一个天大的忙。 第二日一早，燕和就被女帝赐下的宫内嬷嬷们强行上了妆。燕和一直哭哭啼啼，心中虽然还记得燕仲之前对自己的嘱托，但一想到自己要远嫁他国，还是那等偏僻蛮夷之地，还是委屈连连。 礼部在多月前就开始置办各种行头，所以尽管这次下旨下的十分仓促，却还是稳重有序。 待时辰快到了，燕和才被那些丫鬟们搀了出来，因为还要拜别高堂，这才将盖头掀起来，别在发髻上。 齐王的脸色还尚有病容，一旁的燕仲也脸色铁青。 女帝这次真的是给了自己齐王府一个下马威。 若说开心的就只有昨日才进门的崔疏月了。崔疏月虽面容不显露分毫，但心中却是欢喜连连。 见旁边的齐王和燕仲不说话，崔疏月忙迎上去，嘘寒问暖的，“怎么样，这些丫鬟婆子们伺候的怎么样？有没有吃点东西？” 又似乎无意的说着，“听说那吐蕃之地，远的很，妹妹你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让父王和世子担心。” 燕和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屈，自己还没走，崔疏月就把她当成这齐王府的主子了！ 燕仲倒是没注意这些女人之间的对话，只是扶着齐王向燕和那儿走过去。 “和儿，今后不可再任性了，在路上万万要小心啊。”齐王仿佛一夜之间就沧桑了许多，不久前自己的发妻才去世，如今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也要远嫁，从此之后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父王，女儿明白，女儿一定会听话，父王不要担心。”燕和虽然也心中凄楚，但她却想着她一定能回来的。 哥哥燕仲对她说过，只要她在外拿下了吐蕃，哥哥拿下了京都，里应外合，那时她便是权利无双，一定会有回来的时候。 至于那个吐蕃的王，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的落魄首领，自己想做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看着齐王眼中的不舍，燕和的低声抽泣，燕仲心中越发对谢风华和燕昭恨之入骨。 这两人真是他最大的死敌。看来，他和世家的联系要更加频繁了，若有可能，他一定要将其他几个世家也联合起来，到时候他掌握大权，想把这二人怎样就能怎样了。 “放心，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燕仲问燕和。 燕和心中自然明白，她一人要学会成长，现在没有了亲人的照看，她还要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业奋斗，自然不会如从前一样那般了。 “放心吧，燕和一定牢记。” 见燕和明白，燕仲终于可以稍微放心一点。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是成熟了许多。 不等齐王再说几句，就有太监来催了，说是陛下已经提前出宫了，让云和公主快快启程。 旁边的嬷嬷便匆匆忙忙的带云和公主出门，三人送到府门口，见燕和进了轿，再也看不见了，才只得作罢。 燕和随着送嫁的队伍，直到城门口才停下来。燕和早就被叮嘱多遍，因为是两国联谊，永结同好，今日女帝和一众大臣也都会在城门口送行。 待燕和下轿，才看到这阵势宏大的场面。 女帝在城门之上，众大臣都随之立在两侧，城门口还围着诸多的百姓，看这场面在不停的议论纷纷。 随处可见的禁卫军，高高扬起的送行旗帜，从门口延绵向远外不见尽头的长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燕和没见过的，她愣了半晌，才在嬷嬷的催促下向城门上走去。 燕和心中有些怕，而且她之前也是嚣张跋扈的样子，所以和这稍微肃穆的环境下相比，燕和虽尽她最大的仪态去走，但在那些大臣们的眼中却是礼仪不端的模样。 女帝自然也听到了周围文武百官的议论之声，面容划过一丝对燕和的不喜。 燕和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地来到女帝的面前，见女帝那肃穆的面容，顿时有些害怕，想起刚刚在路上教导的礼仪，遂马上跪下行礼。 “燕和，叩拜女帝，女帝万福。” 女帝面容稍缓和，又想到今后燕和的处境，也对她宽容了许多。 燕和在丫鬟们的服侍之下站起来，才看到女帝旁边站立的谢明月和谢风华。燕和看到谢风华顿时神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又想到今日是什么场合，这才堪堪地忍住。 谢风华看着今日的燕和，和往常却是大不一样。又见燕和看自己的眼神，谢风华肆意一笑，多好啊，“燕和，我谢风华也恨你，恨之入骨。”话语在唇齿间便消散了，除了谢风华，谁都不知道。 女帝见燕和今日如此乖巧，也不再多言那些斥责的话。 旁边的太监见此，立刻将旁边的诏书端了上来。 女帝拿起诏书，所有的文武百官所有的百姓，都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弥漫充斥在每个角落。世间，似只有女帝一人。 谢明月跪在女帝的旁边，看着女帝那傲立天下的气势，那唯吾独尊的霸气，谢明月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这个位子，只能是她的。 “今日，云和公主将要远嫁吐蕃，为两国邦交结永世之好，此朕天朝之幸，万民之幸，今日，朕代表所有子民敬云和公主一杯酒。”说罢，旁边丫鬟早已准备好的酒盏送了上来，女帝端起一杯后。将另一杯交给了燕和。 燕和两手端起，稍微有些发颤，见女帝饮尽，这才连忙喝下她的这杯。 刚刚喝完，女帝便将诏书交给燕和。紧接着，鼓声起，从城门下一直向城外传递而去。 顿时气势磅礴，席卷而来。 “众卿平身。”女帝一身令下，“出发！” 随即燕和又在那些嬷嬷的小声指导下，向女帝拜了三拜，这才又慌慌张张的随着丫鬟们下楼。 送亲的侍卫们都已准备就绪，待燕和公主一进轿，队伍立马就开始出发。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探女帝 所有的百姓都在大声地欢呼雀跃着，有这个公主远嫁，就不会有打仗了，不用募兵，天下都是太太平平的。 待队伍都出了城，女帝和众王公大臣们才离开，谢明月也没理会谢风华，随着女帝也离开了。刚刚聚集在城门下的百姓虽激动了一番，但眨眼间就把此事抛到脑后，纷纷离去。 唯有谢风华一人，望着那快看不见的队伍，忽的有一丝恍惚。若当时她没能劝阻女帝，让女帝改变心意，那现在在轿子上的也不是燕和，而是她谢风华了。 谢风华还记得前世也是有一位王公大臣的女儿被册封为公主，被送往吐蕃和亲，那阵势和今日比也丝毫不差，只是只有谢风华知道，这和亲的阵势虽大，排场虽全，但有这些虚的表面有何用呢？ 前世在她快成为皇后的那几天，便听到了奏报，是关于那个和亲的公主。 原来那个吐蕃的王已经快年近半百，所谓是妻妾成群，公主虽代表国家联姻，却在那边丝毫没有得到尊重。 她在那儿受人欺辱，毫无尊严可言。家国也远在千里之外，便就这样生生地受尽折磨而死。待奏报入京，除了当贵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燕和，祝你好运吧。你若留在京都，恐怕你的下场会更惨。 “小姐，小姐。”拂云焦急的声音传到谢风华耳畔。 原来，今日送行，都不许不相干的人上来，谢风华这才将拂云留在了城门下。但拂云看所有人都离开了，都没看到自家小姐的踪影，这才寻到城楼之上。 谢风华见拂云来了，也没多言，任拂云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金缕薄外套，一边还抱怨着她。 “小姐也不当心当心自己的身体，这么大的风，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怎么一个人还在这风口处吹着，要是夫人知道了，一定会责骂小姐的。” “小姐以后还是别把奴婢留在他处了，也好看着小姐。” 谢风华就这样听着拂云这丫头的唠叨，最后实在烦了，“你家表哥喜欢你这么聒噪吗？” 拂云去理都没理，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絮叨，“小姐的腿伤也是受不得这么凉清的天气的……” 声音渐渐被风吹散，拂云和谢风华也离开了城楼上。细细的秋风挟带着刺骨的寒。冬天，快要来了。 京都中一切都如常，似乎都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刁蛮任性的恶霸，忘记了曾经有过一个燕和。 谢风华自燕和离开那日就被她的母亲下了严命，让她整日都不能出府。 因为，要准备谢风华的及笄礼了。 谢夫人对此自然是极为重视，日日在府中商量各项事宜。 女儿马上就十五岁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谢夫人痛失独子，现在只有这个女儿了，自然要将事事都给弄周全。 这日，谢风华终于忍不住了。跑到谢夫人的院子里，抱着自己母亲，撒着娇，“母亲，你就让我出府转转吧。求您了，母亲。” 谢夫人笑着拍拍谢风华的头，说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不行，给我好好呆着。” 谢风华哭丧着脸，谢夫人连看都不看，“你这几日认真点，及笄可是一件大事，采衣、发笄、发簪、钗笄这些事儿哪个不要你一一过目。再说了，你姑母说要为你主及笄礼，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母亲您也知道这是姑母主办的啊，那您还天天忙前忙后的干嘛呀。”谢风华撇撇嘴，不仅不让她出府，也不让那个人进来。 谢夫人听此刚要生气，谢风华见此情形急忙认错，“母亲，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 谢夫人无奈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那我也得和宫里来的女官们商议相关事情啊，你倒好，不仅不陪我一起看看，我就是给你送过去让你选，你都不情愿。” 谢风华突然的心虚了，小声嘟囔着，“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说出府了，还天天陪着母亲好不好。” 说完又用脸蹭了蹭谢夫人的肩。 谢夫人看着偎依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安慰她说；“明日就要进宫去拜见你的姑母了，今日好好准备准备，再过五日就是及笄礼了，都是可以嫁人的了姑娘了。” 谢风华听出了谢夫人语气中的些许伤感，便紧紧的靠着谢夫人，让她不要多想。 翌日一早，谢风华就进宫了，女帝和谢明月都在太和殿等候她。 “拜见女帝。”谢风华还未行完礼，谢照便笑着阻止了她。 “不用多礼，快快上来。” 谢风华笑着坐在女帝刚刚说的地方。这样一来，她和谢明月，正分别坐在女帝的两边。 “表姐今日可是要好好想想有什么愿望，母亲说不管什么都给你实现。我可是吃醋了哟。”谢明月打笑的说着。 谢照在中间听着谢明月的话，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们。 谢风华见此，便明白，女帝今日心情好像特别好。 “姑母，真的吗？什么都实现，那我要表妹一直陪着我，一直到我嫁人，怎么样？”谢风华斜晲着谢明月，打趣的说。 “好呀，你，母亲，这个可不能应了她。”谢风华脸突然涨红，向谢照求着情。 谢照这时大笑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这样的心情了，如此的舒服温暖。这两个真的是自己贴心的小姑娘。 “风华，这姑母可不能答应。若是你表妹想先嫁人那可怎么办？”谢照回答说，“换个别的。” 旁边的谢明月更是羞红了脸。 “不行吗？那姑母，我要让姑母为我赐一门亲事。”谢风华说着，也想看看谢照对这件事的态度到底如何。 谢照一听，笑容虽然没变，心中却是有了思量。风华和燕昭之事，她当然知道，她这个侄女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格，但和燕昭一起，这，她还是要好好想想。 谢明月也在悄悄看着谢风华和女帝的态度，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谢明月虽说和谢风华结誓要一起合作，但谢明月从心底就没将这个誓言放在心里。 “哦，是有心爱的人吗?那可得让姑母和你母亲看一看才好。”谢照又接着说，“那人也爱朕谢家的风华吗？” 谢风华一听，女帝这是暗示自己，她不同意吗？ 但女帝却又没有将话说绝，她是说燕昭是看着自己的姓氏，才喜欢自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夫人的计划 谢风华自然不会这么认为，正准备回答谢照，女帝又接着说：“若不然这样，你及笄礼当晚，朕为你选婿。届时只要你有心属之人，朕和你母亲都觉得可以，那朕便为你赐婚如何？” 女帝虽然是询问谢风华的意见，但谢风华却从此中听出女帝的退让，也是底线。 谢风华又转念一想，燕昭自会参加，那到时候在宴会上，她只要说自己的心仪之人是燕昭，那女帝也只得为他们赐婚，反正也不差这几日。 “那侄女就听姑母的安排。”谢风华点头同意。 很快，女帝要在及笄礼上为谢风华择婿一事立马传遍了京都各个街头巷尾。 而司箴告诉燕昭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画图的笔突然落在画纸上，刚刚完成的初雪图上溅了一大摊墨迹。 “你说什么？”燕昭再三确认。 “女帝要在谢小姐的及笄礼上为她择婿，说是只有京都长安最优秀的人才有机会娶谢小姐。”司箴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中大惊，谢小姐和自己王爷之间的情意自然不必再说，如此消息，到底是好是坏呀。 “女帝还有何意？”女帝自然明白他与风华之间的情意，那谢照如此，又是为何呢？ “女帝说，只要有意求娶谢小姐的公子们。都要在谢小姐及笄礼前将庚帖送入女帝手中，只有送到宫中，才能有机会参加在及笄礼当日在宫中举行的的晚宴。”司箴将他知道的都详详尽尽说出来。 燕昭心里杂乱，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最珍视的宝贝突然间被别人偷了出来，还在万人前炫耀这宝贝是如何如何的精致与华美。 “我知道了，你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去谢府一趟。”虽然燕昭知道最近因为谢风华的及笄礼，谢府都在禁迎宾客，所以他也没有随便叨扰，可今日之事，还得和风华好好谈谈。 “王爷，谢小姐没有回谢府。”司箴一听，忙向燕昭报告刚刚暗线带来的消息。“女帝将谢小姐留在了宫里，还将谢夫人也请进了宫，因为女帝要为谢小姐主持及笄礼。” “什么？”这样一来，燕昭怕是只能在及笄礼晚宴才能见谢风华一面了。 而且要见面，还必须得将他的庚帖呈递上去。 离谢风华及笄礼只有四日了，燕昭自然要马上行动，吩咐一旁的司箴要密切关注京都里的一切动静，燕昭则是准备自己的庚帖，写好了再将庚帖送入宫中。 司箴再送茶过来时，燕昭就将庚帖准备好了，让司箴去有司办理相关事宜，便立马递入宫中。 司箴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便出了府。 而此时李夫人也知晓了此事，宫宴？突然她想到了一个计划。 这样，就可以让燕昭和谢风华两人直接彻底了断了吧。 但李夫人又心有些许不忍。燕昭最近恳求自己那痛苦的模样；谢风华似乎也是个潇洒自由的性子。他们…… 不不不，李夫人不停的勒令自己，自己不能心软。 李夫人想起了当年夫君死时的模样，她一定会为夫君报仇雪恨。 李夫人让她自己的心变得坚硬起来，她这样做都是为了燕昭好。只要燕昭不和任何谢家人有牵扯，他才会没有其他的牵挂与顾虑。 李夫人派丫鬟去请黑虎来一趟。黑虎是当年夫君留给燕昭的护卫，如今也深受燕昭的信任。 但好在，黑虎对李夫人这个当年主子的遗孀，自然也是忠心耿耿。 司箴将事情都办好之后，便向宫门驾马赶去。不曾想，突然有个人冲过来，司箴急忙勒马，那人没事，司箴却从马上摔了下来。 那人急忙向司箴道歉，“贵人，是小的不小心，惊扰了贵人。是小人的错。”说着说着还打算去扇自己的脸。 司箴立马就阻止了，还安慰那人，“我没事，我也不是什么贵人。都是小伤，你放心吧。” 那人搀扶起了司箴，面上满是愧疚。“小人带您去医馆看看吧。” 司箴没有答应，他还要把这庚帖送到宫中呢。虽然现在腿摔伤了，但还是得先办好这件事。 “司箴，你这是怎么了？”这时，突然黑虎出现了。他像是刚刚路过，不小心看到此情形，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小主子旁边伺候的司箴吗。 司箴回过头，“原来是先生啊。您这是要回府吗？” 黑虎点头，“是啊，看你腿伤的不轻啊，还是去医馆看看吧。”黑虎也瞧见司箴膝盖那儿渗出了血。 司箴刚想说什么，腿上的疼意剧烈了起来。 只得将此事拜托给黑虎先生了。“还请黑虎先生将此物交入宫中。” 黑虎二话不说，“主子的事儿我一定好好办。你先去医馆看看吧。”说完，黑屋拿起庚帖就快马而去。 司箴去了医馆，才发现没什么大碍，待傍晚回到府中，又特地去了一趟黑虎先生那儿，知道那庚帖确实已经送入宫中了，这才向燕昭回复。 这厢燕昭是安心了下来，那厢谢风华却也在燕明月殿中在那些刚刚送来的中挑挑拣拣。 “你仔细看看呀，这是御史大夫王大人的嫡子，好像这次科举他也是入了殿试的，长得好似也是如玉公子的模样，你怎么不仔细看看呀。”明月公主见谢风华在那些庚帖中找，自然知道谢风华她是想找那个燕昭的，所以故意调侃谢风华。 谢风华见燕明月促狭的模样，反击她，“反正我是有目的了，我瞧这王公子你挺了解的啊 要不，我替你在晚宴的时候悄悄给你参谋参谋？” 燕明月气的牙痒痒，对谢风华说:“你就别翻来覆去的找了，这都第几遍了，还有四天的时间呢？急什么。”恋爱中的谢风华真的是毫无理智，她可不要变成谢风华那样子，燕明月在心中告诫自己。 谢风华一听，那翻庚帖的手也停了下来。也是，她都翻了好几遍了，的确是没有燕昭的。还有四天呢，不用这么心急。 “你说姑母为什么这么做呀？”谢风华虽然心中大概都明白了，但她还是想听听燕明月的看法，有没有什么是自己漏掉没想到的。 “母亲自然是知道你与燕昭是情投意合啰。”明月公主向谢风华分析着。“这样也是看看你的心意是否坚定，或许你看看那些京都其他子弟觉得燕昭好像不是那么好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及笄礼 谢风华狠狠地瞪了一眼燕明月，她才不是燕明月口中的那种人呢。 燕明月也突的一笑。 “好了，不打趣你了。其二，这样也给了女帝几天考虑的机会呀，你当时如此提出来，女帝定要好好考虑几天才是呀。”燕明月对谢风华说着她的考量。 谢风华也是这么觉得的，或许到了及笄礼的那日，女帝就会做出决断了。 燕明月见谢风华又是心事慢慢的样子。拿起最上面的那张庚帖，“要不你看看这个，王公子不行，这个李公子不错。你看看……” 谢风华怒极，想探过去将这庚帖拿回来，免得燕明月再说。 谁想燕明月早有防备，躲开了谢风华的袭击，绕着柱子跑了起来，一边躲着一边继续说，“要不还是刚刚那个王公子吧，这个李公子好像有妾室呀……” “燕明月，你给我闭嘴，停下，别说了。”谢风华在后面一个劲地追着燕明月。两人就这么打闹了起来。 就在这样的吵闹中谢风华在宫中等到了她及笄礼的日子。这几日虽被母亲和各个嬷嬷各种教导，可她的心却越来越慌了。 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燕昭的庚帖。谢风华也没法出宫方面去询问。也不知是何缘故，只得自己在心中暗暗焦急。 谢风华也想过，会不会是女帝悄悄的将庚帖藏了起来，所以这个庚帖在不再呈到她的手上，但又一些想，那女帝若不想她和燕昭在一起，那又何必再在全长安为她选婿呢，直接在那日拒绝她就好了呀。 如果不是女帝，难道又是崔家，还是燕仲，到底是谁呀。谢风华真的是各种各种猜忌。 只不过谢风华就算现在再焦急，她也必须认真的将这次及笄礼给弄好。 及笄礼是在午时才开始。在母亲的安排下，宾客都已到齐。女帝已在外堂等候了，要知道在宫中举办及笄礼已是大宠，又有女帝亲临那又是更大的风光。 谢风华今日长发如瀑，轻柔的垂搭在后背，上面是丫鬟们梳着双鬟髻，也没有丝毫的头饰。衣服是最贴身的童子福，白衣为主，朱红色绣边。 观礼之人也大多为女性，所以不用忌讳其他。 待时辰一到，主持之人大声一唤:“及笄礼始。” 谢风华才从内室出，入了外堂。女帝正站在最中间，旁边都是谢氏的妇人。 谢风华随着母亲一起走到女帝跟前，便开始第一项——初加。 旁边丫鬟们呈上来了托盘，盘子里是发笄、罗帕和素色的襦裙。 女帝看了一眼，便吩咐:“着襦裙。” 谢风华后面的丫鬟们就将那素色的襦裙给谢风华穿上，这襦裙也没有任何的纹饰，腰带也是白色。但谢风华知道，这是母亲亲手给自己绣的，上面的绣纹是白色的百合，所以如果不仔细瞧瞧这腰带，是看不到这百合的。 待穿着妥当，母亲递上来了罗帕，女帝则是为谢风华插上发笄。 有了发笄为装饰，谢风华顿时间便由原来的质朴变为素雅之感。 谢风华向女帝和母亲跪下一拜，刚刚站起来，又要进行第二项——再加。 “再加，上发簪、曲踞深衣。” 这次的曲踞深衣终于有颜色了，谢风华心中微微感叹。 弄了半晌，谢风华又得跪下行礼。 “三加，着钗冠。” 这次没有假借于人，谢夫人亲自上前，拿起盘中的礼服，这是由上好的苏绣妇人们，昼夜赶出来的，母亲一直在看着进程。谢风华悄悄问过母亲旁边的贴身丫鬟小云，这衣服上的红色是用母亲当年成婚的喜服所染出的。 母亲将它拿出来，重新又和其他颜色搭配，这才有了现在衣服上的红。礼服是各种深色的叠加，但却没有一丝繁重感，还显露着不同寻常的雍容大气之感。 谢夫人细细地为谢风华着衣，任何褶皱或不平她都会一一拂去，当最后为谢风华束上腰带后，谢夫人突的转过背去，小声的抽泣了一下，随即立马擦干眼泪又转了回来。 因为谢夫人站在谢风华的背后，所以谢风华没有注意，但女帝却看到了。见此情形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姊妹。年纪轻轻丈夫就死了，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现在也没了，就只剩谢风华一个人了，谢照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请女帝主持最后一道加饰。”旁边的女官见女帝发愣，又提醒了一遍女帝。 女帝看着旁边准备的发簪，也是亮丽非凡。不过女帝还是摇了摇头，将自己发上的金簪取了下来。 “用朕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是诚惶诚恐的模样，原来，这支金簪是女帝常年以来都戴的金簪，而且这金钗当年救过女帝一命，此金簪对女帝的意义不言而喻。 谢夫人见此，看自己的女儿如此得皇恩，有了这支金钗，谢风华的处境会更好，不由得感激涕零。 谢风华也愣住了，这次的及笄礼不仅有女帝亲自为她加冠，还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殊荣，便是燕明月都没有被女帝加赐过如此重要的东西，她可真得算是头一人了。 “谢女帝恩赐。”谢风华大声回应着女帝的赏赐，有了这个就可以让拂云那个丫头出宫了吧。 “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继续完成这及笄礼的最后一项。 女帝走到谢风华的面前，将自己的金簪插在谢风华的发髻上。 “真漂亮。”女帝望着现在已经成人的谢风华，恍惚间想起她及笄礼的模样，也是如此的天真烂漫，纯真无邪。时代有些久远，具体的女帝已经记不清了，她暗暗摇头，看来，是真的老了。 谢风华也含笑的看着谢照，见女帝双眼迷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不过瞬间，女帝便恢复如常。 三加之后，礼成。众人都互相交流，热闹了起来。 女帝有诸多公务，便匆匆叮嘱谢风华几句就离开了。 谢风华这才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趁着谢夫人离去去准备今晚的晚宴，才悄悄溜走。 今日谢风华并没有让拂云跟着自己去及笄礼，而是让她一早就在宫门口看着魏王是否入宫上朝，好去问问那个庚帖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风华急急忙忙回了她在宫中临时的那个宫殿，见拂云那个丫头在慌慌张张走来走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拖延 见谢风华回来，急忙说:“小姐，奴婢没有看到魏王进宫。” 谢风华也觉得此时的确是有些变故了，便将刚刚女帝赐下的金钗取下来交给拂云，吩咐拂云，“这是女帝刚刚赐给我的金钗，你以此为信物，出宫去魏王府。” 拂云点点头，“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待拂云离去，谢风华又将所有的庚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燕昭的庚帖。 如果燕昭的庚帖在今晚之前还不能递进宫，那今晚的晚宴的名单也没有燕昭了。 这边拂云拿着金簪，宫中所有的侍卫都不敢阻拦，很顺利的便出了宫，拂云一出宫便直奔魏王府。 而此时一直没露面的燕昭，在今日一早便被李夫人唤了过去。李夫人态度强硬，燕昭没法，只得称病没有上朝。 李夫人今日的态度尤其好，其实，只要两人都不谈关于谢风华的事儿，氛围都一如之前那般和睦。 燕昭知道今晚的晚宴，每次他想和母亲说关于此事，李夫人总会将话题给岔过去，燕昭只以为母亲不想谈起其他，也没有多想。 燕昭想着无论母亲态度如何不赞成，他也定会参加这次的晚宴。所以两人都各怀心思，只谈那些趣事。 李夫人是专门绊住燕昭的，尽管她悄悄的将庚帖截下，但她还是要以防万一。在今日晚宴前，李夫人都得将燕昭留在这儿，以防燕昭知道他庚帖并未入宫，又重新递上去一份，那就前功尽弃了。 李夫人心情格外的好，母子俩也好久没有这样温情的时刻了。 燕昭聊着聊着便心思不在这儿了。晚宴还有一会儿，谢风华现在这个时辰应该也在忙她的及笄礼吧！ 燕昭想起为谢风华准备的礼物，礼物一直被他带在身上。谢风华一定会非常喜欢吧。 燕昭想着待会时辰差不多了，自己就叫上司箴，再一起入宫。 但燕昭没想到的是，在今日早上，李夫人就将司箴给支走了，整个魏王府都已经闭门谢客了。 拂云赶到魏王府就是这样四门紧闭的样子。拂云前去敲魏王府的门，也没有任何人应。 拂云真的是快急死了，魏王今日是怎么了。一时间，拂云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还在宫里等着她的答复，可她连魏王的面都没见到。 一直敲门没有人应，拂云无法，只得去贺三郎那处，让表哥贺三郎帮忙出出主意。 好在贺三郎那儿与魏王府并不远 ，拂云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拂云是这儿的熟人，侍卫们看到拂云也和她开起了玩笑。“拂云丫头，又来寻贺策郎的吗？” “还望快快去请贺策郎出来。”拂云一脸焦急。 侍卫们也见拂云急切的模样，一人进去请贺三郎出来，一人在一旁安慰拂云，让她不要心急。 贺三郎很快就出来了，他也纳闷，拂云这个时候来这儿找他，难不成有什么急事，所以也没耽搁，向大夫那儿告了假，便匆匆忙忙出来了。 拂云看见贺三郎，心中的焦急稍微轻缓了一些，好歹有个人可以帮她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贺三郎急切的问。 拂云没说话，只是暗示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贺三郎明了，带拂云去了个附近人少的角落。 “表哥，你知道今日我家小姐要择婿吗？”拂云见旁边没人，这才开始说。 “自然是知道的。谢小姐和魏王定会在一起的。魏王不也递了庚帖吗？”贺三郎自然知晓此事，今日他的好些个同窗就是因此，都早早就归府准备了。 贺三郎还当拂云担忧此事，还安慰到:“只要谢小姐选了魏王不就好了吗？你别担心了。” “可问题是魏王的庚帖并未入宫啊！”拂云焦急的说，又想到刚刚贺三郎说，魏王已经递了庚帖，可为什么宫里没有啊。 “什么，不可能啊。昨日我上朝时，魏王亲口告诉我的，他已经交了庚帖了呀。”贺三郎可以确定。 拂云也不管那些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魏王，“我刚刚从魏王府回来，但不知为何魏王府是四门紧闭。” 闭门谢客？这是为何，贺三郎知道，燕昭是绝不会如此的。莫非…… 此时拂云和贺三郎同时想到，两人异口同声:“是李夫人！” “没错没错，就是李夫人。定是李夫人将魏王绊住了，还悄悄截了魏王的庚帖。”拂云激动的说着。 的确，贺三郎也明白了。若是女帝和燕仲动手，那么为何魏王府会将大门紧闭呢？这样做，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李夫人，只有李夫人才能在燕昭那样的防备下，将燕昭困住。 “那咱们怎么办？李夫人关闭府门，咱们要如何告诉魏王啊。” 贺三郎也在想应对之法。 对了，“我们从后门进去。我之前在魏王府待了那么长时间，我有办法从魏王府后门进去。” 拂云激动的说，“那咱们快去吧。距离晚宴就一个时辰了。” 贺三郎和拂云便立刻又前往魏王府，从府门前慢慢地饶到后门。 拂云随着贺三郎去敲门，和前门不同，很快的，就有小厮来开门了。 “是贺大人啊，您这是？”那小厮自然知道贺三郎进士及第，但之前贺三郎平易近人，这些小厮也没那么拘束，说话都比较随意。 贺三郎拱拱手，“是这样的，我今日是来寻李公子的。” 那小厮回着，“那可不巧，李公子近日都不在府上。” 贺三郎也随机应变，“我知道，他不在。我就是在他院中等他的，他和我约好了，今晚有事相谈。” 那小厮这才笑笑，“那贺大人便进去吧！” 贺三郎便带着后面的拂云，顺利地从魏王府后门进去了。 而此时的燕昭也打算要向李夫人告辞，去准备入宫了。 “母亲，您今日气色不错，不过孩儿突然想到……” 燕昭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夫人打断了，“你还是要那个谢风华吗？” 燕昭听母亲主动谈起谢风华，他稍微有些诧异。 “是，儿子要娶她。”燕昭没有回避，语气笃定。 李夫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她接着说:“我也知道她虽是谢照的侄女，但也没有丝毫谢照那般的心狠手辣。你和她在我床前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发现 李夫人的确心中对谢风华有一点点的改观。最近几个月谢风华也一直来府上要拜见她，她虽都一一拒绝了，但谢风华那日在榻前说的话，李夫人自然有所触动。 只是可惜，谢风华她终究是谢家的人。 李夫人也不想用此等卑劣的计划，去将她的儿子与谢风华分开。但是，昭儿，原谅母亲的残忍。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 燕昭见母亲对谢风华有所改观，心中是欣慰不已。母亲终于知道风华与谢照是不同的，也在慢慢接受风华了。 “是，母亲，风华她最近几个月都想让您看到她的好，她说过，会把您当作她自己的母亲。” 燕昭趁机说着，希望母亲可以想开，以趁此解开李夫人的心结。 李夫人悄悄看着一旁的沙漏，看着晚宴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也装作被燕昭说服的模样。 “你父王死的蹊跷，谢照是最大的疑凶。或许，是我将心中的仇恨看的太过执着，这才牵扯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话还没说完，李夫人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些许吵闹声。 燕昭自然也听到了，到底是何人在外喧哗？ “母亲，孩儿出去看看。”燕昭向母亲请示。 “不用，都定是些内院丫鬟们在吵闹，还是母妃出去看看吧。”李夫人突然有些慌张，这外面的声音到底是为何？ 燕昭突然感觉到一丝奇怪，司箴一直等在院外，为何不前去阻止。 燕昭又想说什么，便听到外面声音一声大喊。 “王爷，我是拂云呀。” “王爷，你在里面吗？” …… 拂云？拂云为何在这儿，她不是应该陪着谢风华吗，这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难倒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燕昭急忙的就要往院外走，李夫人也知道只能瞒到现在了，也没有叫住燕昭，因为她知道现在是拉不住燕昭的了。 李夫人看了旁边所剩无几的沙漏，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孩子怎么也赶不上了吧。 燕昭心中觉得自己好像被母亲下了套，慌张地出门，便看到贺三郎和拂云被丫鬟们拦在院外，拂云在推搡中还在大声的叫着:“王爷，你出来呀。” 燕昭立马呵止住了，“你们这些丫鬟是想干什么？” 这时在燕昭的呵斥下，那些丫鬟们也吓得跪地不敢再动。 拂云见燕昭从房间里走出来，立马跑到燕昭面前:“王爷，您的庚帖没有入宫，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燕昭大惊，他以为母妃只是刻意的拖住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连庚帖都没有被送入宫中？ “司箴，司箴！”见没有人回应，燕昭也想到了，司箴定是被母亲给支走了。 燕昭顿时冷静下来，“暗卫何在？” 顿时五六位暗卫从各自隐藏的地方跳了出来，“王爷吩咐。” “立马去马棚牵三匹上好的马，本王现在就要出府。” 那些暗卫领命，随即又消失不见。 燕昭这才望向拂云和贺三郎，“咱们先出府，一边走一边说。” 拂云和贺三郎立即跟在燕昭的身后，拂云也是心急:现在再写一份庚帖，怕是来不及了，那可怎么办啊。 贺三郎悄悄的小声安慰她:“放心，王爷会有办法的。” 燕昭三人，一直走到府门口，燕昭又发现原来魏王府的大门竟然也被关上了。 “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燕昭一直对府内的小厮都态度谦和，如此的愤怒却是那些守门侍卫从未见过的，顿时便吓得齐齐跪地。 “回王爷，是夫人下的命令。”有个胆大的侍卫哆哆嗦嗦地回答。 燕昭也不急着处罚他们了，只呵斥他们将府门打开。 “拂云，咱们先进宫，若能先入宫，再和风华商量相关的事宜。”燕昭对拂云说，只希望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贺三郎自然明白，心中也为燕昭和谢风华二人担忧，若今晚燕昭进不了宫，那到时要是女帝将谢风华赐婚给他人，那可如何是好。 拂云也没犹豫，二人迅速上马，这马都是万里挑一的，就这样疾驰向宫门口而去。 宫内的晚宴就要开始了，谢风华也被谢夫人催促了无数遍。 谢风华是心急如焚，拂云一直都没有回来，难倒今天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谢夫人也注意到女帝赐给谢风华的金簪不在，谢风华只得说是因为太珍贵了，所以将它收藏起来了。幸好，谢夫人也没有再多问，不然谢风华也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最后也实在是不能再等了，听说女帝也已经从太极殿出发了，谢风华才不得不先去宫宴。 宫宴上的宾客都已到齐，谢风华在外等候时都听得见里面的嘈杂之声。 “谢小姐到。”宦官一声传呼，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大家都听说今日及笄礼，女帝将她最心爱的金簪赐给了谢风华，如此受女帝宠爱，众人自是对谢风华的求娶之意更甚。 虽说这谢风华风气不太好，但若能娶到她，便是在女帝面前就可直步青云了。而且，今日那个魏王还未未入席，那这个得胜率可大大增加了。 谢风华今日身着朱红色大袍，裙摆逶迤，被丫鬟们在身后牵拉着，身姿如柳，在行进中却有一副妖娆大气之感。 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以前都知道谢风华跋扈的大名，可真真正正见过她如此一面可所谓是少之甚少。今日一见，真是惊如天人啊！ 谢风华没管这些人是如何，她目不斜视，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便端姿宜首地坐下，不看下面的众人。 谢风华心里暗暗琢磨：晚宴就要开始了，燕昭和拂云到底赶不赶得及？ 她也想过最差的情况，若要是燕昭没来，那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燕昭，但她也不会让女帝将她许配给这堂上的任何人。 这可真的算得上是破釜沉舟的打算了，无论今日情况如何，自己的计划也必须要实施。 宫宴开始，一钟响。 这边燕昭和拂云也才赶到宫门口，还未等喘息，便听到了这钟响。燕昭便问旁边的侍卫：“这宫宴响了几响？” 侍卫恭敬地回复：“回魏王，是一响。” 还来得及，女帝在二响才会入殿，现在应该是风华入殿了，燕昭在心中想着。 待那个侍卫说完，燕昭便顾不上拂云，自己一人快速地向宫殿狂奔而去。 第二百章 谢风华的计划 不过，燕昭还是慢了一步。他到时，谢照和燕明月比他先一步入殿了。 二响钟声起。 正在燕昭准备直接闯进去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腕。 燕昭正要防备，才听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跟我过来。”谢风华语气带着点愤懑，但还是将燕昭拉在一旁。“你想不想进殿？”谢风华问他，其实谢风华更想问燕昭，想不想娶她。 谢风华还记得当时自己身受重伤时，她没说完的那句回答。终是她想偏了吗？当日燕昭说的娶她或许只是安慰她罢了。看她可怜是吗，谢风华不想再想，不想自己变得那么不堪。 “自然要进殿。”燕昭也察觉出了谢风华的怒气，忙想解释。 可谢风华却没有想听他解释的心思，既然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谢风华便拉着燕昭往宫殿里走，“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插嘴，只需答应就好。” 燕昭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点头称是，不敢再惹恼谢风华。 谢照和燕明月没想到从进门就没看到谢风华的影子，待两人都上座，女帝才问谢风华旁边的侍女们，“谢小姐呢？” 那旁边的侍女们都颤颤巍巍，不知该如何回答。刚刚谢小姐说要去如厕，又不肯侍女们跟着，刚刚她们也是四下去寻，也没找到谢小姐的踪影。 正这时，谢风华拉着燕昭的手，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入了殿中。 “姑母，侄女在这儿呢。”谢风华解了那些侍女们的围。 谢照这才沿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谢风华和燕昭在下首。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谢风华和燕昭纷纷跪下行礼。谢风华也放开了抓着燕昭手腕的手。 谢照见此，也不由得笑笑，但心中却自有另一番乾坤，“风华为何比朕来的还迟啊？还与魏王在一起？” 谢风华跪着向女帝回话：“是这样的姑母，侄女觉得今日受女帝如此大的恩宠，侄女想，也在这晚宴该送姑母一件礼物。” 女帝心中觉得这个侄女真是古灵精怪，顿时也被谢风华所说的礼物提起了兴趣。“你们二人都起身吧！” “赐座。”随即便有宦官们为燕昭在下首设了一个座位。谢风华也回到了她原本的那个位子。 “是这样的姑母，我也是刚刚巧遇到魏王，魏王今日有一所获，但魏王恐此事不真，想再三思量再陈禀女帝。但侄女却觉得此事可行，所以想借花献佛，讨女帝的开心。”谢风华卖着关子。 “哦，到底是何物啊？”女帝也笑着看谢风华。 “是常云草，具体如何还需魏王向女帝禀告。” 常云草？此话一出，不止女帝，就连燕明月和堂下的众人都微微震愕。这说的是传说中的常云草？ 堂下有不知常云草是何物的，忙向周围的世家子弟询问，这常云草是何物？为何，女帝神情会是如此？ 旁边的紫衣人小声地向他解释：“这你都不知？常云草是在百年前就盛行的一种药草，这药草说没用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哦，无用？” “虽无用，但它有一个天大的益处，便是可缓瘟疫之症。”那紫衣人说到缓解疫病也是激动无比。 “瘟疫，那这药可算得上是神药了啊” “对啊，只不过，这常云草虽在古书中随处都可见，那些药性如何都清清楚楚，不过，在前朝时，常云草大家云氏因贬官受挫，心中报复，便将这药一把火少了个一干二净，自此这常云草就慢慢绝迹了，再也无处可寻了。” 那紫衣人又接着说，“据说在还是先帝刚刚登基之时，就在江南晏城爆发过一场大瘟疫，就是因为缺了此药，才导致那次瘟疫损失惨重，活下来的人也零星可数。” “自此之后，朝廷便一直遍访此药的下落，只是终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魏王是否真的寻到了常云草啊。 堂下之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忘了此宴原本是一个为谢风华选婿的晚宴。 女帝更是不敢相信，看着已经站起来的燕昭，“魏王，你细细讲来，真的是常云草吗？” 燕昭本就已经就坐，还没多想，便听到谢风华说自己寻到了常云草，燕昭也是一阵恍惚，常云草，常云草，他怎么没有印象呢？ 突然，燕昭想到了那次，顾启来府中拜访的时候，谢风华也在。顾启闲聊之中谈起了一种药草，说是一件他处理的奇事。 他记得那日…… “王爷，我之前去解决一件刑部的案子，那证人却碰巧是染上风寒，已经奄奄一息，在准备后事了。当时我也只得作罢，此案件可能要换个途径解决了。”顾启向谢风华和燕昭两人讲述着自己的趣事。 “那人死了？你最后那个案件破了吗？”谢风华问。 “奇就奇在这儿，那人不知怎么了，第二日精神却慢慢地好起来了，最后居然痊愈了。” “风寒之病，能在一夜之间就好转？”燕昭觉得此事颇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这么觉得，便细细详问了那晚他家人给他服用过了什么。”顾启接着讲，“他家人说只给他服用了一些山里的野菜汤，因为想着那证人是最爱喝的，所以在他死前再让他喝上一回。” “是那野菜汤有什么奇效吗？”谢风华询问。 “似乎不是，跟着我去的医官们都说那就是普通的野菜，没有任何奇效。”顾启也暗自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或许那人真的是体质异于常人呢？ “那这也是奇怪了。”燕昭也和谢风华想的一样，或许那人也是幸运吧。 “那后来呢？”谢风华接着问，那案件破了吗？ “后来，自然是破了。只是最终我还是不甘心，我将那户人说的挖野菜的地点记下，我又去了一遍，将附近的各种种类的草和野菜都选了些出来，带回了京都里的医馆那儿，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顾启也恨恨地说着，“那医馆还专门今日让我去把那些杂草给清了，我没法子，就将它取了回来。” 这下，谢风华和燕昭是狂笑不止，顾启把一堆杂草拿过去让医馆看看是不是药草，要是他们是那个医馆的人，也不会给顾启好脸色。 “不行不行，我也要看看你那堆杂草。”谢风华得了兴趣，死活让顾启拿出来看看。 第两百零一章 常云草 顾启也是脸色涨红，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拿出来，“看吧，看吧，就只剩这么几株了。其他的那些都被医馆的人给扔了。” “顾启，你咋这么逗呢？”谢风华一边说一边打开那包着杂草的帕子。 一打开，谢风华就大吃一惊，“这不是常云草吗？” 燕昭和顾启听此，忙凑过去看。 “这不是常云草，常云草不是长这个样子的。”燕昭看了看，里面虽然杂乱，但常云草他还是认得出的，不是这个样子。 顾启也被谢风华给逗笑了：“我虽然觉得应该有什么药的作用能让人起死回生，但谢小姐你说这是常云草，也太过安慰我了。常云草可是几百年都寻不到，怎么会在顾某的杂草堆上。” 燕昭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他还记得当时谢风华特别笃定这是常云草，不过他和顾启都没在意。难倒，风华说的就是这个？ 女帝的问话传来，燕昭却不知怎么回答，是要说当时的杂草是常云草？ 燕昭看了看上座的谢风华，见谢风华也不理他，燕昭也知道谢风华气还没消。 燕昭又想起刚刚入殿前，谢风华对他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要听谢风华的。顿时也不再多想，就算那堆杂草只是杂草，他也认了。 一下定决心，燕昭便向女帝禀告。 “回女帝，是这样的，顾启大人在办一件案子时，发现了一桩奇事。有一人明明已中风寒，快要药石无医之时，却不小心服下了常云草，谁知第二日便有所好转，最后竟开始慢慢康复了。” “只是，这常云草和书籍记载的并不相同……” 谢风华接过燕昭的话：“这常云草的确就是那个可以缓解瘟疫的那个常云草。” 谢风华怕燕昭说错话，忙将话接了过来。 谢风华可以确认当日顾启拿的就算常云草。因为在前世，她在女帝病危之时经常和此药草打交道，当时在顾启和燕昭面前自然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不过，谢风华也知道，古书上记载的常云草和那杂草确实不一样，所以当日她也并未过多纠缠。只是暗中将这真正常云草的模样画了下来，派侍卫去了一趟顾启所说的村庄，带回了大批常云草。 果然，一看，谢风华就可以确认它就是常云草。之后，为了保险起见，谢风华又悄悄地试过，药效就和上辈子的一样，她这才可以万分肯定。 在前世，常云草是被一个术士之人，呈递到女帝面前，后来证实了它的药效，这的的却却就是常云草。之后，这术士凭借此功劳，就彻底得宠于女帝。 后来女帝病危，谢风华前去照料，这常云草也络绎不绝地送入宫中，只不过那时的女帝大限已到，这药草就算再能救命，也没能多留女帝几年。 “女帝若是不信，可以让太医们瞧瞧。”谢风华向女帝提议道。 女帝刚刚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见谢风华如此说，有点失态地吩咐旁边的宦官们。 谢风华也吩咐身后刚刚回来的拂云，“去将我从府里带来的那盆药草端过来。” 拂云当时也不懂，小姐为什么办个及笄礼还要专门派人将那药草端进宫来，今日才算明白。 拂云也没有耽误，随着刚刚女帝派来的侍卫们一起出去了。 女帝自然会小心谨慎，不容出半分差错。听到谢风华对身边丫鬟的吩咐，为了以防万一，又派遣了侍卫们随身保护拂云。 谢照对这个常云草是万分的在意，她还记得当年那场瘟疫死了多少人，先帝那时也是焦头乱额，四处去寻这常云草，可也是了无音讯。若她谢照可以将这常云草找到，这功过，便更是史书留名，青史永驻。 也让当年那些反对女子为帝之人看看，朕的丰功伟绩！ 燕明月也在一旁，心中却暗暗地忌惮，若这真的是常云草，那燕昭和谢风华的风头怕是她也压不住了。 未过半盏茶的时间，拂云便把常云草带过来了。旁边的太医早就在一旁等待了，这遍寻不得的草药终于有了消息，那些太医们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启禀女帝，奴婢将常云草带来了。”拂云在殿前叩拜。 女帝迫切地说：“快快呈上来，” 立刻就有宦官将拂云手里的常云草带了上去，女帝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的确和书中记载的不一样。这，真的是常云草吗？谢照也不由得怀疑。 “拿下去，你们好好给朕看看。”谢照对下面那一众太医说。 那宦官立马将此药草又送到了那群太医跟前。 那些太医谢过女帝后，便都聚集到一起，不停的议论着。 旁边的士族子弟都关注着，看看这常云草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可缓疫病的常云草，女帝和燕明月也是心中忐忑。 下面这一群太医就一直不停在讨论，却连一个结论都没有。 燕昭此时却不在乎这常云草的真假了，因为他信任谢风华，谢风华现在虽然生气，但她一定在帮他。 而且，谢风华能如此作为，以燕昭对谢风华的了解，那必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所以，燕昭也并不担忧。 堂下的太医们一直没个结论，除了不看燕昭的谢风华和看着谢风华的燕昭，其他人真的可谓是屏息以待。 最后还是女帝大声呵斥，“你们到底商量出了吗？商量好了就选一个人滚出来给朕一个答复！” 那群太医们这才顿时安静下来，互相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太医走了出来，谢风华认得，这是太医院首委太医。 “启奏陛下，臣等已经有结论了。”委太医向女帝回禀。 “那便快说。”女帝坐在上首，心中却是别由来的焦急。 “这常云草，也就是谢小姐带来的常云草，据咱们太医院的商议，可以确定……”委太医突然一个大喘气，表情变得些许遗憾。 人们见此，委太医这模样，难道这是假的？燕明月也在女帝旁边，心中也期盼着，这常云草是假的。 委太医见众人屏息以待，也不打马虎眼，接着说：“可以确定，这就是消失了近几百年的常云草。”委太医高兴地的说，“它虽和药典上记录的不同，但臣等可用性命担保，谢小姐和魏王找到的，就是真的常云草。” 第二百零二章 拒绝 谢照听委太医如此保证，心里的担忧这才落了下来。 “好，好，是朕之幸，是大燕之幸。”谢照激动不已。 堂下之人都齐齐跪地，恭喜女帝，“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谢照心情大好，随即又吩咐委太医，“常云草一定要细细照看，将它的形状及药性等等再重新摘抄一份。立即下去联系顾启顾大人，与他将常云草的出处等都了解清楚。万不可有些许的马虎。” 委太医连忙接旨谢恩。 谢照又接着对旁边的内侍说:“立刻拟旨，派刑部尚书与顾启一起，二人全权主持此案，和太医院一起将此事办好，不可有丝毫懈怠。” 内侍和太医院的众人都按吩咐齐齐退去。 待所有的安排都完毕后，有一李公子，是吏部左史的次子，见女帝心情不错。 大着胆子说:“启奏女帝，今日之事是大燕之福，但今日这晚宴……” 女帝见他犹豫不言，也从喜悦中回过头来了。今日可是为了给她侄女谢风华选婿的啊。 燕昭本来淡定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他看着那颇有些风采的李公子，有了一丝危机感。又看了台下的众人，原来有这么多世家子弟都想求娶风华！燕昭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斗志来了。 女帝微微眯了眯眼，笑着看放置在她面前的酒杯。今日，燕昭和谢风华二人是真的功不可没，若要给二人定下婚事，也未尝不可。 众人自然明白这谢风华和燕昭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今日谢风华又一次得了帝心，尽管机会渺小，他们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是，朕此次就是为了要为风华择一位郎君，今日大家也看到了，朕这个侄女和……” “姑母！”女帝的话突然被谢风华打断。 所有的人都望向了谢风华，刚刚，女帝本打算的就是给魏王和谢风华赐婚的，可这谢小姐如此，又是何意？ 燕昭刚刚听女帝话里的意思，突然觉得惊喜来的猝不及防，刚想着待会该如何谢恩，却不想谢风华打断了谢照的话。 谢照也看向谢风华，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姑母，风华才刚刚及笄，不想这么快就嫁出去，风华还要好好陪您和母亲呢。把我嫁出去了，您可少了我这个解语花了。”谢风华跪下，向女帝磕头，“所以，侄女斗胆，想让姑母赐给侄女一个恩赐。” 谢照望向正在看谢风华的燕昭，突然也弄不懂燕昭和谢风华两人在搞什么乌龙，只得无奈笑笑，“什么恩赐，说来听听。” “请姑母让侄女自己选择嫁人的这么一个恩赐。”谢风华眼神充满了恳求。 谢照听此，思虑了片刻。 终在众人的屏息之间答应了谢风华，“好，姑母就准你这个恩赐。也把你留在朕身边再留个几年。” 谢风华大喜，“谢谢女帝，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燕昭这才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有些对自己的痛恨。 发展到现在，燕昭自然明白了谢风华的筹谋。这都是他的错，不然谢风华不会如此生气。 的确，谢风华确实是早有打算。常云草一事，若安排的得当，顾启，燕昭还有她，三个人都可以从此中得到女帝的一个宽恩。 现在，顾启被任命为主办，此事若办的好，自然会官级晋升;至于她和燕昭，谢风华本来的打算是趁着此时女帝正在高兴的劲上，让女帝替燕昭和她赐婚。 不过谢风华没想到的是，燕昭会没有将庚帖递进去，或许是她多想了吧，燕昭当时说的娶她的话，燕昭是后悔了吧。 所以，最后谢风华才打断女帝赐婚的话，又改了另一个恩赐。 晚宴发展到现在，似乎也没了举办这场宴会最初的意义了。 女帝高兴地多饮了几杯酒，稍微有些微醺，燕明月就随着女帝先行离开了。 谢风华自然没啥心思参加这个宴会，也随后就走了。看着谢风华离去，魏王燕昭也前后脚的离开了。 重量级的人都走了，主角也不见了，那这宴会开下去自然没啥意义了，之后那些世家公子也逐渐离去。 而这个宴会的主角谢风华已经到了宫门口了。旁边的拂云丫头一直在叨叨。 “小姐，您是不是生了魏王的气啊，其实……” “我警告你啊，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也不想听理由。” 拂云也没办法，她一路上想着给小姐说这件事儿，可小姐正在气头上，啥都不听，她也没办法了。 “上车，你这丫头再不上来，我就把你扔在这宫门口。”谢风华威胁她说。 拂云没法子，只得上了马车。 还是得等小姐气消了，再和小姐讲吧。 谢风华的马车刚刚离开，燕昭才到宫门口。 没办法，刚刚燕昭跟在谢风华的身后，不敢打扰谢风华怕她更生气，却不想在谢风华的故意绕路中，燕昭竟被谢风华饶的迷了路，所以才晚了一步。 燕昭忙牵起宫门旁的马，想前去追，便看到司箴策马而来。 “是属下的疏忽，请主子惩罚。”司箴立即下马跪下，求燕昭惩戒，都是自己这次的疏忽，才导致了现在的后果，他真的是罪该万死。 燕昭也知道司箴不是有心的，而且现在也不是谈惩戒的时候。 “起来吧，惩罚的事儿先放下。你刚刚过来看到了一辆从这儿出去的马车吗？知道马车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吗？”燕昭上马，问在下面的司箴。 司箴立马回忆，“那马车向南方那条道走了。” “南方？那就是回谢府的方向吧！”燕昭低声自言自语。 谢府？主子说谢府？哦，刚刚那个马车是谢小姐的马车呀。 “上马，快走。”燕昭向司箴吩咐着，他必须向谢风华解释清楚，不然不知道她心里难受。 二人一路抄小道，在一条谢风华必经过的街头停下来。司箴立刻下马询问附近的人，刚刚是否有一辆朱色白漆底的马车经过，得知还没有，燕昭和司箴才下马，在一旁等谢风华的马车。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燕昭才看到谢风华的马车驶了过来。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谢风华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是闹市，不会有什么危险，谢风华便让拂云下车去看看情况。 第二百零三章 截住马车 可拂云那丫头下车也没声音了，谢风华正准备掀起马车帘子时，那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拂云？”谢风华还以为是拂云丫头，定睛一看，是燕昭。 突的马车开始慢慢向前行驶了。原来，外边策马之人已经是司箴和拂云了，刚刚那个马夫也已经被拂云给打发走了。 谢风华顿时便没了好脸色，见燕昭这样子也知道不可能将他赶下车了，更是怒上心头，心中越气，但谢风华面容却越来越冷漠了，也不看不瞧谁，宛若一件雕塑。 燕昭也知道他这次虽然是被母妃算计，但终究不管怎么样也有他自己的错。 他没有对这些侍卫严格要求，所以他们才会顺着母妃的心意从而将他困于府中；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若他可以再谨慎小心一点，也不会被如此简陋的圈套给迷惑了这么久。 谢风华其实对燕昭的心意还是明白了解的。但今日他的未到说到底也是对她的一种不负责任。谢风华也气，但她也体谅燕昭，因为谢风华明白，燕昭定是有什么缘由才会迟到这次宴会的。 但尽管如此，谢风华心中还是像堵了什么似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燕昭，似乎是打是骂都没有什么意义，谢风华只能不理他，她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会儿。 马车慢慢地绕着长安的各个街道走着，晚上的集市也是十分的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别是一番繁华景象。 车内的情况和车外完全不同。谢风华掀起旁边的一角帘子，望着街道旁边卖糖人，做春泥饼的，可她自己却安安静静，毫无所动。 燕昭也一直看着谢风华，不敢前去打扰谢风华。 最终，还是燕昭坐不住了。他起身坐在了谢风华的旁边，也不管谢风华听没听，就开始解释：“风华，是我错了。今日不该那么迟进宫，那个庚帖也应该是我自己亲手送入宫中，这样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燕昭见谢风华毫无所动，又再接再厉。 “我不会给我今日的行为找任何的借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气到你自己就不好了。” 谢风华渐渐被燕昭的话吸引了过去，将帘子放下，但也不看燕昭。 “风华，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就是一个大姑娘了。你可以自己做你喜欢的事，还，还可以嫁人了。” 燕昭突然有些吞吞吐吐，又觉得刚刚的话有些不妥，忙补救地说：“如果你不想，那我也一定支持你，你想做的我也更加会用尽全力去支持你，如果……” “风华你怎么了？”燕昭说着说着突然看见旁边的谢风华哭了起来，顿时就惊慌失措了起来。 燕昭没有随手的帕子，只得立马将他的衣袖递过去，替谢风华拭去泪水，一边还安慰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话的，你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陪着你。” 谢风华一听便破涕为笑了。她本来听燕昭说嫁人的事儿还挺生气伤感的，没想到燕昭还安慰她说，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 谢风华这才忍不住笑着反驳他：“你想我成一个老姑娘吗？还一辈子不嫁人。” 燕昭见谢风华笑了起来，才稍稍放心了一点，又接着开玩笑说，“那好，那就立马就嫁，马上嫁。” 谢风华瞪了燕昭一眼，“才不听你的！” 燕昭见谢风华心情好转，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谢风华质问他的言语。 “燕昭，你若是这几天可以再仔细一点，还会发生庚帖未入宫的情况吗？”谢风华渐渐冷静下来，询问燕昭。 “不会。”燕昭明白，庚帖入宫从司箴那儿虽就发生问题，但他若再仔细一点，绝不会又今日这样的后果。 “那好，你这几日定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能有一丝想到我给我一点消息，还会有今日宫宴上的事儿吗？”谢风华接着问。 “不会。”的却是，他这几日想着谢风华在宫中，他只顾着如何给谢风华一个及笄礼的惊喜，却没有想过谢风华在宫内的状况如何。 “所以，燕昭，今日我不怪你，但这也是我们俩自己的问题，我们都做的不好。”谢风华指出来，或许是他们之间从一开始相遇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吧。 “不，你很好，没有一丝问题。这些都是我的原因，是我太自大了，被你要择婿的诏令给吓怕了。”也是他，没想到母妃这次会如此做为。 不过这句话，燕昭并没有说出来让谢风华听到，因为就算解释，这也是他的错，他若能早点反应过来母亲是在拖延时间，他也绝不会将此事弄到现在的地步。 谢风华其实气也消了一大半了，她问出了那个她今晚一直想问的问题，“燕昭，你上次说的娶我，你反悔了吗？” 燕昭心中一大串思量和解释，在谢风华的这一句话下全都给震惊的消失无影。他怎么会反悔，他还觉得是他占便宜了呢？娶她，这是燕昭日思夜想都要做的啊。 “我燕昭今生一定会娶你谢风华。怎么会反悔呢？”燕昭语气温柔诚恳，谢风华是自己心头唯一的救赎，他怎么不会想娶她呢？ 听到燕昭这一句话，谢风华再大的气都烟消云散了。 “真的？”谢风华红着脸，再三确认。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话音未落，燕昭便一把搂住今日美丽非凡的谢风华，亲了上去。 谢风华也丝毫没有阻拦之意，慢慢地，也将垂落在一旁的手回抱住了燕昭。 两人都需要此时的温情，唇齿相依中互相都体会到了对方不能没有自己的迫切，这也给了谢风华一个最好的安慰与保证。 待俩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时，才放开彼此。燕昭搂着谢风华的手依然没有放开，今日他从魏王府疾驰而来，他都不敢想象，若自己不在，谢风华被女帝赐婚他人，他会如何。好在，现在，谢风华还在自己怀中。 谢风华也依偎在燕昭的怀中，她这几日没收到燕昭的庚帖，一直是各自疑神疑鬼的，这场晚宴也是她早就计划好，本来想借此为她和燕昭求一旨赐婚。 却没想到，因为生燕昭的气，截断了本来大好的为二人求旨的机会，但好在，她还有另一个旨意在手。 第二百零四章 另一个惊喜 “你说送我的礼物呢？”谢风华突然想起来，燕昭对自己说过，他准备的礼物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燕昭宠溺地看着谢风华，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长长的木匣子，“打开看看。” 谢风华兴奋的拿过木匣子，慢慢打开。 “哇，好美啊。” 木匣子里面是一个簪子。这个簪子是谢风华见过最漂亮的簪子了。 这个簪子繁美却又青透，上面点缀玉的都恍若会流动的宝石，青翠欲滴，在簪头处，还有一个用细碎的鸽梨花拼凑起来了飞鸟的模型。 燕昭见谢风华如此喜爱，他也开心，“这个玉是我出征时偶然寻到的，当时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我觉得它的灵动就像你的眼神一样。” “而这个飞鸟是我在古籍中寻到的，是传说中相互不离的比翼鸟。没有图画，我只能以我找到的古籍以及对它的理解，来将比翼鸟给绘出来，再给它着色，上刻。” “着色，这是你自己做的？”谢风华也吃惊，一直知道燕昭的画技高超却不想手艺技术也不错。 燕昭自然不会告诉谢风华，这手艺是他悄悄找的匠人学了好久，已经扔了近百个残次品了。 燕昭没有回答，谢风华也一直在玩弄那个簪子。 和女帝那个雍容华贵的金簪比，谢风华更喜欢这个簪子的灵透与自然。 “这次的常云草是你计划好的吗？”燕昭心中虽然大致都清楚，但还是想听听谢风华的打算。 “对呀，我本来是想乘此让女帝赐婚的，女帝本来就忌惮你，你和我之间定不会那么顺利。可是若在大堂广众之下将常云草之事讲出来，那女帝答应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什么？”燕昭一听，原来风华是打算为两人赐婚呀，他急忙掀开轿帘，“快，快进宫去。”转头又和谢风华说在“还来得及，咱们去请女帝再给咱们赐婚一次。” 谢风华大笑，“你想什么呢？难倒你忘了我另求了女帝一个圣旨了。”说罢，又对门外的司箴说：“别听你们王爷的，顺着原路回府。” 燕昭在谢风华的提醒下，也想起来了刚刚她在殿上向女帝求的旨意，还是略微有些担忧，“会不会夜长梦多啊，还是现在定下来吧。” 谢风华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智商变低的魏王，“这是有玉玺加持的，有什么夜长梦多。”说完，谢风华看看燕昭，“再说，我也得好好考量考量你，我觉得今日那个王公子长得不错。” 燕昭立马精神紧绷，王公子？哪个王公子，待会一定要好好调查调查。 马车内氛围甜蜜，马车外为两个主子操碎了心的司箴和拂云也终于放下了心。 马车悠悠前行，最后在湖边停了下来。谢风华还以为已经到谢府了，在燕昭的搀扶下，才发现这儿不是谢府，而是闻雎河。 谢风华用眼神询问燕昭，为什么来这儿？ “今日是你的及笄礼，我想带你好好游一游长安的夜景，也给你一个惊喜。”燕昭牵着谢风华的手，想给谢风华一个与众不同的及笄礼。 “这河岸上有什么玄机吗？”谢风华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啊。 “你跟我来。”燕昭也不告诉谢风华，“咱们先从这条街过去，这儿有你最爱的那个糖人。”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又喜欢吃糖人了？”谢风华疑惑，她可是最近才换的口味。 拂云！ 谢风华转头一看，果然看到拂云微微尴尬的模样。 “拂云，你要是再这么出卖你主子，我可就把你送到贺……” 还没说完，谢风华便被燕昭给拉走了。 “哎呀，你手放开，我话还没说完呢？燕昭，你听见了没有啊……”谢风华一路挣扎，可她的手一直被燕昭紧紧握着，虽一路向前，但却为她挡开附近的路人，以免被撞到。 后面的司箴和拂云也是对视一笑。 “也只有谢小姐能让主子如此不淡定。”司箴心想。 “也只有燕昭王爷能把小姐给制住。”拂云心想。 就这样打打闹闹中，这一行人将这条街的美食都逛了个遍。 不知不觉中，谢风华和燕昭一起走到了河对岸。 待燕昭将谢风华带到一处，谢风华这才知道燕昭卖的是什么关子。 在这河岸边有着旁边不一样的垂柳，因为生长比别的较娇小，所以刚刚在河对岸也看不太清楚。 一走近，才看到这些垂柳都有了些许不同。原来，这些垂柳上都撒了一些细小的颗粒。这些颗粒可以算得上是五颜六色了，在垂柳和旁边细微的积雪之下，显得格外艳丽夺目。 “真漂亮。”谢风华感叹到，燕昭的礼物真特别。 “可不止这些。”燕昭向谢风华指了指对面。 谢风华看过去，就在她刚刚驻足过的对岸，突然天空中烟花灿灿，照亮了整个夜空。 本来在街道旁边的行人，也都纷纷过来，看着这奇特的景色。 最奇的就是这些柳叶上的颗粒了，在这满天烟花的狂舞之下，它变得闪耀夺目，就像一串串璀璨的星星，这些星星倒影在这斑斓的河面上，顿时波光粼粼，似星星在湖中穿梭。 不止谢风华惊呆了，就连旁边的行人也都惊呆了，都议论纷纷，来看一看这非同寻常的一幕。 “这其实才是我送个你的另外一个大礼。谢风华，我长大第一次看见你，你在街头制止了燕和的霸行，那次我就看到这个女孩，她眼睛里的光彩就和今日这湖面上的光彩一样，那么夺目。”燕昭低头向谢风华说着他自己的爱意。 “风华，真的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帮助我，不放弃我。” 谢风华感受到了燕昭的告白，觉得自己今日的及笄礼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了。 “我也庆幸有你啊，燕昭，你那么好……”谢风华正回应着呢，突然看到燕昭似乎脸有些红了，燕昭脸红？谢风华可是好久都没见过了。 忙忘了她后续想说的，只想着要好好调戏调戏燕昭，要好好从燕昭的手里抢回这调戏的主动权。 “燕昭，你是不是觉得脸有些烫了啊！”谢风华慢慢凑近，看着燕昭那越来越红的脸颊。 “你别躲啊，我看看呀，燕昭……”谢风华作势就要摸摸燕昭的脸，感受一下到底烫不烫。 第二百零五章 张福海 燕昭自然不敢看谢风华，只将谢风华那做乱的手抓住，握在他的掌心，忙扯开话题。 “你看，司箴和浮云丫头在对岸呢？” 谢风华仔细看了看对面，真的呀，那刚刚的烟花就是他们放的啰。 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悄悄溜走的啊，谢风华真的是一点都没察觉。 因为两岸相隔的并不是很远，谢风华能够清清楚楚看见浮云在对岸向自己挥手。 虽然听不见浮云说什么，但谢风华也在这边河岸向浮云那边挥手示意。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往也是有趣极了。 谢风华觉得好久都没这样轻松过了。 待谢风华刚刚想收回望向河对岸的视线时，她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顿时谢风华就彻底地呆住了。 那不是张福海吗！谢风华有点不敢相信，又沿着河岸边走了走，燕昭不明就已，也随着谢风华一起走了过去。 没错！真的是张福海。谢风华在心中暗暗地说。 张福海，是前世的一位大宦官。他本来只是一位术士，但却凭借常云草之功，让女帝对他恩宠又加，渐渐地在女帝生命最后的那几年中，这个张福海却是把控了大燕的半壁江山！ 谢风华没想到，今世她比张福海先找到了常云草，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这京都中，却不想，让她在这儿与张福海见了面。 谢风华想起张福海前世对谢家的压迫与残忍，她下定决心，今世，决不能让他再现于女帝之前。 还是，这次设计将他杀了吧！ 想到这儿，谢风华就做状和燕昭两人一起去寻浮云他们。谢风华不想让燕昭知道，因为她没有办法解释，她对张福海那无由来的杀意。 好在，谢风华知道有一条近道，两人很快就找到浮云两人。 谢风华悄悄看旁边的张福海，他还在那儿。 张福海其实是一名四处游行的一名术士，尽管他已经年近半百 ，但他自己却不甘这样碌碌无为地过一生。 偶然间，他发现了一株药草的别用，他翻阅典籍，又拿那些活人悄悄做实验，没想到，这就是几朝皇帝都在找寻的奇药——常云草。 知道此药后，张福海便立马疾驰入了长安。只要将此物献于女帝，那他必然会被升官受爵，从此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今日他也才刚刚入京，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副奇景，便走在岸边凑过去看看热闹。就这样走到了谢风华的眼中。 谢风华虽和燕昭说着话，但全部的心思都在张福海的身上，她要知道张福海住在何处，一定要将他杀掉，以绝后患。 张福海也觉得此景甚是好看，也不想再观，何况今日还得找到居住的客栈。便收拾了他旁边的箱子和写着算命的招牌，准备离开。 谢风华见此，拉起正在说话的燕昭，跟了上去。 “燕昭，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我觉得那边应该是很好玩的啊。”谢风华离张福海较远，装作游玩的模样。 或许是谢风华一行四人太过显目，反而没有让张福海发觉有人在跟踪他。 谢风华见张福海进了一家名为如意的客栈。她暗中记住，这才和燕昭他们一起离开。 知道了张福海的住处，谢风华也大概心安了。随后又和燕昭一起又逛了许多的街贩小吃，才在燕昭的护送下回了谢府。 谢风华回到谢府，立马安排暗卫密切监视如意客栈中一位今晚入住的术士。 暗卫退去，谢风华这才安下心，在丫鬟们的侍候下准备安歇就寝，突然想到，这几日燕昭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是一概不知。 便又叫浮云进来，“浮云，你同我说说，这几日燕昭到底是为何才未将庚帖送入宫中。” 浮云讶异，“魏王没有同您讲吗？”魏王不说这些缘由，就这么直接就认错了呀。 讶异过后，浮云又急忙向谢风华解释:“是这样的，小姐。其实魏王也是被李夫人给骗了。” “李夫人？”谢风华真的是没想到是燕昭的母妃。对，也只有她，才能将燕昭拿捏住。 “是，李夫人暗中将司箴手中的庚帖给拿走，可魏王却一直以为已经送入宫内。” “李夫人又怕今日有人前来发现不对劲前来提醒魏王，所以又把魏王困在了她的院里。直到我和贺三郎悄悄从后门进去，这才知道了具体的情形。”其他的一些细节，都是刚刚司箴对浮云说的。 “原来如此。”谢风华才将此事捋清，那燕昭为何不同自己说是李夫人的原因呢？他若说了自己一定不会生气的。 谢风华也只能感叹，燕昭真是个傻子，他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他自己身上了。 “燕昭今晚必定会好好整顿这个魏王府了。”谢风华对浮云说着。 浮云却是疑惑，“为何？” “你想一想，燕昭待人向来宽厚，这次却没想到自己的母妃却能完完全全控制了燕昭身边所有的人。” 谢风华分析着，“不说李夫人这么做是对是错，但燕昭如此处境，他自己的暗卫、侍卫都必须全心全意以他为中心，若哪一日李夫人被他人所惑，那燕昭怕是再无反抗的机会了。” 浮云这时也是听的糊里糊涂的，真的会这样吗？ 而此时的魏王府，正如谢风华所料。 燕昭在送谢风华回府后，周身的气息突然变了，司箴感觉到，这是一股在沙场征伐的怒气。看来今晚主子要好好整顿整顿魏王府了。 燕昭一下马，就立刻吩咐司箴将府内所有的二等以上的丫鬟和仆人都叫来，在大厅等候自己。 他一人匆匆回了书房，里面他吩咐好的暗卫都在那里等着燕昭了。 燕昭回来的路上从司箴那里知道了所有的始末，看向在那暗卫最前排的黑虎师傅。他是教导燕昭武艺的那个人，是从小就保护他的人，也是燕昭最信任的人，否则燕昭也不会将暗卫的另一部分交给黑虎先生。 可如今，燕昭自己都没想到，黑虎会这么做。 “黑虎师傅。”燕昭徐徐开口。 “小主子！”黑虎从一开始听李夫人的吩咐，他就觉得此事若被小主子知道，自己必然无法被宽宥，便立马单膝跪地承认错误。 “黑虎师傅，您是我燕昭最敬佩的人。可这几日发生的种种，燕昭觉得，您似乎不适合暗卫这儿，一个好的暗卫，是彻底只有这一个主子，永远不会叛离。” 第二百零六章 整顿王府 燕昭没让黑虎有解释的机会，他紧接着说:“而黑虎先生，你的情义太多了，有我，有已经逝去的父王，还有我的母妃。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从今以后，先生就好好保护我母妃的安全吧，还望先生如从前一般尽心尽力。” “小主子，不，黑虎一直都照顾小主子，还望小主子……”黑虎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暗卫带了下去。 黑虎师傅，的确不适合做暗卫，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待黑虎师傅离开，燕昭这才十分严厉地处置剩下的众人。 “今日，跟随我的所有暗卫都自请受罚！我燕昭今日再说一遍，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人！若有再犯，本王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 燕昭语气狠辣，那些暗卫急忙跪下，“是，主子。” “好了，你们退下吧！”待暗卫这边处理好，燕昭才去了大厅。 见堂前跪成一片的人，燕昭也不看他们。 今日要好好的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府内的主人。 “知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吗？”燕昭也不急着说破。 堂下众人自然明白，今日发生之事，大家都多多少少有所听闻。夫人把王爷给困在了院子里，还偷偷把府门给关上了。 堂下一阵静默，燕昭慢慢端起司箴递上来的茶，品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今日，那府前正门值守的人呢？” 听此言，在人群中站出来几个，这出来的几人，也是吓的半死，但又不敢前去求燕昭，只得在阶前一个劲地磕头。 “王爷赎罪，奴才知错了，王爷……” 声音惶恐，令其他众人也不敢再吭声。 “既然知道错了，好！”燕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突然厉声而言，“今日念在你们也是听命而行，所以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 燕昭站起来看着庭下的众人，“将他们重打五十大板，罢免两个月的俸禄。” “至于今日夫人府中的丫鬟们，除了母妃旁边的一等丫鬟，其他所有的丫鬟们都立马从魏王府离去。” 那些丫鬟们都开始大声求饶。 “王爷，饶命啊！” “王爷，奴才不敢了，今后再也不会了，求王爷不要将奴婢赶出去。” “王爷，奴婢是夫人府中的，您没有权利来将奴婢赶出去。” …… 燕昭丝毫都不管，这些人都被侍卫们带了出去。 待一切都清静下来，燕昭才望下这剩余的人。 “本王知道，对你们实在是宽厚太多，你们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燕昭自有一股威严，吓的众人都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从今以后，赏罚分明，内院外院之间要清清楚楚，条例分明！夫人那儿你们也应该万分尊重。但是希望你们能记住本王今日说的话！” 燕昭说完，又故意将杯子摔在堂前，众人吓得不敢吭声。 燕昭知道他今日这番言语一定会有用的。他平日里不再在乎这些内院之事，不过，在今日，燕昭才知道，若一屋不能扫，何以扫天下这一句话的含义。 若府内都不能齐心协力，万众一心，还反而互相使计，那若内有忧患，外有强敌，那他不是必败无疑？ 今日之后，定要好好看管这府内的一切。 待所有人都离去，司箴才跪在燕昭的面前，“主子，千错万错都是司箴的错，还请主子责罚，绝不要再心软，这都是司箴应得的。” 燕昭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其实，司箴也是中了别人的计了。他对自己的忠诚燕昭是从来都未曾怀疑过的。 “是，的确应该好好惩罚你，就自去领罚三十大板，在……” “是，司箴这就去领罚！”司箴立马就站起来，打算去自请责罚。只不过，司箴遗憾的是，他受罚之后，可能不能好好的照顾主子了。 “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话呢！”燕昭见司箴那模样，也是气极。 司箴一听王爷发怒了，又急忙跪下来，“是属下的错，王爷您千万不要生气。” 看着司箴如此，燕昭又想起照顾自己长大的黑虎先生了，只是，唉，燕昭叹了叹气，“我还要说的，你今日不是帮我办了那么好的差事了吗，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今后一定要小心谨慎！”燕昭叮嘱到。 司箴眼泪都快留下来了。司箴知道这次的河边之景都是这几天王爷和他辛辛苦苦弄出来的，这儿虽说他也参与了，但这一切的安排和布置都是王爷自己亲手弄的，他只不过是今日去把烟花点燃而已。 司箴知道王爷这么说，也是不想罚他，如此宽恩，司箴真的是泪流满面。 “是，王爷。属下今后一定小心行事，多看多听。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司箴喑哑着声音，向燕昭保证。 他这次不该将那么重要的庚帖就交给他人，而且还自以为万无一失，最后也没和王爷说这一事。没想到被夫人给悄悄弄走了，最后反应过来也木已成舟，于事无补了。 “走，咱们去母妃那儿吧。”燕昭说。 母妃那儿，才是最难的一关。 就在燕昭和司箴前去的路上，那两个刚刚劫后重生的一等丫鬟也回了李夫人的院中。 “怎样，情况如何？”李夫人知道自己院中的丫鬟和侍卫都被燕昭给叫了过去，见她们回来，忙急着询问她们情况。 “回夫人，那些二等丫鬟已经被王爷给赶出府邸了。”那一等丫鬟也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强自镇定才能将条理理顺，向李夫人禀告。 “什么？”李夫人大惊，她也没想到燕昭这次处置竟然如此决绝狠心。 “还有，就是……”那丫鬟吞吞吐吐，不敢再说。 “有什么说什么！”李夫人也少有的发怒。 “是，王爷还说，还说要好好尊敬王妃您。但从今以后要知道这魏王府到底是谁当家做主。”那丫鬟将刚刚燕昭说的话转述出来。 李夫人虽然心里有些意外，但也是意料之中。她如此算计自己的儿子，李夫人也料想到了这些结果。不过，心里还是不由得酸痛，她一切都是为了燕昭好啊。 还未等丫鬟们多言，就有人上前禀告，说是王爷来了。 李夫人知道燕昭一定会来的。他是要讨回公道是吗？好！ “让王爷进来，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李夫人吩咐着其他人。 第二百零七章 张福海的打算 其他丫鬟们立马退下，很快，就燕昭一人进了门。 燕昭看着在上座处还在悠闲品茶的母妃，也恭恭敬敬地向李夫人行礼。 “孩儿，见过母亲。” 李夫人也微微感慨，“来了啊，是来找你母妃我兴师问罪的吗？” “孩儿不敢。”燕昭在下首回应。其实燕昭并不是为此而来。 李夫人如此作为，燕昭自然心中怨恨，可若要兴师问罪，却是太过了。他只是觉得今日是个极大的教训。 “哦？”李夫人也有点意外。 “母妃，您是生我养我，看着我慢慢长大的，您就没有一丝顾念吗？”燕昭声音徐徐，却没有一丝指咄之意。 “我怎么没有顾念，正是希望你为父报仇，我才要你和谢风华一刀两断。也正是如此，我才不得已使如此卑劣之计！”李夫人说着说着，也是泪如雨下。 “母妃，这些孩儿都明白。”燕昭知道这次母妃是彻底敞开心扉了。“可是，母妃，您有想过风华吗？” 燕昭看向李夫人，“我若今日不去，您可曾想过风华会怎么样，而孩儿我若看见风华被赐婚他人，我又会如何。” 李夫人也被燕昭口中的悲痛感染到了，也望向燕昭。 “母妃，今日孩儿匆匆进宫的时候，就在想，若来不及，我就带着风华一起逃离这个京城。还好，在宫门口时，我知道，我还要时间。于是我努力的跑过去，但却还是看着谢照先我一步入宫。”燕昭回想着之前他那时的绝望。 “我当时在想，就这么冲过去吧。若一切都来不及，我或许可以用我的命。” 李夫人心中悲愤，“你想用你的命？你就想这么离开你的母妃，忘却你的父仇，就为了那个谢风华！” 燕昭摇摇头，“不能和她在一起，我情愿当时用我的命去换谢照的命，这样，也算是报父仇了吧。” “你怎么可以？”李夫人已经伤痛地说不出话了。 “母妃，您自小就和我说过，要隐忍，我也是那样地做了，这么多年来，孩儿就连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吗？”燕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中带有一丝难言的苦涩。 李夫人没有再说，只是在上面哭。 燕昭说:“母妃，您到底是想要为父王复仇还是想要孩儿的命？” 李夫人惨笑，“母妃怎么可能要你的命。” “那既然母亲不想，以后便不要做今日之事了。我也在此向母妃保证:若此事真的是谢照所为，孩儿一定不会忘却父仇的！” 李夫人无奈，也知道现在的她虽然还是王府的主人，只不过却再也谋划不了如现在的计划了。 “对了，母亲。您不知道吧，今日之事，差点就被燕仲察觉到，若不是我与风华时刻提防燕仲，恐怕，今日，孩儿也不会活着出宫了。” 燕昭在迈出门口的那刻，说出了这句话。他希望母妃可以明白，这次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有了。不然，若被燕仲拿捏到把柄，以后加以威胁，那他的处境便不会如今日这般。 李夫人听此，呆呆地坐在檀香木椅上，真的是她错了吗？ 只是堂上熏香淼淼，却没人再回应她的问题了。 翌日一早，暗卫就来回禀谢风华，昨日到现在那术士都在房间里，并未出来过。 谢风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让暗卫离开。 谢风华要制定一个计划，今晚，定要将张福海给杀掉，此等人，留在世间也是祸害。 而此时的张福海也慢悠悠地下了楼，要了客栈上好的菜酒，在大厅上狼吞虎咽。 旁边的店小二在旁边对老板嘀咕着:“老板，我看这人如此吃相，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啊。” 旁边的老板敲了敲店小二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眼力劲都没有，一进来就要的是上等的客房，现在点的也是最贵的饭菜，怎么可能不是有钱人。” 店小二摸了摸头，不忿地说:“那也可能，他是怕他面子上过不去，或许，他就是来吃霸王餐的也不一定啊。” 那老板也笑笑:“就算没钱也好，咱们后院正好缺个人，咱们把他送官，让他签一辈子的卖身契，咱们也是赚了啊。” 那老板事事精明，如意算盘打的可响呢。 旁边的张福海自是听到了这两人的窃窃私语。想他张福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比常人要厉害些。 呵，这些俗人，待他进宫将常云草之事告于陛下，那他就是人中龙凤，这些个俗人到时候也得跪在他面前，给他擦鞋他们都不配。 其实张福海的确是没有任何钱两，他就是靠那坑蒙拐骗之事骗取他人钱财，钱财一到手就花了个精光，根本没有些许余留。 不过，张福海想的是，他今日先去探听探听消息，然后再考量如何面见女帝，本来还想待升官进爵后将住宿的钱两还给他们，可如今看这店小二和老板的嘴脸，张福海铁了心，要是他得势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让他们吃吃苦。 待用完膳，张福海这才拿着他那算命的招牌去外面晃荡了。 一路走到了醉仙楼，张福海这才停下，在醉仙楼门口坐了下来。张福海其实更想去醉仙楼呆着，因为他想吃这儿的招牌菜——糖宇烤鸭已经很久了，只不过这醉仙楼必须得要先付钱，否则你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给你面子。 张福海是个能屈能伸之人，这醉仙楼的人非富即贵，他虽在如意客栈是个天王老子，可这醉仙楼，还是得当个要饭的乞丐。 这不，张福海刚刚坐下，就有小二过来，给他端了点吃的，仔细看了看，确认这个乞丐是第一次来，“给你的，快吃，吃完就赶快滚。要是再第二次出现在这儿，就把你的腿打折！” 张福海也不听这小二的凶言凶语，只端着那看着还不错的饭吃了起来。 那小二见张福海也安分，便说了几声，就进楼里面去了。 张福海一遍扒拉着饭，一遍专心致志地听着醉仙楼里面的谈话。 张福海听到了好像是俩个世家公子的谈话。 “贤兄，不是听说你昨晚去宫宴了吗？怎么样呀？” “唉，别提了。那魏王和谢风华之间的事儿全长安谁不知道啊。” “也是，但女帝这么安排，就没给贤兄一争的机会吗？” 第二百零八章 如此巧合 “女帝自然是有安排的，只不过被一件天大的事儿给搅和了。” “天大的事儿？是什么啊？”问话的人又接着问。 “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传出去，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贤兄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说来听听。” “昨日宫宴上出现了常云草。” “常云草？” 常云草？不止醉仙楼里面的人诧异，张福海更是紧张无比。常云草？张福海静下心来，又继续听着后续。 “怎么会？”刚人接着问。 “吃惊吧！那可是谢小姐和魏王找出来的，太医院都瞧过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常云草！女帝可高兴坏了……” 后面的对话，张福海没有在听了，他心乱如麻，连碗摔在了地上都不曾知道，径直就离开了醉仙楼。 待过一会那小二再来，看着地上摔破的碗，也骂骂咧咧，今后不会让这乞丐再来，不仅损了一顿饭，还把碗都给摔了，掌柜的又要扣他的工钱了。 这厢，张福海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就回了如意客栈。急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会？已经有人提前一步找到了常云草？张福海不敢相信，那他如今可怎么办？没有了常云草，他又怎么才能实现他的宏图与抱负。 其实，张福海最担忧的，还是欠这家客栈里的钱两。他之前夸大海口，可不曾想，常云草这事儿居然出现了变故。 算了吧，常云草之事就作罢吧。没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他的升官之梦还是算了吧，张福海心中暗暗揣度，今晚是个好时候，他从后门要悄悄离开，要不然若真被这客栈签了个卖身契，那不是更加得不偿失吗？ 心里有了决断，张福海在下午时，故意将小二送上来的饭菜给摔了，还一个劲地说这饭菜不干净。 那小二也没法了，告诉掌柜的，只得听张福海说的，要去后厨看看，是不是用的原材料不干净。 走到一半，小二又被其他事儿给绊住了，本来这小二就不想陪这种客人，便爽快地给张福海指了指地方，就离开了，让张福海自己去找后厨。 张福海对这，自然是欢喜有加的。他刚刚还愁着怎么才能把这小二给支开呢，如此看来，就连是上天也在帮他了。 这时，长安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扰扰，一点都不似之前初雪那般小巧温柔，似乎不将这长安城裹成素静的白，便不会善罢甘休。 风雪片片落在张福海的发上，但他脚步不停歇，一直在后院勘察地形，为今晚的逃离做准备。 晃悠了五六圈，张福海才装模作样的进了后厨的地方，四处巡视了一番，待那店小二再来，才说他看了一番挺干净的，让小二再送一份上楼来，这才回了房间。 待小二将第二份饭菜送上来，张福海悄悄躲在房门口，听那小二的确离开了，这才将床上的棉被掀开，这是他打包好的行李包裹。仔细看看没有什么东西落下，这才又将包裹塞进棉被里，免得被人发现。 今晚离开，自然要吃饱喝足了才能有力气逃跑，张福海将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作罢。 等着今晚夜深人静之时，便可行动。 谢风华也是在今晚就打算行动，暗卫来禀告她，张福海今日下午到现在一直在房内，于是便决定待今晚三更便动手。谢风华也担忧，便一起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等着暗卫们传来消息。 三更到了，待暗卫们悄悄冲进去时，发现被窝里根本没有人，在房间内也四处寻找，也没有张福海的踪影，连他的包裹行礼也都不见了。 那暗卫便立刻禀告给了谢风华。谢风华也诧异不已，照理说她的计划没有泄露啊，那他为何会提前就跑了？ 谢风华又去那如意客栈问那掌柜的和小二，细细盘问下，谢风华这才知道了详情。 张福海有预谋的逃掉不是为了躲避她，而是为了躲避这客栈老板的追、债，看来他应该刚刚走没多远。 于是，谢风华便命令暗卫以这间客栈为主，往城门口去的方向更要细加搜查。 暗卫立马行动，谢风华也坐上马车，往城门口那边驶去。 张福海的确如谢风华所料，他恰恰比那些暗卫早一盏茶的时间离开，他是从窗户那儿跳下来的，所以没有让谢风华的暗卫发现异动。 待到后院，才小心翼翼地撬掉院门挂的锁，偷偷地离开，向城门那边去，只等明日一早开城门，他就彻底离开京都了。 只不过，张福海不知道，现在客栈已经知道他不在了，而且，张福海也不知道，来追捕他的也是另有他人。 张福海慢慢悠悠，计算着时辰，正要从一条巷子里出来时，一个暗卫发现了他。张福海看那人周身的感觉，觉得他必定不是良善之人，只不过，他的仇敌太多，也不知道这是哪个旮瘩里派出的人。 张福海见那暗卫拿着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急忙又使和以前一样的招数。 “好汉饶命，小人跟您走，绝不反抗。”张福海跪在雪地里，向那暗卫求饶，言语戚戚，那暗卫也卸下了一点防心。 却没想法，待暗卫走近一步后，张福海突然站了起来，向空中撒了一种白色的粉末，顿时，那暗卫便倒地昏迷不醒。 张福海见暗卫倒了下去，顿时扬起阴狠毒辣的笑容。径直走过去，拿起这暗卫手中的剑，向这暗卫一刀刺下去，就这样，这暗卫在昏迷中便失去了他的性命。 见那暗卫的确死了，张福海舔舔自己干瘪的嘴唇，这才收拾好他的东西，继续往城门口那儿去。 谢风华找尽了各个地方，都没找到张福海的踪迹，只得去一个张福海必经过的路口。 那儿早就有暗卫在守着了，看谢风华的马车过来，急忙跪地，向谢风华禀告。 “启禀主子，这儿没有人经过。” 谢风华也奇怪，难道这张福海行动这么迅速啊，看来这次是找不到他了。 真是可恶，又让他给逃了！ 谢风华又吩咐了那些暗卫，以此地为基础，向周边仔细搜查，这才缓缓离开。 那些暗卫立马领命，四处又开始搜查。 一群暗卫往朝阳街那边去了。朝阳街的街头就在一个十字转角处，一边还和一湖畔相邻。 第二百零九章 逃脱 因为今日下的雪的确是非常大，尽管现在没有雪落下，但街道旁边也堆起了厚厚的雪堆。 三三两两的雪堆不算特别大，但那些暗卫也不敢放过那些雪堆。 暗卫们用剑去插在雪堆里，看里面是否藏了人了。 待检查的差不多了，那些暗卫正准备离开，其中一人突然看见了一个在旁边的小雪堆，虽和刚刚的雪堆比起来是小了不少，但还是去探探吧。 那暗卫越走越进，拔出刀，正要去试试这个雪堆时，旁边的一个头领叫了叫这暗卫。 “小四，干什么呢？还不快走，若那人逃跑，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暗卫立马遵命，将刀插回剑柄，随着大部队离开了。 待一切都归于平静，张福海才从刚刚那个雪堆爬出来。就差一点，就被那个暗卫发现了，张福海已经被冻地哆哆嗦嗦，但心中的劫后余生却还是让他心跳加速。 他刚刚也大概听到了似乎有个女人的声音，只来得及匆匆看了看那人的马车，就再也没有看到其他。 不过，现在张福海也来不及再去思考其他，只得又抖了抖身上的雪，急忙离开。 自那天之后，谢风华就再也没有张福海的消息了，她只知道那日，张福海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将她派去的一个暗卫都杀掉了。 尽管没有张福海的消息，这个人也似乎销声匿迹了一般，但谢风华却有预感，这个人一定还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所以谢风华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在那日之后，顾启很快就和另一位主理官一起进宫复命，还将所有的一切相关事宜都具具实实地向女帝一一说明。女帝当堂就大喜过望，将此事所有相关人员都大大嘉奖一番。 除了给魏王府和谢风华各赐了宝珠两箱，珊瑚四盏，还有各种金银珠宝络绎不绝地送入府中，但其中还是以顾启之功最大，女帝赐顾启千亩良田，又加官至从二品理事，一时之间，顾府声望响彻了整个京都。 顾启也深知官场的潜规则，在不得已收了各府的各种礼物和请柬后，决定宴请各位宾客，以至答谢各位的关心与爱戴。 谢风华与燕昭在顾启和贺三郎二人入仕之后，除了一些十分正式的拜帖进见之外，表面都没有过多的联系，但在暗中也有一些往来，从未断绝关系。 所以这次燕昭和贺三郎虽在白天明面上已经来过了，但在众人离去，宾宴尽欢后，谢风华才和燕昭与贺三郎在夜深之时又来了一趟顾府。 顾启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来就带他们进了内室，勒令下人都纷纷离开，这才开始这次谈话。 “顾启今日可真是气派啊！”谢风华看着今日顾启的穿着，从二品的官服，看着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谢小姐，取笑顾某了。今日顾启还要好好多谢当日在宫宴上的事呢。”顾启也是从燕昭的口中才知道此事的，不然他怎么也想不到陛下竟然会派他来主审此事。 还好，在之后燕昭王爷送来口信，那时顾启才明白，那日在魏王府开玩笑的那株野草，竟然真的是常云草。 谢风华爽朗一笑，“是燕昭告诉你的吧！他那嘴巴以前可没有这么爱说。”谢风华看着旁边一直深深凝望着她的燕昭。 燕昭以前可没这么外向，还好，现在他有了贺三郎和顾启这两位挚友，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他们倾诉交流，谢风华也替燕昭开心。 燕昭也宠溺似的不去反驳谢风华，但是旁边的贺三郎也没有平时见面的拘谨，也调侃起燕昭。 “王爷，变化可算得上是日新月异了。” 说罢，众人都捧腹大笑，不能自已。 这将近半年来，燕昭、顾启和贺三郎三人日虽日日进宫，但三人为免女帝的忌惮，在顾启的建议下，这才表现的关系一般，不是特别融洽的模样。 三人之间拘束已久，在今日相聚之下，这才好好地谈笑不用掩饰自己。 “其实这是你顾启的功劳啊，我也是抢了你的头功。”谢风华带有歉意的说，其实是顾启最先发现常云草的不是吗？ 顾启急忙摇头，“谢小姐，当时还好你没有被我给说服过去，记得当时我可是一直强调说那个可不是常云草，还好是谢小姐你还暗中注意了一下，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顾某才能有如此机会。” 顾启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谢风华的功劳，若不是谢风华的暗中坚持，这个常云草根本就没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谢风华笑笑，她自己知道，她也不过是因为前世的功劳而已，就算没有她，这个常云草也会在之后的某一天被女帝知道，到时常云草也会被众人所知。 不过，谢风华并不觉得自己抢了张福海的功劳。因为今世，的确是顾启先发现的常云草，阴差阳错之下，这个常云草在谢风华的面前出现，谢风华自然不会将此次机会错过。 众人互相热络，贺三郎突然说到:“李子麟李公子怎么好久都没见到了？” 燕昭才向贺三郎解释，“他最近好像是李府有什么安排，所以已经离开好多天了。人虽然在京城，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贺三郎这才明白，“好久没见子麟兄了，突然觉得他才是咱们之间过的更洒脱的那个。” 燕昭也点点头，虽然贺三郎不知道李子麟是被留在京都的质子，但他却实是过的那般恣意飞扬，那么洒脱。 “他是什么时候就离开的啊？”贺三郎接着问。 “好像是，风华及笄礼的那前后。”燕昭回忆着，那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一直也没和风华说过。 谢风华听燕昭如此说，也想到了，李子麟应该是因为她的原因吧。 这件事也不应该瞒燕昭了，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无间了，不能让一些其他的因素来干扰到他们之间的情感。 的确，如谢风华所料，李子麟在知道在谢风华及笄礼上女帝要为她招婿一事，便离开了王府。 一方面是他知道这次定会为燕昭和谢风华下赐婚旨意，他不想见到他心爱的人与他人定情，虽然他早就知道燕昭与谢风华之间的情意。 另一方面，也是最近四大世家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前去处理。所以才在见过燕昭一面后就离开了魏王府。 第二百一十章 危机前的谈话 “我都没有好好当面谢过子麟兄。”顾启遗憾地说着，他在苏燕离世之后，便全心全力都在考取功名上面，待最后得女帝赏识，事情却一桩接着一桩，以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当面致谢过。 那日，如果不是李子麟，苏燕的藏身之所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现。虽然最后赶过去已经迟了，但这份恩情顾启还没好好谢过李子麟。 贺三郎开玩笑地安慰顾启，“李子麟又不是不回来了，总有你去上门致谢的时候。” 顾启心中也明白，便也不急于一时了。 “对了，我听说，女帝和明月公主要出宫礼佛了是吗？”贺三郎又问燕昭，他也是听闻，不知情况具体是怎么样的。 “是的，礼部应该也已经在安排了。也是看着女帝最近好像精神挺好，所以才准备去礼佛。”燕昭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 “的确，应该就是明日了。”谢风华回到。 “明日？”顾启也吃惊，为何明日？这么快。 “应该是女帝的意思，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在宫里得到的通知，明日和女帝一起去。虽然说是要为万民祈福，但我估计，可能还是女帝想为她自己求一个安慰。”谢风华刚刚也去宫里和燕明月见过一面了。 说到燕明月，谢风华发现，最近燕明月和她直接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差了，燕明月对之前那次结盟本就看的清薄，估计那次的联盟在不久之后变会彻底瓦解了。 “原来如此。”贺三郎还以为女帝已经彻底康复了，没想到，还是没有彻底好。 “的确，如今女帝已经年事已高，有好多事也是有心无力了。”燕昭也在一旁分析，“女帝还是爱这手中的权利的，虽然她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有心无力，但却还是不允这权利离开她半分。” 顾启和贺三郎不敢再议论，尤其此事不仅牵扯到女帝，还有谢燕两家的争夺，而现在燕昭和谢风华都在这儿，两人也不敢一时就贸然表态。 其实燕昭和谢风华二人对此事没有顾启和贺三郎想的那般，但见顾启和贺三郎如此，还以为他们是忌惮女帝，所以也换了一个话题。 “我最近发现，燕仲最近和崔家来往特别密切。”燕昭发现他的话有些不妥，因为他们两家本来就已经结亲了，又接着解释，“他们之间之前也有一些来往，但最近几日一来是直接是彻夜密谈。” 顾启也接着说，“的确，最近齐王世子和议政大夫之间表面十分客气，但每日都会有所安排似的，最近几日，尤为频繁。” 因为自那次苏燕的事之后，顾启对崔家的动作也特别仔细注意着，所以才会知道这些事，虽然顾启表面上没有一丝报仇之意，但他内心却是恨不得将崔琰扒皮削骨，以报苏燕之仇。 不过顾启一向耐心都很好，所以只是一直密切关注崔府而已，没有再有其他动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谢风华已经好久没有想起燕仲这个人了，自从燕和远嫁，燕仲和崔家就一直这么平静，她最近也一直关注张福海的事情，对其他的关心都少了很多，现在听燕昭和顾启说，才发现原来燕仲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我觉得，现在顾启和贺三郎都是有官职之人，也是寒门子弟的代表。日后只要小心行事，不要被燕仲抓到把柄，否则女帝不会轻易拿你们开刀的。”谢风华对顾启和贺三郎说。 燕昭自然明白谢风华的意思，又接着补充说:“风华的意思是，现在她与我，已经在这风口浪尖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我们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能急着跳出来，以免又入了他们的圈套。” “你们得以保全，便是所有寒门子弟之幸，还望二位多多上心，让那些寒门子弟得以有入朝为仕的机会。”说完，燕昭又和谢风华站起身来，对顾启和贺三郎两人鞠躬一拜。 顾启和贺三郎顿时便走近，扶二人起来。 “两位不要这样，我们怎么敢当呢？”贺三郎急忙劝两人起身。 “两位放心，寒门子弟入仕是我和贺三郎两人的心愿，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盼的。”见贺三郎劝告没用，顾启才向燕昭和谢风华保证。 其实燕昭和谢风华二人不如此，贺三郎和顾启也早就将更多寒门子弟入仕之事当做他们的目标。 燕昭扶起谢风华，又接着说:“我感觉燕仲在谋划一个大阴谋，但也请二位答应我，一定不要将你们牵扯入我的事件当中。而且，也请二位相信我，我一定能保全我自己。”燕昭又缓缓看向谢风华，“我也一定能保护你。” 燕昭知道，现在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燕仲给击败，他可是被女帝亲封的魏王，更何况，他现在还要用他的力量去保护谢风华，更不会让燕仲得意。 就算加一个崔家又如何，他还有李子麟呢。 也是时候叫李子麟回来了，现在这儿好像缺不了他，燕昭心想。 待夜深人静，谢风华和燕昭才离开顾府。两人在马车上，谢风华也组织了好多言语，却不知怎么开口。 终于，谢风华鼓起勇气，向燕昭说:“燕昭，我要同你说一件事儿。” 燕昭望向谢风华，两眼深邃，柔情满满。 “什么事情？” “其实，李子麟他……”谢风华还没说完，燕昭就打断了她。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谢风华讶异。 “是，在那次李子麟离开的那日，他和我都说清楚了。他告诉我，他喜欢你。”燕昭望向谢风华，眼中都是爱意，没有一丝其他。 “我……” 燕昭没有让谢风华开口，他对谢风华说他对她的心意。 “我的风华是那么漂亮睿智，当然会有很多人喜欢，都来争抢。”燕昭回忆着，“那天，李子麟特意向我解释了很多，祝我们俩幸福。” 那日，李子麟是真的真心祝福他和谢风华，燕昭知道。但他再如何安慰李子麟 ，他也不会将谢风华让给他。因为，爱情从来都是那么唯一，容不得他人。 燕昭那日虽对李子麟说他不怕李子麟的竞争，何况，谢风华不也言辞拒绝了吗？可李子麟可能是不想看到谢风华嫁给他，这才离开魏王府。 第二百一十一章 齐鸣宫 燕昭当时也是无法，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吧。 随后燕昭和谢风华又细细说了李子麟的事情，谢风华才慢慢清楚燕昭和李子麟之间的事情。 知道燕昭对此事的态度，谢风华也心中愉悦。 但想起李子麟，谢风华还是觉得对不起他，希望他可以慢慢走出来吧。 待燕昭将谢风华送回府，燕昭才回魏王府，将他与谢风华的意思都在信中都一一言明，只希望他可以早日走出来。 翌日一早，谢风华就得开始梳妆打扮了，她要随女帝和燕明月二人一起去齐鸣宫，因为没让过多的人知道，所以那些王公大臣们自然没有跟着在一起。 随行之人却也众多，乌压压的一片为女帝开路。齐鸣宫也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祭拜的用品，只等女帝的驾临。 谢风华从昨日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会不会张福海会通过此事前来面见女帝呢？这么一想，张福海如此做的几率就变得非常大了。 所以从宫里出发，谢风华就关注着一切可疑的行为。 女帝一人坐在龙辇之上，虽说没有让过多的人知道，可这样的排场也瞒不了众人。 其实谢照本就没有想隐瞒自己行踪的意思，不过，之所以下旨下的特别急，也是因为她这几日觉得她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所以说是为民祈福，实际上也是想向上天求一个更长的寿命。 谢风华与燕明月也坐在不同的骄辇之上，京都中女帝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跪下，大喊万岁。 燕明月是极为羡慕这样的场景的，这样将万民俯视的样子，将他们都踩在脚下，那种似蝼蚁一般的感觉，燕明月真的是想想就觉得万分满足。 燕明月急忙放下帘子，好似这样就能挡住她心中的野心与**。最近女帝虽然一直在教导她与谢风华二人，但不知为何，燕明月老觉得母亲更看重谢风华。她必须有所动作了。 这厢女帝一行人向齐鸣宫前进，而在一边慢慢等候消息的张福海也露了面。 原来，自那晚张福海逃离那次追捕以后，他就把自己给混在了乞丐堆里。这是他常用的招数，自然做起来稀松平常。这样也的确躲过了谢风华的搜查。 不过张福海不知道追杀他的是何许人也，只以为那客栈老板一直不放过他，或许是以前的仇敌。 可在京都晃悠的这几日，张福海却有了另一个心思。 他还是想见女帝，他不想就这么离开长安。他就不相信以他的功力与法术，还不能混个名堂出来吗？险中求胜，这样才是大丈夫所为。 乞丐之间的消息是最灵的，张福海立马便知道了女帝出宫的这个消息，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要想入宫可是难如登天，但现在女帝都出宫来了，那他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女帝一行人到达之时，齐鸣宫的首座已经携众子弟在门前等候了。见女帝马车来了，便立马焚香迎客，众人伏地扣头，恭敬无比。 女帝在谢风华和燕明月的搀扶下来到齐鸣宫前，随后谢风华和燕明月也退在了女帝的两侧。 谢风华刚刚隔着衣服扶了扶女帝，她感觉女帝的身体现在似乎是极为虚弱的了。可看着谢照却丝毫没有虚弱之感。 谢风华明白谢照现在这么硬撑着，也是为了避免因她出事这长安又会发生骚乱。 “都起来吧。”女帝声音响亮，陈韵有力，没有丝毫病态之感。 众人才起身，从中间向两边退去，留下一条直通大堂的直道。 女帝在首座的带领下进了殿，谢风华与燕明月二人也随之进来。 先是外堂有一大的炉鼎，首座向女帝解释，“此乃万博鼎，可纳心胸百万，正如陛下对万民之爱。” 女帝称赞地点点头，在旁边端来的铜盘上拿起一张写满符咒的纸，将它点燃，扔进万博鼎中。 谢照耐心十足，待那纸张燃尽后，这才随首座接着往前走。 谢风华在后面也若有所思，这里侍卫把控的如此严密，想这张福海就算手段通天，也不会出现在女帝面前吧。 “你想什么呢？还不快走。”耳边传来燕明月的声音，谢风华这才恍惚过来，女帝已经走在一丈之外了。 谢风华急忙追上燕明月的脚步，随之一起进入内殿。 内殿之事繁杂，一项项下来，燕明月也站的有些不耐烦了。好在，女帝最后要自己一人诚心祷求上天，便让所有人都退在门外等候。 燕明月早就想出宫到处转悠了，一出内殿，便问谢风华想不想和她一起去，谢风华婉言谢绝了。 因为她要在这里等着，以免那张福海真等找到女帝面前了，她要杜绝一切的可能。 燕明月也不说什么为难谢风华的话，只是大概一提就立马离开了。只是转过头之后，燕明月却是在心中嘲讽谢风华，如此作为，是想讨好女帝吗？觉得女帝之位是在你手心里了吗？ 想的美！那位子只能是她燕明月的。 燕明月一人，心中愤愤，随身服侍的丫鬟们也都不敢言语 ，怕引起公主的不满。 最后燕明月随处乱走一气，见这走到了个什么破烂地方，便让旁边的丫鬟去问问，这附近有什么好的当地的美景。 那丫鬟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引路之人。“启禀明月公主，从这儿向西有一梅花林。因为那儿在半山坡上，比较寒冷，所以这梅花也开的尤其早，在那儿赏雪那可是别有一番韵味。” 燕明月得了兴趣，梅花林，和宫中的会不一样吗？燕明月留下一个人在女帝那儿看着，她和其他人就去了那梅花林。 梅花林在半山坡上，已经是不属于齐鸣宫的守卫领地范围内了，不过那带路的也是刚刚入门的小徒弟，不懂那些保护公主安危之类的话，便带着燕明月一行人去了那个梅花林。 梅花林的确是美景如画。燕明月顿时有感，这的确与宫里的栽培的梅花有大大的不同，这儿有另外一股生机勃勃之感。 燕明月一人走入梅林，没让任何人跟着。后面随身的丫鬟们虽怕有危险，但又碍于公主的呵斥，都不敢再言。 这一幕正好落入了张福海的眼中。他在这梅花林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梅林里的谈话 他在齐鸣宫外悄悄看了好久，这守卫真的是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丁点的机会。 最后只能来这梅花林来碰碰运气，说是守株待兔都算不上，只想得女帝或许会来次呢？ 张福海便在这梅林里等候，没过半晌，他就听到了一行人走过来的声音。 张福海便连忙藏匿起来 ，听到丫鬟们对那个主子称呼为公主，张福海才知晓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女帝最宠爱有加的明月公主吧！ 女帝没来，等来了明月公主，张福海也是心中激动。又看燕明月一人进入梅林，张福海便立马心中制定另外一番说辞。 明月公主也被这些美丽的景色给迷住了，慢慢就走到了梅林深处。 张福海不敢乱动，这些像明月公主这般的人物，她们就算没有丫鬟侍卫跟着，也会有人暗中保护，他也不能如此就出来 还得好好打算打算。 明月公主一直都没注意到张福海的行踪，直到她突然发现这梅林中居然有其他人的脚印。燕明月也是极为聪慧之人，也知晓此地或许有其他人的存在。 便立马让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去将那个人找出来。 张福海没想到，他还在看着燕明月的行踪，却反过来被燕明月给抓住，捆绑地送到了燕明月面前。 张福海见此，尽管这和他的计划有点偏差，但他也是的的确确是见到了燕明月，结果都一样。 燕明月也细细观察张福海此人。面容微微有些凹下，颌骨也有一些异于常人，留着长长的胡须，就恍若那江湖术士。 “哦，看你这样子，是个江湖混混？”燕明月也得了兴趣，问着那个被暗卫押解住的张福海。 “公主这就说错了，小人是术士大师，和那些混混可不一样。”张福海异常愤恨，他自己是最讨厌他人说他是个江湖骗子了，虽然他经常骗钱，但他自以为自己绝对算得上是大师级别的了。 听燕明月如此，尽管知道人家地位尊贵，但他也冒着胆子去忤逆燕明月。 “哦，你这混混挺有意思的。”燕明月突然厉声，“说，为何跟踪本公主！” 张福海第一次见这阵仗，也被吓的心肝跳，不愧是皇室子弟，与生俱来的霸气就是那些平民百姓几辈子都学不来的。 “公主是想要听实话，还是？”张福海稳稳心神，不管如何，他现在已经成功见到了燕明月，那现在就是要向燕明月表明他的能力，这样才能够为他自己谋得一官半职的。 燕明月现在也觉得此人的确有些魄力，“实话！” 张福海见燕明月如此回答，也索性将他的全部家底都说了出来。 “小人想鱼跃龙门，知道今日有贵人在此，特来此等候，纯粹是运气而已。”张福海坦言。 燕明月自然相信，若是安排与计划，那这梅林之中不可能只有他一人。 “那听你这意思，你本来还想面见女帝咯？” 燕明月开始嗤笑，此人怕是太看的起他自己了吧。女帝也是他先见就见的？ 张福海也不急着回答，见燕明月笑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回答:“小人之能，就算面见女帝，也是可以的。” 燕明月收敛了脸上的笑，现在才开始正视张福海。 “什么名字？干什么的？”燕明月问到，有此等胆魄，的确可以为她所用。 “启禀公主，小人的确是江湖一术士，但却不是江湖骗子。”张福海见燕明月有了兴趣，也慢慢地开始让燕明月相信他。 “小人自小便周游各地，全国也走了个大概，但小人却是以占卜，丹药二事行走江湖。从来没落人下风。”张福海的却是精通占卜和丹药，但这二者却是有一些大不同。 比如说占卜，张福海会首先找三四个托，这才在这些人的装模作样下吸引更多的人围观，这样再在那些行动的人中假意说他明日有福祸之事，便这样一步步引他人入沟。 如此一来，张福海更是生意火爆，不过缺点也有，就是不能长久地呆在同一个地方，不然就会被那些张福海骗过的人给拆穿。 占卜一事张福海虽然心有不自信，但这丹药之事，他张福海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张福海在年轻时偶然得一讲述丹药制作方法的书册，这书册讲的也是救病治人的法子。 张福海自己自小便学习医术，虽不算的是神医，但基本的药理等等也是驾轻就熟，在否则他也不会发现那常云草之事。 也正是因为他会医术，所以在得到那本药册子之后，常年用下来却是觉得有些问题。这丹药虽说可以救临时濒危之人，但在一定时间以后，那人也更加重病缠身，便是天王老子来也难留那一人的性命。 张福海也不是贤者，他多年来常靠那丹药装作去救人，可实际上张福海知道，这丹药也没有救人的效果。不过这些，自然不能让燕明月知道。 “占卜，本公主没有兴趣。你这丹药？”燕明月自然也听过丹药之事，不过丹药一事自古便上不得台面，学习此技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燕明月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丹药到底有何药效。 “回公主，小人这丹药有立竿见影之效。但如此神药，却多年来不能得以正名，是今日，望公主能够慧眼识珠，知道我术士之人这丹药也是救命的良药啊。” “你这丹药真的如此奇效？”燕明月半信半疑，真有这样的药？ “公主若不相信，但请用任何东西一试。不过他虽有立竿见影之效，但还得日日服用其他丹药作以辅助与调养。”张福海一腔话，说的是铿锵有力，让燕明月也相信了五分。 “那行，来人。” 那暗卫立马站出来几人。 “将此人悄悄带入宫中，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本公主说的是任何人！明白吗？”燕明月语气严肃，此事决不能让他人知晓。 那暗卫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立马就将张福海给带了下去。 张福海听燕明月如此一言，也知道他这第一步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也心甘情愿地被那些暗卫给带了下去。 燕明月自然也有其他的打算，不单单只是听张福海这一词就被打动。 张福海此人是个贪图功名财富的人，此人甚好掌控，至于他说他的丹药之术是真是假燕明月也不是十分在意，若是真的，那自然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 风起暗涌 燕明月打算的是，现在谢风华处处压制她一等，她也必须为自己做另外一番谋划了。这张福海的到来，也是恰恰给了燕明月一个灵感。 只要她掌握住了张福海，凭借此人的力量，若把他敬献给女帝，若女帝常年病症有所好转，那自然有张福海的丹药之功。 若那张福海的丹药无用，但也绝不会伤及女帝的根本，届时她在女帝面前劝说，那过错也到不了她的身上。倒是张福海虽无功，但也无错，就这样安排在女帝身边作一个暗线，也是一石二鸟之计。 燕明月各方面都想的很好，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张福海这个人，她根本就控制不住！最后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当然，这是后话了。 谢风华一直认为张福海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是半步都未离开女帝。可谢风华没想到，张福海的确没有放弃这次机会，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女帝谢照，而在一番巧合吓转移为明月公主燕明月了。 而女帝谢照在殿内也是思绪良多，她这一世，就算对不起任何人，她都对的起这天下的万民。 不过，谢照现在感觉她现在距自己的大限好像没有多少时日了。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了。这次也是想给她自己求一个安慰，她不想就这么离开，还望上天再多给她几年！ 待这次一切行程都结束后，谢照又亲自给齐鸣宫题了名，又赐万两的香油钱，以让她自己心安。 随后，谢风华和燕明月便随着女帝回宫了。 谢风华也是见一路都安安稳稳，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异常，直到女帝入宫，她才放下心来，前世女帝那么快离开人世，谢风华知道也会有张福海的功劳。 一日下来，谢风华也在想，是不是她估计错了，张福海会不会已经离开长安了，但愿一起都是她杞人忧天了吧。 待谢风华回到谢府，便收到了燕昭的来信。 燕昭问她今日如何，还谈了谈燕仲的事情。谢风华将今日的事情给燕昭回了封信回去。让他不要担心 倒是燕昭说今日李子麟也写过信通知燕昭，也是四大世家有些许异动这件事。这点谢风华却是格外的让燕昭注意，此事若真，那到时四个世家都与燕仲结盟，那他们的状况就堪忧了。 写完此信，谢风华立马让暗卫去将此信亲自送到燕昭手中。 而谢风华和燕昭信中的李子麟，此时正在李家在京都的暗点处，他已经在那儿待了很久了。 李子麟一方面也是为躲避谢风华与燕昭的赐婚，但后来也得知那日谢风华及笄礼出了些变故。但后来的确有一些事需要他来料理，所以又脱不开身，所以一直呆到了现在。 直到今日收到燕昭的飞鸽传书，李子麟才知道，他的确也不能逃避了。而且，最近崔家和燕仲之事，燕昭在信中也向他询问了。 于是李子麟立刻便写信告诉燕昭他所知道的情况，不止崔家和燕仲结盟，其它四个世家最近和燕仲也来往密切。 只不过现在崔琰暗中已经和其他世家已经联系好了，但他自己家门的李家一直在中间斡旋，还没有表态。 李家家主也是这个意思，现在的局况不明，女帝的身体也一直没出什么大毛病，所以现在决不能联手，而崔家一直都太过急功近利，李家要坚持他们的底线。现在不是该联手的时候。 话说燕仲和崔家联姻之后，齐王爷也因接二连三的打击渐渐地将所有的大权都交给了燕仲。 燕仲最近以来一直低调，也是为了在明面上可以打消女帝的顾虑，至少不再是眼中钉肉中刺，也让燕昭减少防备。 所以与各世家的联系，大都是由崔府出面，而去商谈之人主要却是燕仲。也是在昨日燕昭得到消息的那日，燕仲才与其他两个世家谈妥。 不过李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李家的强硬态度，便是燕仲也不敢与他们硬碰硬，而且没有李家，其他加入的两个世家心中也犹犹豫豫，若真的有何大事，还真的没有李家怕是也办不到。 燕仲也因李家一事暗中焦急，燕昭也知道燕仲暗中图谋之事也在提前想着应对之策。 而在宫里的燕明月，这几日，却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张福海那丹药的效用。 自那日张福海被带走，就被燕明月好好地款待一番。张福海也将丹药所用的药材都向燕明月一一说明，其实这些药草虽然很贵，但对于燕明月来说，拿到这些药材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最重要的也是张福海自己私人珍藏的，当然燕明月也不知道，就是那些药材粉末！药材粉末是张福海自己根据那药册丹药所说的，他早就研磨好的。 所以当那些药草到了张福海的手中，在言为两日的炼丹中，他也好好重新揣摩了那本丹药册，也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应对。 张福海自然明白，明月公主对他有利可图，而他也凭着明月公主的信任，从而加官进爵。如此互惠互利，张福海自然是不留余地地向燕明月证明他的厉害之处。 果然，燕明月将张福海的丹药给一个久病缠身之人试药，结果第二日他的症状就得以缓解，不过这丹药虽算不上是奇药，但也的的确确有了作用，随后几日里，张福海又将后续的丹药送过去，那人居然有了很大的好转。 这样，就连燕明月也不得已惊叹了，若此丹药和常云草一起联合起来使用，那这效益必是大大增加了。 不过，燕明月还是犹豫了。若真的女帝的病大好，那女帝如此醉心于朝政，那么女帝必定会将这已经放手的一部分权利又收回来，那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不是更是如水中捞月一般吗？ 想到这，燕明月还是想着，若不然让张福海进宫去女帝跟前侍候。若他药效有用，那么就让张福海慢慢调理，借此即可以得到女帝的信任，还可以把控女帝的各项身体情况。 如此一来，她再慢慢地从女帝手中将那些权力渐渐笼络在她自己的手上。 那这样，谢风华、燕昭与燕仲等人，便再也不足为惧了。 心中有了思量，燕明月也有了打算。她要开始计划如何才能将张福海送到女帝的身边，还不能让女帝对张福海起疑。 第二百一十四章 燕明月的计划 女帝谢照最近几日发现她的睡眠是越来越不好了，每日都从噩梦中惊醒，便无法再安然就寝。 谢照心中也是焦虑，看来老天都觉得她已经命不久矣了吗？人每到老态时，就会想起她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女帝谢照自然也不能例外。 她最近就老是梦到先帝，梦到她那些已经死去的孩子，谢照心中压介的事情太多太沉重，再加上白日里堆积如山的奏折也等着她去批阅，这些越发使得她疲惫不堪。 这些燕明月与谢风华自然看在眼里。 谢风华知道谢照对她的宠爱虽然掺杂了太多，不过若就这样看着谢照死去，也是不可。 一来是谢照如今孱弱，谢风华心中也有些许不忍。 二来是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蛰伏，现在一旦失去了女帝的控制，是怕燕仲势力之大，便是燕昭再也不可与之相争。 燕昭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在常云草之事尘埃落定之后，谢风华又几番去太医院，与他们商议是否可以将常云草用作药引子，以缓解女帝的症状。 因为在上一世，女帝也是用常云草用药，只不过那时已经太迟了。而这一世，女帝身体还不是那么差，所以才在谢风华提出来此法后，太医院便立刻献上药，女帝的确有了些许好转。 谢风华有所行动，那燕明月自然看在心里。 燕明月也有她的王牌，于是将张福海安排好，就只等今晚的计划了。 已是夤夜，女帝刚刚入睡。就有丫鬟去太医院将常云草入药的汤药端了过来，只不过这杯药，被燕明月悄悄换了个配方。 它只是药效变了，却没有丝毫毒性，所以验药时也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女帝在半夜依然被惊醒，旁边的丫鬟们急忙将药给女帝端了过去，女帝一口就饮尽。 谢照喝完药便待药效发作，到那时就可以好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 不过，今日与往常不一样，谢照并没有困倦之意，反而觉得精神亢奋，但却觉得有一些恍惚。 谢照在榻边走来走去，心中越发焦躁。突然这时，谢照好像在铜镜之上看到了一行字。 “云想，你看看，这铜镜上面有字吗？”谢照大声疾呼。 云想立即前去铜镜旁边，仔细看了看，这，没有丝毫的异常啊。 “启禀女帝，奴才没有看到这铜镜上面有字呀。”云想伏地回禀。 谢照不信，又走近一看，这铜镜之上不是写着字吗，写着“报仇雪恨”这四个字。 顿时，谢照脑海中似放映一样，闪过各种她以前的事儿。好的，坏的，一连串地在脑海中跳动，根本停不下来。 慢慢地，谢照头疼剧烈，使劲的用双手去锤她自己的头 。 旁边侍候的丫鬟们哪敢这样让女帝如此。 一边跪地又一边去劝阻女帝，“女帝，女帝，您放手啊……” 众人乱做一团，还是云想胆子大，将女帝的手给轻轻抓住，又慢慢去揉女帝的太阳穴，女帝这才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下。 就当众人觉得此事已经解决了的时候，谢照突然一阵颤抖，便晕厥了过去。 那些丫鬟立马吓了一跳，云想便立刻吩咐太医前来。 其余的丫鬟们将女帝给扶上了床榻。 云想听着女帝在喃喃低语，好似叫着谢小姐和明月公主的名字。 再仔细一听，的确如此。可现在她一个丫鬟也请不进来宫外的谢风华谢小姐，所以云想只能又派人去将明月公主给请过来。 未过半晌，太医就来了，燕明月也跟随着太医匆匆而来。 燕明月见女帝如此模样，急忙上前去将女帝搀扶起来，让太医们前来看诊。 太医自然不敢丝毫懈怠，快步上前，替女帝把脉。 众太医都看过女帝的病症之后，才回禀燕明月，女帝并没有大患，只是一时之下气急攻心了而已，待煎熬几副药过来，就可将此症状缓解，女帝也会醒过来。 燕明月这才让那些太医下去，让丫鬟们去候着。待药一熬好，便可将此端过来给女帝即刻服用。 丫鬟们都匆匆退下，云想和燕明月在为女帝换帕子，替女帝拭去满头的汗滴。 谢照在用过汤药后，很快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看到燕明月也是心中一阵温暖，她风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她自己的女儿最贴心。 “母亲，您好了些没？”燕明月见女帝醒来，立马嘘寒问暖，生怕谢照身体还有那儿不舒服。 谢照现在神智十分清楚，见燕明月如此关切，也安慰她说:“放心，都是些小毛病了。” 燕明月却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母亲可一定要照顾好您自己的身体。” 谢照暖暖一笑，她这身体也已经是朽木之态了。 燕明月见谢照没说话，这才止住眼泪，眼中的犹豫都被她压在了心底。燕明月从床榻上起身，后退几步，便这样直挺挺地跪在女帝面前。 “你这是为何？”女帝看燕明月如此，想坐起来，旁边的云想立马便为女帝递上软枕，让女帝可以起身躺着。 “母亲，孩儿知道此言或许有伤大雅，但女帝您的身体已经如此……女儿斗胆，请女帝一听。”谢风华眼中都是悲痛，望向谢照。 谢照一直包容宠溺这个女儿，就算有伤大雅又何妨？便听听她说什么吧。 “你说吧，朕听着的。” “回女帝，女儿知道您最近在用常云草入药，可近日以来，它的药效却是不大，今日见女帝如此，这才将最近女儿抛之脑后的一件事给想了起来。”燕明月看了看谢照的神色，见女帝未有制止之意，又接着说。 “是丹药一事。”说完燕明月急忙解释，“女儿知道它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如今女儿也是担心……”还没说完，燕明月又是哭了起来。 谢照见此，也吩咐旁边的丫鬟们给燕明月一个凳子，把燕明月扶起来再说。 “别哭了，朕明白，你都是为了朕好。”谢照安慰自己这个女儿。 燕明月在谢照心中真的还是个孩子，女帝也担忧，若她不在了，让她怎么安心让燕明月一个人面对这跌宕起伏的局面呢。 谢照心中既是忧虑，却也欣慰。燕明月这个自己最爱的女儿，是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啊。 至于燕明月所说的这个丹药之事，谢照并不是拒绝此物。不然她也不会去齐鸣宫去祈福。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女帝的女儿 不过这丹药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效啊！ “丹药之事，女儿也是听闻，一切真假，都得母亲您亲自定夺。”燕明月见女帝心中有所打动，这才继续补充。 “也好，你去办吧！将那人去带进宫来，记住，暂且先保密。”谢照同意燕明月这个计划，立马便答应了她。 “是，母亲。”燕明月这才低眉应答，心中却是满满的得意。 其实，今日之事都是燕明月早就安排好的，那被换了的汤药中有一些迷神惑智的功效，此药还是张福海送过来的。 有了此药，才在女帝惊醒过后，让谢照的神智恍惚，便觉得有一些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后来，其实燕明月早就准备好要去女帝寝宫了。 若那丫鬟没有前来让她去，那燕明月也早就在太医院安插了人手，待太医院那儿动起来，她也会因担忧女帝，这才碰巧遇见太医，得以今晚去女帝寝宫。这一缘由，就算是女帝后来查起，也是无迹可寻。 之后便是扮演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了，好在女帝今日对她信任无间，这才使得计划如此顺利。 待燕明月确定女帝已经熟睡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她的宫殿。 张福海早就在那儿等候了，见燕明月回来，才毕恭毕敬地向明月公主请安，“小人叩见公主。” 燕明月心中高兴，也不让他如此拘泥，赐了个座，便直接和他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今晚的计划很成功。”燕明月直言不讳，“多谢你那个药粉了。” 张福海一阵狂喜，“都是公主的功劳，小人不敢居功。” 燕明月也大笑，“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请公主放心，一起都安排妥当了，在女帝面前一定万无一失。”张福海连连保证。 “那就好。”燕明月接着说，“还记得本公主吩咐过你的事儿吗？” 张福海立马严肃，“小人知道。一直都记在心里。” 见张福海那模样，燕明月也放下了心，其实她吩咐张福海的，便是待女帝信任他之后，将女帝的病情控制住，不用治好或加重，一切都得听从她的吩咐。 “好，你认认真真地办事，日后什么升官受爵之事少不了你的。”燕明月也乐的给张福海这些，能用金银珠宝控制住他，也是一桩幸事。 “是，小人一定为公主之命是从！”张福海大喜过望，他能感觉到，他现在前途坦荡，一片光明似锦的未来。 未过几日，燕明月就带张福海进了宫，去面见女帝。 谢照在皇座之上，霹雳天下的气势让张福海也是僵硬了几秒，待反应过来，才立马跪下，向女帝万安。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小人张福海，是莱阳人氏，自小便熟知丹药料理。”张福海小声向女帝说着，这些生平事迹等等都是明月公主给他安排好的，他只需要在女帝面前背下来就好。 谢照心中也对这丹药之事有些兴趣，便让张福海站起来，与她细细道来。 张福海不敢看前方女帝的面容如何，只是稳了稳心神，将之前就备好的言语，向女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小人对丹药之事极为有把握，而且试用过不少的病人，都有救死扶伤之奇效，丹药只是多年以来为名声所累，这才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张福海这厢说完，在女帝旁边的燕明月也递过去了一封奏折。 “这是女儿调查他的生平，这张福海的确没有说谎。” 听燕明月如此说，谢照也看了看那奏折，的确，此人丹药之功确实厉害。 “哦？那你的丹药所用药材为何？不也是太医院所用的那些吗？”谢照审视的眼神看向张福海。 “回奏女帝，小人的药材与太医院的众位大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这些药材与药性都一一不同，如何使用这些药材的方法也是千变万化。太医院的大家们都是大都以研磨为主。所以其药效也是相对一定的。” “说来看看，你的有何不同？”张福海的话，激起了女帝的兴趣。 “小人的药材都与众人相同，不过都是以那些常用的药材为主，不过丹药主要用于炉鼎之中，而不是研磨。”张福海微微喘了口气，又接着说。 “炉鼎之中的药材与火候之间，都是十分细微的过程，所以练就一份丹药要一两日的时间，这丹药是集各种药性于一体，与研磨中的药效相比却是大大增加了许多。” 谢照听张福海此言，也甚是相信。的确如此，这些丹药她也在一些典籍上有所见过，的确有此一说。 “好吧，你退下吧！”谢照的一句话，不止张福海愣了，连燕明月也不知道女帝心中在想着什么。 女帝现在到底是支持丹药这一说，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等多想，张福海只得行礼，退出了宫殿。 燕明月在一旁也不知道女帝的意思，不敢轻易问话，免得将她自己也给卷进去了。 “去试一试此人的药效，如可以，便亲自给他在宫中拨一个院子，让他住进去。”半晌，女帝才吩咐燕明月。 燕明月心中担忧终于落下，原来女帝是应了此事！还将此事交给她办了。 “女儿领命 。”燕明月即刻领旨，现在看来，女帝已经开始信任张福海了。 在燕明月的安排下，张福海很快就可以为女帝制作丹药了，不过，此事都是暗中进行，没有让他人察觉。 就在张福海慢慢地将女帝身体调养的越来越好时，李子麟也回到了魏王府。 李子麟回到魏王府时，燕昭不在府内。所以李子麟直接就去了李夫人的院子。 见李夫人的院子有了些许的不同，李子麟这才发觉燕昭和李夫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 虽说吃穿用住和李子麟走之前别无二致，但李夫人院子却多了些清静，少了些热闹。 的确是，自从那次与燕昭争吵过后，燕昭虽然也时不时地来李夫人的院子里，与她一起谈话聊天，但李夫人自己也慢慢地放松了她自己的权柄，院中的丫鬟也并没有增添，反而还减少了几人，自然多了些清静。 李子麟的到来李夫人自然是诧异的，不过更是高兴，那日她这个侄子匆匆一言就离开了，她也为他担忧了些许，不过后来又有了那次及笄礼的事情，这才将她的心神给移开。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时过境迁 今日听李子麟回府了，急忙让李子麟进来，李夫人也是欣喜异常。 李子麟进门后，见李夫人风采依旧，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样看起来李夫人的心情也还不错。 “姑母，侄子回来了。”李子麟对这个姑母也是敬重与爱戴的。 “回来就好。”李夫人拉着他的手就要让他用膳，“来来来，我刚刚让丫鬟们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 李子麟也未推脱，尽管他刚刚吃过了才回的府。随着李夫人，李子麟与李夫人一起先去吃了个饭，才又去了前厅和李夫人聊聊最近他身边的趣事逗李夫人开心。 “姑母，是不是府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李子麟还是想从李夫人这儿打听，不想从那些丫鬟的口中知道，不然人云亦云，很多东西都变了质。 李夫人自然知道瞒不住，便将那日的事情同李子麟讲了个明白。 李子麟听完，才知道那日谢风华及笄礼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原来如此，细细想来，也只有姑母才能将燕昭给困住。 不过，李子麟也明白，在事后燕昭与李夫人的谈话中，其实燕昭也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你觉得，姑母这么做错了吗？”李夫人最近在院中想了好久，却怎么也不知道该不该下这个决定，于是便问这个侄子的意见。 “姑母，其实，现在王爷的死因还不是太清楚，就算真的是女帝所为，那也和谢风华没有关系。” “如今谢照为帝，不说其他，关于刑部私吏等等相关的规定却是十分详尽，哪有一人犯事，所有相干户吏都要共同入狱这一说呢。”李子麟也在向李夫人解释。 李夫人心中也有所动，的确，只要燕昭心中的父仇不忘，她也满足了，至于其他，或许是她眼光太短浅了吧。 李子麟也心有愧疚，当日是他故意对姑母说了燕昭与谢风华之间的感情，那次，自己正如姑母这次所做所为一样不堪！ 这么多日以来，李子麟自然心中对谢风华的情感做了很好的整理。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若这爱情来的根本不是时候， 那就只能将这份爱，藏到心底，不给他人带来困扰。 二人深聊，时间好像都过的非常快，李子麟见已是昼夜，便离开了李夫人的院子。 刚刚出院子，就有侍卫在一旁候着他，说是燕昭吩咐的，让他一出院门就将他给请到书房来。 李子麟也无奈笑笑，现在这个魏王府什么都逃不过燕昭的眼睛吧，看来，他通过那件事将魏王府整顿的非常好，他也为燕昭高兴。 李子麟也知道这次回来是要好好面对这一切的，他不是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李子麟径直便到了燕昭书房，燕昭也早就等到院门口了。燕昭见李子麟来，也不说话，只是晃晃他手中的酒。 李子麟笑笑，自然明白燕昭的意思。 两人一个转身，就到了他们经常去的那个屋顶。 “还在这儿？”李子麟看了看早已经准备好的桌子，还是那个油腻的模样。桌子上也是瓜子与一小碟花生。 “自然，不过那个酿酒的婆婆太年迈了，已经不在这儿了。”燕昭解释，“今日虽说也是剑南烧春，不过……” “不过味道如何，还得咱们去品。”李子麟接着燕昭未说完的话，依然那么默契。 夜色也如酒，那么醇香与宁静。 燕昭听李子麟的话语，的确，都已经好久了，一切都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 “怎么，尝尝？”燕昭打开了其中的一坛子酒，顿时清香扑面而来，李子麟这个不怎么常喝酒的，也稍稍觉得可以一品。 燕昭将这坛酒递给李子麟。 李子麟也直接接住，仰天就喝了起来，酒水从两侧漏了出来，沁湿了李子麟的衣襟。 燕昭也不甘示弱，打开另一坛，和李子麟比试了起来。 二人都心有所思，这酒就是一个好物什了。两人都喝的半醉，却依然神智清楚，因为这酒没有之前那么辣，所以自然也没有之前那么容易晕过去。 “你知道了吧！那日姑母知道你与谢小姐的事情，其实是我说的。”李子麟说出那些他之前卑劣的心思。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燕昭也不隐瞒，他当时就觉得蹊跷，再加上之前李子麟离开说的那番话，他才彻底明白。 两人都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对方，没有什么隐瞒。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关于我，你，还有，谢小姐。”李子麟微微换了个称呼，风华，以后怕不能这么叫了吧。 “真心的祝福你们，你若对她不好，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把她抢过来。”千言万语在心里想说，却说出口的只有这句。 燕昭立刻便回答，“绝不会有那一天的。”谢风华是他的救赎，他绝对不会让李子麟有任何机会的。 李子麟不说话，不想理会燕昭。 转头将桌上的小菜都尝了一下，随后又撇撇嘴，味道不行。 燕昭见此，怒目而视，“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不好吃吗？” “你自己尝一尝啊。”李子麟劝着燕昭。 “尝就尝，我就不信这，呀，呸呸，这是啥味啊。”燕昭不信邪，塞了一大口到了嘴巴里，一尝，这哪像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连之前从小摊贩买来的都比这好吃的多。 李子麟也嘲讽燕昭，“你这怕是没打着魏王府的旗号去，不然不会给你这样的菜肴。” 说完又是喝起酒来。 燕昭心中气急，却又解释不了，他怎么会每天去买个小东西还自报家门的。只是心中暗暗告诫他自己，以后再也不去这家了。 “唉，别你一个人喝喝啊，来，咱们碰一个。”燕昭见李子麟喝的都差不多了，连忙抓住李子麟的酒坛。 李子麟一时不觉，竟被燕昭如此一弄给呛到了，开始不停咳嗽。 燕昭急忙又去拍他后背，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你咋变得这么聒噪呢？”李子麟苦涩一笑。 “我哪有？一直都是你缠着我好吧。”燕昭心中气闷，其实他也是为了安慰李子麟，这才说了这么多话，这个人还这么不识好歹！ 李子麟也不想反驳燕昭，他自然知道燕昭在想些什么，不过，爱情这个东西，哪有这么简单。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野心 它可以让燕昭这样沉默腼腆之人变得如今天一样谈笑风生。 它也可以让他这样潇洒跳脱的人变得如今日一样对酒消愁。 真是不知道它是害人还是救人。 想罢，李子麟麟又从燕昭手里抢回那坛酒。 燕昭也不肯退让，两人就在这屋顶之上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待两人都战性至酣，才一齐躺在桌子旁边，只看着夜空，什么都不说话。 二人之间也回到了之前的那番信任无间的时候。 女帝最近对张福海算的上是宠信有加了，虽然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没让除了燕明月之外的人知道张福海这个术士的存在。 但张福海在燕明月的指引之下，也在渐渐控制住了女帝的病情，燕明月和女帝也对张福海是赏赐各种金银财宝。 不过，只有张福海自己知道，他的这个药，却只是表面上的康复，但到一定的时日，这药沉积下来的毒性也会更大程度上的损害女帝的身体。 可现在的张福海也是骑虎难下，她既不敢得罪燕明月，更加不敢得罪谢照这个女帝，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女帝的身体不要出现大问题，这样，他也能够在这段时间里想接下来的对策。 谢风华这几日也经常进宫陪着女帝谢照，也发觉女帝气色有些大好，也以为是常云草之效，没有多想。女帝虽然也信任谢风华，但丹药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在女帝将张福海的院子搬到到女帝寝宫的附近时，燕明月也明白，张福海现在已经彻底得到女帝的信任了。 这日，女帝下朝，依然如往常地去了张福海的新宫殿，这宫殿里面算是一切东西都应有尽有，各种药材若是张福海有需要，无须等到第二日，就在当日便可见到。 自从吃了丹药后谢照也觉得此物居然比常云草的药效还大，自然对此等神药依恋有加，就连张福海也是无比信任。 “微臣张福海叩见女帝。”张福海早就在殿门口等着女帝的驾临了，现在女帝一下朝便会过来，已经是常态了。 而张福海也在昨日得到了女帝亲封的四品太医的名号。虽说挂着太医的名头，可张福海却从没去过太医院报道过，太医院也没人知道这个张福海是何人，只知道他医术高明，被女帝看重。 而没有人知道这个张福海是个炼制丹药之人，此时，谢照还是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她已经痴迷丹药之术了。 “快快平身。”女帝随着张福海进入内殿，里面已经有几个大的丹炉正在炼制丹药了。 “爱卿，昨日朕可未曾见到这丹药，所以今日精神不是特别好。”谢照语气虽是埋怨，但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是微臣的错，昨日那小官是新来的，弄错了一味药，虽说药性并无差别，但女帝的身体可是万尊之躯，万不可有一丁点的马虎。” 张福海在一旁解释着，嘴角带笑，这么多日下来，张福海自然明白女帝对此丹药的依恋，也知道女帝现在不会真正责怪于他。 “是，你的确是那小心谨慎的性格。”女帝唇角微勾，“今日这些丹药如何？” 张福海听言，便带谢照绕着这些丹炉转了一圈。 “回禀女帝，这三个丹炉分别炼制的三日的药份，此丹炉都得日夜需要人看守，没有人离开，这些药材微臣都详细核查了很多遍，还请女帝放心。” “可是，朕今天感觉身体虽是好了很多，但却有了一丝疲软之感，这是为何？”谢照她昨日未用此丹药后，便开始有了这个感觉。 张福海心中惊骇不已，这个丹药是万万不能停下的，都是因为昨日的那个差错，这丹药一旦停一日，女帝便会感觉身体渐渐虚弱之感，尽管昨日张福海知晓此事后，将那个小官已经在殿门口活活给打死了，但女帝这儿还是出了问题。 “回陛下，这都是正常的药性，这是说明陛下您的身体正在康复呀。”张福海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如今，微臣一定不会再让女帝落下一次丹药了，这样陛下在过几年的调养下，必定恢复如常。” “几年？”谢照低头呢喃，太医院里也是这么说，不过她心里老是觉得不甘。 唉，或许就算这丹药也无法将她寿命延长吧！ “女帝，微臣还有一法子。”张福海听到女帝的话语，突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他张福海的另一个出路。 若是将女帝控制住，继而不是可以将整个天下都可以通过女帝之手被他所掌握吗？张福海这些时日已经见惯了各种的赏赐与进爵，不过，他张福海的能力如此之强，为何要屈居于燕明月之下，还要在女帝面前都如此俯首帖耳的呢？ 此念头一有，张福海就牢牢地抓住，随即便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女帝一时间在自己的思绪里，张福海说完之后，谢照才想起来他刚刚说了什么，“法子？” 张福海跪地，“还请陛下将他人都清退出殿。” 女帝一直都对他信任又加，看了看张福海那神情，允了他。 那些侍从都即刻退出了宫殿，除了丹炉中还有药味弥散，就只剩谢照和张福海二人了。 “你想说什么？”谢照也不急着叫张福海起身。 “微臣有一法子，可让陛下长生不老！”张福海也是一博，和当时燕明月的所做如出一辙。 “混帐！”谢照一听便立刻怒骂张福海，此等妖术，还敢在宫里开口！ 张福海也被女帝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女帝息怒，女帝息怒。” 谢照对这丹药爱之又加，对张福海也宽容许多，没过一会也怒气渐渐消去。又看着张福海那已经开始滴血的额头，也让他停了下来。 张福海虽不磕头了，但也跪在地下，不曾起来。他知道，今日若不能将女帝说服，将来也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现在已经不能后退了，若他退了，女帝身体的异样那些太医院的人一瞧就知道了，无论他退到何处，谋害女帝这一罪名，他也是难逃一死。 不能退就只能往前，往前去抓住更多的权柄。 “启奏女帝，微臣对丹药之事有万分的把握，最近女帝您的身体不也不早就有所感觉到了吗？”见女帝没有怒气，张福海又提起长生不老的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长生不老 “女帝也知晓微臣这丹药之术是被世人蒙上了污名，这所谓的长生不老也更是千古污名之最啊！微臣恳求女帝一思，这丹药哪里是害人之法？” 说罢，张福海又跪地不起，眼中老泪纵横，希望女帝可以想想这长生不老药。 谢照本来就没有想过长生不老之事，因为单单是丹药这一事若告知天下，便已是大大的不容，而这长生不老之事，更加是自前几朝开始便被列为妖术，谢照就算想过求多个几年可活，但也从没想过这长生不老之事。 女帝虽对张福海所说嗤之以鼻，但心中却被张福海给说动了一点点。 对啊，这丹药都没有是害人之法，会不会有人就曾经用过长生不老之法，那人不想让世上的人知道，这才将长生不老之术给泼上黑水，如果，这长生不老之药若真的有效，那她可不是能将这天朝治理地更加繁荣昌盛吗？ 张福海没有抬头看女帝，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女帝心中是如何的想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张福海跪在地下一动也不动，那额头上的血都已经渗了一小股流在了地面上，而在上方的谢照也终于在她的思绪纷杂中有了决定。 “你说说，这长生不老究竟为何？”最后，谢照转过身去，不看跪在她面前的张福海，眼中满是与她之前绝然不同的凌厉与疯狂，长生不老，只能是她的。 张福海那早已僵硬的脸庞也挤出了一抹得逞的笑，自此之后，他张福海便将女帝给控制在手掌心了，这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回奏陛下，这长生不老……” 这内堂之中，只有张福海的语音飘散在这丹药香味之中，在这一日，彻底奠定了张福海这一代奸臣的诞生。 最近一个月以来，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女帝已经好久都没上过朝了，众大臣之间都议论纷纷，不知女帝是否是身体有碍。 众大臣不但不上朝，众多的公文奏折也都堆积如山，那些紧急军事都被女帝派宦官们分发到有司，根本就没有再看过这些奏章。 而发展到今日，宫门居然都完全关闭了，宫内外再也没有消息往来。 事态越来越严重，谢风华也得到了消息，便立刻去了魏王府燕昭那里一起商议。 谢风华去时，李子麟麟也在，二人之间之前也见过面，谢风华虽待李子麟如初 ，但李子麟却有时会稍稍避开，最后还是谢风华专门去找李子麟谈了谈，李子麟这才无法，只能放下一些东西，一切如初。 而此事事态紧急，三人立刻便进门商谈。 “我现在根本探听不到宫内的情况。”李子麟已经竭尽全力了，都无法得知女帝最近发生的异常是为何。 “的确，以前还能多多少少知道女帝的消息，现在完全就不知道女帝怎么了。”燕昭补充着，这些日子以来，朝堂已经不稳了。 谢风华也不觉得讶异了，因为就连她最近也不能随便入宫了，只是不知，女帝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咱们现在应该如何？”谢风华也知道最近李子麟和燕昭两人暗中与燕仲等人好不容易斗的两相持平，现在却没想到女帝这儿居然出现了一个大变故。 燕昭也暗中摇头，眼中都是疲惫，他已经几日没有休息了。 “现在，咱们必须得弄清楚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是那些世家们动的手？”李子麟猜测。 “应该不会，我们一直盯着崔家和燕昭，他们没有时间做这件事，而且，女帝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这几大世家有动作，女帝也绝不会毫无防备。”燕昭也在想，按理说这几大世家没有控制住女帝的能力。 “那宫外没有人，会是宫内的人吗？”谢风华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燕明月？” 燕昭和李子麟也是一阵惊诧，那这么想来，怕只有燕明月这个人有这个能力了吧。 “风华，你最近同燕明月见过吗？”燕昭问谢风华。 “没有，自从那日我和燕明月随女帝去了齐鸣宫，每次我要见女帝或燕明月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而最近则是更甚，我连进宫都进不去了。”谢风华好好想了想，才敢确定。 “那会不会真的是明月公主？”李子麟望向燕昭和谢风华，会不会是这个他们一直忽略的燕明月。 燕昭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谢风华，谢风华才是最了解宫内各个局势的人。 “我想，应该不会，女帝就算再如何，对燕明月都无法如此信任，何况还将宫内情况都完完全全都与外界隔离开来，这样的能力，恐怕只有……”谢风华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应该不会吧？ “只有谁？”李子麟见谢风华说了一半，急忙问。 “应该是女帝她自己了吧。”燕昭听谢风华一番话也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女帝，只有女帝才能将宫内的所有情况都无法被宫外的人所知。 “女帝？”李子麟也十分讶异，“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咱们不知道的地方。”谢风华也想不通此事。 “一定有什么是咱们忽略的了。”燕昭也不知道到底为何，女帝会如此作为，现在朝野一片动荡，完全不可控制了。 “我明日一早进宫去吧，只有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才能寻找到对策。”谢风华决定还是得冒险入宫。 “不行！” “不可！” 谢风华刚刚说完，便被二人齐声打断。 刚刚一个声音来自燕昭，另一个就是李子麟了。李子麟也察觉到他反应太过了，现在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关切谢风华的安全了。 燕昭却似没有注意到一般，继续说着，“现在宫内不知是何形式，你一人进去太危险了。” 谢风华望向燕昭，知道他心中的担忧，“你放心，你忘了我还要女帝亲赐的那个金簪了吗？” “金簪？”李子麟疑问。 “是女帝在我及笄礼上赐给我的，有了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吧。”谢风华向李子麟解释，也让燕昭放心。 “可是……” 燕昭又想说什么，谢风华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放心，现在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安全，进宫我有女帝的金簪，有谁敢拦住我呢？而且我本来就是嚣张跋扈的谢小姐，这种事情才是我的风格不是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四方猜疑 “可是你一个人……” 谢风华继续不让燕昭说话，“没什么可是的，我明天是去定了，你是拦不住我的。” 谢风华挑衅地看着燕昭，她知道燕昭会同意的。 的确，燕昭知道谢风华的性子，现在拦是拦不住了，“那好，我明日在宫外等你。” 谢风华知道这是燕昭的底线，自然也不说什么了，让燕昭在宫外也好。 李子麟见此，也心安了。有燕昭在，谢风华的安全他也放心了。 而这宫内的异变，燕仲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也同燕昭一样，根本无法从宫内得知任何消息。 没办法，燕仲只好又通过他的世子妃崔疏月，将崔琰请到府中，再做商谈。 在这种大事上面崔疏月都十分在意，立刻就派侍卫去请崔琰过府相谈。 自那日燕仲与崔疏月成婚之后，崔疏月是掌握了齐王府的内院，里里外外崔疏月也是治理的井井有条。 虽然燕仲对这个世子妃也是尊敬又加，但崔疏月尽管嫁到了齐王府，但却不是心中喜欢燕仲，燕仲后来也看了出来，自然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最后两人就这样做了个表面夫妻。 崔琰收到消息就来了齐王府，燕仲和崔疏月也早就在等他了。 “父亲。” “岳父。” 崔琰也让他们不要拘礼了，待崔疏月递给崔琰一杯茶后，燕仲这才将心里的疑问问出。 “岳父大人，宫内的情况，您有消息吗？” 崔琰知道燕仲必是问他此事，也将他的消息告诉燕仲和崔疏月。 “宫内情势实在是无法探听分毫。我之前好不容易送进宫的暗卫，如今也已经是音信全无，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父亲您也没有消息？”崔疏月是万万没想到，连她父亲也没有宫内的消息。 燕仲也是焦急，最近他与其他世家之间的联系老是有人破坏，他自然知道是燕昭的功劳。他们之间正是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却不想这次女帝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岳父，您说，会不会是燕昭将女帝给……”燕仲猜测，若是燕昭与谢风华联手，也不是不可能啊。 崔琰也是思绪万千，不知宫内是何情况，“有可能，谢风华此人一向与明月公主交好。明月公主又最近介入了朝局之上，以谢风华与燕明月二人联手，女帝被她们控制了也不是不可能。” “谢风华？就凭她？”崔疏月对谢风华一向都是嗤之以鼻，那个暴发户会有什么才能。 “咱们现在无法得知宫内情况，该如何对应啊？”燕仲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崔琰自然有所考量，只是现在的形式，的确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现在咱们先不要动，无论是谁控制了女帝，亦或者是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咱们决不能有所行动，以逸待劳才是上策。”崔琰毕竟是个老政客，很快就将利弊得失分析的清清楚楚。 燕仲心中虽不满意此等行为，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宫外几番势力之间尔虞我诈，已经是激流暗涌之势了，而宫内情况，一点都不比宫外轻松。 的确如谢风华所预料的那样，宫内的事情都是谢照一人安排下去的。自从开始随张福海开始修炼这长生不老之药来，她就必须在丹炉旁边诚心焚戒。 但在刚刚开始之时，谢照心中还是对此有一些防备，所以也吩咐下去，随着她修炼金丹长生不老开始，所有宫内之事都渐渐封闭起来，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她在修炼长生不老药。 慢慢地，在张福海的丹药作用之下，谢照感觉这长生不老之药是真的存在的，越发地痴迷。而现在的女帝谢照在张福海的眼中，也已经快是傀儡了。 张福海见女帝日日痴迷练就长生不老药，也知道他张福海的功成名就之路也开始了。他现在已经得到了女帝亲手赐封的护国法师一旨，到明日上朝之时，他便名扬天下了。 张福海在殿外心中洋洋得意，看着里面曾经高高在上的女帝如此卑躬屈膝，只求一个毫无用处的长生不老药，真是可笑。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够做到一国国师这样的地位。 “尊师，明月公主那儿来人了，请您过去。您看？”一宦官打断了张福海心中的盛世皇图。 张福海从幻想中突然被拽回了现实，怒气顿时盈、满胸口，反手就给了这宦官一耳光。 那宦官被打丝毫不敢异议，急忙跪地不敢说话，他知道，若是求饶，那尊师会将他惩罚的更惨。 “明月公主？呵呵。”说罢，张福海没有管刚刚这个被打了一耳光的宦官，便缓缓离去。 燕明月在宫内也是才得到消息，宫内与宫外居然被严格被人把控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女帝为何会突然这么做。 燕明月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把张福海叫过来，他最近日日与女帝在一起，他便是再清楚不过了。 张福海缓缓而来，燕明月都快要等的不耐烦了。 “还不快给本公主滚过来！”燕明月见张福海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福海也乐的扮演这个卑微的角色，何况，他现在还需要这个明月公主替他去挡那宫外的风风雨雨呢。 “微臣不敢，只是女帝病体有些微恙，这才来迟了，望公主恕罪。” 燕明月见张福海也恭敬有加，也知道女帝那儿他功劳颇大，也不想和他争吵。 “算了算了，起来说话吧。”燕明月也没让张福海坐着，就接着问:“女帝那儿如何？怎么宫门居然如此紧闭异常？” 张福海自然知道燕明月要问的是什么，所以也准备好了说辞。 “女帝最近要炼制一种丹药，需，瞒着所有人，所以才封闭了宫内与宫外的消息。” “什么丹药需要如此，之前你不也是为女帝炼制丹药吗？”燕明月怀疑起来，审视地看着张福海。 “回公主，是，长生不老药！”张福海小心环视了周围，才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什么？女帝她居然练此药？你居然也不告诉本公主！”燕明月自然知道这长生不老药和之前的丹药不是一个级别，这，这可是妖术啊。“张福海，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第二百二十章 燕明月的决定 “公主，小人可没这个胆子，是女帝要修炼此药啊，微臣也没有任何办法。”张福海是痛哭流涕。 燕明月也被张福海一番话给说服了，的确，女帝若要他如此，张福海也没法子。 “那本公主现在去劝女帝，这长生不老药绝对不行。”燕明月对女帝心中还有爱戴与依恋，自然不想女帝就这样沉迷到长生不老药之中。 “公主，请听微臣一言。待听完再做决断也不迟。”张福海急忙劝住了燕明月，见燕明月停下，这才接着说:“公主，您不是之前同微臣说过吗？要控制住女帝，现在，不是大好的良机吗？” 燕明月心中知道张福海的意思了。现在女帝已经完全沉迷长生不老药，她已经能通过张福海把控整个权柄了。 她，就要成为这天下的另一个女帝了！ “公主，微臣明日便会在朝局之上露面，届时女帝炼制长生不老药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咱们没有退路了。”张福海又威胁燕明月，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燕明月知晓，这宫内的事情都是女帝把控，但明日一过，她只要有所行动，那天下就尽在她燕明月手心了。 “好！”燕明月很快便知道她心中要的是什么，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是那万人敬仰的存在。 “你明日一切尽管去做，本公主会替你挡着。你必须好好看着女帝！”燕明月向张福海吩咐着。 张福海见燕明月如此，也知道她心中已经站在他这一边了。二人细细说了明日的计划，张福海这才离开。 张福海刚刚绕过一个长廊，一名道士迎面而来。这人已经跟了张福海多年，张福海也特地将他带入宫里。 “你们都下去。”张福海将后面的人都遣退。 “弄到了吗？”张福海小声地问那人。 “按你说的，从那岩石上磨下来的矿粉，没有让他人知道。”说完，就将一个药包递给了张福海。 张福海打开看了看，的确是他要的。 “你做的不错，赶快离开吧，以后不要随意见我。”这人现在表面上是他殿里面的闲杂人等，但张福海都是暗中吩咐他做很多事。 那人知晓轻重，立马就离开了。 张福海拿着手中的药包，看来，今晚女帝便可用药了。 来的真是及时！ 第二日一早，宫里突然传来消息，女帝要在朝堂之上颁发一项圣旨，早朝自然来不及了，于是便推迟了一个时辰。 女帝已经多日未上朝了，今日这消息一出，顿时全朝堂之人的为之惊诧。 而无巧不成书的是，当消息还没传出宫时，谢风华与燕昭已经到宫门口了。 “你就别再看着我了，我知道你担心。”谢风华在马车内，已经到了宫门口，她得走了。 燕昭心中自然是为谢风华担忧的，还是想和她一起进宫去。 “你进去了，事情只会更麻烦。”谢风华微笑地安慰燕昭，“我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的判断。” 谢风华觉得此事一定有一些蹊跷在，不然不会这么没有一点消息。 “那好，我在宫门外等你出来。”燕昭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语气眼神却是那般的真挚。 谢风华也不再这儿说什么了，现在早些进宫才是正事。 一下马车，谢风华又是那个名满天下的谢家小姐谢风华了。今日若不把这些侍卫给震慑住，她也无法入宫。 更何况宫门口都是如此，还不知现在的宫内到底是何情况。 “谢小姐请留步。”侍卫们见谢风华不顾阻拦，只得前去劝阻。 谢风华看着堵在宫门口的侍卫们，“让本小姐进去！”语气娇弱却有力，侍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小姐，还请体谅体谅小人，实在是不能让谢小姐进去。”不能这么僵持了，一个小头头上前和谢风华说着，希望谢风华可以离开。 他们也自然知道谢风华是女帝跟前的红人，也不敢得罪谢风华。 谢风华也想到这样也进不去，还好她有一件法宝。 “真的不能让我进去吗？”谢风华两眼直视那侍卫，眼中凌厉。 “谢小姐，是真的……” 那个侍卫头还想说什么，谢风华就拿出了女帝赐给她的那个金簪。 “女帝圣意在此！” 侍卫们一见，齐刷刷就跪地。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风华见此，“我今日是奉女帝旨意进宫，若有阻拦者，便是无视帝喻！” 侍卫们都互相看看对方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 “本小姐现在要进宫！”说完，谢风华不管这些侍卫们，一直举起手中的金簪，向宫内走起。 侍卫们不敢起身，自然更不敢去拦谢风华，只能让谢风华进了宫。 见谢风华进了宫，燕昭这才安心了些许，希望谢风华此去一定要安全回来。 谢风华一路径直去了女帝的寝宫，宫内的确是守卫森严，而且谢风华对宫内十分了解，自然看出来了一些异样。 和宫门外的人一样，谢风华拿着御赐的金簪，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就这样一路便到了女帝寝宫。 不过，女帝并不在这儿。 “你说，女帝到底在哪儿？”谢风华看到了那个经常服侍在女帝身边的宦官。 那宦官虽然知道，可，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啊！ “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那宦官跪地求饶。 谢风华见旁边跪了一地的内侍们，竟让没有一个人知道女帝在何处？那女帝难道不在宫里？她和燕昭的猜测也是错的？ 谢风华脑海中思绪翻涌，现在宫内的情况就如一湖深深的潭水，用手根本就探不到底。 就在谢风华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时，李子麟得到了宫内传出的消息。 就在刚才，宫门的正南门已经开了，出来了很多宦官。 李子麟本来也担心谢风华的安全，但又不能随着燕昭一起，所以为了接应二人，在宫门外较近的一处等候燕昭和谢风华的消息，同时也可以好好地接应他们二人。 却没想到，燕昭和谢风华刚刚离开一会儿，那些宦官就出了宫。李子麟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这才亲自带领一小队暗卫，悄悄截下了一人。 李子麟审问了此人，那宦官很快就松了口，他们是到各个府邸下发女帝朝议这一消息， 就安排在一个时辰后！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是遇见 女帝要在一个时辰后上朝议政？ 李子麟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不知这是好是坏。若是好，女帝能亲自上朝，自然能对最近的朝局做出应对来，不再让众臣民惶恐不安。 但李子麟忧的是，谢风华刚刚已经入了宫，不知道这个消息对谢风华来说，是不是坏消息。 李子麟脑海中想过这些可能，便立刻前去燕昭那儿，将他得到的消息和燕昭一起分析。 燕昭也和李子麟一样的想法，消息虽是好消息，但风华在宫中，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对她是好是坏。 “这样，你在这儿等候风华，我去南门口！”燕昭思考了些许。 “但现在南门不会让你进去的。”李子麟明白燕昭的想法，“你是想待会去朝堂之上看看情况吗？” “对，所以这儿就拜托你了。我要去看看今日朝堂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燕昭也想趁此，看看能不能帮到谢风华，就是见不到，和她在宫内一起承担，也安心的多。 “咱们之间不用多言，你去吧！”李子麟也担心谢风华的安危，燕昭待会入宫看朝堂的情况才是最好的举措。 燕昭也不多言，迅速上了马，急奔南门而去。 就在宫外各个大臣，都临时收到女帝旨意急忙准备入宫之时，谢风华也在女帝寝宫前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丫鬟宦官们，都好似安排好了一样，一点都不透露女帝的行踪。 就在谢风华想去燕明月府邸时，一个丫鬟开了口，“谢小姐，女帝在国师的宫殿内！”此人便是之前一直服侍谢照安寝的丫头云想。 云想最近知道女帝一直都沉迷于丹药，不止她，便是女帝寝宫内的所有人都知道。 就连宫里的一些人都知道了一丝消息，可却没人敢来阻止女帝。 云想也是知书达礼之人，自然知道这丹药之术对人身体有损，可女帝根本不听，现在沉迷地越来越严重了，今日谢风华强行入宫，云想才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将女帝的情况说了出来。 “国师？”谢风华心中似惊雷一般，宫中怎么会有国师？ “是，谢小姐，天师宫殿就在女帝寝宫正北的那个长云殿里。”云想站起身来，她现在唯一只担心的就是女帝的身体，就算这样最后女帝还是将她处死，她也毫无怨言。 谢风华认得云想，见她眼中坚毅，谢风华也知道此事确实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料范围了。 谢风华知道女帝在何处，也不去燕明月那儿了，就直接去了云想所说的长云殿。 长云殿内谢照一直都在安心向道，没有被外界之事所干扰分毫。 而张福海正在试他的护国法师的衣服，这是他吩咐内庭司准备了多日的了，一身暗红，就像魔迭花那般红艳，里面镶嵌的金丝打底，隐隐约约可见其不菲的价值。 张福海对这一装扮心满意足。 又问旁边的宦官:“事情办的如何？” 那宦官一脸谄笑，“回尊师，已经让那些人出宫去了，待会那些个大臣就要入朝觐见了。” 张福海满意地笑，“好，待会便让天下人都知道张福海是何人！” 那宦官排着马屁，“是，尊师才是这天下独一号的，如此尊位只有尊师您才可相媲美。” “你这人说话嘴甜，哈哈哈……”张福海大声笑着，今日便是他走进朝堂的开始，把控这天下的开始！ 就在张福海开心的时候，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尊师，谢小姐来了！” “什么！她怎么进来的？”张福海心中慌张起来，他自然知道谢风华是谁，是女帝的信任之人，若要是现在见到女帝，女帝要是被谢风华劝服，那他的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的不知，但实在是拦不住谢小姐。”那侍卫也是远远看到，便前来禀告。 那旁边的宦官见张福海慌张的模样，也给他出主意，“尊师，您现在可有女帝的圣旨在手，那谢风华又在尊师面前算的了什么呢？” 张福海一听，此言有理，他现在就连燕明月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这个女帝的侄女，难道她比燕明月还难糊弄吗？ “走，出去看看这个谢小姐！”张福海抖了抖衣袖，这个谢风华真该好好见识见识了，现在他才是除了女帝之外最大的主。 谢风华正在长云殿外，被那些穿着道服之人阻拦在外，这些人也不认她手中女帝的金簪，虽然有侍卫保护着她，但她也无法进入长云殿内。 “何人在外喧哗，不知女帝需要清修吗？”张福海还没露面，声音就传了出来。 谢风华听到这声音，脑海中立马就闪过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在那一声传来后，刚刚还阻拦谢风华的道人们都齐齐跪地。 “尊师万安。” 没有人再站着，除了谢风华。 谢风华抬眼便看到了出来的张福海。 怎么可能！谢风华心中惊骇，张福海怎么会到了宫里！这一起都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防备了这么多，还是让他给进宫了。 顿时，现在谢风华面前昂扬嚣张的张福海与前世的张福海，这俩人完全重叠了一般，前世那般血染朝堂，奸佞当道的场面出现在谢风华的眼前。 张福海出了殿门，便看到了那个独立于众人之上的谢风华，气势超绝，的确不是个善茬！ 不行，停下来！ 谢风华心中不停地呵斥她自己，不能再想其他了，现在她必须冷静下来。现在的张福海还不认识她，她不能在张福海面前露出端倪来。 “哦，尊师？”谢风华大笑，看着面前这个还不认识她的张福海。 “不敢，微臣见过谢小姐。”张福海嘴里虽说着请安的话，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双手互相插到袖口中，已然是一派强权风格了。 谢风华踢了踢跪在她面前的那些道士们，缓缓地走到张福海的面前。 两人就这么眼光直视，互相审视着。 旁边那宦官见谢风华如此，立刻便上前一步，“谢小姐，这可是女帝亲封的护国**师！您好像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吧！” 那宦官见张福海给了他一个夸赞的眼神，顿时更加卖力了。 “按理说，您现在该给法师跪下请安了！” 谢风华一听，便是嗤笑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事情不可控 “你……”那宦官被谢风华如此羞辱，刚想说什么，便被张福海给阻止了，他张福海倒是想看看这谢风华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这么嚣张。 谢风华也不管这人和张福海之间的交流，眼神却在悄悄地看向宫殿四周，有一处，谢风华看到了，那儿有道人在那儿守着。 谢风华便可确定了，那儿必然就是女帝修炼所在之地了。这些个道人如此对张福海恭敬又加，想必是对他忠诚无比，那为何所以人都跪下畏惧张福海的权势，而那个殿内外的人都不行礼？ 这说明，他们有一个更大的责任，便是保护女帝，说是保护，是怕是现在已经是监视了吧。 “真是可笑。”谢风华见张福海看过来，急忙收回看向内殿方向眼神，“我谢风华除了女帝从未参拜过任何人，而面前这位又是？” 张福海也不怒，“鄙人乃女帝亲封护国法师一职，有官邸圣旨在手。” “那请问，”谢风华停了下来，看了看张福海，拿出了女帝的金簪。 “此金簪是女帝所赐，见此物者便是如见女帝！众人还不跪下接旨！”谢风华语气顿挫有力，皇家气势可见一般。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宫殿内大部分人都是宫内的人，自然都认得此金簪。 张福海见此情形，看着谢风华手中的金簪，也无法，随着众人跪了下去！ 那其他的道士们自然也纷纷跪地，“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福海心中咬牙切齿，本想压谢风华一脚，却没想她如此得女帝喜爱，居然将这么重要的金簪也赐给了谢风华。 张福海衣袖中的双手已经快要将刚刚他欢喜赞叹的衣服给撕破了，他最近在宫中什么时候还被人如此压制过！ 不过，张福海也明白，今日就算谢风华如何，只要不让她见到女帝，就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谢风华见张福海虽一厢怨气，但还得无奈跪下，谢风华表面虽无变化，心中的惶惶不安却是轻松了些。 看来，张福海虽得势，但还没远到前世的那样一手遮天。她刚刚也在担心，若这金簪无用，那她今日怕是出不了这宫门了。 “女帝在何处？”谢风华问向张福海。 “女帝并未在此啊！”张福海一脸无辜。 谢风华也知道张福海是不会让她知道女帝所在之地的，还好刚刚云想给她大概说了宫殿内的情况，加上刚刚她得出来的结论，两者相结合，女帝在哪儿谢风华也知道了。 现在只要女帝见她一面，她就能将女帝劝回来，让女帝不要再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了。 “好，那本小姐自己找！”谢风华说罢就直接去了女帝内殿的那个方向。 不好！张福海心中慌乱，谢风华竟然直接去了女帝的宫殿了。 张福海急忙站起来，跟着谢风华的脚步，但谢风华手上一直拿着女帝的金簪，张福海也不敢直接阻拦她。 “谢小姐！”张福海在谢风华推开门之前，拦住了她。 “谢小姐，女帝在此清修，不能有任何人打搅。” “哦？刚刚国师不是说女帝不在这儿吗？那本小姐看看国师的内殿，想必可以吧！”谢风华笑着摇了摇她手里的金簪。 “谢小姐，这……”张福海刚想解释，突然女帝的声音传来了。 “何人在外？” “姑母，是我！风华想要进来看看姑母。”谢风华不待张福海再言，向门内叫喊着。 张福海心中觉得不妙，“女帝，您在清修，不然让谢小姐过些个日子再来吧。” “风华，你进来吧！”女帝声音传了出来，张福海也无法，只能让谢风华一人进了内殿。 张福海却是心中忐忑，“快去，去明月公主那儿，说是谢风华谢小姐正在面见女帝，让她快些过来。”希望燕明月能够有什么办法吧。 距离上朝的时辰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女帝那儿会出现什么异变。 燕明月很快就来了，她收到张福海的消息也觉得吃惊，昨晚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为何谢风华会在宫内出现呢！ 张福海已经在殿门口等燕明月了。 “情况如何？”燕明月急切地问张福海。 “谢小姐有女帝金簪在手，我拦不住。”张福海接着说，“谢小姐已经进去有一盏茶的时候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本公主过去看看。”燕明月心中有了决定，现在不能坐以待毙了，她要进去看一看情况。 “公主，这边。”张福海立马给燕明月领路。 燕明月正好推开殿门时，谢风华却出来了。 两人都有一些时日没有见面了，燕明月昨日心思变化了许多，突然见到谢风华，也有了些许尴尬。 燕明月将她伸出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已经和张福海一起打算谋害女帝了。 而张福海却没有看这二人之间的种种，他透过露出来的一点空隙，看了看内殿，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谢风华进去并没有起任何作用。这样想来，张福海心中安稳了下来。 “姑母让我先行出宫，表妹，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谢风华不看张福海，向燕明月说着，尤其那个表妹二字，谢风华特意加重了语气。 说完，也不等燕明月说什么，就这样径直离开了。 “国师，将殿门关上！”女帝声音传来。 张福海一直注意殿内的情况，听到女帝的话，顿时笑容满面。 “是，微臣现在就关上，不扰女帝清修了。” 待张福海将殿门关上，燕明月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这样对女帝，真的是对的吗？ 燕明月也没了心思，没理会张福海，离开了长云殿。 看着燕明月离开的背影，张福海低声轻笑。 旁边那个宦官也知道虽然今日有些意外，但好在有惊无险。 “尊师，您上朝的时间到了。”宦官在一旁提醒着张福海。 “好，从今日后，你便在本国师身边随身伺候吧！”张福海也喜欢他这种会审时度势的人，将他提拔在身边也好。 那宦官立刻便跪在地上谢恩，能得到国师的提拔，他真的在这宫中有了出头之日。 说罢，张福海理了理衣服 ，笑容满面地离开长云殿。 张福海到时，那些大臣们已经在殿内等候了，女帝迟迟未来，众人也议论纷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朝局 朝堂之上崔琰与燕仲也悄悄地交换神色，但还是得耐住心思。 燕昭也一身朝服，刚刚在南门他没能入宫，等暗卫将朝服带来，他换上了朝服，直到时辰到了，他们这些大臣们才进了内殿。 燕昭没有看他身后站着的顾启和贺三郎，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才是最好的。 “众位大人！”在上的宦官见张福海来了，这才出声让众位大臣安静。 “今日，女帝急召各位前来，是因为女帝她身体不便，来不了，特意安排护国法师来和大家商讨国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女帝身体真的是出了什么异样吗？ 这护国法师是何人，有何能力代替女帝与他们共议朝政！ …… 张福海便是在这样众人熙攘议论的情形下进的朝堂，张福海现在的权柄已经到手，进入这朝堂也有了一些底气。 燕昭与众人都看着这个女帝亲封的护国法师。 女帝向来治国有方，从没如此糊涂过，没想到，却还是到头来却如此不理智，这护国法师……。 众人心中皆是不满，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福海自然看到了他人的脸色，他刚刚从长云殿过来，他现在已经确定，他已经完全赢得了女帝的信任。 张福海站在那颁旨的宦官下侧，开始环视了朝堂上的众人，给他自己打了打气，“众大臣好，微臣乃女帝亲封的护国法师，不敢有代替女帝之意，只是女帝最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所以现在由我来传递一系列女帝的旨意。” 张福海语气停顿，“自然，大家若有任何事情都要和本国师直接沟通，再由本国师面呈女帝。” 听完此言，燕仲只是恨得牙痒痒，此人究竟是何人，为何就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得到女帝的圣心，真是气哉！ 崔琰也暗中示意燕仲，此事万不能意气用事。这女帝亲封的国师，此人短短时间内能将女帝握在手中，不是等闲之人。 自然有一些大臣，心中不忿，忍不住性子。 这张福海是何许人也，居然敢代替女帝，当着张福海的面就破口大骂。 “此等小人，如何能在朝局之上议政！还不快快滚下来。” 燕昭抬眼望去，是一位简政大夫，是谢氏的一位子弟，此人也受女帝宠爱有加，但平日里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一直都被女帝给护着。 “噢？敢问你是？”张福海嘴角上扬，那胡须也随着这幅度上翘，颇有一番滑稽之感。 “我乃女帝谢氏一族，女帝怎么会将此等重要之事交给你，真是荒唐可笑。”简政大夫也是年过半百之人，算是朝堂三派之中的谢派代表。 三派，分别有谢氏与燕氏，但现在燕氏分为燕昭与燕仲两派，两两相斗。还有一派自然是四大世家这一股力量，不过四大世家的崔家已经和燕仲结了亲家。 谢氏自来都是得女帝宠爱与信任，但真正能拿捏有分寸的人却寥寥无几。现在看来，没有了女帝在，这谢氏完全就按耐不住，这简政大夫就是一个代表。 就在几派都暗中观察，不敢出面，这时出现了简政大夫，燕仲等人自然开心，就先拿这人当个出头鸟，他先观望观望再做打算。 燕昭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现在局势不明，无论是谁现在出头都不是好事。 而且简政大夫此人平日的性格与现在好像不太一样，再说谢氏有女帝在协助，连风华也是女帝身边的信任之人，按理说简政大夫不该如此冲动啊！ 燕昭也不想不通，现在就对此人下定夺，也不妥当，但现在简政大夫自己跳出来了，燕昭也没法子，还是静观其变吧。 “那女帝圣旨你可一看！”张福海让他上来检验，这是女帝亲自写的诏书！ 简政大夫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到了张福海的身边，一把抢过圣旨。 “我倒要看看，女帝怎么……”本以为这不是女帝的字迹，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这真的是女帝的召喻。 “这怎么可能？你定是要挟女帝，还不快快认罪！”简政大夫大惊，不可能，这个诏书是假的！ 张福海眼神凌厉，笑容却奸诈，“呵呵，现在本国师是代女帝行事，对本国师不尊，就是对女帝不尊。” “来人！”说完，张福海叫了侍卫。 “属下在！”侍卫们立刻进殿，对张福海毕恭毕敬。 “简政大夫言行不端，立刻将他带出殿外！”张福海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 众人都觉得张福海太自信了，女帝宠爱的谢氏人，怎么可能将他给押解下去。 “快放本大人，不然女帝那儿不会轻饶了你，什么狗屁国师……”活还没说完，简政大夫就被拖了出去。 就连燕昭也没想到，那侍卫居然就这么将简政大夫给带了下去。 这可是女帝的谢氏一族，他都敢如此处置，真的是胆大包天，不过，从另一个方向看来，女帝对他确实是宠信无比。 张福海看众大臣不发一言，其实刚刚张福海心中也有些没底。今日这些个立威的过程，都还是昨日燕明月告诉他的。 张福海没有介入过朝局，虽然玩弄人心是高手，可这些朝堂手腕都是燕明月昨日计划的。 原来，简政大夫是燕明月事先安排好的一枚棋子，虽然张福海此局算是必赢之局，但光是走一个护国法师的过场，远远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还是燕明月睿智，提前安排了这出戏，将众臣们都先来个下马威，可以将这局赢得漂漂亮亮！ 燕明月也说过后续要再给个甜头，张福海也知道不能引起众怒，所以在这场戏完毕之后，张福海又特地走到各个大臣身边与他们一一客气交谈。 燕昭也觉得此人颇有些能耐，不是那么简单。 张福海热络完众人，虽然有人也不给他面子，但张福海也不觉得尴尬，仿佛要营造一个礼贤下士的模样。 之后让人离开，还将各个一品公卿都送到宫门口，可谓恭敬至极。 简政大夫的这个戏码，自然瞒不过那些浸染朝堂多年的老臣们。 不过这些人也是人精，不威胁到他们自身安全利益，不会死命跳出来。何况张福海此人深受女帝信任，现在与他为敌也不妥，于是也看着戏码，不说话。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下 众人离宫，这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查这个今日高调如朝堂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燕昭出宫就见到那辆李子麟的马车，待他快步上前，进了马车，李子麟和谢风华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燕昭吩咐车夫回魏王府。 “风华，你没事吧。”燕昭一上马车便急忙问向谢风华。 谢风华安慰他，“我没事，出宫就看到了子麟，听他说了这外面的事情，就和他一起过来了。” 李子麟也是一直在宫门口等谢风华，见她安全出来，这才上去接应她，两人大概说了互相的情况，便赶到了南门口。 “燕昭，你那里情况如何？”李子麟询问燕昭，刚刚在门口看了看这来去匆匆的大臣们，不知道女帝突然急召到底何事。 “女帝没有下旨，现在宫内应该被张福海给控制了。”燕昭分析这刚刚的情况。 “张福海，这是何人？”李子麟疑问，何时出现了此等人才。 “我也不知道。”燕昭也是见此人第一面，如此得女帝圣心之人的确不简单。 “我知道，我刚刚在宫内和他交过手了。”谢风华解答了二人的疑问，现在看来各家已经开始纷纷探查张福海此人了，不过，没有人比谢风华更对张福海熟悉了。 燕昭看向谢风华，“风华，你刚刚到宫内到底是何等情况。” 谢风华也将宫内发生的事情给燕昭和李子麟讲了一遍。 “女帝的确是被张福海给控制住了，现在女帝已经沉迷到长生不老药上了。”谢风华还是不敢相信，张福海，这个她如此防备的人，最终还是走回了如前世的那般道路上。 “长生不老？”燕昭和李子麟也齐声大喊，真的是不可置信。 “是，而且，我觉得此事还与燕明月有关。”谢风华又回到刚刚最初的那个问题，“张福海，他是一个江湖术士，根据刚刚在宫内我见到的情况，张福海刚刚开始是一直被女帝所保护着，女帝也没希望大家知道张福海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张福海此人却不一般，他凭借着女帝对他丹药的信任，一步一步慢慢地将女帝给控制住了。而且，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护国法师这一位子，将来怕是女帝也无法控制他了。” 谢风华讲完，又想起了前世那般的惨象。她重生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无论如何，历史的巨轮都不可能由她而变了方向。 那次在长安城里面见到他，便下定决心想将他杀了，却没想到被张福海给逃了。而现在，张福海已经开始引诱女帝去求丹问药了，长生不老已经成为女帝心中的最大的愿望了。 “此人心机确实深沉。”李子麟听完谢风华对张福海的描述，也对此人不知是钦佩还是其他。 燕昭感觉谢风华的情绪有点不对劲，“风华，你怎么了？” 李子麟也急忙看向谢风华。 谢风华只是在想一些前世的事情，“我刚刚在宫内或许不应该和张福海起正面冲突的吧！” 谢风华说着她的想法，“咱们现在与燕仲，已经是水火不容之势了，咱们不如将张福海拉到咱们这边吧！” 谢风华说的虽是这样，但想的却不是这样，她不想和张福海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可她感觉现在张福海已经如此势大，若联合起他，那燕仲就没有还手之力了不是吗？可是和张福海联手，一想起来，谢风华就觉得恶心。 “风华，你现在需要休息一下。”燕昭看到了谢风华眼里的纠缠不决。 “离开张福海这个人，你想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子麟见燕昭和谢风华两人都在局中，反而被困住了，反而他这个局外人看的更加清楚明白。 “我刚刚听你们二人的描述，张福海是个奸诈卑劣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说此人如此，我们万不能与他联盟，就算与他联盟可成，那他这样权势满眼的人也不会与咱们诚心结交。与虎谋皮，从来都不是上上策。” 燕昭与谢风华听李子麟一厢话，也冷静下来。 “的确，现在我们想办法要做的，就是将女帝劝回。”燕昭知道，尽管他的杀父之仇很大一部分可能都是谢照，可看着奸佞当道，民不聊生，燕昭也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让谢照就这样死去。 “劝回？燕昭你……”谢风华说了一半，后面的没有说出口，他的父仇？ “风华，子麟，你们最了解我。我是要报父仇，可现在不是时候，谢照现在如此，朝局震荡，不是我所想要的复仇，谢照，就算死，也不能这样被长生不老之术给害死过去，还留下来这样的乱摊子。” 谢风华这是第一次和燕昭谈起关于父仇这件事。虽然谢风华心中觉得，此事还有疑窦之处，但若真的是女帝所为，谢风华也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而燕昭也在意谢风华对此事的看法，毕竟，女帝对她也曾有过真真正正的宠爱。 李子麟心中却更为感叹，燕昭，这个他很早就交的朋友，现在看来，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忍辱负重，想着报父仇的燕昭了，他的心里慢慢地装下了更多的东西，比如，天下，民生！ 他早就已经成长起来了，李子麟心想，不过燕昭他自己还没有发现，他已经有了为万民着想的一颗心。 “燕昭，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李子麟感叹。 “哪有，”燕昭没注意李子麟的深意，转头问向谢风华，“你今日见到女帝了吗？” “见到了！”谢风华回答 时间回到长云殿时。 谢风华在门口听到女帝叫她进去，谢风华顿时大喜，女帝现在还能见她，可见这一切都还是可以挽回的吧。 谢风华进了内殿，将张福海隔绝在外。 慢慢走入内殿，里面有很多的丹炉，还有一些修道的帷幕，谢风华将她前门的帷幕一个一个掀开，在最里面，才看到女帝。 谢照现在的气色确实是大好的样子了，精气神也特别好，根本不像之前那般虚弱的模样。 但谢风华知道，这长生不老药的药性是何样，也自然不觉得谢照是大好康复的样子了。 此时，看着谢照，谢风华也不由得留下了眼泪来，她对谢照的感情很复杂，有恨也有爱。可现在这身体本能的泪水盈\满了眼眶，谢风华也知道她心中或许还是爱意更多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女帝的态度 “风华，最终还是被你知道了啊。”谢照暖暖的笑，没有了丝毫女帝尊贵不可直视的感觉。 谢照也曾想过，她现在将宫门已经大关，能闯进来的，或许也只有谢风华了。不知为何，谢照就有这种直觉。 “姑母，您为何？”谢风华没有问出口，但她知道女帝会知晓她的话的，为什么会修炼这种长生不老的药？ “不许再问！”忽的一下，谢照又变回了之前那唯我独尊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一丝的温善没有出现过一般。 “可是，姑母，这长生不老药是千古以来的邪术，不能修炼呀！您是天下至尊，为何会相信那张福海的只言片语呢？”谢风华忍住眼泪，没有让她的眼泪流出。 “本帝是千古第一女帝！绝不会就这样慢慢孱弱下去，再如他人一般死去，化作一抔黄土！”好似是谢风华的话刺痛到了谢照，谢照变得有点疯狂了起来，将那些她不敢告诉他人的话都一个劲地说给了谢风华听。 谢风华本以为女帝不知道这丹药的危害，待听完女帝的话后，谢风华才感觉到，女帝什么都知道，她是让她自己去努力相信这长生不老药是真的存在。或许说，女帝现在已经逼迫她自己完全相信了这长生不老的奇效。 如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姑母，明月公主知道这件事吗？”谢风华稳了稳思绪，接着问。 “朕的女儿，自然是支持朕的！”谢照心绪很快就安定下来了，国师最近说要清修，不能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这方面，谢照一直都很相信张福海的话。更何况，昨日那长生不老药她也是不是第一次尝试了，但每次其效用都颇为可观，谢照根本就不舍得离开它了。 谢风华见女帝如此回答，那燕明月自然是知晓内情的吧！燕明月为何会这样，她难道不清楚这些吗？还是…… 谢风华不敢再多想了，她看出来女帝对此事的厌恶，她还是不要这么直面和女帝对抗了吧，想一想其他的方法。 “姑母，风华不说什么了。您喜欢，那就做吧！”谢风华也坐了下来，偎依在女帝旁边。 女帝深色渐渐缓和，“好，有时间就常来姑母这儿看看姑母。” “好，姑母，您封了张福海为护国法师了吗。”谢风华暗暗地问出。 “是，国师有大才，是大人臣啊！”谢照现在对张福海是称赞不已，她现在身体大好，但国师说过万不能劳神费力，还要好好调理，不然这些长生不老药就没用了。 谢照是相信无比，张福海在外随身服侍她，这长生不老药的收集，也是如此劳心劳力，谢照也是觉得张福海是位衷心之人。 谢照其实想着，只要她长生不老的药丹彻底功成，到时，这个天下她不是能治理地更加长久吗，这样想着，现在的权利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待她长生不老，天下便是永远都是她谢照的天下了！ 谢风华也觉得女帝现在被张福海已经蛊惑的完完全全了，女帝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劝阻之心。 “那，姑母，风华再来，可以随意来见女帝吗？”谢风华想，若是不能将谢照劝的回心转意，她也要为她留一个后路。 “自然，你们刚刚在外面就是在为此吵闹？”谢照刚刚本来在用心清修，却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才开口问了一声。 “是，国师说您不能见我。不过风华这么讨女帝开心，女帝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谢风华讨女帝开心，将张福海都说了国师的称呼，已经很给张福海面子了。 “你这丫头，再来就直接进来，朕会和国师说的，让他不要阻拦你。”女帝看谢风华如此怜爱的模样，也心软了不少。 谢风华见此法有效，也没有多留，现在能在张福海的控制之下见到女帝，她还必须地缓缓图之，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那姑母，您好好修炼，风华过几日再来见你。”说完，谢风华就退后离开了。 思绪回到马车里，谢风华将和女帝见面的过程同燕昭和李子麟说了一遍。 “好，现在咱们不要有所动作，张福海现在是中立出的新一派，咱们不与张福海联盟，但也要阻止张福海与燕仲结盟 ，这才是最重要的。”李子麟在一旁说着，既然女帝那儿或许还有转机，他们现在的这个意外也不算是坏消息。 “张福海是燕明月那边的吗？”燕昭听出了谢风华的言外之意。 谢风华不知该怎么回答李子麟和燕昭两人的问话。 因为她早就暗地里对张福海已经动手过了，现在只希望张福海不要追究那次的暗杀的事情。不然，张福海和她一定是在对立面上，不可能保持中立。 而燕明月那边。 “是，燕昭，你说的没错。我怀疑就是燕明月将张福海献给女帝的。”谢风华肯定了这个可能。 谢风华一直注意女帝身边的动静，但却在她不知不觉中，张福海这么大的人居然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此事也只有燕明月才能如此了，她也没有想到。 通过燕明月，张福海将女帝引入这长生不老的道路中，现在燕明月与张福海已经掌握了女帝这儿所有的权柄了。 “那我有一个想法。”燕昭对二人说，“现在风华可以随意面见女帝，这是我们的优势，而燕明月那边咱们也要早有准备，因为燕明月此人不是一个好的盟友，我和李子麟现在必须要将燕仲和张福海两人之间的联系给切除开来。” “我觉得可行。”李子麟知道，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措施。 谢风华也赞同，至于燕明月那边，谢风华也想着再去一次，看看燕明月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 而送走众大臣的张福海也带领着这一群的随从，摇摇晃晃地，风光极了。 今日张福海在朝堂之上将那简政大夫给置办的模样，光是想想，张福海也是爽快极了。 虽说都是安排好的立威，但张福海却也沉溺将他自己代入其中，久久不可自拔。 不过，那个谢风华，不可小觑。 张福海想到刚刚谢风华在长云殿那毫不畏惧的模样，也转了方向，还是去燕明月那儿看一遍吧。现在要将所有的矛头都转到燕明月身上，这样，他才能暗中保护他自己的羽翼。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诱饵 至于那个谢风华，张福海老是有一种感觉，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过谢风华的声音。 或许，是他最近压力太大，想太多了吧。 众人都被这现在混乱的局势给弄得坐立不安，也在暗中各种查探张福海的来历。 夜色如水，崔琰刚刚也得到了消息。 自从他出宫之后，便派遣大部分的死士去调查张福海此人的一切消息，现在他手上的这一沓纸张，就写着张福海此人的所有生平与往来交际。 一切的经历好似都被安排好了一样，崔琰完全找不出来任何漏洞，不过一些隐蔽的消息还是没能逃过四大世家的调查。 比如说燕明月与张福海之间的关系。 崔琰将他握着的纸张放在书桌上，现在看来，燕昭与燕明月早就已经结盟，现在燕明月又通过张福海将女帝给控制住了，现在他的处境可是不妙啊！ 四大世家中最大的李家一直摇摇晃晃，没有给出一个特定的立场，现在四大世家势弱，必须休书给李家家主了。 只有四大世家联手，才可在此情形下得立于不败之地。 宫中已经都在张福海和燕明月的控制之下了，自从今日的朝堂开始，两人就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比如说女帝修炼长生不老之事，更何况，燕明月觉得这个消息传出宫外去也是对她有利的，更加不会想着遮掩此事。 女帝居然修炼长生不老药，这天下人都知道了，自然会对女帝有不满吧。 果然如燕明月所料，她已经收到消息，宫内外对女帝此举都大大的不满，现在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燕明月心中满意极了，张福海说的是对的，只要她问鼎天下，那便是天下之主，女帝如此自作自受，她又为何要心有戚戚，有所愧疚。 只有将自己的心变得坚硬冷血起来，才能在这场战役里位于不败之地。 “公主，谢小姐来了，请您一见，您看？”侍卫传话进来。 燕明月将手中的消息藏入袖口中，“让她进来。” 燕明月今早见谢风华那神情，也猜想到了谢风华一定会来找她的。 “表姐，你怎么这么晚还进宫啊？”燕明月起身到门口迎谢风华。 谢风华也换了身衣着，梨花作饰，别有一番韵味，他人看来也是温婉的模样，好似人畜无害一般。 不过燕明月觉得谢风华这次应该是来质问她的吧。 的确，谢风华现在进宫也挺容易的了，今晚来找燕明月也是来证明她的猜想而已。 谢风华没有理会燕明月伸出装作亲热的手，直接就绕过了燕明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燕明月，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谢风华也不绕圈子，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明月也不在意谢风华如何问，她是不会承认的。 “那好。”谢风华见燕明月不承认，也不觉得意外。 “你知道最近宫里的异变吗？”谢风华换了个话题，好似不想和燕明月再绕这个圈子了。 “自然知道，可是我也觉得奇怪，谁有那么大能力如此呢？”燕明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疑惑看向谢风华。 “是女帝呀，表妹。”谢风华乐的和燕明月做戏。 “这，真的吗？是女帝！她为什么这么做呢？”燕明月吃惊地问，好似她真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燕明月，你真的不知道吗？一丁点都不知道？”谢风华还想给燕明月一个机会，如果燕明月能够回心转意，那么女帝那儿一切都来得及。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燕明月也收敛起脸庞上的笑容，语气带上了一丝强硬。 谢风华见燕明月如此，也知道现在燕明月的确不是她能劝回来的，她的野心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表妹说不知便不知吧，不过我刚刚得到了消息，张福海可是你把他献给女帝，送入宫里的！”谢风华将她之前从李子麟那儿得到的消息递给了燕明月。 证据确凿，看燕明月还能说什么。 燕明月看了看谢风华递在她面前的纸，拿过来一看，上面详详细细讲述了她与张福海之间的见面，一系列的证据在燕明月面前，燕明月也不可否认。 “好，我承认。是我将张福海悄悄弄到女帝面前的，那又如何！”燕明月见反正都瞒不住了，不如就索性、交待个彻彻底底。 “女帝已经年老，我也是为女帝着想，这长生不老之药，多难得啊！我见到国师那样的神人，自然得将国师送到女帝面前，我也想的是女帝能够千秋万代啊。” 燕明月自是精明，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若不是谢风华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也会被燕明月给骗了过去。 “你真的觉得女帝修炼长生不老药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谢风华也觉得有些讽刺，这个谢照那么宠爱的女儿，到头来是这么对谢照的。 燕明月被谢风华这句话问了愣了愣，不过她没有被谢风华给问倒。 今日和张福海的一番谈话，让她更加清楚了她现在在做什么，她将来要得到什么，不会被那些所谓的亲情给绊住她分毫。 “自然，女帝修炼长生不老药，一定会长生不老。”燕明月眼神直视，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谢风华。 谢风华看到了燕明月眼中对权势的渴望与把控朝堂的迫切，也知道了她此行的答案。 和燕明月一起劝服女帝这件事是行不通了。不过谢风华来意也不止如此，她还有另一个计划。 “那好，表妹，我不说这件事了。”谢风华缓和了这有点剑拔弩张的氛围。 燕明月见此，也开始亲热起来，拉住谢风华的衣襟，将谢风华带到座位上，一遍走一边说:“好啊，你想说什么都行。” “你有想过现在的形式吗？”谢风华同燕明月讲，“这宫外现在崔琰与燕仲联姻，现在其他几个世家也蠢蠢欲动了。” “什么？”近日以来，燕明月都一心一意关注在张福海和女帝的身上，这宫外之事，却是没过多的关心。 没想到崔家和其他三大世家都勾搭上了，现在看来，情况也不妙啊。 “对，燕昭一人也是独木难支，你在宫内也得小心谨慎。” 谢风华缓缓抛出诱饵，“现在你与张福海的关系，我知道，那四大世家自然也了解，现在你便是他们的头敌，你可要小心他们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黄雀在后 谢风华全都是关心燕明月的话语，燕明月也心有所思，她现在和张福海在宫内也是才刚刚开始，若要直面和四大世家硬拼，那样就算不败，也是两败俱伤，不如，将燕昭拉到她这边来。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你刚刚不是说燕昭一人独木难支，咱们不是早就结盟了吗？我们一起对付燕仲等人，不是胜算更大吗？”燕明月心中想着将燕昭给骗到她的阵营来。 不想燕明月这样，正是谢风华心中所想。 见燕明月入套了，谢风华装作有一副难言之语的模样。 燕明月也趁热打铁，“都是我的错，之前怕你不同意女帝修炼丹药一事这才瞒着你，咱们本来就盟过誓的人，本就是一家嘛！” “真的？”谢风华半信半疑。 “当然是，不如我把国师叫过来和你见见面，以后国师也会听你的话了。”燕明月再三保证。 “那好，咱们的誓言可别忘了。”谢风华这才喜笑颜开。 其实这也是之前燕昭、李子麟他们一起商量出来的计划，现在要把与燕明月的联盟给稳住，再来，不能让崔琰与燕明月搭上关系。 而且，这样一来，谢风华以后见女帝也容易的多。 至于那个张福海，现在还是不要见他吧，今早见他也是意料之外。 谢风华又想起前世的情形，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个国师，现在一直受你控制吗？”谢风华想提醒一下燕明月，张福海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 “张福海啊，他就是一个术士，本公主看的起他，才让他有了现在的成就，他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本公主随随便便便能把他弄下来，换个更加听话的。”燕明月满不在意的样子，这谢风华也太多虑了吧，不过一个张福海而已。 谢风华见燕明月那信心满满的模样，也信了燕明月。 更何况现在一切都刚开始，张福海应该还在燕明月的控制之下吧。 谢风华也不多想，没再多聊，就出了宫。 燕明月为表达她结盟的诚意，也亲自将谢风华送到她公主殿的门口，见谢风华走远了，才露出满意的笑。 把燕昭骗过来，她的胜算更大了。 燕明月心中觉得自己才是赢家，谢风华也觉得她是那个黄雀。却不想张福海才是！ 燕明月进入殿门，张福海才从一旁的阴影里走出来。 今日女帝下旨，说谢风华再来探望可以让她直接进来，不用有所阻拦。 张福海本就心里有些担忧，刚刚又听到消息说谢风华去了燕明月的宫里，他也悄悄地过来，正好听到了燕明月与谢风华二人之间的对话。 这燕明月也是蠢，被他玩弄在手掌心，还被谢风华给蒙在鼓里。 不过，燕明月不把他张福海看在眼里，他自然也不会将燕明月放在心上。 今日一看，这个谢风华才是他现在的头等目标，他还得再多做几个打算。 张福海在殿外看了看这磅礴气势的公主府，又在没有人的察觉下离开。 自从女帝修炼长生不老药的事情传了出去，这几日朝堂内外都是各种的不安稳。女帝现在无法上朝，燕明月与张福海这都是没接触过朝堂的人，更是控制不住这些暗涌。 这日，崔琰和李子麟也同时接到了李家家主的书信。 崔琰看完大喜，又急忙休书一封，给燕仲送去。 李家已经同意四大世家联手了，现在崔琰可以放手去做了。 与崔琰的开心不同，李子麟收到这封信却是若有所思。 李家家主似乎知道四大世家结盟的事情李子麟会反对，所以将此事告诉李子麟的同时，也压制住了李子麟。 这李家京城的事情李家家主已经让专门的人和其他世家联系，不让李子麟掺和进来。 李家家主的确了解李子麟，李子麟自然不会和其他三大世家联手，虽说只是四大世家联手把控朝局，可燕仲早就与崔琰是一伙了，到时候，四大世家便会直接与燕昭对上，李子麟又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李子麟明白这点，李家家主也明白。但李家家主为何答应联手，才是李子麟思考的重点，为了利益，还是其他呢。 但现在李子麟也无法调动长安李家的一切人手了，有一些消息他也无法知道了。 还是和燕昭商量商量吧，他李子麟是会一直站在燕昭这边的，即使，没有李家的支持。 最近谢风华感觉到她母亲最近状态好像不是特别好。 自从那日谢风华的及笄礼后，谢夫人见谢风华如此受女帝喜爱，还将金簪赐给了谢风华，谢夫人也放心了许多。 谢夫人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已经不在了，只希望她这个女儿能好好的那她也安心。又女帝如此宠爱谢风华，谢夫人也是开心不已。 其实自从谢玮华死去，谢夫人身体就不太好了，不过想着还有另一个女儿需要她照看，所以才强撑着没有让她倒下去。 而现在谢风华有女帝照看，谢夫人也心中没有什么牵绊了，也不在意其他的一切，心里没了牵绊，也没了活下去的力量，这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谢风华不知道谢夫人心中的想法，只是觉得是哥哥谢玮华的死，让谢夫人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几日谢风华一边照看谢夫人，心中对燕仲的恨意也越来越深。 这日，谢风华也刚刚从府外回来，最近局势还是不太明朗，她也宫内宫外到处跑。 “怎么样，夫人那边还好吗？”谢风华一进府，就问旁边的丫鬟，今天谢夫人的身体如何。 “夫人她今天还是没有用膳。” “没有用膳？”谢风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丢给了丫鬟，自己便匆匆去了谢夫人的院子。 一进门，就是一股暖流袭来，谢风华见屋子里的暖炉什么都齐备着，也放下了心，快步便进了内堂。 谢夫人在长榻上躺着，旁边的丫鬟们都陪在一边，谢风华看过去，好像是睡着了。 谢风华悄声过去，那些丫鬟们急忙给谢风华让了个位置。 的确，谢夫人睡得很沉，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谢风华昨日也来过，劝过谢夫人用膳，当时谢夫人只是敷衍地答应了谢风华，但在谢风华离开后也一直没有吃饭。 谢风华吩咐丫鬟去熬点米粥，这样，等谢夫人醒过来便可以立刻吃点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宁静 宫内宫外都一团乱，但谢风华每次到这儿，总是感觉别样的宁静与温暖。 谢夫人也明显憔悴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的打击，在她及笄礼后便开始显露无疑。 谢风华试了试谢夫人的额头，没有发烧。这才趴在一旁，在榻前等候了快一个时辰，谢夫人才醒过来。 “风华，你怎么在这儿？”谢夫人刚刚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语气带着点疑问。 谢风华在谢夫人醒过来的时候，也跟着醒了过来。 “母亲，您昨日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不用点膳呢？”谢风华将谢夫人扶起来，她就知道母亲不会吃，才派个丫鬟来看着情况，随时向她汇报。 谢夫人有些虚弱，望着谢风华不知怎么说。 “放心，我待会就叫膳。” 谢风华可不信。 “去把粥端来。”谢风华吩咐旁边的丫鬟，趁着这粥还是热的。 “你呀，我还不饿。”谢夫人见谢风华都安排好了，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谢风华了。 “母亲，您就吃点吧。” 谢风华哄着谢夫人，将刚刚端过来的粥试了试温度，才喂给谢夫人。 谢夫人见谢风华态度这么坚定，也顺着谢风华的心意，喝了半碗粥，就这么你来我往，见谢夫人实在吃不下了，谢风华才将碗递给了旁边的人。 谢风华与谢夫人都似约定好了一样，都互相不提关于谢玮华的事情，免得让对方伤心。 “母亲，您还是吃点，不然我就每天都过来喂您。”谢风华撒娇地说着。 谢风华知道，她只要这样，谢夫人什么都会依着她的。 “你呀，都多大了，别在我怀里蹭了。”谢夫人抚摸着谢风华的发丝，不知道她有没有见到风华嫁人的那一天，就算看不到，女帝也会给风华找一份好的亲事吧，谢夫人在心中担忧着。 “风华再大，都是您心里的宝。”谢风华转头看着谢夫人，更是亲昵了，谁敢说什么她谢风华的闲话。 “是，都是心里的宝。”谢夫人也放下她心里的忧思，过一天算一天吧。 谢风华没有让谢夫人知道女帝的近况，谢夫人本来身体也不好，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告诉谢夫人比较好，这样可以让谢夫人安心地调理一下身体。 母女二人谈笑有加，谢风华在谢夫人院子里待到日落，这才离开。 而此时的崔家也开始行动起来了。 三大家主都到了，李家也派了人过来，在崔府一齐商讨此事。 崔琰知道，李家必定不会放过这杯羹的。以前李家不参与进来，也是因为之前女帝在朝，李家比较谨慎。 但现在朝局没有女帝的制衡，四大世家联手起来，所有的权柄还不是轻而易举就到手了吗！ 李家一到，各个世家也有了主心骨。 待商量好后续的一切计划，众人才暗中离去。 “岳父。”燕仲向崔琰行礼，刚刚四大世家在谈话时，燕仲一直都在里面听着，见人都走了，才出来。 “如何，现在咱们四大世家总算是同仇敌忾了。”崔琰也感叹，现在计划安排下去，很快这天下就会大变样了。 “还是岳父有想法，李家加入，咱们便是如虎添翼。”燕仲也在考量，“那那个张福海，不会坏咱们计划吗？” 那张福海也不是省油的灯，燕仲也有所忧虑。 “他，不足为据！”崔琰笑笑，“虽然他给咱们带来了一些意外，但是，有张福海在朝总比女帝在朝好得多。” “噢？这是为何？”燕仲不明白。 “你想想，张福海此人丝毫没有治国治世的经验，他能控制女帝修炼长生不老药也只是一时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你看看这几日，尽管他张福海控制内宫，可他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时间看这朝堂的各种局势变化吗。” 崔琰说着说着慢慢踱步到门外，“之前本来是女帝在控制着朝堂之上的稳定，虽分为多派，但却没让任何一方占到便宜。这就是女帝的手腕，能夺得这天下也可见女帝的魄力。” “而现在，张福海在上位，虽位置显赫，但咱们却完全不用注意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女帝的能力！张福海所做，会让情势变得复杂，但反而给了咱们机会。” 听完崔琰的分析，燕仲也明白了这次的转机，也知道李家为何又会突然加入了。 “那那些寒门人士？”燕仲想到了刚刚制定的计划，“咱们要将朝堂之上大换血，那些寒门子弟怕是不好动。” 崔琰也在想这一点，现在四大世家同时出动，也是要在朝堂之上证明他们世家的底蕴。 现在每个世家都暗中派遣子弟入仕，有些世家会暗中监视那些大臣们的一切行踪，用不了几天，这朝堂中一大半的人都会被世家给控制了。 “寒门子弟，的确是个麻烦。最近的一次科举考试又向朝堂之上输送了太多的寒门人氏，怎么处置也是个麻烦。”崔琰慢慢说着。 “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崔琰突然想到上次他崔家被燕昭的那番报复，“咱们不要让寒门子弟的人察觉，免得燕昭有所行动。咱们只要将其他王公大臣那儿打通，到时，朝局之上都是咱们的人，那些寒门子弟也就不足为惧了。” “燕昭此人就爱与那些寒门子弟来往。”燕仲在旁附和到，他这次有四大世家的帮助，一定会压燕昭一头！ 可恨那寒门子弟对燕昭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燕仲却也一直抓不到那些人的把柄，也是可气。 崔琰也知道，燕昭与寒门子弟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可就是苦在没有任何的证据在手。 不过，现在，一切也不足为惧了，只要此次一击得手，那还怕燕昭干什么。到时候他崔琰要将燕昭好好惩治一番，以报燕昭之前残害他崔氏那么多子弟的血海深仇！让他燕昭也后悔他当日的所作所为。 天色慢慢已至深夜，燕仲也趁着夜色，出了崔府。 在崔家的府门外，有人也在监视着崔府的一举一动，见燕仲出来，往齐王府方向去了，那人才离开崔府。 那人便是顾启安排过去的，崔家的一举一动顾启都在密切的注视着。 顾启也在各个方面有所安排，不止这些在门外监视的，还有他通过燕昭的安排已经打入了崔府的另外一些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谈 顾启见到崔府内有大批人马来来去去，也知道最近京城中形式多变，崔琰也定会有所行动。 果然，今晚就看到了这副人来人往的场面，顾启安排进入崔府的人也传来更加确切的消息，四大世家已经齐聚一堂，在商讨各项事宜了。 只不过，崔琰的崔府防备甚严，还将房屋四周的人都给清了个干干净净，所以顾启的眼线也没有探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顾启也不再犹豫，立刻便前往魏王府与燕昭相商。 “顾启，你怎么来了，是崔琰那儿有什么动静了吗？”燕昭对顾启的突然上门有所疑惑，但他大概也猜到了些许，顾启最近一直在监看燕仲和崔家的动静，想必是他们有所行动了吧。 “是。”顾启回答，这才注意到了房间还有李子麟在。 “李公子也在，那就更好了。”顾启向李子麟打招呼，李子麟在这儿也可以知道李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顾大人，你那儿什么情况？”李子麟给顾启端过一杯茶来，让顾启喘口气。 “是这样的，崔琰今晚有动静了，我得到的消息是四大世家都去了，还有燕仲。”顾启看向李子麟，“不知李家……” 顾启的后文李子麟明白，不过，现在他不是李家的主管人了，李子麟也是来向燕昭说此事的。 燕昭也替李子麟解释，“顾启，你有所不知，子麟他现在已经不是长安李家的代表了，李家家主已经安排了其他的人与崔琰联系。” 顾启一听，也是讶异。 李家家主这招真是高明，切断了李子麟的后路，也断了燕昭的一条李家臂膀，李家家主不也是与燕昭有血缘关系吗，为何如此对燕昭不理不问，还反过来帮燕仲对付燕昭。 “对，顾大人，现在我是真的是闲人一个了。”李子麟也无奈笑笑，他现在无法与李家再联系了。 不过，李子麟也没想到崔琰的行动速度居然这么快。 今晚就和几大世家见了面，这么看来，情况也不妙啊。 “以前李家没有表态，所以崔琰、燕仲与其他两大世家之间有一些不安定，而现在父亲答应了崔琰，咱们还得另外安排。”这也是李子麟刚刚和燕昭谈的。 “对，顾启，崔琰他们速度很快，咱们也必须有所行动了。”燕昭没有谈论关于李家家主这个人的事情，本来，这个李家家主对燕昭而言也是一个陌生人，尽管有那么些血缘关系，但远没有李子麟陪他多年相扶相持的情意。 没有在意过，自然也不会因为李家家主的对立而伤心。这是燕昭自小便学会的。 “咱们想想，假如咱们是崔琰，我现在有了四大世家联手的能力，那他第一步会干什么？”顾启开始向大家分析。 “那一定是朝政。”李子麟回答，“四大世家现在被寒门子弟给排挤下了一些人，四大世家必然不满。” “还有，就是那次王爷为苏燕报仇，对崔氏子弟的打压。”顾启补充着，都怪他，当时没有拦住燕昭，让燕昭为他的朋友苏燕报仇。 燕昭安慰顾启，“那次我可不是为了顾大人，是我对苏燕苏先生的尊敬之意。与你可没有关系。” 顾启也不再多做纠缠，心中叹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崔琰。 “子麟，你觉得现在崔琰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燕昭问向李子麟，他是最了解四大世家如何行事的人。 “现在女帝在宫内，张福海与崔琰的联系咱们都有注意，所以宫内这一条可以去掉，那若是到了宫外的朝堂之上。” 李子麟突然顿了顿，“朝堂之上，四大世家底蕴丰富，对朝堂之上的人也是极有关系之人，他们定会暗中与那些贵族世阀之家联系，这样一来也好控制住朝堂！” 李子麟越说，燕昭也是越觉得心惊，他知道四大世家不是那么好弄倒的，却不想他们的能力连起手来，却是能轻易在长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或许有一种人可以除外。”顾启想到了一点。 “你说的是寒门子弟。”燕昭也想到了，寒门子弟一直都是以顾启为首，暗中也对朝局之上的世族更是不满，他们是不会与之同流合污的。 “的确，咱们还有寒门子弟的支持。”顾启可以自信地担保，这些寒门子弟的心意都与他相同，别无二致。 “可是，这也不能掉以轻心。”李子麟插了一句，四大世家不是那等粗率之人。 “据我所知的，若寒门子弟不能为崔琰他们所用，我怕，四大世家会联手绞杀！” “什么？”燕昭听李子麟的话，也是不可相信。 他们这样虐杀就没有丝毫忌惮吗。 顾启开始也被这等想法给惊诧了，待他回过头来一想，的确，四大世家从来都不是善茬，不然也不会将苏燕害死。 “王爷，我知道子麟的意思了。”顾启看向燕昭，“现在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现在没有女帝的控制了。” 说完，顾启又对李子麟说:“想必，令尊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女帝的确是一代英才，没有她，这长安城必乱！张福海虽代女帝行事，可他根本就没有女帝的能力，现在没有人压制四大世家了，现在就是四大世家最好的时机！” 顾启说到这儿，也慢慢地带了点悲叹，“现在的寒门子弟对四大世家来说，可能根本就是草芥之流，没有丝毫看在眼中。” “顾大人，我觉得你这句说错了！”燕昭突然开口，他不这么觉得。 “顾启，正是因为他们四大世家没有将寒门子弟看在眼里，这才是他们致命的缺点！”燕昭走向顾启，“小草都能撼动一颗攀援大树，崔琰小看了我们，这也必定会让他们尝到苦头！” 李子麟大笑，“对，燕昭说的对。这就是四大世家最致命的缺点，总是太过自信优沃。或许崔琰不会想着现在对付咱们，不过咱们要做戏给崔琰看！” 燕昭看李子麟眼中的神采，知道李子麟懂了他的意思。果然是知己，一拍即合！ “哦，你们俩？”顾启看面前二人笑得颇有一番怪异。 “你凑耳过来，我同你讲。”李子麟笑着拉过顾启，同顾启讲他与燕昭的打算。 说完，顾启也忍不住笑出声。 第二百三十章 局外人 “这，真是妙！”这样，估计崔琰也会被糊弄地团团转了。 三人就对此计划做了很久的讨论与修正，除了那房间明亮摇曳的烛火，没有人再知到他们到底商讨了什么。 第二日开始，四大世家就开始疯狂地向朝堂之上输送各种世家子弟，安插各类人手，不过短短四天的时间，朝堂的大半都被四大世家给掌控住了。 除了那些崔琰已经提前不做打算的那些寒门子弟，因为他们果然被燕昭给严密保护起来了。至于其余的各个王公大臣们，都加入了他崔琰这一派。 事情格外的顺利，燕仲也十分的开心。 燕仲刚刚又接到消息，明日计划在朝堂之上罢黜燕昭，想到此，燕仲就心中得意不已。 燕昭，明日一过，想必你也从此可以了却此生了吧。 “世子爷，世子妃给您端来了参茶。”丫鬟在门外小声地问着，不敢惊扰到燕仲。 燕仲在书房里，听此也没多想也让那丫鬟进门了，待将参茶放下，那丫鬟便立刻出了门，在门外候着。 成婚以来，燕仲与崔疏月二人关系虽是一如既往，但表面的功夫这块儿，崔疏月做的可比燕仲完美多了。 崔疏月每一天都要给燕仲送来这参茶，风雨无阻。 就连燕仲好几次也被崔疏月这一举动给打动了些许，想着还是多去崔疏月那儿几次，免得让那些下人见她不受宠，忘了她世子妃的名头。 燕仲将这参茶喝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吩咐外面的丫鬟去将此送回去。 可燕仲看着这碗喝完的茶碗，想着也多日未曾到崔疏月那儿去过了，现在正是几家联手的时机，和崔家的关系万万不能生分，还是去一趟吧。 “在外面候着，本世子去夫人那儿一趟。” 燕仲起身，换了一件常服，这才推开门同丫鬟一起出了门。 崔疏月在齐王府府中也是过的十分悠闲，没了其他人的责管，自然过的滋润极了。 而且最近崔琰也给崔疏月传来消息，崔疏月也为崔家的得势而开心。 听到丫鬟通报说燕仲来这儿，崔疏月也是有点不可思议，但很快便镇定下来，起身去迎燕仲。 “世子爷今日得空了？”崔疏月也不习惯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词，如此干巴巴地说出来，其实也很给燕仲面子了。 每次燕仲看她的态度，都是匆匆而来，待不了多久就离开了。 不过今日燕仲心中却顾不上这些，他更想的是能有个人与他分享那即将将燕昭踩到脚底下的那种兴奋与愉悦感。 “今日挺好。”燕仲这话回答的算是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崔疏月也懒得问他是什么意思，只希望燕仲赶快回去别赖在这儿不走。 “世子爷用膳了吗？”崔疏月客气的问，其实现在这个时辰早就过了用膳的时间。 燕仲却没听到崔疏月语气中的抗拒，还以为是崔疏月要挽留他，于是也给崔疏月一个面子。 “还没，弄点小菜，去外堂喝酒吧！”燕仲将外套递给旁边的丫鬟，装作随意的说。 崔疏月闻言，也是突的气的脸涨了红，这燕仲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她这儿根本就不欢迎他。 但燕仲这样一说，崔疏月也不可能不给燕仲准备，便吩咐丫鬟下去准备燕仲喜欢的菜品，她虽然不知道，但她丫鬟都清楚明白，每次都是那个丫鬟去张罗的。 饭菜很快便送上来，燕仲吃了点菜后便和崔疏月谈今日他心中压抑已久的那件事情。 “你知道吗？明日，就能让那燕昭死无葬身之地。”燕仲一脸的志得满满，好似已经看到明日燕昭的结局。 “啊，”崔疏月一听，却是吓得大声疾呼。怎么会，燕昭明日就死！她为什么没有收到消息。 “怎么了？”燕仲见崔疏月那一脸慌张的模样。 崔琰又想起她现在的身分，忙脸上挤起笑来，稳稳心神，“哦，我只是想，咱们行动是不是太快了？” “快？”燕仲见崔疏月的确是妇人之见，这等权势谋划，都必须趁热打铁，决不能让燕昭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燕昭现在正被他打的慌乱无措，明日再将这些证据一齐将燕昭扳下马来，这才能消了他这个眼中钉。 “燕昭势落，那些寒门子弟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燕昭一死，寒门也亡。咱们两家得势，不是吗？”燕仲也不和崔疏月讲太深，说了太多她也不懂，又扯了扯其他。 崔疏月却是心神不宁，她没有收到关于燕昭的消息，想必是父亲那儿没打算给她说吧。 父亲现在与燕仲之间越来越近，现在好多事情都省略掉了她，崔疏月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父亲是看在她与燕仲俩人感情好，所以拿燕仲当了完全的自家人。 可现在，她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她还是太过脱离这个圈子了了，在这府中没有一丝防备之心了。 她必须在父亲和燕仲眼中是有足够分量的，不然，她的位置最后也会被别人取代。 世子妃的位置，她崔疏月不想要，但也不会让她人得到。 “你说的不错，咱们两家就能掌控朝局了。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崔疏月语气变得柔软了些，细语喃喃的，别有一番韵味。 连燕仲也不太习惯，觉得好像这个世子妃好似变得不一样了点。 见崔疏月和他说起话来，燕仲也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和岳父已经和其他王公大臣都准备好了，就等明日上朝将燕昭给拉下马来。” 说完，燕仲喝了杯崔疏月递过来的酒。 喝完燕仲感觉突然有点晕乎，不由得轻轻晃了晃头。 崔疏月听燕仲如此说，心中却不知该怎么想。 燕昭，这个当时当着众人的面，落了她崔疏月的脸，拒绝了她崔疏月的婚事，可算是让她颜面扫地。 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神会不自主地落在燕昭的身上，会不在意的听关于燕昭所有的消息，后来，连她崔疏月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喜欢上燕昭。 对，喜欢。所以在知道她和燕仲联姻的时候，会那般的生气。 那时的生气与愤怒，不止是她对这桩婚事的不满，还有就是她喜欢的人，不是那个指婚的燕仲，而是燕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入局 后来，她在父亲的一番怒骂下，崔疏月才知道有些事情都是她想的太过美好了。 她没有别的路了，只能嫁给燕仲。她也顺从了，她埋葬了她的爱意，却也同时恨上了燕昭，也恨上了那个可以得到燕昭所有爱的谢风华！ 成婚多日，崔疏月也知道父亲和燕仲在谋划什么，她也在想着燕昭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应有的报复，可是，现在突然得到燕昭的消息，还是从燕仲口中知道，燕昭是必死无疑。 可这时，崔疏月却不想让燕昭就这样死去了。 崔疏月心中翻涌不停，她是燕仲与父亲这方的人，她还是不可能为了燕昭背弃崔氏。 心里念头一定，崔疏月才抬头看向燕仲。 然而崔疏月却发现燕仲他已经晕过去了。 崔疏月这才想起来，她吩咐过那丫鬟，每次燕仲来都给他的菜上加了一味迷药，所以燕仲每次都是这样吃着喝着就晕过去了。 第二日的感觉也是酒醉的模样，这样一来，燕仲也没有起疑过。 却没想到，这次崔疏月其实还想和燕仲多说几句话，但见此模样，崔疏月也无耐笑笑，真是个大乌龙。 没法子了，崔疏月又叫上丫鬟们，将燕仲搀了进去。 至于燕昭，还是看他命运如何吧。她崔疏月现在是崔琰的女儿，是燕仲的妃，与燕昭永远是对立的。 翌日，燕仲醒来时，就发现头一阵巨疼，待过了片刻，才好过了一些。 燕仲想起昨晚他好像是喝醉了。 “你醒了？”崔疏月推开房门，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燕仲，语气满满都是关切。 “昨日丫鬟给你端的酒特别烈，我也没注意，所以说着说着才看到你居然醉了过去。” 燕仲听崔疏月如此说也确定了，这感觉果然是宿醉后的感觉。 “上朝的时间到了吗？”燕仲担心的是这个，现在他也清醒地差不多了，今日燕昭的好戏，他可不能错过。 “你放心，还有半个时辰。”崔疏月知道这件事对燕仲的重要性，以及对崔家的重要性，她不会误大事的。 “把这个醒酒汤喝了吧。”崔疏月给燕仲递过去，喝了应该会好一点。 燕仲顺手就接了过去，喝一碗汤的时间还是有的。 之后，崔疏月便在一旁让丫鬟们帮燕仲更衣，她慢慢地退出了房门。 崔疏月的态度也在慢慢改变，其实这也是她一个晚上想通的。 崔家把她当作棋子，燕仲也是把她崔疏月当作他与崔家的跳板石，她现在要将燕仲给握在手里，这样，她才能知道父亲与燕仲之间更深的交易与计划。 而要做到这些，和燕仲之间慢慢开始接触，让燕仲习惯她的存在，这是第一步。 崔琰到宫外时发现燕仲正在宫门外等他， “怎么了，出事了？”崔琰见燕仲在这儿等着，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不是，岳父，我是想知道今日这计划，是不是万无一失啊。”燕仲心中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崔琰看了眼燕仲，也不说话，就往宫门里走，燕仲见此也快步跟上去。 “你还在想什么？”崔琰厉声呵斥，但也知道在宫里，语气也小了很多，“所有的证据链都在咱们手上，有何可怕的。” 听崔琰的保证，燕仲心也安了许多。 这几日来，到今天，或许是料想到燕昭会是个什么下场，期望越大，所以燕仲不免得再三确认。 燕仲总是想这会不会都是燕昭的计划，总感觉这几日有些太过顺利了一些。 摇摇头，燕仲将他心里的那些想法抛开，这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吧。 时辰一到，众大臣也一齐入朝了。 而张福海也在殿中等候众人了。 因为是代女帝行圣意，所以该有的礼节都有。不过张福海也是个懂不能急功近利的人。 本来在女帝皇位下立了一个座位，是给张福海特意立的一个护国法师的位子，但张福海却在第二次上朝时，将那座位撤去，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了一出贤德的戏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宦官在上喊着。 众大臣也都如从前一样，将各地的案卷都交上来，开始畅所欲言。 张福海感觉这几日朝局之上有一些变化，可他也弄不清楚。 只是感觉以前一个呈词上来好多人都有不同的意见，也有不少人将他张福海视为眼中钉，可这几日下来，这朝堂之上好似都暗暗看着一个人的脸色行事，那就是议政大夫——崔琰。 张福海心中了疑窦，暗中也查了一些。这才知道这四大世家的崔家就是这崔琰的这个崔氏。 知道了这些，张福海也心中有所打算。 众位大臣都讲的差不多了，张福海也不懂这些，每次都是来过过场面。 没等一会儿，崔琰示意一个大臣，那大臣见他眼色，也站了出来。 “微臣有禀！” 这人？张福海记得他是崔琰的人吧。 “请讲。”张福海也客气。 “微臣要告魏王贪污受贿一罪，还告魏王残害无辜百姓一罪，此上两罪，件件桩桩都有证据可证明微臣所言。”那大臣一腔置地有词，语气更是信誓旦旦。 魏王燕昭？张福海看着今日那自入堂便从没说过一句话的燕昭。 燕昭每日上朝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站在那儿也没人敢忽视他，燕昭与燕仲之间的事情这长安城里的人都所知甚多，张福海自然清楚了解。 见燕昭无动于衷，张福海也心中有些微辞，这魏王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魏王，你有什么可说的吗？”张福海一开始知道此人，还是那晚在公主殿的门外听到谢风华与燕明月的对话，才对谢小姐口中的魏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可此人，张福海却觉得他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正气，看起来是不会和燕明月等人能同流合污的，看起来有一种清高与正直。 这样再一看朝中局势，他张福海若和燕昭同伍，怕是他的结果…… 燕昭听张福海说话，这才缓缓转头，看着在他后方跪在地下的那个大人。 “敢问本王犯的何罪？”燕昭说的话中突然带上了一丝沙场铁血之力，那大臣竟然被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王爷，是，这个贪污受贿，还有，有……” “还有残害无辜百姓一罪。”燕仲见那大臣吞吞吐吐，于是便脱口而出。 第二百三十二章 罪证 “齐王怎么知道后面的是什么呢？”燕昭突然问燕仲。 众大臣心里讥讽燕昭，这文字套下的也太没水准了吧，刚刚这位大人不是说了吗。 “本世子，本世子……” 燕昭也没想到，他只是随便一问，燕仲却答不上来，突然犯了迷糊。 其实燕仲本来就是知道这些给燕昭安排的罪证是什么，早就烂熟于心，刚刚他根本就没听这位大人说的是什么，便脱口而出回答了燕昭的话。 可燕仲却听燕昭这么问，不由得怕是他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正在想什么托词。 这真的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崔琰见此，就是想提醒燕仲都没来得及，这下入了燕昭的文字套了。 “哦，齐王世子听得可真是仔细，佩服佩服。”燕昭看着脸上有一些尴尬的燕仲，一个劲地夸赞他。 其他的众人见燕仲的模样，也暗地里憋着笑。 “魏王，这些罪证你可认？”崔琰打断了朝堂之上的窃窃私语，其他王公大臣见崔琰说话，也都闭上了嘴。 “还请这位大人详细说明，本王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啊。”燕昭向那大人说着，“本王都不知道是何，怎么可能会了解，又何谈认罪这一说呢？” “微臣自然有理，还请魏王听微臣一一道来，免得待会魏王又没听清。”那大人也知道今日事情的重要性，一定要按照议政大夫的安排，才能将燕昭给弄下去。 “还请大人一讲，本王定会仔细听来的。”燕昭客气的说。 “那就请魏王听仔细了。” 那大人便开始细数燕昭的两大罪。 “其一为贪污受贿一罪。魏王可曾记得去年有一商人去过您的魏王府，您收了那人的十万两黄金，将他安排了一个馆驿道吏的差事。” “这一职位不算是重要，但却是京道各个往来的交通口，这人通过这一职务之便，来来往往敛收各种金银财宝 ，短短一年间就有百万钱银入了他的口袋。” “大人是何知晓的？”燕昭仔细询问。 “本官是接到那人的亲笔罪供书，他被江湖上的仇家追杀，万般无奈只得自首认罪，只希望朝廷将他早日关入天牢，以此来避免外面的劫杀。” “那若是如此，本王觉得这证词并不能采信。”燕昭向上首微微一拜，便开始反驳。 “首先，那人若曾来过本王的府邸，但这件事本王不知……” “魏王是想不认吗？我这儿可有证据。”那大人打断了燕昭的解释。 “本王自然知道大人有证据，但还请大人听本王说完这一席话再拿出来也不迟啊。”燕昭笑笑，“议政大夫您觉得呢？” “魏王的事情，魏王您自己拿主意就好。”崔琰突然被燕昭提上，也想到燕昭怕是知道这是他设的局了，不过，现在就是燕昭有再多伶牙利嘴，也抹不去这些个证据。 “好，那本王就接着说，本王不知那个馆驿道吏的事情所从何来，其二，此人为逃江湖追杀，看到了法吏的漏洞，他想反正他的罪过就是是真的，但依本朝律法，他只需在牢里呆上个几年，便被放出来了。” “此计划很大可能就是他为躲仇敌而设计的，那本王也可以说，他是诬陷构害本王，本王不可能凭借这些无从考证的不可信之言中做出回应。” 那吏部尚书听燕昭一席话也觉得说的有理，“魏王所说，这入天牢躲灾祸之说确实会有。” 尚书大人这一番话没有对燕昭有丝毫偏爱之意，说的也只是这事件的表面而已。 崔琰心中却担忧了起来，这尚书大人是出了名的两不相帮，他这四大世家竟然拿此人也无法。好在，从这番话看来，这人也没有偏袒燕昭之意。 “那尚书大人如此说了，本王也觉得此事单凭我一家之言也难以服众，不知尚书大人如此感兴趣，是想调查此事吗？”燕昭将尚书大人给扯了进来。 “魏王，此安排有些不妥。”那状告燕昭的大人见崔琰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也知道，此事万不能称了燕昭的心意。 “哦，怎么不妥，尚书大人的政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办案这么多年，也倍受推崇。而且尚书大人明显觉得此案有嫌隙，大人为何连连推脱说不妥呢，难道您来主审此案更合适？” 燕昭的这一番话把那大人堵的哑口无言，他还能怎么办，难道他这个小小几品的官能大过吏部尚书大人？ 燕昭只是一问，没想着让那大人回答，“想必女帝在此也万不能轻易将皇家子弟的脸面交给他人审理，国师大人，您说是吗？” 燕昭又向张福海说出此话。 张福海也是暗中惊叹这些政客之间的你来我往，真是步步都得小心翼翼呀。 “女帝旨意也定是依魏王的意思了。”无法，燕昭如此说来，张福海也只能答应，更别说现在他还是燕明月这一方。 燕明月好像已经知道了今日朝堂这些事，应该是谢风华与燕明月对此事有所打算了，所以燕明月才会昨日传信给张福海，让他在朝堂之上言帮魏王。 其实现在也不用他张福海帮燕昭，燕昭自己就可以将这些事情给摆平了 。 “魏王真是一番巧辩，只是不知这尚书大人又是何想法？”崔琰见燕昭颇有些自信，可他却连这最重要之人都还没问过，好像是已经确定尚书大人一定会听他的请求。 燕昭没有看崔琰，只是等着尚书大人的回答，他知道，尚书大人只要开口，就一定会办到，更何况他已经给尚书大人戴了这么高的高帽子。 “在下，对魏王的要求，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尚书大人没有多做犹豫，一席话说的是干干脆脆。 如此一来，就是崔琰也没想到，这尚书大人是投靠了燕昭这一边了？ 思绪翻涌，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燕仲也咬牙切齿，他一直担忧燕昭此行会不会是毫发无损，这样看来，还真让他逃过去了。 尚书大人也心中幽怨，昨晚那顾启登门拜访，拿的是他多年都求之不得的一壶茶具，尤其是那泡出来的茶香，真的是清香扑鼻，沁人心肺。 就昨晚那一品，他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无法，为了那茶，尚书大人也只能应了顾启的请求。 第二百三十三章 相争 在尚书大人后站着的就是顾启，见此事已平，也与燕昭换了个眼神。 顾启知道，尚书大人他虽然看起来是为了茶具与茶味而答应他，但若不是顾启所求的只是审理之权，那尚书大人也不会答应。 尚书大人向来都是公正廉明，顾启在官场上这么些时日，也明白若他要是要求尚书大人包庇偏袒燕昭，尚书大人就算是有再高的诱惑他也不会答应。 而这次的事情，只是让尚书大人主审，至于查出来有罪无罪那顾启自然有信心。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主审官是尚书大人，那崔琰也不能做些小手段。 崔琰见燕昭那淡然的模样，反而不气了，他燕昭以为就这么完了吗？不可能！ “大人还有另一罪？不如说出来让尚书大人一起办了吧。”崔琰站出来，说着为燕昭解围的话，但却提醒了其他人魏王还有一罪没说。 “对，微臣还有要说的。”那大人本来被朝局之上一来一往给弄昏了头，听到崔琰在叫他，才恍然想起他说的事情还没完。 “这第二罪便是残害无辜百姓。” 燕昭听完此言，不由得赞叹崔琰这无中生有的事儿可是越做越熟练了啊，刚刚那一件事情，燕昭都可以理解，可这一残害无辜百姓的罪证，他燕昭怎么可能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倒是看看崔琰给他下的是什么局。 见魏王没说话，那大人便接着说:“第一次科举考试时，出现多名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失踪的情况。” “当时没有调查出来结论，可现在在微臣的奔波造访下，微臣却汇合了多方物证与人证，可确定此事的行事之人，便是当时的主审官——魏王！” 燕昭听完，气极反而笑了起来，崔琰可真是有脸，当时杀了那么多寒门子弟的人，现在还反过来反咬他一口，真是孰不可忍。 顾启也被这话挑起了怒火，苏燕那次的事情本来就是顾启心里的伤疤，过了这么久早就该痊愈了，可顾启一直都没让它痊愈，。 他要让这疼痛永远被他所记住，时刻提醒他，崔琰当时的所作所为。 却不想，崔琰他们居然如此厚颜无耻还敢提这件事。 燕昭看到了顾启脸上的怒色，忙用眼神让他忍耐一下，让他现在不要跳出来。 “还请大人说清楚一点吧！其中有苏燕吗？”燕昭故意说出苏燕这个名字来，让崔琰好好记住这个被他们害死的人。 “当然有，这苏燕就是被魏王你给害死的！”那大人指着燕昭，语气都是悲痛，“苏燕是那般惊艳绝伦的人物，竟然被魏王你给暗中除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向燕昭，看燕昭如何回复。 “敢问苏燕是何人？”燕昭不管其他人的视线，问着那个大人问题，眼神却一直看着崔琰。 “敢问苏燕在京都呆了多久？” “敢问苏燕之才你是否知道？” “敢问，苏燕最后究竟被带往到了何处？” 一连几问，燕昭慢慢走进崔琰，最后停在崔琰的面前，将他最近沉积已久的怒气一齐都释放了出来。 “敢问苏燕因何而死！”问出这最后一问。 崔琰不由得他自己控制，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但也还知道现在的情况，没有将那些不理智的话说出来。 “这不都是应该是魏王解答吗？”燕仲在一旁插话，他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也不是特别清楚，但踩燕昭一脚他还是会的。 “我？”燕昭笑笑，恢复了他之前那副漠然如玉的神情，“本王不想再谈此事。” “你现在是慌了吗？魏王。”燕仲立马抓住燕昭这一痛脚，“都是你做的，所以你辩驳不了不是吗？” 张福海见现在硝烟弥漫的样子，也暗中耐住性子，看看后续的发展。 “苏燕先生的才能，本王比在座的某些人清楚了解的多，你们以此来构陷本王，本王可不认。”燕昭反驳那第二项罪名。 那大人见燕昭否认，连忙将衣袖中的证据拿出。 “微臣这儿有那些失踪的寒门子弟的口供，还有个世家子弟失踪的登记，都可证明微臣所言。” 张福海对这些不太了解，只是让那些一品大臣去拿来看看，他根据那些大臣的意思再做决定。 最后那些罪证都交到了燕昭的手里，燕昭详详细细地看了很久。 的确，昨晚燕昭就知道了崔琰他们行动的消息，不过燕昭他们觉得还是见招拆招比较好，而且也预想到了这些毋虚有的罪名，也想了解决之道，却真的没想到崔琰敢拿那次科举的事情做案子。 好，既然这样，那他燕昭也不客气了。 “本王对此证物有几处存疑，一来是这些人人数太少，只有两位，不知其他人是何决断，不如都调查完毕后再做考量。” “二来是这位大人如今只在说寒门子弟如何如何，却不提世家子弟，本王也为那些世家子弟不平，他们也若也同大人所说的那样遭受冤屈，为何不拿出证据来上呈女帝，让女帝一观。” 燕昭这话说的的确头头是道，没有挑剔的余地，众大臣也心想，那些世家子弟证据呢？ 那大人被燕昭问得却是哑口无言了。 他只有崔琰给他的这些，都是一连串的可将燕昭置于死地的证据，根本没有关于世家子弟的东西。 这大人也没想到这燕昭好像早有察觉一样，什么都反驳的那般有理有据。 其实他只猜对了前面，之前的确是燕昭早就知道的，可现在这个世家子弟的证据他崔琰的确拿不出来，因为没有人比燕昭更清楚了，他当时的行动没有给崔琰留下任何把柄，那崔琰手里自然没有证据。 那大人没法子，又只得看旁边崔琰的脸色。 崔琰听燕昭一番话那是一个气极攻心。 他当时派去的郊外那小队死士没有一个人回来，这还不说，那燕昭还把他崔氏那么优秀的子弟们都害的自此以后无法入仕，他燕昭虽没杀他们崔家的人，却让他们如此，那岂不也是生不如死。 也正是想到了这些，崔琰才没有将世家子弟的消息给泄露出来，本以为之前的那一局就算扳不倒燕昭，这一局是让燕昭绝无还手的余地的，却没想到，还被他如此狡辩推脱出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见效 崔琰心中早已经认定了当时杀人的就是燕昭，最后崔琰查到那些寒门子弟，有些是被他自己驱逐出京的，还有一些都被燕昭给收买了。 崔琰觉得当日那些人的死都是燕昭自己做的戏，他为了笼络那些寒门子弟的人心，故意说要去营救他们，结果暗地里灭了他崔家的死士 ，还假模假样的去找他崔氏报仇雪恨，真是贼喊捉贼！ 这时崔琰早就忘了，当时是他先将那些寒门子弟先威胁又是恐吓的，还乱用了私刑。 “魏王对那些寒门子弟可真是爱护又加啊。”崔琰咬牙切齿的说着。 “所有子弟、大臣、郡王都是女帝的臣民，都是在女帝的爱护与加持下才使得国运昌盛。”燕昭不接崔琰的话，将女帝提出来，不如崔琰的套。 事已至此，燕昭也知道这局崔琰已经败了，崔琰小看了他还有寒门。 另外就是，他崔琰不该拿石头砸他自己的脚。拿苏燕说事情，只会激起他与顾启之间更深的仇恨。 众人都未再言，张福海也乐的轻松，便让那宦官下旨退朝。 今日朝局之上，张福海也保持着中立的样子，这样他即可以在燕明月那儿交差，还可以给他在四大世家那儿留一条退路。 现在的张福海，觉得这四大世家可能是更适合他的道路。 不过，去四大世家那儿，总要给出点诚意来，不然，空手而去，不免遭人猜忌。这可是张福海在宫中多日来学到的最浅显也最深奥的一个道理了。 张福海正去要长云殿，他今日入药还差一味药。 那个人昨晚还没能来得及将那味药送入宫，今日张福海怕女帝有些不妥，所以也得看着女帝一点。 却没想在殿门，又遇见了谢风华。 谢风华也是去看女帝的，她已经有几日没来了。 谢风华带了些女帝喜欢的茶点，那些茶，都是谢风华特意去顾启那儿学的两招，每次拿来逗女帝开心的。 女帝也乐意谢风华来，每次张福海就算再怎么说，谢照都没有制止谢风华。 “国师是下朝回来了？”谢风华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张福海也不落谢风华的面子，“谢小姐给女帝带了些茶点？” “是，那国师忙，本小姐知道路，就先行一步了。”谢风华不想和张福海再多说 ，提着东西就进了殿。 张福海看着谢风华越走越远，不知为何，他老是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声音。 哎，还是不想了。 这些日子，张福海也担心谢风华的存在会打扰到女帝的用药，还好，女帝的意志十分坚定，张福海也暗中开心，有这么配合的病人，这‘药’一定会让女帝如愿以偿的。 张福海招了招旁边的人。 “国师您有何安排？” “去准备马车，我要出宫，不要让他人知道了。要便宜行事知道么。”张福海今日也落了个清闲，想到他长安城里有些事情还没解决，就出宫看看去。 “是，国师。”那宦官便下去准备了。 张福海也进殿为女帝配今日的丹药，这缺的那个东西，应该已经送来了吧。 这厢，谢风华熟门熟路就到了谢照的房间。 谢风华来过数次，觉得女帝房间这儿的装扮并不像书中讲的那般道旗飘飘，火炉丹药缭绕，还需得日日求天的场景。 这儿反而干净的多，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是一些道家的丝幔在悬空挂着，每次谢风华来的时候女帝也安安静静的打坐，那些符咒符水的东西也很少见到，谢风华有时也不免在想，这张福海到底是不是在让女帝炼制长生不老药。 当然，谢风华知道答案一定是确定的。 其实，张福海如此做也是因为女帝刚开始身体挺好，对长生不老虽也垂涎不已，不过这些符水之类的东西，他知道可能会让女帝起防备之心，所以故意将此处弄的和其他的不一样，以彰显他的确是天师之人，可做长生不老药。 这样一来，效果果然显著，女帝对他的信任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这也有不好的地方，没有了符水符咒等的辅助，女帝的神智方面退的比较迟缓，这也是张福海担心谢风华来的原因。 好在，这几日以来，女帝的神智已经有点不清楚了，待这药再过一段时日，这女帝便是个完完全全的傀儡了，张福海也放心了许多。 谢风华来时，女帝正在打坐，没有其他东西，只是放了些符咒的水根在女帝面前。 “姑母，姑母。”谢风华在一旁悄悄地叫着谢照，谢照却没有反应。 “姑母！”谢风华将声音放大了些。 女帝眼睛睁开，看到了她面前的谢风华。 “风华，来了呀，给姑母带了什么？”谢照眼里有些血丝，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给姑母带的你上次喜欢的春茶，你尝尝。”谢风华打开一边的食盒，给谢照端出来，递给她。 “春茶？不是说是夏茶吗。”谢照责备起谢风华来，她最近爱喝的是夏茶的味儿。 谢风华递给谢照茶水的手却是愣了愣，女帝这是，记错了吗？ 谢风华可以确定那次她带来的是春茶，绝对不是女帝口中的夏茶，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带过夏茶来过这儿。 谢风华没有露出端倪，接着安慰女帝，“是风华说错了，这是夏茶，不是春茶。” 谢照一听也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这夏茶不错。” 谢风华没接话，心中一惊，现在女帝是连春茶夏茶都分不开了吗？ 上次来时，也有这样的情况，可没这么严重，谢风华只觉得是她多想了，不过今日这样的情况，谢风华可以确定，这应该是张福海的丹药起了作用。 只是谢风华她自己心中虽然知道张福海是何等的人，做的丹药也是如何害人，可女帝一直都不相信。 现在女帝对张福海丹药的依赖是越来越强，连神智都有点不清楚了。 “姑母，你知道朝堂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吗？”谢风华试探着谢照。 谢风华知道崔琰他们的计划，有所准备，所以燕昭此行谢风华并不担心。 “什么，说来听听。”谢照也得了兴趣，让谢风华同她说说。 “是琥廊那边好像在抓一个惊天大盗，听说那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派了好多人都没能抓住此人。”谢风华讲了个她自己编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管不问 “这几日得到消息，那惊天大盗已经到了长安，可他却是变了个模样。姑母你猜，他怎么了？” 谢风华买起了关子，让女帝也跟着说。 “他被抓住了？”谢照也顺着谢风华的话问。 “对啊，那惊天大盗说京城有国师在上，不敢造次，所以他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呢？”谢风华状似无意，实则将张福海的一些所做所为都悄悄说出来了。 现在的天下没多少人再提起女帝是称赞不已的，首耳相谈的都是张福海这个授命国师。 “哈哈，国师这治理的不错啊，朕日日修炼长生不老，一切多亏国师了。”谢照听完却觉得这张福海真是劳心劳力，还如此威望有加，谢照心中十分满意。 谢风华也没想到，女帝听到这，会是这样的反应。 女帝一直爱的权柄，已经到了他人的手里，女帝都反应只是如此？ 谢风华也不知该如何了，女帝再这样下去被张福海控制着，那天下便会和前世一样吧。 要不然再杀张福海一次？ 不行，张福海现在的位置，她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杀他，虽然二人早已都对对方不满，但都有所顾忌，所以都没先动手，更何况还有在一边的崔琰在虎视眈眈。 要是让崔琰知道张福海不是她这一边的，那张福海倒向四大世家，燕昭那儿便无胜算了。 让女帝清醒过来？ 谢风华想到此，也觉得此举不容易，之前女帝意识清醒都不想谈此问题，现在女帝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被张福海控制着，想必是更难。 谢风华也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谢风华还是觉的将朝堂之上的事情说给谢照听，只是看刚刚的这个情况，女帝或许还是会站在张福海这一边吧。 “姑母，这几日议政大夫好像在朝堂之上颇有些活跃。”谢风华想着有没有好的措词，让女帝可以注意到朝局上的形势。 见女帝没有阻止的意思，谢风华又接着讲:“现在齐王世子与崔家联姻，两家已经如同一家了，现在的朝堂已经都快是崔琰那一派了，女帝？” 谢照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谢风华又一连串说了好久，见女帝久久都没回应。这才发现女帝早就已经入定，在认真修道了，根本没听见谢风华说的是什么。 谢风华见此也没什么法子了，女帝现在对朝局不管不问，就算是现在燕仲逼宫了，女帝也不会有任何的危机感吧。 现在四大世家与燕仲联手，燕昭也是堪堪才能应付，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局势是不是会发展成前世的那番模样。 希望不会吧。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谢风华向后看去，才看到掀起道幔走进来的张福海。 张福海手里拿着一药盒，这盒子谢风华见过多次了，每次要服用长生不老药时，张福海都是拿着这个盒子过来的。 想必是女帝用药的时候到了吧，可以往不是这个时间啊。 张福海没有出声，怕打搅到女帝的修炼，见女帝已经入定，便将丹药放置一旁。 又将女帝面前的符水端了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张福海见谢风华没有离去的意思，只好示意谢风华，今日女帝已经修炼，打搅不便，还是一起离开吧。 谢风华见此，也知道张福海是怕他的丹药被她所动吧，谢风华也不急于这一时，缓缓站起身，看了女帝一眼，便径自离开了。 见谢风华离开，张福海才将女帝叫醒。 还是看着女帝喝下这长生不老药，他才会更加安心。 谢风华没有去燕明月的公主殿，她们这几日都有书信往来，燕明月也知晓大概的情况。 那张福海以为把她谢风华支开就没事儿了吗，她手里可还有另外一个东西。 原来，刚刚谢风华在女帝前偷偷用帕子将那符水给沾湿了，这样，只要现在再将那帕子交给任何一个太医，便可以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了。 不过，宫里还是不安全，还是去宫外的一个药馆吧。 谢风华到宫门口，拂云丫头已经在马车里等她了，谢风华也立马就吩咐车夫去京都那个有名的医馆。 谢风华马车刚刚离开，张福海就出现在谢风华刚刚离开的那个宫门口。 朱红色白漆底的马车，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谢小姐每次来都是驾着这样的马车吗？”张福海问旁边值守的侍卫。 “回国师，大都是这个模样的。因为谢小姐极受女帝的喜爱，所以马车的形式也与他人不同，这朱红色白漆底也是谢小姐马车的一个标志。”谢风华进宫都比较频繁，侍卫也是有一些印象的。 张福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国师，马车准备好了。”旁边的车夫小声的提醒着。 张福海也没再想，还是先出宫去把那件事儿给办了吧。 “对了，还是不要便宜行事了，带上一队人马随本国师一起出去。”张福海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变了心意。 那旁边的随侍之人立刻便按照张福海的话前去安排准备。 张福海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宫城，谢风华也到了长安一家有名的药馆。 “掌柜的，这儿有一样东西，还请您帮着瞧瞧。”谢风华没有下马车，派了拂云下去。 她谢风华若下去，这京都里面没几个人不认识她，到时候这些事情瞒都瞒不住。 那掌柜见有人叫他，才抬起头来。 拂云见这掌柜也有些年纪了，医馆虽大，却没几个人，有些寂寥之感。 那掌柜见这穿着打扮的女子，那眼力劲也猜到了这个女子地位定是不低。 掌柜不敢太过怠慢，“什么东西，拿过来让老朽看看。” 拂云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在注意她这边，这才拿出那件帕子。 “老先生，这帕子沁了东西，您能看看这里面都有啥吗？”拂云也客客气气，“您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 说完拂云就将一袋子钱两放在了那老先生的面前。 老先生有些混沌的眼神见到那银子也突地放起了光，“您放心，我会好好看看的。” 说完就拿过拂云手里的帕子，仔细看起来，又闻了闻。 这时，那老先生脸色突然变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无绝人之路 “姑娘，还是请你们主子来谈吧。”那老先生神色凝重。 “那先生可否内堂说话。”拂云见那老医生如此说话，也心里谨慎了起来。 在内堂说话，也免得小姐引人注目。 “那是自然。”那老先生早就想着如此安排了。 拂云这才上马车同谢风华讲，谢风华也知道怕是有什么问题，所以也二话不说，便进了药馆的内堂。 内堂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那个老先生在。 拂云在谢风华耳边说着刚刚的情况。 “老先生，您有什么现在就直说吧。”谢风华见到那老先生，也知道此事或许干系重大。 “这位小姐，这不是老朽不爱这钱银之物，而是你这东西，老朽也不敢直言啊。”老先生眼中犹豫不决，不敢说那些话。 “老先生，您听我说。现在这东西是我带出来的，有什么事儿也是我这儿先担着，与您可没有关系。”谢风华安慰那老先生，“再说，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在，什么也泄露不出去，你更加不用担心这个。” 谢风华一席话下来，那老先生也被她说服，的确，现在也没别人，何必和那钱过不去呢。 “这位小姐，你过来看。”老先生拿出那帕子，让谢风华走近些，“这帕子里面怕是道家所用的符水吧。” “是，老先生。”谢风华也意外这老先生竟然能一口咬定这居然是符水。 “那就是如此了。”老先生摸了摸胡须，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符水的制药法子倒是稀松平常，随便一个医者都可以写出来这些配方。刚刚我也闻过的确就是那些常用的药材配的。” “那此药就是没有害处了。”谢风华问着，都是那些常见药材，那这符水也没有问题吧。 “是，符水的配方本来就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那符水上多了些东西。”老者继续说着。 “本来我也没有想到这是什么东西，刚刚最后一眼突然看到了。” “这帕子上面是淡黄色。本来这符水的药性就与其他药材之间就不好相配，弄的不好，便是什么药效都没了，不过这淡黄色倒是让我想到了一味药，那药与符水相结合起来，便成了另一种药。” “另一种？” “不错，是用来起辅助作用的一味药。这药和主药一齐使用，便可使人神智下降，理智渐渐丧失！” 谢风华一听，果然如此，那老先生说的主药就是张福海练就的长生不老药了。 不过也是因为女帝这么信任张福海，这才使得这些药都没有经过太医院，一切都是张福海在主管。 不然如此浅显的药方子也不会将女帝弄的如此模样。 “老先生是知道了些什么吧。”谢风华沉默半晌，突然说到，不然老先生不会这么小心谨慎。 一个小小的符水便让老先生看出了端倪吧。 老先生被谢风华的这句话给问了个突然，心中苦笑，这钱财还是害人啊，的确如谢风华所说，女帝沉迷丹药练就长生不老药的事情举国皆知了，他自然听到了些什么。 不过他们这些医者虽然是反对这种术士之流，不过那些皇家的事情哪是他这等人可以管得了的呢。 刚刚他认出符水时，老先生就有所察觉，感觉此事颇有些不对。后来这丫鬟又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又加深了他的疑窦。 直到最后当他看出这符水里面添加的药材时，老先生就猜到了个大概。 京都中能沾染此事，还要如此小心翼翼探查的，也只有和女帝有关了。至于谢风华的身份，那老先生也不再意尽管他也不知道，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了这等秘史，怕是摊上大事了。 谢风华见老先生不说，谢风华也没有逼他承认。 “老先生，今日我是伤者，这拿的也是我的药，还请老先生不要介怀。”谢风华如此说，算是把责任她自己全揽了。 老先生也叹气，这算是什么事儿。都说不要贪财，都这么老不死的人了还这么爱财。 “无事无事。”老先生算是受了谢风华的这个心意。 “老先生，再多问您一句。这药可有解法？”谢风华想着能不能通过同样的方法去将女帝的神智唤醒。 老先生也愣了愣，看着他面前的这对主仆俩，她们是在为女帝奔波吧。 其实老先生的年龄和女帝也差不了多少，女帝在位的这些年里，老先生心里对这女帝还是称赞又加的。 罢了，能救女帝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老先生？”见老先生一直不说话，谢风华在一旁唤着。 “好，老朽这儿有一法子。”老先生和盘托出，“这药的确不是什么难把戏，想要解也简单。不过任何解药和毒药一起下总是没有效果的。” 谢风华明白老先生的意思，这样做就要想办法停了张福海的那些丹药，这样才能起到疗效。 “好，老先生我知道了。” 老先生见谢风华明白，便接着说第二点:“我现在只有这辅助的符水，却不知这主要的丹药混了什么，所以老朽的把握也不大。” 这符水的配料老先生都知道，但他不精通这些丹药之法，实在不知道症候，也不知该如何开药。 “老先生，您就尽您所能吧！”谢风华知道她今日拿到这符水的配方已是不易，拿到这张福海处处看守的长生不老药也是更加不可能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这样了。 “老朽这儿有我祖辈留下来的一味药方，对此症状有很大的控制作用。” “真的？”谢风华兴奋不已。 “对，正好与此药相对，这冥冥之中也是天意啊。”老先生也是感慨。 “老先生，那此药如何入药？”谢风华接着询问老先生。 “这药方煎熬、研磨都可。” “那，”谢风华突然想到了，“那这药可以做成药丸的模样吧。” “自然可以。” “那真是谢谢您了。”谢风华大喜过望，女帝这儿还有回转的余地了。 “不过这药何时来取……”老先生虽说了这么多，但也知道这些利益关系，他也不想被牵扯进来，救人一命本就是医者的本能。 “先生放心，药我会在三日后亲自来取。不会让他人知道这药方的存在，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此事与老先生您有关。” 谢风华知道老先生在担忧什么，也想好了其他的准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发觉 “如此甚好。”老先生见谢风华安排的妥妥帖帖，也安心下来，“三日之后，夤夜来取。” 谢风华点头称许，也不再多谈，怕引起他人怀疑，便匆匆离开了医馆。 谢风华找到了女帝那儿的转机，却不知，她自己的危机却也降临了。 张福海出宫的场面也算的上是大排场了，两旁都有侍卫为这长队开道，旁边的百姓虽听过这护国法师的名头，却也没见过真人，也在一旁挤着看着热闹。 张福海在马车里，听着旁边众人的窃窃私语，也不生气，他张福海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应得的，为何要看他人的看法，就算把他骂上了天，他张福海还是那个可以轻易掌控他们生死的护国法师。 一队人马在长安城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国师，到了。”那宦官在外面小声的提醒张福海，这宦官也不知道国师为何要来这破地方。 张福海下马车时，那客栈的掌柜和小厮都在门口齐刷刷地跪着了。 这也是张福海早就派人前去通知的。 不止这个宦官觉得奇怪，这掌柜的也觉得奇怪。这护国法师为何点名要来这如意客栈呢。 不过也没法子，人家是一品护国法师，他们只能当菩萨供着。 “喔，都齐了吗？”张福海看着这门前的人，问旁边的宦官。 “回尊师，都齐着呢。知道您要来，都巴不得仰慕一下国师您的风采呢。”那宦官在一旁解释，说完又骂那些跪着的人。 “还不快见过国师。” 那掌柜也吓得不轻，急忙和其他人一起磕头。 “小人等恭迎国师。” 张福海见此，嗤笑开来。这掌柜不知还认不认得他，还有那个店小二他也是印象深刻啊。 张福海没有动静那宦官也不敢多嘴，那掌柜更是不敢说话。 好在张福海让众人起身，便进了客栈的大堂。 那掌柜已经是冷汗直滴了，腿也跪的有些酸软，好在旁边那个店小二扶了他一把，没让他给倒下去。 客栈大堂里面也早就为张福海安排好了位子和饭菜，张福海看着面前他熟悉的菜肴就想到了当时他们奚落自己的模样。 顿时便气的将桌上的饭菜一掀，哗啷啷就全扔在了地上。 这下不止那客栈老板吓着又跪下去了，连那宦官也吓得跪下了。 张福海看此情形，平了平怒气。他现在身份如此，不和他们这些人做如此不符身份的事情。 “无事，都起来吧。”张福海语气恢复如常，“那老板和店小二在哪儿？” 那宦官急忙传张福海的话，“老板和店小二呢，快滚出来！” 见国师点自己的名子，那老板和店小二立刻跪着凑到了张福海的跟前。 “抬起头，让本国师看看。”张福海吩咐着。 那掌柜和店小二从张福海来就没敢抬过头，所以也不知道这国师是谁，但这国师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的小命给摘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 “你不是那个逃跑的那个道士吗？” 老板和店小二同时说了出来，这人居然成了护国法师？不过那老板只说了一个字便闭了嘴，可那店小二却是没忍住，将话一骨碌地都说了出来。 “你放肆！”那宦官见这店小二这么不知好歹，连忙去准备收拾他。 “慢着。”张福海制止住了他。 那两人也知道说错了话，便开始磕头起来。 张福海看着这二人磕头求饶的模样真真是好笑。 “还记得当日你们二人说了什么吗？”张福海语气不变，又吩咐旁边的宦官，“去再上些菜来。” 那宦官连连称是，便带着那些厨子们下去置办了。 “国师大人，都是小的们的错。”那掌柜见张福海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来找他麻烦的，忙向张福海求饶。 旁边的小二也觉得他自己聪明，虽然刚刚口误了，但还是知道现在这个主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了。 “是是是，国师大人，都是小的的错。您现在是国师，之前您来这小店里，还是小的接待的您呢？”那小二和掌柜并不知道张福海为何针对他们，因为他们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那个对话会让张福海听见。 他们只以为是后来张福海悄悄逃走，有一群人来询问张福海的事情，他们便将张福海的事情一骨碌的都说了。 后来那些黑衣人离开，还给了掌柜和小二很多的封口费，这件事后来也没什么波澜，掌柜的也想着，这钱比张福海付的住店的银两还多，也就过去了。 要不是今日看到张福海，掌柜和小二都忘了这个人了。 所以这小二才一个劲的夸他自己的招待，殊不知就是他的招待令张福海上门问罪。 “呵呵。”张福海听这小二之言也笑了起来。 “你接待的本国师？”张福海拿起筷子，刚刚那宦官已经将新的菜肴都端上来了。 “是小的呀，小的当时还说贵客有大富之像呢？”那小二一脸谄媚，说着讨人喜欢的话。 “你确定不是说这人要是没钱就把他送官！”张福海这一句震的掌柜那是一个胆颤。 这句话，掌柜记了起来。这好像是他说的话吧。 “小人不敢啊，”掌柜突的磕起头来。 那小二见此也有些奇怪，这是掌柜为何突然如此？现在这小二还是一脸的不懂。 “你这掌柜倒也精明。”张福海的一句话不知是褒是贬，旁人不敢接话，“你这小二更是愚蠢的可怜。” 张福海也不想和二人绕圈子，“算了，你们俩就把这地上的饭菜都吃干净吧。” “国师大人，这……”那掌柜一听，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想再多解释几句，可那旁边的侍卫却不给他们机会。 小二更是还没缓过神来，不知怎么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这国师怎么还这样对他。 “国师，不要啊……”那小二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侍卫使劲地压到了地面，将那饭菜弄到了他的脸上。 旁边的掌柜见此也顾不得那晚的封口费，只以为张福海是来询问这个事儿的，希望他说了，国师可以放过他。 “国师，小人还有话说！那天晚上有黑衣人来到客栈里，到处都在找您的踪迹啊。” 黑衣人！这句话果然让张福海停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原来是她 “先等会儿，你继续说说。”张福海制止住了侍卫，让这掌柜的继续说。 这黑衣人的事情，这客栈的掌柜居然知道，难道不是他们派出的杀手吗？ 不对，现在想来，当日那杀手的数量，的确不是这个掌柜可以派出来的。 “是这样的，国师，那晚您逃走。” “噢不是，是离开，小的一点都不知道啊。直到半夜有一群黑衣人进门来到处找您的踪迹，后来还把小的给叫了起来，这样小的才知道您已经不在客栈了。”那掌柜没有一丝的隐瞒，将话都一咕噜地说了出来。 张福海现在心中想起了那晚的情况。他记得他当时探路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啊，却不想后来走在半路上被一黑衣人截住了路，他虽然逃开了，但张福海一直以为这黑衣人是客栈老板派的。 但他当时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这一家客栈的老板对一个逃离的客人用得着出这样的手段吗，况且当晚还能封锁住那些重要的路口，也不是这小小的一个客栈掌柜的能做的。 “你见过那些人吗？”张福海追问着，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想让他死，难道是之前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这，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那些黑衣人把小的虽弄出去了，可他们都是蒙着面，小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何面貌，是何来历啊。”掌柜现在算是把该说的都给说了，只希望这国师大人能放过他。 张福海也没有头绪，会是谁呢？ “对，小的想起来了一件事。”那掌柜在旁边突然嚷嚷了起来。 “什么，快说！”张福海心急地凑了凑他自己的身子。 “是这样的，小的想起那晚黑衣人带小的见过那个头，那个人在马车里面，小的不知道她的样貌如何，但还记得那似乎是个女声！” “女声，”张福海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还记得那马车吗？是不是朱红色白漆底的马车！” “对，就是朱红色白漆底的马车，那马车有点特别，小的当时还悄悄看了几眼。”掌柜连连应声，就是国师说的那样。 这下，张福海将所有的都联系起来了。 张福海第一次听谢风华的声音就觉得熟悉，他就觉得好像在那个地方听到过，原来就是那晚他在雪堆里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 至于那个朱红色白漆底的马车，那马车经过时他也悄悄看到了一丝，原来也是在那晚见过。 而今日宫门口，这谢风华也是这样的马车，再加上这掌柜的一番话，张福海可以确定，当时昼夜追杀他的人就是谢风华！ 好呀，好呀，谢风华！ 他张福海本来就想除去女帝身边谢风华这个隐患，现在看来，也更加留她不得了。 “国师，您看……”掌柜还被侍卫们压着头，虽没让他吃地上的东西了，但这样弄着那掌柜也不舒服，跟何况他刚刚说了这么大的消息，国师也会大加赞赏他的吧，所以那掌柜提醒张福海看是不是可以放开他了。 听到掌柜的声音，张福海不耐烦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都是一群废物，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看着他们俩把饭吃了吧。”张福海不管这两人的求饶哭泣，又接着说:“走，回宫。” “你留在这儿，把人送到京都府，至于这个客栈嘛，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之后就这样……” 说罢，张福海就留下了那个宦官，便大步离开如意客栈。 宦官毕恭毕敬地看着张福海一行人离去，才转头看这如意客栈这牌匾。 多好的客栈啊，可惜了真是，要是给他多好啊，那宦官如此这般地想着。 “你们两个过来。”宦官也知道现在不是百日做梦的时候了，遂吩咐着旁边的侍卫，“把人都给全弄出来，送到京都府。” 虽然不知道张福海这么安排是为了什么，但这做下人的只能顺着主子的心意去办。 “还有，人都弄出来后 ，去把客栈里面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我弄出来，之后将这客栈一把火烧了吧。” “烧了？怕是会殃及这周边的房舍。”侍卫心里有所担忧，这火势要是蔓延开来，可不止这一个如意客栈遭殃。 “怎么，你想违背国师的法旨吗？” 宦官瞪着这个侍卫，“让你做就去做！” “是是是，小的现在就去。”侍卫不敢违背，只得再好好的去办这些个差事。 多年以后，那些百姓都在谈论这起火灾，火势连绵附近房舍十几户，当时户部尚书等官吏都纷纷前来抑制火灾，才使得没有扩散到更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此事反响在百姓身上虽然十分大，还惹得整个长安的人们都哀声怨道的，一直要向护国法师讨个说法，可却一直没有回音，仿佛这个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那日开来，护国法师这人被彻底让百姓是千夫所指了，这人如此暴虐残酷，真是个大奸臣。 但这都是后话了，而那宦官在办完张福海吩咐的差事后便回宫复命了。 “尊师，小的不明白，咱们把那些人弄死就好，为何将这些人都送到京都府去？”宦官有些不明白。 “你可知京都府是何派的？”张福海见事情办的不错，也同这宦官开始讲。 “这，小的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望尊师不吝赐教。” “哈哈，本国师告诉你吧，这京都府是齐王世子与四大世家那派的。”张福海解释。 “那尊师，咱们是要拉拢他们？”宦官不知这国师是什么想法。 “非也，我是给他们一个开胃菜罢了，让他们看到我的诚意。”张福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宦官也没听见他最后说了什么。 也没法子了，宦官看张福海不想再言，也换了个其他的话题。 而京都府也收到了这些特意送上门的人，这护国法师送这些人是为何？京都府大人不敢妄下断语，只又把消息传给崔琰，让他示意该如何去做。 这场大火烧毁了很多家的房舍，百姓都怨声哀道的，都要找官府讨要个说法。 这时，崔琰也收到了京都府消息，他发现他现在手里握着的如意客栈的人，似乎可以将此事平息下来，还能为他四大世家长一些声势。 不过他若是要以此平息，以消百姓之愤，那不是为这张福海开脱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开胃菜 他张福海是燕明月那里的人，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 但是如果不做什么事儿，岂不是平白无故浪费了这次机缘？ 再说那张福海将人送到京都府又是什么意思，是他不知道京都府是他崔琰的地盘吗。 崔琰心中烦乱，不知如何决断。 就在崔琰左右为难之际，管家前来敲门，说是有人送来了国师的一封信。 “一封信？”崔琰忙细问，“谁送来的。” “是一个孩子，属下问过了，他也是在路上被他人雇下的，雇他的人只说要将此物交给您，还说了这是国师大人写的，便离开了。”管家解释。 “把信呈上来，” 那管家急忙又把信拿出:“这信属下检查过了，没有其他的东西。” “行，你先下去。”崔琰让管家离去，这才打开信，开始看起来。 原来如此！ 崔琰看完也知道这张福海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送的小礼吗？不过这些事情，他崔琰可不能光凭张福海这些口头之语就可尽信。 随后，崔琰又思考再三，才又吩咐下去他刚刚做出的安排。 太阳西斜，那些寒风也冷的刺骨。 燕昭也从刚刚的火灾地回府来，燕昭今日回府未过多久，这失火的事情就传开了，燕昭也赶过去看了看情况，将事情一一弄完了才发现已经日落了。 “王爷，京都府那儿有消息了。”司箴见燕昭回府，急忙禀告。 司箴看着燕昭风尘仆仆的模样，“王爷，您要不要先沐浴一下。” “无碍，你接着说吧。”燕昭今日忙了一下午，那些灾民的苦痛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闪现，他也想知道这件事后续如何，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刚刚收到消息，京都府那边声称是如意客栈的掌柜私自放的火，这才使得火势从如意客栈那儿蔓延，最后导致没有办法控制，才酿成了这样的惨祸。” “他们速度可真快！”燕昭冷笑，“那京都府和崔琰燕仲等人沆瀣一气，那周围的百姓谁不知道今日张福海去过那如意客栈，现在倒是脱了个干净。” “是，京都府也知道此谈论，所以已经到呈递中书省了。”司箴接着说。 “他崔琰可以直接面见女帝，又何苦送到其他地方，这摆明了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燕昭真是觉得崔琰此人算得上是丧尽天良了。 那些烧毁房舍的家眷们都无处可去，只能在那些暂时的帐篷里勉强度日，他还这样虚与委蛇，真是表面功夫做的真足。 至于那张福海，以前燕昭只以为此人利益熏心，却不想还做出了如此害国伤民的事情。 “好了，你先时刻关注这些动向，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燕昭对司箴说完，便去了李子麟那儿，这样看来张福海是和崔琰搭上线了吗？否则崔琰为何不乘机将张福海给弄下去，反而还利用此次的机会来抬高他四大世家的声望。 张福海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他张福海却不在乎那些名声如何，这是他与崔琰的不同，所以也正是张福海看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这才想到了可以趁此机会推崔琰一把，他也可以乘机在崔琰那儿露个面，为以后的事情做个准备。 之后的几日里，燕昭都在和其他官吏一起在为火灾事后的相关事宜到处奔波，谢风华有时也会来看看情况，给火灾中的人带来了一些衣食方面的东西。 谢风华也知道了张福海火烧如意客栈的事情，而且在第二天，京都府就把如意客栈这个幌子推了出来，装模作样地为那些百姓伸张正义，当时就把那些人给斩首示众了。 虽然京都府如此做了，但百姓都清楚，这些都是那护国法师干的。但他们尽管有万般无奈想要申诉，但却求门无路，只能咬牙吞下。 谢风华与燕昭现在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张福海已经倒向四大世家了，燕明月那儿情况也不明，现在进宫女帝那个情况，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帮助。 现在看来，燕仲的势力之大竟然隐隐有了逼宫的感觉。 谢风华却比燕昭担忧的更多。 自从知道后来如意客栈出的事情，谢风华就想到了之前她暗杀张福海的事。 现在看来，这张福海应该是知道当日行动的人就是她了，之前本来还有转机，不想这件事情将张福海彻底推到了燕仲那边。 谢风华现在也是正从魏王府那儿回来，谢风华没有让燕昭知道她离开了。 燕昭这几日太累了，谢风华见他那熟睡的模样也没有打招呼，便打算回府，后来实在是拗不过司箴，才让司箴派了些人护送她回谢府。 不想半路，异变突生。 一支离弦之箭突地射到了谢风华的马车的门板上。 “小姐。”浮云惊呼。 谢风华强自镇定，这定是有埋伏。好在现在她这儿人手还有，希望可以抵挡的住，她现在出去只会帮倒忙，与其这样，只能信任他们，将希望寄托给外面的人。 车外的侍卫们和出现的黑衣人互相交手起来，两派人马一时间也斗的不分上下。 谢风华看似镇定，但手心也已经沁出汗来。还好，慢慢地，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谢风华打开马车门看到黑衣人数目正在渐渐减少。 “小姐，已经全部被解决了。”侍卫长在外禀告。 “好，大家辛苦了，现在先原路返回，去魏王府。”谢风华冷静沉着地吩咐。 现在离魏王府更近，他们也可以在那儿好好包扎一下伤口，而且在魏王府旁边，这些黑衣人也不敢乱动。 “小姐，您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这几日我老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马车开始行进起来，浮云才问谢风华。 “还能有谁，是张福海！”谢风华笃定，就是张福海。 这几日谢风华也受到其他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暗卫就已经悄悄解决了，所以连浮云也不知道，谢风华也以为张福海的实力就是如此了。 但看今晚，谢风华知道，这张福海是下了血本了。 谢风华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魏王府，谢风华离开便让医官们来看看受伤的情况，又派一些人去刚刚受伏的地方再详加查看一下。 谢风华正在安排这些事情时，突然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燕昭。 第二百四十章 取药 “你怎么醒了。”谢风华怕燕昭担心，对他笑着说。 “你还想瞒着我吗？司箴都告诉我了，你有伤到吗？”燕昭一句接着一句，谢风华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刚刚燕昭下午回府，与谢风华在内堂里说了几句便沉沉睡了过去，却不想再醒过来，是被司箴叫醒的。 燕昭这才知道谢风华在他睡着后便回了府，更让他心慌的是，谢风华的一队人马都被人伏击了，现在才又回到了魏王府。 听完，燕昭连衣服都没整理就跑了出来。 谢风华见此也心里暗笑：还好燕昭他只是在桌子上伏着睡了一会儿，仪容仪表还是好好的，不然被他那些手下看到了，又要暗地里笑话他了。 “好，我都承认是我的错，我没有受伤，你放心吧。”谢风华看燕昭那慌张的模样，急忙解释。 说完，又想到刚刚受伤的护卫们，不由怒上心头。 “不过，这些拼死保护我的这些侍卫，要是不为他们报仇，我谢风华也誓不为人！”要不是这些人刚刚拼命护她，她现在怕是早就遇险了。 “是燕仲？”燕昭不知是谁派的，但现在有最强动机的，就是燕仲了吧。 “不是，是张福海。”谢风华知道必须告诉燕昭那些事了，不然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燕昭这儿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是他？”燕昭也想到了，也是，张福海最近火烧客栈一事已经露出了端倪，现在是要彻底与燕明月对立了吧。 “你先进去吧，我来办剩下的事情。”燕昭让谢风华进屋休息，他刚刚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他来。 “我们一起吧，我正好还有事情和你说。”谢风华对燕昭说着，有些事情她必须在场才好办。 夜色如水，打更的都已经没了声音，家家户户都静默了下来。 在京都的一家药馆里，所有帮差的人都被掌柜的给放了假，现在就只有掌柜一个人在大堂里来回转悠了。 夤夜马上就到了，不知那人什么时候来。 “咚咚。” 这时，有人敲响了药馆的门。 掌柜忙走上去去，未免意外，特意问了问门外:“何人？” “老先生，帕子。”外面传来一身清脆却低沉的女声。 掌柜的这才放心，将药馆的门打开，外面站着两个身穿斗篷之人。 这便是谢风华与燕昭二人。 今日下午，谢风华本来看燕昭太累就想先回府，再自己晚上出来去取药，却不想在路上出现的这样的事儿。 也正是如此，这事情给谢风华敲了一个警钟，怕是张福海知晓她现在的大概行踪了，那她或者燕昭的身边混进了奸细。 为了今晚的取药，也为了找出那个一直传递眼线的那个人，燕昭和谢风华审问了许久才找出来那个张福海派过来的卧底。 但又怕有什么其他的意外，或者说眼线还没清除干净，所以谢风华与燕昭才暗中避开所有人，独自前来这药馆。 燕昭也是这几日因为火情的事情没有丝毫闲暇，谢风华也看燕昭没有空闲，这才一直没说出女帝丹药的事情，燕昭也是今晚听谢风华讲起，这才一起来这医馆。 “老先生，是我。”谢风华掀开帽帘。 “姑娘，你们俩先进来说话吧。”老先生让二人进来，京都里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是要小心为上。 “这位也不是外人，老先生不必在意。”谢风华向老先生介绍燕昭。 “老先生。”燕昭也对老先生行礼。 “好，你们随我到内堂来。”老先生带着谢风华与燕昭，在内堂的一个墙角处，取了一块砖头，里面拿出了一瓶药。 “这是三颗，因为这药材比较难寻还不好研制，但只要连着服用，便会有所好转。”老先生将药瓶递给谢风华，“记住不要混进其他东西。”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对视，知道老先生说的是要停了女帝那个生死不老的药吧，只是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老先生，如果那主药不停，那这药还有用吗。”谢风华问。 “作用不大，所以必须要停主药，后再用这个药。”老先生否定了谢风华的这个想法。 “多谢老先生了。”燕昭也知道只能再另想法子了，便谢过老先生。 “老先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谢风华拿出一些钱银来，“老先生，我知道您帮我不是为了钱财，但此间您的付出我都知道，这些都是您应得的，你万万不要推辞。” 燕昭也在一旁劝说:“老先生，您就当这是银货两讫的交易，今日一毕，我们也不会再劳烦您了，咱们以后也当作没见过面一样。” 老先生也点头，受了两人的好意。 他这百姓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后面的事情他也不想了解也不想牵着进去。 谢风华再次谢过老先生，这才与燕昭一起趁着夜色离开。 于此同时，张福海也得到了他暗杀的消息。 他这几日暗中对谢风华多次下手，却不想谢风华周围不止她一人的护卫还有燕昭派去的死士，所以总是没有得手。 这几日也都未曾伤到谢风华一毫，今晚他费了这么大的心力，但一直都没传回来消息，到了现在，才有人回来。 “情况如何？”张福海见那人脚步蹒跚，满脸血渍，想必是激战过一场。 “回国师，咱们，全都败了！”那死士强忍着伤痛，向张福海汇报。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你快快说来。”张福海心中不信，他派出去这么多人手，居然没成功，还败了。 “咱们伏击谢风华时，谢风华的确没有丝毫察觉，不过那谢风华的侍卫都是武功高强的人，杀人都不眨眼，就像是沙场厮杀出来的军人一样。” “所以，咱们慢慢就不敌了，后来小的也晕了过去，醒过来时都是一地的尸体，小的才乘那时躲在了其他的地方，待天黑了才慢慢往宫里赶。”那死士也是强忍着难受，一步一步爬回来的。 张福海听完此言，全身都没了力气，闭上了眼睛，他花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居然是如此的结局，真是气哉。 “尊师，那人来了。”有下人在门外禀告。 “快让他进来。”这个人便是张福海之前安排在谢风华旁边的眼线，虽不得贴身伺候，但大概的行踪都是他传回来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谢舒入宫 “尊师。”那人进门来，也顾不得其他。 “尊师，咱们安排进去的人都被谢风华和燕昭给拔除了。” “你再说一遍！”张福海走近那人，扯着他的衣领，变得疯狂起来，张福海不相信，他那么隐蔽的暗线居然被他们拔出了。 那人眼中惶恐，“谢风华一去魏王府便开始清查魏王府和她身边所有的人，属下也是预先察觉到了一些，这才在被查到之前就逃回来了啊，尊师！” “好！你们一个两个都逃回来了，好，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拉出去喂狗！”张福海气的在堂中踱步，大袖一挥，既然其他人都死了，那他们也不用活着了。 侍卫很快就进来，堵住了这两个人的嘴，怕他们两个人的求饶可能还会牵连待这些侍卫们自己，所以侍卫们也极快地将这二人给拖出去了。 殿内安静下来了，张福海也随之慢慢平静下来，这次他真的是损失惨重！ 谢风华，没想到这样都弄不死你！ 突然，张福海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在殿内大笑起来。 他已经有新的计划了，这次就让谢风华一次性的都付清她所欠的债。 “来人！”张福海派人进殿来。 “尊师，您有什么吩咐？”来人跪地，刚刚国师那么生气，他也怕被牵连。 “刚刚消息是说那谢风华还在魏王府？”张福海想起刚刚那被他杀的那人，好像说过这句话。 “是，谢风华从半路上遇到伏击，便回了魏王府，一直没有回谢府。”来人尊敬的回答张福海的话。 没回来？真是太好了。 张福海心中终于觉得这上天对他还是留有一丝眷顾的。 “你现在去女帝那儿，然后……”说完，那侍卫就奉命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谢府接到了女帝的懿旨。 “夫人，夫人，女帝那儿来旨了，要您出去接旨呢？”丫鬟急忙进来禀告谢夫人。 “这么早？”谢夫人也诧异，这天都还刚刚亮呢？怎么这么急，莫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夫人也没耽搁，简要收拾了一番，就随着丫鬟们出去接旨了。 “奉女帝口谕，多日以来不见夫人，万念盼得一见。” 那太监见谢夫人出来也免了谢夫人的礼，但那太监却悄悄走在谢夫人旁边，以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夫人，那金簪的事情，谢小姐可是惹怒了女帝，还望夫人快些进宫去解释解释吧。” 这一句，谢夫人也不太明白女帝是什么意思，是风华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惹得女帝不开心了吗。 还记得女帝那日在及笄礼时将金簪赐予风华，现在女帝这意思是要收回来吗？到底风华做错了什么事儿？ “好，我现在便陪你进宫面见女帝。”谢夫人只想着现在女帝那儿为什么突然要收回当初的那个旨意，所以也希望快些入宫，去面询她的这个姊妹。 眼看着谢夫人就要跟着这些宦官们离开，但那谢夫人随身侍候的丫鬟小云却不敢让谢夫人就这样离开，谢小姐那儿也嘱咐她要好生照顾夫人，要不，还是等小姐一起回来了再做决定吧。 “夫人……” 没想小云的话还没说几个字，那旁边的太监们就阻止住了她，“这可是女帝口谕，给本公公将她的嘴给堵住。” 那旁边的太监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了。小云也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夫人自愿跟着那些人离开谢府。 谢夫人离开后，那太监也放开了小云，遂一齐回宫去了。 小云看着这情况，暗地焦急，不行，必须要让小姐知道。 昨晚不是说，小姐在魏王府那儿吧！对，现在就去魏王府。去找小姐！ 小云很快便到了魏王府，在外面求见拂云，拂云听完觉得有些不对劲，小云怎么会来这儿，这才亲自出来，听小云说了一番始末也急忙去找谢风华。 “小姐，不好了。”拂云急急忙忙地闯了将来。 “小姐，夫人被宫里的人带走了。”拂云立刻将这个突然消息说出来，现在可怎么办啊。 “什么！”谢风华正端着茶杯，砰地一声就碎在了地面。 “小姐。”拂云急忙过来搀扶谢风华，“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怎么办。”镇定，要镇定。谢风华心中不停念叨，强撑起精神，张福海这个人竟然敢打她母亲的主意，她谢风华是不会放过他的。 “宫里传旨的说这是女帝的旨意。”拂云说着刚刚的情况，“夫人是自己主动要去的，丫鬟们都没拦住。” 主动？为什么，只不过，谢风华现在也想不通这些，现在最急的就是要把母亲从宫里救出来，就是不知现在是何情况。 “走，咱们去燕昭那儿。”谢风华吩咐拂云，一起想办法，看看会不会来得及。 而就在谢风华想着营救谢夫人时，谢夫人已经到了宫里了。 宫女们领着谢夫人往长云殿的方向去。 “这个方向不是女帝寝宫的方向吧。”谢夫人也心生不安来。 “回夫人，女帝现在在长云殿内，并不在寝宫内。”一个宫女简要回答一句后，便不在说话，无论再问都是闭口不言。 谢夫人也无法，只是，这长云殿是何处？上次来这宫里还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宫殿吧。 一行人来到了长云殿内，谢夫人才看见在门外的女帝。 谢夫人便没了刚刚的担忧，便焦急地凑上去，她现在只想知道，这金簪到底是怎么回事？风华是闯了什么祸了吗？ 而此时的谢风华也耐不住性子了，和燕昭说完没几句，就打算策马入宫。 “风华，你冷静一下！”燕昭只得劝她。 “你要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母亲呀，她现在在宫内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冷静！”谢风华嘶吼起来，眼泪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我知道，我都明白。”燕昭搂住谢风华，“我们一起进去，你现在冷静，不然不但救不出谢夫人，你自己还会陷入张福海的陷阱里，你仔细想想，你要是都困在宫里了，谢夫人便更加是不出来了。” 燕昭的安抚起了作用，谢风华深吸一口气：“好，我冷静，咱们现在进宫！” 她必须保住她自己，才能在宫里救出母亲。 “燕昭，风华！”这时，李子麟出现在了燕昭院子里。 第二百四十二章 硬闯 “子麟！” “你们不用多说了，现在赶快进宫去，宫外有我在。”李子麟刚刚接到了消息，便立马赶过来了，希望可以帮一帮他们。 “好，子麟，我现在带一队人马入宫，外面就交给你了。”燕昭也不再多说，现在情况危机，他必须马上进宫。 “你们两个小心。” 李子麟送燕昭和谢风华二人一起到了府门外，看着二人离开，这才进府安排后续事宜。 谢风华与燕昭也是一路疾驰，到了宫门口本以为会有众兵阻拦，却不想宫门大开，只有一些熟脸的侍卫们在，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一样。 “魏王，谢小姐。”侍卫们见燕昭和谢风华来，也急忙跪下，不知这两个主一大早来干什么，还带着这一队人马。 “我现在要入宫！”谢风华下马，手里还拿着马鞭。 那些侍卫正准备说什么时，这时一大队侍卫突然从宫内涌了出来。围住了宫门口，这队侍卫中那侍卫长走了出来，“谢小姐，魏王，今日宫内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还望海涵。” 燕昭见这些侍卫渐渐包围住了他和谢风华，燕昭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哦？我母亲被女帝叫来闲聊家常了，我是来接她回府的。”谢风华冷静无比，笑着说道，其实她心里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给挡开，她好入宫去。 “回谢小姐，今日女帝没有召见任何人。”那侍卫长早就知道谢风华会如此说一样，很快便回复了谢风华。 “你……”谢风华正要破口大骂，这时谢风华突然想到了燕明月，说到嘴边的话也拐了个弯，“我是要来见明月公主的，你们还不让开。” 明月公主？这侍卫长楞了，刚刚他没收到这个消息啊，现在可怎么办。 “还不让开，我要去见明月公主，你们胆大包天，居然连我也敢拦？”谢风华见那些侍卫犹豫起来，又拿出女帝的那个金簪，“这是女帝赐的，你们还不快退下！” 双管齐下，这侍卫长也有了一番忌惮和思量，“谢小姐，要不这样，属下派人去公主殿，如果公主说确有此事，属下二话不说，便放谢小姐您进去，你看如何？” 谢风华想想，“好，还不快去。”谢风华也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只希望燕明月那儿能帮她一把了。 燕昭心中对燕明月却是不大相信，看现在这个模样，必须得换个方法才能入宫了。 燕昭后退半步，对旁边的司箴说了一些话，司箴便乘没人注意，悄悄离开了。 谢风华在宫门口等待也是焦急不已，现在不知谢舒那儿是什么情况，燕昭也只能在一边安抚着谢风华。 突的，前门那侍卫们让出一条道来，一女子款款走开，谢风华认得此人，她是燕明月身边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走在谢风华的面前:“谢小姐，公主现在不方便见您，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好呀，谢风华听完本来应该是生气，但或许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谢风华也很快释然起来了。 燕明月想断了她的生路，那她就自己找一条路出来。 那丫鬟说完便退了回去，那侍卫长走出来，“谢小姐，还是回去吧！” 谢风华一直僵着身子，听那侍卫长说完便挥起了她握了许久的鞭子，就这样在那侍卫长还未防备的情况下，打了那侍卫长一鞭子。 “你！”侍卫长突然被打，那些侍卫都吓到了，急忙看侍卫长情况如何。 那侍卫长还没被人如此对待过，好呀，本来国师说把谢风华给堵住，他还给了谢风华几分薄面，现在看来，他要是不把谢风华弄死他誓不罢休。 居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了他一鞭子！ 侍卫长按耐不住，就抽出刀来，打算和谢风华拼了。 谢风华没动，就看着这侍卫长怒极攻心地模样，在那刀快到谢风华面前时，另一把刀挡在了谢风华前。 谢风华看着前面燕昭的背影，这个之前她还在想保护的人，已经现在不停在保护她了。 燕昭挡住那刺过来的刀后，又一脚踢到那侍卫长的肚子上，那侍卫长就这样被踢飞了出去。 那侍卫长砸到地面上，顿时口吐鲜血，只能在旁边侍卫们的搀扶下挣扎地爬起来。 燕昭见此，看着后面被他保护着的谢风华，“怎么样，有伤着吗？” 谢风华摇摇头，“你刚刚派司箴回去搬救兵了是吗？ 她注意到了。 燕昭也不意外，那谢风华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吧。 谢风华与燕昭两眼凝视，两人都是这样想的：既然进不去，那就闯进去！ “来人，给我上。”那侍卫长气急败坏地喊着，都把他们抓住！ 侍卫们一听便齐齐冲上来，就要抓住燕昭和谢风华。 谢风华与燕昭带来的那一队人马也与这些侍卫交战起来。霎时间，宫门口便开始兵戎相见，打了起来。 就在双方打的难分难解时，司箴带着人马赶过来了。 刚刚燕昭也是知道情况会不对，只能硬闯，这才派司箴悄悄回去派人过来。 “主子，这儿交给我吧。”司箴快马而来，冲被侍卫围困在里面的燕昭和谢风华喊着。 燕昭也不犹豫，搂住谢风华就一个旋身，离开了打斗圈，带着其他的人入了皇宫。 谢风华和燕昭一路前来，便直奔张福海的长云殿。 谢风华知道谢舒一定在那儿。 长云殿的守门人也没想到燕昭和谢风华会闯到宫里快来，还没来的急通报，便被燕昭的人给控制住了。 “进去，一个一个搜。”燕昭立刻吩咐下去，要快点找到谢夫人。 谢风华也与燕昭一齐往女帝的那个寝宫而去。 “姑母，母亲！”谢风华一脚踢开殿门，快步走了进去，才发现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怎么没人？难道母亲她不在这儿？”谢风华焦虑无比，不在这儿，又会在何处呢？ “王爷，找到谢夫人了，”这时有人在外禀告。 “快带我们去。”燕昭拉去谢风华便随着这些侍卫去了。 谢夫人也是在这长云殿里，因为殿内没有任何人，所以侍卫们很快在一个偏僻的茶房里找到了谢夫人。 “母亲。”谢风华一进门便看见谢舒一人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还以为谢舒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中毒 “母亲，你怎么了？”谢风华不停地呼唤着谢舒，始终不敢去探谢舒的鼻息，怕得到她不想知道的消息。 还是燕昭觉得谢夫人不像是死去的模样，才探了探鼻息，“风华，谢夫人还有气。” 还活着？这句话算是点醒了谢风华，母亲还活着？谢风华不敢相信地看着燕昭，燕昭向她点点头，现在要尽快将谢夫人带出宫去，才能知道谢夫人到底如何了。 谢风华也明白，燕昭立刻便准备扶起谢夫人，可这时，谢夫人却突然醒了过来。 “母亲？你没事啊。”谢风华见谢舒醒过来便开始流泪，这样大起大落，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谢舒先是安慰安慰谢风华，然后再看这周围环境有些陌生，还有突然出现的燕昭。 “哦，我是在宫里呀。”说完谢照便站了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母亲，您有哪儿不舒服吗？”谢风华见谢舒站了起来，忙问。 “没有啊。”谢舒笑笑，“我就是进宫来见一见女帝，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谢夫人，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了吗？”燕昭在一旁想到了其他，忙问着谢夫人。 “刚刚我在门口见到了女帝，还没说两句话便晕了过去，醒过来就看到你们俩了。”谢夫人仔细想了想，这的确有些奇怪。 “母亲，你真的没事？”谢风华还是不敢相信，张福海是放过了这个机会吗？ “放心吧，我……”突然，谢舒还没说完便开始口吐鲜血，慢慢瘫软在地。 谢风华忙过去馋住谢舒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怕是中毒了。”燕昭看着谢夫人吐出的黑色的血，急忙地说着：“咱们马上出宫，今日的事情以后再追究。” 燕昭当机立断，谢风华也是心急如焚，便一起打算先出宫去。 可刚刚到了这长云殿的大门，女帝和张福海就从外面回来了，两方就这么在门口碰了面。 “张福海！”谢风华看到张福海就冲了过去，这个小人！ 张福海早有准备，忙躲在女帝后面。 “女帝，快救救微臣啊！谢小姐要杀我呀。”张福海在女帝后面叫着。 女帝也忙派旁边的人拦住了有些狂躁的谢风华。 “风华，你这是为何！”谢照吼着谢风华，她怎可如此无礼。 谢风华被女帝拦住，也知道现在也杀不了张福海，只是瞪着张福海。 “女帝万安。”燕昭在一旁问安，女帝出现怕是不好出宫了。 谢照听到声音这才看到后面还有一个燕昭，顿时便不喜。 “你来干什么！你搀着的又是何人？”谢照语气满是厌恶。 “姑母，这是您亲封的夫人，是您的姐姐，是我的母亲啊！”谢风华见女帝如此，也不由得哀痛起来，“母亲她好像是中毒了。” “什么？”女帝忙走过去，果然是谢舒。 可她刚刚才同谢舒说会话，谢舒便晕过去了，便让谢舒休息一会儿。之后她便同张福海出去一会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快，快去宣太医来。”女帝也急忙吩咐下去。 谢风华见此也并未说什么，现在太医来这儿比去宫外看医要来的快，而且太医医术高明，谢风华也安心。 待宣太医的宦官下去，谢照才发现这宫里突然出现的亲兵，这是燕昭府里的兵吧。 谢风华也见女帝要开口说什么，也忙着解释:“姑母，母亲现在这样生死未卜，没有死在这里，一切都多亏了魏王，若姑母要怪罪下来，风华都一人力担！只是母亲现在如此，在这长云殿里出事，不知是不是您背后这个国师下的手！” 谢风华指着那个女帝身后装模作样的张福海，他张福海做出此等事情，还想逃脱罪责吗？ “这，女帝冤枉啊，小的一直配着您，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谢小姐真是血口喷人！”张福海跪着爬在女帝脚边，心中却在得意。 刚刚一早，张福海便弄到了女帝的懿旨，女帝也想见谢舒这个亲人，所以很快便派人出了宫。 不过他给那传旨太监加了一句话，便是那句让这谢夫人无论如何也会入宫的话。 果然，母女情深，谢夫人担忧谢风华，她很快便入了宫，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谢风华知道是他做的又如何，她谢风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他才特意搬出女帝，让女帝来做主。 谢照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张福海，“就算不是你做的，这在你宫里出了事情，你怎么解释？” “女帝，属下治下不安，待会便会审问众人，一定会给您和谢小姐满意的答复。”张福海在一旁推脱关系，这事儿与他无关，只要到时候找个替罪羊就好。 “姑母，他张福海……”谢风华见张福海推脱，又打算说什么。 “风华，你有证据吗？”女帝问谢风华，可这时，谢照却感觉一阵晕厥。 “女帝，小心！”张福海忙扶着女帝，他知道这是女帝的药效发作了。 谢照缓了缓，很快便恢复如常了，最近好像一直会有这样的情况，却不知为何。 谢风华与燕昭也看到了女帝如此，心中也有所思量。 “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诬陷护国法师！”谢照又接着训斥起了谢风华。 “女帝，是我们不对。”燕昭拉住谢风华，向女帝认错。 现在看谢夫人的病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风华也知道，现在没有证据，女帝那儿不好办。现在看谢舒的情况如何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照也知道谢风华是思母心切，也不想和她计较闯宫的事情，再说这谢舒入宫的事情也是她吩咐下去的，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也过意不去。 “怎么太医还不来！”女帝也担心谢舒到底如何了。 “回女帝，太医来了，来了。”丫鬟在外应着。 女帝也免了太医们的请安，便让他们来看看谢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们都在仔细查看下之后，才回禀女帝：“回女帝，谢夫人这是中了毒。” “毒？”谢风华问，“情况如何，可以解吗？” “这毒属下也不知道是何，现在谢夫人中毒时间还短，所以未危极根本，但这毒臣等都不知怎么解，只能暂且先抑制下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送药 “你们不知道这是何毒？”女帝声色俱厉。 “臣等实在是不清楚啊！这毒颇有些怪异。”众太医都跪下，这药药效不是特别毒辣，可就是他们都没见过，似乎不是本国的东西。 谢风华也心中一凉，怎么会这样！ “姑母，还请让风华等人出宫，或许宫外有人可以解此毒的呢？”谢风华还是保持理智地说。 太医意思也是毒性不太大，那她还有时间，只要再多找一些医术高明之人，总有人可以解开不是吗？ “好，你们出宫吧，朕再派一些太医跟着你一起回去。”谢照也知道这样僵持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至于闯宫的事情，她现在也不想管了。 “女帝，那魏王私闯入宫，是罪无可恕啊！”张福海在一边小声疾呼，女帝这就这么放过他们？ 女帝没理会张福海，便作势让燕昭和谢风华二人离开。 张福海见此计不成，他还有其他的计划，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谢风华没有注意张福海，她全心都在谢舒的身上，但一边的燕昭却是看到了张福海的离开。 随即燕昭便示意谢风华，现在或许是把药给女帝的好时候。女帝现在对谢夫人中毒一事还存疑，现在意识又还清醒，现在把药给女帝，或许有一丝转机。 谢风华知道燕昭的意思，她在经过谢照身边时，特意在女帝面前一拜，看着还站在远处的张福海，“女帝，所有的事情只要您服了药便会清楚一切。” 谢风华很快说完这句话，将药塞给了谢照。谢照见谢风华如此，心里的疑窦瞬间增强，也用衣袖挡住了她手里的药瓶。 这时，张福海来了，女帝神色如常，便进了殿继续她的今日修道。 张福海也吩咐下去他新的计划，心中也还暗自得意，没有发现女帝的异常。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很快便出了宫，女帝没有追究，所以二人很快便回到了谢府。 “怎么样？”李子麟早就在谢府门外等候了，因为燕昭已经派人提前出宫，通知李子麟，让他快些找数名医术高明精湛的医者。 “谢夫人在宫里中毒了，详情待会再说。”燕昭边走边说着，“大夫们都来了吗？” 李子麟看着谢风华与燕昭着急的模样，急忙在前面引路。 将谢舒刚刚放在榻上，那些大夫们就在李子麟的带领下进来一一问诊，谢风华也是急得焦头烂额的，多亏有燕昭在这儿主持大局。 “别担心，他们都是京都里医术最好的，一定会解谢夫人中的毒的。”李子麟在一旁也安慰着谢风华与燕昭二人。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那些大夫们才出来，“王爷，这位夫人中的毒小的也不知道，不过这药性虽不强，但却会一直让夫人睡下去，这样长久以来，夫人也会没命。” “睡下去？”谢风华一听，这和太医说的也是一样的。 好在，这毒性不大，可以给她机会让她找到这到底是什么毒。 “那先麻烦各位大夫先开药，控制住一下病情吧！”谢风华也知道现在要冷静下来。 旁边的小云也随着那些大夫下去，写方子、开药、煎药去了。 整个谢府的人也都行色匆匆，不敢有丝毫懈怠。 谢风华也知道现在闯宫的事情或许会被他人知道，怕是会被人抓住把柄。 燕昭也拗不过谢风华，不过再看着谢府里谢夫人的病情也稍微控制住了，心中也明白，他若是出事了，燕仲那儿怕是更加会乘机下手。 燕昭便离开了谢府，但却派了重兵在谢府周围保护谢风华。 谢风华在谢府一直担忧着谢夫人的病情，而燕昭这里也是一团乱麻。 “主子，事情怕是现在不好控制了。”马车上司箴正在汇报燕昭入宫后的事情。 “主子你进宫后，燕仲和崔琰那儿就已经得到消息了，现在已经联合个大臣齐名上书，又把之前加给你的那些罪证又旧事重提起来，这次您看？” 听着司箴的话，燕昭也想到了这次强硬入宫，燕仲那儿也不可能不知道，何况张福海不也在向崔琰示好吗？现在的情况，怕是回天无力了，只能让局势别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去亲自秘密地去顾启和贺三郎那儿，告诉他们万不可心急。”燕昭怕这诏书很快便会下来，他离开谢府也是想着可以不用牵连到谢风华。 司箴知道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了，随即便下了马车，和一行人悄悄离开。 燕昭回魏王府还没半刻种，宫里传旨的就已经到了。 “奉女帝圣意，魏王燕昭私闯入宫，不惧宮规，以下犯上，又有贪污纵容他人之过，身负多名百姓的生死性命之罪，此上种种，现特暂停了魏王的一切职务事宜，在府中静闭思过，钦此！” “臣燕昭，领旨谢恩。”燕昭知道这一切都是该来的，总会来的，还好这次入宫没有白费。 女帝今日的意思是已经放过他和谢风华二人，但现在旨意一下，这么看来，现在张福海已经可以随意替女帝下旨了，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万幸的是，谢风华那儿没有什么消息，看来张福海应该还把注意力放在他这里的。 “命府中众人，今日开始减少一切交际，没有旨意一应不得随便出府。”燕昭吩咐下去，现在他在风口浪尖，一定要小心谨慎。 于此同时，张福海也跪在在燕明月前认错。 原来，刚刚燕明月到了长云殿，怒气冲冲便要质问张福海，张福海这才带燕明月到了偏殿。 “张福海，你背着我做了什么！”燕明月不敢相信，张福海竟然背着她做了这种事情。 “回公主，微臣不知公主说什么，微臣对公主的心是一片赤诚，万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张福海在下叩首。 “是你今日把谢舒弄进宫的？她还出了事儿，这都是你做的吧！” “是，是微臣下的毒。”张福海没有否认，“可这都是为了公主您的大计啊！” “为了本公主？”燕明月质疑，“不是为了你自己？” 别以为他张福海暗中做了些什么她不知道。 张福海见燕明月这次的确是开始怀疑他了，这才开始小心谨慎起来，现在必须给出一个让燕明月信服的说法。 第二百四十五章 控制他们 这样才能让她彻底相信他张福海的忠诚，他也好有机会暗地去与四大世家联手合作。 “公主，您冤枉属下了，属下那日在宫外纵火的事情都是一时不慎，可最近几日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女帝的药出了问题啊。”最后一句张福海说的非常小声。 张福海知道现在必须圆这个事情，这样才能和燕明月再合作。 听到是关于女帝的药，燕明月也冷静下来，“你接着说。” “女帝的药极难寻找，那如意客栈是属下的一个药材联络的地儿，可是不知何时被谢小姐与魏王发现了，这才想着销毁所有的证据，这才放了那把大火。” “因为这些事是关于女帝药材方面的，属下怕与您联系，女帝会知晓，所以才没和公主您商议，私自做了决定。” “至于送到京都府，公主也不用心急。那崔琰也是一时的得意，属下还有后招呢。”张福海知道长生不老药这是燕明月心中最在意的一个，所以编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张福海知道现在如意客栈的人已经死光了，燕明月就算想证明也无从查起，更何况，燕明月此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她会只听她想听的那些东西，所以张福海也确信，事关女帝，不管他张福海说了什么，燕明月都会相信的。 “那今日谢舒的事情呢？为何要与谢风华这样，你可知燕昭与谢风华是咱们这条线上的，你这样岂不是让本公主与她决断？”燕明月问，今早也是因为张福海的原因，燕明月才没有见谢风华。 张福海一笑，坚定的看着燕明月:“微臣知道，公主心底里其实不想与他们俩联手！” 张福海的确猜中了燕明月的心思。 “哦？”燕明月也不说张福海是对还是错。 张福海见此接着说:“公主，今日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一个圈套来，燕昭和谢风华现在不是被咱们轻松拿捏到手掌心了吗？” “你怕不是忘了吧，女帝可是让燕昭和谢风华出宫了。”燕明月冷笑，这个计划可谓是失败彻底。 “公主，难道您忘了女帝也在微臣的掌控之中吗？”张福海得意一笑，“咱们这么多日来，这女帝的旨意都可以由微臣代发，只要有证据，想安燕昭什么罪名不是都任由咱们自己吗。” 燕明月明白张福海的打算了。的确，现在她有了张福海，有了女帝这方已经是成功一大半了。 她本来就有所担忧这燕昭和谢风华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于她，所以一直颇有戒心。 不过张福海这样一来，谢风华与燕昭就被她燕明月给打压下去，正好可以磨一磨燕昭二人的锐气。 不错，不错。 “那你给谢舒下的是何毒？”燕明月还是不放心，她现在必须把这个把柄握在手中，而谢舒的解药是最好的东西。 “这……”张福海没想到燕明月会突然这么问，张福海也犹豫不决起来。 燕明月也一直看着张福海，张福海知道这是燕明月在检验他的忠心。 还是告诉她吧，现在燕明月对他还有用处，张福海心中有了决定。 “公主既然要，属下自然双手奉上。”张福海从衣袖里拿出解药来，“其实这毒药并不是剧毒之物，只不过是微臣在云游四海在一偏远地方找到的一种草药，那草药的叶便是谢夫人中的毒，那根茎就是解药。” 燕明月接着张福海递过来的药，有了这个小小的药瓶，她谢风华不是尽在掌控之中了吗。 燕明月也没有担忧这药的真伪，因为她现在已经相信了张福海的这番说辞，从现在开始，她是京都中距离帝位最近的人。 因为燕明月最近也收集到了崔氏子弟很多的证据，这些完全可以将崔氏就弄的无法翻身，而现在燕昭势弱，退出了朝堂，那她燕明月只要扳倒崔家 ，那四大世家便会随之土崩瓦解。 想到那时，她燕明月便是第二个女帝了！ 张福海在一旁偷偷看着燕明月，希望他这样的付出会得到更好的回报。 其实张福海给的那个解药的确是谢舒的解药，现在他还不能和燕明月撕破脸皮，再说燕明月只要一试便可知这解药的真假，他张福海不会做如此愚笨之事。 “好！你今日做的事情很对。”燕明月知道了张福海的安排，也觉得他这也是一石二鸟之计。 “都是公主，才有了微臣的今日。属下对公主的感激尊敬何止这言语可以说清的呢？”张福海跪在地上。 “你先起来吧。”燕明月原谅了张福海，让他入座，“其实本官今日来还有一事。” 哦？张福海心中诧异，“公主请说。” “本公主最近掌握了崔氏子弟多人贪赃枉法的的证词，而且罪罪件件都可以拿出来将崔琰置于死地。” 什么！崔琰，议政大夫？ 张福海心中很快便闪过这些字眼，看来老天给他的第二个机会来了。 “公主如此辛劳，属下佩服。不知公主有何需要我地方，尽管吩咐。” 燕明月也是有一部分因此来同张福海商议的，张福海此言一出，燕明月大喜，“真还有一事，你附耳过来。” 张福海忙上前听燕明月的计划。 “怎么，明白了吗？”燕明月说完，再次确认，此次计划，必须万无一失。 “公主放心，属下一定办的干干净净。”张福海允诺。 这燕明月此计真的可谓是釜底抽薪啊，张福海心中暗暗地想着。 不过，他张福海却不会在他燕明月这一边了，四大世家，才是他张福海真正能施展他一腔报复的地方。 “女帝那儿如何？”燕明月也知道女帝最近神志不清的情况，也询问张福海这几日的进展。 “女帝那儿最多不过半月，便彻底无力回天！”张福海小声说着。 燕明月眼光凌厉，“随时准备着，女帝那儿还需要你时刻看着，若有必要，让女帝早日驾鹤归去也未尝不可！” 张福海听此，立马称许，心中不禁冷笑，她谢照也没想到竟会死在她自己的女儿手里吧，皇家事，真是可笑。 尽管这么回复燕明月，但他张福海却要女帝好好多活些时日，掌握一个修仙修道的谢照总比这个永远贪恋不足的燕明月要好的多。 第二百四十六章 局中鸟 燕明月与张福海说完，又去女帝房间去看望了一下女帝，发现女帝反应确实比平常慢了些许，燕明月也心中得意地想：这样下来，这天下不久就是她的了。 直到宫外传来燕昭被禁闭的消息，燕明月才回到她的公主府。 燕明月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处心积虑、谋划已久要灭了崔琰的计划，居然就在当天夜里，放到了崔琰的案头上。 “岳父，您看？”燕仲与崔疏月也暗中来到了崔府，燕仲看完这封信心中是万分开心，但又怕得意忘形，所以故作镇定的说。 “依我看来，这张福海是诚意之至了。”崔琰大笑，“之前如意客栈便是他的献礼，现在这才是重头菜。” 今日，崔府是第一个得知燕昭与谢风华强闯入宫一事，便正是如此，崔琰便联合众世家子弟中\功勋之人联名上奏，弹劾燕昭此间种种，这才一击即中，让那燕昭被幽禁到府中。 而谢夫人也中毒，那燕昭和谢风华便已经不足为惧。 现在张福海又传信而来，此信中内容却牵扯甚大，它详细讲述了燕明月对崔氏所做的一切计划与行动，这样提前告诉了崔琰，张福海可谓是诚意十足。 崔与也接过燕仲手里的信，看了起来。 崔疏月也知道朝堂争斗到如此地步也是步步维艰，一方为她崔氏得益而开心，但心中却有一丝担忧燕明月。 燕明月当日在她出嫁时，送她那份大礼，她一直都想回报燕明月，只是现在两派对立，闹的如此，崔疏月也不敢有所动作，只得将那些心思放下去。 燕仲听崔琰如此说，便急忙想着后续事宜，“现在张福海也是咱们这边了，那燕昭已经不足为惧，燕明月想对付咱们，却不想她自己的死期到了。” 崔琰听此也心喜，这时张福海的投靠真是对他大大有利。张福海把燕明月所做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他崔家要得势的时候到了。 “父亲，这张福海提的条件？”崔疏月提醒张福海，他这条件也是极为苛刻。 “无碍。”崔琰笑着，张福海既然这么喜爱权与钱，那他崔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张福海要的东西他崔琰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崔疏月也放心下来，她最近开始与崔琰联系紧密起来，崔琰也乐的教她这个女儿。 崔琰是位极为有谋略的人，崔疏月也都学到了很多。 “女儿，你现在就拿着这封信，将信中的提及到的所有人全部给我带回来，好生处置，明白吗？”崔琰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 崔疏月见崔琰将此事吩咐给她，也暗中开心，她一定会将此事办的好好的，让崔琰刮目相看。 有了张福海的这个东西，他崔氏只要提前做好安排，待燕明月一出手，便是她燕明月自己的死期。 此时，暗夜里还未入眠人还有许多。 “顾大人，有消息传来了。”顾启正在书房里处理着公事，这时暗卫在外面禀告。 “快进来。”顾启放下手中的毛笔和册子，站起身来。 “顾大人，今日确实一大早便有人去了崔府，传了一封信给崔琰，崔琰便立刻做了准备，去各处走动朝臣，才去觐见弹劾的魏王。”暗卫领命回禀。 “可知早上去的人到底是谁？”顾启追问。 “没查到，那送信的人很小心谨慎。” “还有别的消息吗？”顾启接着问。 “刚刚酉时，燕仲与崔疏月一同去了崔府，到现在还没出来。”暗卫汇报。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顾启点头。 顾启之前虽不知道到底谁是送信之人，不过现在他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张福海了。 之前在其宫殿之上，他们让崔琰心愿落空，之后张福海又归了崔琰与燕仲，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燕昭从谢府出来时，便悄悄派司箴来过，说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顾启当下也知道看燕昭的意思，现在适当避一避风头也好，况且若一味为魏王喊冤，届时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也会无一幸免。 也正是有了这个预防剂，顾启才在知晓燕昭被禁闭府中才没有那么急切，才又继续探访今日崔府的动静。 果然，张福海和崔琰露出了马脚。 崔琰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动作，也是因为张福海突然知道燕昭逼宫，这才将消息传到宫外来，让崔琰在外，两者里应外合，这才使得燕昭没有反应的时间。 还好，燕昭也想到了这些，才有了后来的安排。 顾启忙走回书桌，写起信来。 现在探知的消息只能先传递给李子麟，通过李子麟再让燕昭知道，这样下来，才会挡住燕仲等人的眼线。 顾启突然想到，其实现在这样也好，燕昭慢慢退出朝堂，这朝局争斗才会愈演愈烈，届时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飞鸽传书，很快便到了李子麟手里，他现在的行动比燕昭的要自由的多。 李子麟也刚刚从谢府回来，谢夫人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只是毒还没有解，但性命并无大碍，只要不是拖的特别久，就还有解毒的机会。 李子麟收到顾启的消息便去了燕昭书房。 “怎么样，子麟，风华那儿怎么样？”燕昭被困在府里，有些事情只能让李子麟代为看照。 “放心，谢夫人的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燕昭你放心，现在，你的情况看来是不太乐观。”李子麟进门便回答。 “风华那儿没事吧？”燕昭担心张福海会像昨晚那样，对她也仍然下死手。 “我知道，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算是女帝亲自而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子麟已经将谢风华那儿安排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今日硬闯入宫，也是无奈，谢夫人能够平安也是万幸。 “刚刚顾启传来消息，今日对你的弹劾的确是崔琰与张福海做的。”李子麟说着顾启那儿的消息。 “早就知道是他了，不然崔琰不可能那么快。”燕昭也知道是张福海。 “对，但还有一个消息，刚刚崔琰又与张福海有联系了，而且燕仲和崔疏月也去了，想必他们会有大安排了。”李子麟刚刚看顾启的消息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只能过来同燕昭说此事。 “其实我被禁闭起来，或许是件好事。”燕昭听完李子麟说完却是一笑，他觉得现在这个局势是越来越清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看戏 李子麟看着燕昭，也顺着燕昭口中这个好的方向想。 “这么说来，的确是，你一退出朝堂，那就是燕明月与崔琰两派之争了，情况不一定会更加明朗。不过现在张福海投靠燕仲他们，燕明月知道吗？” “我估计，燕明月还被张福海给蒙在鼓里。” “哦？怎么看来？”李子麟疑问，这燕明月也是个狠角色，不然不会让张福海入宫，还把他献给了女帝。 “你有所不知，今日入宫时，我和风华曾经求见过燕明月，不过她那儿一口回绝了，若燕明月知道张福海做的这些事情，那咱们不会没有消息，看来张福海不仅将女帝控制在手里，怕是燕明月都不知道张福海已经生了异心。” 燕昭向李子麟分析这几日的情景。 “的确，那这样看来，现在燕明月不是毫无胜意？”李子麟也笑起来，燕明月急着和燕昭划清界限，却没想到最后会栽到张福海的手里吧。 “估计是的，我们现在只要静静看着，只要顾启他们还在朝堂之上，咱们就还有希望。”更何况，女帝那儿可能还会有所转机。 不过这句话，燕昭没有说出口，女帝的这件事还是现在人越少知道越好。 李子麟也没有看到燕昭的犹豫，他现在想着要给顾启回一封信去，最近只需要看他们两派狗咬狗就好。 时光荏苒，十日时间转眼便过。 “怎么样？国师那儿有消息了吗？”燕明月在公主殿内，问着她的心腹。 有没有打算今日在朝堂之上定要把燕仲和崔琰给扳下台来，届时她燕明月就会是这最大的赢家。 “回公主，国师那儿已经准备就绪了。”丫鬟在一旁汇报，她刚刚从国师的长云殿来，国师那儿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今日你们都给本官打起十万分精神来，此次行事一定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燕明月可以想像这今日朝局之后，长安城会是如何的一番惊涛骇浪，她，就要是这天下的主子了。 “是！谨遵公主吩咐。”宫内跪着一群燕明月的心腹，今日只待张福海那儿一完，到时他们便可以开始行动了。 燕明月从众人身边走过，缓缓到了公主殿的门口，这时，便听见了一声钟响，现在是各文武百官上朝的时间了。 “女帝有旨，众人入朝！” 一声令下 ，群臣一齐向议朝殿上去走去。 崔琰一人走在最前面，他的另一边本来是燕昭，现在因为燕昭被幽禁在府里多日，现在已经变成了燕仲。 朝堂之局，可见一斑。 “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朝拜，张福海仍然在上受礼。 “众人平身。”宦官代替女帝宣旨，“请众大臣议朝。” 此言一出，代表众人可以开始今日的议政了。 燕仲与崔琰这些日子来都是只有在朝堂快要结束时，最后才会说上几句，威严气派十足。 “微臣有奏！”宦官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大臣走了出来。 张福海定睛一看，那人是燕明月的心腹，是燕明月计划里的第一环。 “微臣状告议政大夫名下崔氏子弟十二人，此十二人在职最高高至从二品，最低为正六品，都是京都各地举足轻重的朝廷人士。” “可这十二人中却有八人犯有贪赃枉法之罪，在其位不谋其政，肆意敛财，视朝廷法度于无物，种种罪过，其八人万不可放过！” “剩余四人，不仅犯有以上种种罪责，还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欺压百姓，百姓都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居然强逼民女，逼良为娼！如此恶行，丧尽天良，若不严处，如何以安天下，以服万民。” “此上种种，都罪无可恕，条条罪状都在微臣手里的奏报之上，还望女帝陈阅！” 那大臣说完，朝堂众人都沉默了。 看来这崔家真的是被人抓住痛脚了，他们其他这些大臣们自然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崔家这些人的事情，但一直没人有这个胆量查询和上奏，更何况还把此事告到了朝堂，还有女帝的面前。 看来崔家这次是真的岌岌可危了。 众大臣都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不过站在最前首的人燕仲与崔琰却是一脸了然。 果然，来了！ 崔琰不怕别人说，就怕燕明月不说，现在这一条条数下来，崔琰心中却是越听越开心。 崔琰抬头与张福海暗中对视，明白了双方的意思。 崔琰便走出来痛心疾首地说:“望女帝明察啊，我崔家子弟各个都是为国爱民之人，何曾会有这样的情况！还请女帝万勿听信这一番片面之词，以伤我崔家多年来为君为臣的忠心啊！” “那崔大人的意思是说，我这里的证据都是假的吗？”那大臣见崔琰入套，也心中暗喜，明月公主交给他任务就要完成了。 “当然，在下敢用崔氏一脉在此见直言，我崔氏不会有你所说这样的人。”崔琰语气凌厉，不给那大臣再说话的机会。 “二为大人都不用争论，先把这罪证拿出来一瞧不都是清清楚楚了吗？”这时一个大臣走了出来，装作撮合二人。 张福海见此心中明白，这也是燕明月提前安排好的，为了让这次计划更加完美无缺。 而现在按照燕明月的计划，应该轮到他张福海说话了。 “这位大人说的对，把证据先呈上来再说。”张福海依照计划执行。 马上就有宦官下去，拿上那大人手里的证词。 张福海打开一看，半晌也没有说任何的言语。 崔琰与燕仲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所以根本就不担心。 可是为了让这大臣摔地越惨，才好好地要报复一番。于是燕仲装作焦急的模样，“国师，这奏折上说的是真的吗？”燕仲见张福海不说话，急忙问。 张福海看了看燕仲，再瞧一瞧手里的奏章。 “这，还是交给众大臣们，大家看了再做结论吧！”张福海便让人拿走。 看着燕仲惊慌失措的模样，那首告的大臣心中得意，燕仲和崔琰，你们马上就完了，到时候齐王府就是公主的下一个目标！ 奏折又一次传阅给众大臣，大臣们都依次审阅，一时之间都安静无比。 “议政大夫，您还有什么说的吗？”那大臣以为是自己的证据让大臣们信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步步紧逼地问崔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奈 “臣崔琰世代受陛下恩宠，绝不会做如此悖逆之事！”崔琰站在朝堂之中，“若这些证据为真，属下便自愿退出朝堂！”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有些人已经归顺于燕仲和崔琰了，若崔琰此次被弄出朝堂之后，便再没如今这样好的机会了，他崔琰想再入朝也是极为困难艰辛的。 有些大臣暗中为崔琰担心，实则也是为他们自己的前途担心。 “大人，一言既出，待会您可要好好实践您的诺言！”大臣见崔琰如此说，自然不肯放过崔琰。 他也没想到这崔琰这么快就把他自己给拖进去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看来是用不到了。 “本官自然是知晓的。”崔琰斜眤这这大臣，眼中却有了一丝恐惧。 那大臣见崔琰心中开始慌乱起来，是更加确信，这崔琰现在已经站不住脚了，只怕是再难翻身了。 “众大臣都看了这奏折，其间所有的种种事情都是崔氏一门所做，若不依律法处置， 怕是难安天下民心。国师既然代女帝行事，便请国师处置吧。”那大臣将最后一个球踢给张福海，现在只要他张福海下旨，那崔琰便无力回天了。 张福海见那大臣如此说，眼中精光一闪。燕明月，你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厉害，不过可惜你还是太过相信他人了。 “国师，这奏折里面有误啊！”这时，有大臣站了出来。 张福海知道，这是崔琰的人。 “是，这奏章不对啊。” 慢慢的，刚刚看过奏折的大臣们都站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状告崔琰的大臣被这异变突然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不对，他都认真查核好多遍，怎么会这样呢？ “吏部大人，还是请您作为代表说一下吧！”张福海见朝堂出现此等情况，将此事交给了吏部大人。 吏部大人是朝堂里的中立派，现在他说的话，的确是最有信服力的。 吏部大人被张福海点名，心中虽不喜，不过有些事情的确是明面上的错误，让他说，他也不能说假话。 “敢问这位大人，此奏章你看过吗？”无奈，吏部大人只能站到那状告崔琰的大臣面前，询问他一些事情。 “这，这，微臣自然看过，这都是微臣调查出来的，自然是看过的。”那大臣稳住心思，回着吏部大人的话。 这大臣见张福海点的是吏部大人也心安了一些，这些奏章所说的都是真人真事，就算是查询探访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怕是那崔琰和燕仲的诡计，对，他们就是在垂死挣扎！那大臣心中不停安慰自己。 吏部大人见他如此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朝堂里争斗不休，他也只能按照他自己的本心做事。本来不想牵扯到朝堂派局之争，不过他既然看了这个奏折自然不能当作没看过，况且这张福海把他请出来，他也知道该怎么说。 “那这位大人，其他的大人意见与疑问与本官的颇有些相像，不若大人先回答本官的这个问题吧，如何？”吏部大人询问。 “大人问吧。” “好，敢问奏折里聚安县可有？” “这，微臣，哦，对，有这个地名！”那大臣微微回忆，的确有这个地名。 吏部大人见此，接着问:“那在奏折里所说，聚安县是隶书崔家崔尽？可是这样？” “是，的确如此。”那大臣记得此，他当时也想到朝局之上会询问这些事，自然实现预备好了所有的情况。 “你这是血口喷人！”这时崔琰突然说了话:“我崔家入仕之人没有崔尽这人！” “崔大人，您还是不要做这些无谓的反抗了，这崔尽就是您崔家的。”那大臣以为崔琰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了，忙冷笑一声，这样否认真是太没水准了。 “崔大人说的是真的。”吏部大人在一旁对他说:“这崔尽此人，本官却是认得，他不是崔家之人，这崔尽是梁州人士，而且早在十年前便已经病故了。” 此言一出，那大臣顿时便脸色铁青，这怎么会？梁州？十年前已经死了，不可能，不可能。 可这是吏部大人说的，却比崔琰说的要让人信服的多，难到，真的是崔琰说的这样？ 紧接着，便有大臣陆续接着站出来。 “这人我曾经也与他同朝入仕的，可这人并不是崔家的人，现在的职位也与奏折上所说的不一样啊！” “对，还有这说的逼良为娼的这个人，我更是熟悉，他是韦临的郡长，是先帝亲封的文阳郡主的嫡亲孙子，怎么可能是崔家的人呢？” …… 众人都议论纷纷，这奏折之上是处处都是错误，真不知这人怎么会想的呈到女帝面前。 吏部大人见此，却是站在了人后，这朝局争斗，还是不要介入为好。 那大臣在殿中，却不知如何是好，那些话语根本没有再入他的脑海。 他脑海中只在想，这是为何，为什么局势会变成这样，接下来不是应该国师判定崔琰的罪条吗？ 对，张福海！那大臣想到了张福海，现在就是只有他可以力挽狂澜了，不然明月公主要是知道事情败了，他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大臣忙求助的看着在上的张福海，却没想，张福海一直都在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向他，而且，而且张福海还与崔琰在笑。 张福海做的这些自然是故意要让他看见的，事情全部都失败了，看他如何向燕明月解释，哦，不会了，燕明月很快便被他也弄下马来了。 那大臣见此，也都明白了，这些都是张福海的安排，他早就没在燕明月这派了，他已经投靠燕仲和崔琰了。 张福海这阴险狡诈之人，居然这么两面三刀，明月公主是不会放过他的,这大臣心里怒恨! “众大臣说的，本国师都知道了，现在崔大人的清白也已经清楚明白了。不过你这拿着朝廷俸禄的人，居然如此捏造证据，扭曲事实去诬陷一个朝中\功勋卓越的大臣，是在是不可放过！” 张福海自然不会让那大臣有辩解的机会，燕明月，这个人就是他送的第一个惊喜！ 崔琰在下方听张福海的言语，也知晓他现在该如何做，便抖了抖衣袖，站在堂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信之人 “下官被如此陷害，不能就这么匆匆了断，还望将此人交于京都府中，好好询问，暗地是谁做了此等阴险狡诈之事，此后若还有人牵扯进去一定要深究到底！” “就按议政大夫说的做！”张福海一声令下，早就有准备多时的侍卫将这大臣给拉了出去。 在殿外有燕明月安排的人，见这出来的人居然是他们自己的人，急忙离开去燕明月那儿报信。 这报信的人刚走，一个宦官便在殿外向张福海做了个手势。 崔琰与张福海知道，这是鱼儿上钩了！ 张福海立刻便结束了朝局，留下崔琰与燕仲二人。 他们之前一直都是书信来往，这样面对面的交流还是第一次。 “多谢国师大人！”崔琰拱手，此事若没张福海，还真是没有这么快就将燕明月给入了这个套。 张福海连连推辞，“议政大夫才是设局之人，在下只是为议政大夫做一些微小皮毛之事。” 张福海态度低下，现在他要与四大世家联手，自然得小心翼翼。 燕仲却是看不起张福海这个人，虽然此次合手共商大局，但张福海此等草芥，胃口大的实在让燕仲开心不起来。 张福海也没有注意到燕仲的神情与态度，现在他的关注都在燕明月的身上。 “议政大夫，咱们动手吧！”张福海怕日久生变。 “好，国师快些去吧，这儿你放心！”崔琰知道这些轻重缓急，便让张福海立马离开，他现在手里的证据也派上用场了。 话说刚刚从殿外回去向燕明月通风报信之人，在慌乱之间很快便回到了公主府。 “公主，不好了……” 看着丫鬟这么急急慌慌的样子，燕明月就知道事情真的如这封信上所说的一样。 对，刚刚燕明月收到的信。 原来，刚刚朝堂之上的钟声刚响，就有一个宫女闯入了公主殿，燕明月以为是什么异变，便亲自出门查看，没想到那宫女居然是来送信的。 燕明月本来不信，但为防万一，还是先看一眼为好，于是便扣住了这个宫女，看了她的这封信。 信中只有四个字:异变，男宠。 四个字虽短，但这信息量却是十足。 男宠是历来都是明令禁止的，燕明月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不过她也受不住那些熟人送入过来，所以燕明月有时也会推辞不下，便会将他们安排在宫外的公主府里，但这个事情却没几人知道。 现在在信上出现，想必是被人抓住把柄了。 至于这个异变，那说的就是今日她的策划了，就是说她的计划燕仲已经率先察觉了吗？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燕明月心中不信，可这信说的却是不能不信。 但现在一切都迟了，朝堂的钟声已经响了，她已经没有机会再撤回接下来的计划了，如果燕仲早就知道了这些，那燕仲和崔琰便是在等着她出手。 本来，崔琰最近沉静这么久，燕明月心中就有一些疑问，却不想现在这份信的到来，更加是确定了她的猜想，崔琰已经在反击了。 她已经败了！燕明月拿着这封信，心中一片死灰。 不对，她还有机会，就算她谋划的事情败了又如何，她是女帝的女儿，女帝不会轻易对她下手，张福海更加是不会把这些事情说给女帝知道。 那她现在还有时间做剩下的准备。 “来人，将宫外本公主府里面的所有人都给我赶出府去，尤其是那些送来的人，将他们立刻转移！”燕明月吩咐着她的手下，现在只要这个事情没被发现，崔琰的把柄就会越少了许多，她也不算是输的那么惨。 燕明月才安排完没多久，那个被她安排在朝殿外的丫鬟便匆匆忙忙跑了回来。 燕明月见此，也知道，信是真的，她怕是败了吧！ “本公主知道了！你慢慢说来！”燕明月已经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是以失败告终了，现在不如冷静面对，好在崔琰关于她公主府的事情他是不会知道了。 丫鬟见燕明月脸色沉静，却心跳的更厉害了。 “奴婢见咱们的那位大人被侍卫带走了！” “还有呢？”燕明月接着问。 “还有，还有就，就没了，奴婢没有看到朝堂内是何情况！公主饶命！”丫鬟便磕起头来。 燕明月一点其他的心思都没了，想那崔琰与燕仲就要来了吧，他们的计划不知是什么。 “国师，您来了。”外面的声音传来，燕明月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对，她还有张福海，张福海能左右女帝，她会没事的。 燕明月顿时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张福海，你来了，快，快下令，今日封闭宫门！”燕明月才走到殿中便看到信步而来的张福海。 “对，还有燕仲，现在咱们选下手为强，快……” 张福海打断了燕明月的话，“燕明月，你清醒过来了没！” 张福海看燕明月那有些疯狂的模样，但还仍然是那么趾高气扬的吩咐着他张福海。可笑，他要让燕明月知道，他张福海已经不是那个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小啰啰了。 燕明月正沉浸在张福海突然出现的喜悦里，却不想被他这句话给弄得冷静了下来。 “燕明月，还没明白吗？你的计划为什么会败，你还想不不明白吗？”张福海大笑，眼里全是疯狂。 燕明月被张福海的神色吓到了，对，她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怎么会失败，为什么，为什么！ 燕明月想不出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只能将她身边所有的瓶子、杯子等等都摔到了地上。 张福海见此却是心里开心极了，燕明月这么信任他，他张福海真的是受不起。 “来人！”张福海见燕明月如此，要让所有的侍卫进来看这个被万人宠爱的明月公主现在居然成了这番模样。 张福海一声令下，外面的人都鱼贯而入，迅速就站在了张福海的身后。 燕明月没想到张福海这样的一句话，会是如此场面，这不是她的公主殿吗？燕明月一时之间愣住了。 不对，是张福海！ 燕明月想到了！只有张福海能够知道她所有的计划，一切都是他！ 燕明月眼里的疯狂消失了，没想到，但却也想到了。 她之前就一直就想张福海的衷心不会是那么忠诚，她也在暗中防备，直到她把谢舒的解药交给她了以后，她就完全放心张福海了。 第二百五十章 燕明月的败局 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背叛了她。 燕明月不想再看张福海，张福海却是有很多话想对燕明月说:“明月公主，燕明月，真是高大啊！干什么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不过你自己没想到，就是这个你看不起的人，居然会把你弄的如此地步吧！” 张福海也将心里的怨恨都一咕噜地说出来:“现在，你彻底败了，现在开始你就要被关在这公主殿内，待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你的罪名会让你此生再也无缘这朝局，至于那个你想的位置，怕是再无可能了。” “国师，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那人已经招了。”这时有人匆匆从殿外进来，向张福海禀告现在的情况。 “好，东西呢？”张福海看着现在趴在地面上的燕明月，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呵呵，真是好笑，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明月公主，今日居然这样在他张福海面前一蹶不振、倒地不起，真是好笑。 那宦官在一旁，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女帝圣喻，明月公主燕明月放纵下属，干扰朝局，特奉女帝命，从今日开始，明月公主罢黜所有相干一切事宜，不得有违，待探查清楚，再做定论。” 燕明月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说是接旨还是不接旨。 张福海见此也没有理会，那宦官也是个机灵的，见张福海的神情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会讨张福海等我欢心。 那宦官见燕明月没有接旨，便将这圣旨扔在燕明月旁边的地面上。 如此地步，众人也都明白，现在那张福海已经把控住了所有宫内的情势了。 张福海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公主府，可是，从今日开始，他张福海不会给燕明月有机会离开这个宫殿了。 众侍卫也随着张福海一齐出去，其中一大半人守着公主殿外，剩下的人都安排在公主殿内的各个角落。 顿时，公主府沦为冷宫幽禁之地。 而此时宫内的动荡也传到了燕昭的耳中。 魏王府里面的客人也是格外的多，谢风华刚刚从谢府过来，李子麟也才到，紧接着便是顾启与贺三郎从后院悄悄前来。 “今日这戏可是精彩！”贺三郎一进门便率先开口，他刚刚在殿内也见过这情形，两派斗的那是一个如火如荼。 贺三郎刚刚出宫便与顾启一起悄悄按约定来了魏王府，这刚一进门便抑制不住心里的开心与兴奋了。 “贺兄，这宫内情况可都是你与顾启两人知晓，现在看来，只能请贺兄好好与我等谈谈，这刚刚的朝局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李子麟在一边笑着，他与燕昭、谢风华没法入宫，只能都在这儿等着顾启和贺三郎的消息了。 顾启在一边也随众人大笑，今日朝局果真是精彩。 “哦？既然李子麟兄想听，那魏王呢？想不想听？”贺三郎在一边笑着问一直没说话的燕昭。 燕昭正笑着呢，突然被贺三郎点名，也没什么尴尬，“自然，咱们都得劳烦您贺大人给咱们好好讲讲这是怎么个精彩法。” 谢风华也在一旁笑着，看着贺三郎耍宝的模样，真的是这几日的阴霾都一扫而尽了。 自从那日谢舒被下毒，却仍然无法解毒时，紧接着燕昭就被严厉禁止不能出魏王府，还好谢风华知晓后来燕昭等人的安排，这才安心下来。 那日的闯宫也是百般无奈之举，若女帝要真正追究下来，怕是当时她和燕昭都不能活着出皇宫。 但尽管出了宫，这张福海的计谋太多，宫外与燕仲的联手让燕昭只能退出朝堂。 这几日以来，谢夫人的病情控制住了，没有变得更加严重，不过久久没有解药的消息，谢风华也开始心急起来。 这时，就是在昨日，李子麟传信而来，说是崔琰打算对付起燕明月来了，让她第二日一早来魏王府一同商议，可能也会有找到谢夫人解药的方法。 所以谢风华才会来这儿，也更是担忧燕昭最近的安全，这几日虽然燕昭时时会来信，但谢风华终究是放不下，那日燕昭随她闯宫，也是九死一生。 好在今日见了，燕昭的确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变化，谢风华这才放心。 “好，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说给大家听。”贺三郎见李子麟那迫切的眼神，也不逗他了。 “刚刚在朝局之上，那燕明月最先发招，状告崔琰那崔氏子弟多人，那崔琰与燕仲二人也装模作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反而让燕明月给落入圈套。”贺三郎想着刚刚的情形也是紧张刺激。 “哦？那崔琰是怎么反败为胜的？因为张福海吗？”谢风华在一旁接着问。 “对，那燕明月对张福海那叫一个信任无比啊，什么都给张福海说，结果现在变成了这番模样。” 贺三郎说着:“唉，对，扯远了。是这样的，张福海应该是暗中得到了崔家子弟的这些名单，于是崔琰这个人早就有所准备了，那名单里面的人都是与崔家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人。” “没关系？哈哈，那燕明月可是吃了个大亏了。”李子麟忍不住在一旁嘲笑着，张福海和崔琰这釜底抽薪一招真是厉害。 “对，当时燕明月状告不成反成了被告。”顾启也忍不住说了他的所见所感，“之后那大臣便被崔琰反关到了京都府，现在估计已经得到证词了。” “这么快？”燕昭问，这京都府与宫内还是有点距离的吧。 “不会不会，那张福海早就安排好了。”贺三郎说道:“他张福海将崔琰与燕仲留在了宫里，想必在宫内就审讯开了。” “现在他们可真的是只手遮天了。”燕昭感慨，燕明月势弱，估计这次没有再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谢风华也想到了这些，不过与前世不一样的是，现在燕昭他们这一派并没有真正被崔琰打压出朝局，只是乘机在查看时机，养精蓄锐而已。 “不过，那燕明月的把柄也是不好拿捏的去？”燕昭从刚刚的感慨中走出，想到了这个情况。 李子麟也暗暗点头，这燕明月在宫内多年，想必也有一些生存之道，何况她还在女帝身边也学过一些朝政手腕，那些把柄恐怕是不容易到手。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干二净 顾启也在想这些，“我觉得，今日崔琰与张福海给人的感觉就是要彻底要将燕明月推下去的，或许他们手里真的握到了什么燕明月的另外一些把柄。” 顾启一话，众人也都在思量，这另外一些把柄又是什么呢？ 燕昭和谢风华正在思考的这个问题，在京都外便可找到结论。而通向京都外的必经之路上，崔琰正在急奔而去。 原来，刚刚崔琰将那大臣审讯完毕，便收到了消息。 燕明月宫外的那个公主府居然起火了！ 这消息一出，崔琰便立刻去赶往宫外。这燕明月的公主府可是有他很多置燕明月于死地的东西，现在居然起火了？ 燕仲也知道这件事情比较着急，在崔琰离开后，便给张福海递了消息，便跟着崔琰离宫去了。 “怎么样，这火快给我灭了！”崔琰一路到此，已是气喘吁吁了。 公主府没有在长安城中，而是在一个偏僻的山庄里，这也是燕明月当时自己突然兴起的一个想法，这才没有选到城中，而是在京都外。 公主府外围了很多崔琰的人，已经有人在开始灭火了。 见崔琰如此怒气冲冲的模样，有个管家人忙走出来向张福海禀告:“回大人，这火势太大，一时之间灭不了啊！” “给我灭，灭不了要你们的脑袋，”崔琰伸手就给了那人一耳光。 那人被打一声都不敢吭，忙准备下去再多派一些人来。 “等等。”崔琰叫住了他，“这火是意外还是？” 崔琰让他自己冷静了下来，这火起的有些奇怪啊。 “回大人，这火是有人放的。”那人见崔琰叫他，忙滚回来禀告。 是有人从里面放的火，现在可以确定。这样一来，议政大夫应该不会怪罪他看守不利的罪责了吧。 那人暗暗想着。 崔琰听完此言，眼神微眯。这儿在三天前，他便派死士在这儿看守了，自从知道这公主府内的消息后，崔琰就格外上心，这里面的人，若用的恰当，便会让燕明月被罢黜为民，或者说是处死，从此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没想到，这火，是燕明月提前发现什么了吗？还是有其他人放的？ 崔琰想不明白，但现在只能快些控制住火情。 在崔琰的急切催促下，也在后来燕仲带来了一些人马的共同努力下，这公主殿的火很快就灭了。 可是让燕仲与崔琰没想到的是，这诺大的公主府里没有任何人。烧的都是那些空空的宫殿，没有发现一人的踪迹。 崔琰与燕仲也进去查看了一番，这火烧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岳父，这？现在该怎么办？”燕仲在一旁担忧，现在没了这证据，燕明月那儿怕是有些难办了。 崔琰已经有其他安排了，见燕仲如此说也知道现在此事该怎么办了。 “无碍，咱们今晚先与张福海见一面，再好好谈论此事。”崔琰对燕仲说完，便吩咐下人处理好这里所有的事情。这才与燕仲离开。 “夫人，世子刚刚回来了。”崔疏月的丫鬟在向崔疏月禀告燕仲的行踪。 崔疏月点点头，让那丫鬟下去了。今日的计划有一大部分都有崔疏月参与，所以她早就知道最后燕明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不过，崔疏月还是心有不忍。当时燕明月对她如何的好，她现在既已经知道燕明月会遭遇什么，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所以崔疏月在燕仲离开府邸去上朝时，她也写了封信来，让她宫里的一个眼线在上朝的钟声响起以后才能给燕明月送去。 为什么会这么强调在上朝的钟声响后，崔疏月也是有一番考虑的。 她身为崔氏子弟，不可能做那些损害崔氏的事情，何况崔氏才是她崔疏月赖以生存的本家，所以在知道这个计划时，她自然也想让崔家一家独大，但却也不想燕明月就这么被这层层的证据给逼死。 对，崔琰，她父亲的计划，崔疏月都清清楚楚。 首先是在朝堂之上反将燕明月一军，让燕明月没有丝毫胜意，接着再凭借张福海给的信息，将燕明月以诬告朝堂命官为由将燕明月困在宫中。 至于后来的计划，则是会把燕明月逼向死地。 先是接着状告燕明月多年以来纵容宫中众人，还有与燕明月的血亲之间助纣为虐，燕明月没有丝毫分辩的余地。 最后崔琰早就已经将宫外的公主府团团围住，里面的人证物证都等着事发之后一齐被揭露出来，届时便可以以这第三告，告明月公主私藏男宠，荒淫无度，生活放荡不检点。 此三种大罪，就是女帝亲来，也救不了燕明月。 所以崔琰与张福海此计，不可谓不毒。 崔疏月也是知道如果事情真的都一一实现来，燕明月根本没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了。 所以才有了那个必须在朝响的钟声响起，才能告诉燕明月，这样一来，就给了燕明月医馆机会，让她可以把公主府的证据清理干净。 这也是崔疏月的计划，少了一个公主府的证据，对崔家和燕仲没有什么影响，况且其他证据在手也能把燕明月直接困在公主殿，永远也不会再出来。 而这样既符合了崔家的计划——推下燕明月，也合了崔疏月的想法，那就是留了燕明月一命。 所以说，崔疏月也是救了燕明月一次，也算是还了燕明月之前的那次恩情。不过，那次没有缘故的恩情，就连燕明月自己都不知道，但却被崔疏月阴差阳错的救了燕明月一命。 而崔疏月听燕仲回了府，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知道燕仲会来找她商议一些事情的。 果然在丫鬟刚出去没多久，燕仲就过来了。 “事情成了吗？”崔疏月问燕仲，虽然她早就知道结果了。 燕仲也是十分生气，这好好一个就能把燕明月弄死的机会，就这样平白无故就没了。 “没有，你知道吗？其他事情都正常，只是那燕明月宫外的那个公主府却突然起了火，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火？”崔疏月惊讶，在一边递给燕仲一杯茶，“那这个燕明月的把柄不就没了吗？” “是，真不知那燕明月是怎么发现这个破绽的。”燕仲拿过茶杯，紧紧捏着，也不喝。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到底是谁 崔疏月有些担心她父亲那儿是什么情况，这件事情虽说是对崔家的损失没什么，但这么久的计划，父亲的期待，崔疏月还是担心，也有些惶恐。 “父亲那儿是什么态度？”崔疏月壮着胆子问燕仲。 “岳父那儿，还好。刚开始担忧不已，后来见那公主府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也知道现在已经如此了，已经在安排后面的事情了。” 燕仲想起崔琰刚刚离开公主府说的话，“岳父还是比我看的开，其实这个事情只是美中不足而已，那燕明月反正也已经落败，咱们应该开心点。” 崔疏月也迎合着燕仲的话:“对，燕明月那儿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吧，咱们其他的把柄证据都足够了。” 燕仲无法了，也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这是燕仲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今晚，岳父要与张福海密谈。” 崔疏月听燕仲说崔琰的一切情况都好，崔疏月也慢慢放心了，她心中的愧疚也释然了许多。 可听到燕仲说到张福海，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张福海？现在有什么好密谈的？” “现在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燕明月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张福海要谈的是以后的事情。”燕仲一想起这个就牙痒痒，这张福海野心真大。 “张福海的确这次出力不少。”崔疏月说着实话，这次没有张福海，她崔家不可能这么快扳倒燕明月，而且张福海手里还有女帝。 崔家本来就受女帝忌惮已久，现在没想到女帝被张福海控制，拉拢张福海也是从而控制了女帝。 现在的朝局之上，已经没了燕昭，没了燕明月，现在女帝又在他们手里，也是最大的赢家了。 燕仲自然明白拉拢张福海的好处，所以才一直没吭声，不过他心底里还是看不起张福海这人。 崔疏月见燕仲如此，也不再说话，今晚怕是所有事情都要摊开来了。 而此时宫内的张福海也等的有些焦急，怎么燕明月的公主府会突然着火，现在宫内已经被他完全控制住了，现在就只能等崔琰与燕仲的消息了。 不过，就算没了公主府，张福海也不担心，反正燕明月现在已经如此，只要他把控着这宫内的一切，燕明月就没有其他的机会。 “国师，消息传来了。”一人进来向张福海禀告。 “快讲！”张福海吩咐。 “议政大夫说那事黄了，约您今晚一见，商讨各项事宜。” 张福海一听，心中了然。怕是燕明月那个证据没了。 “知道了，你下去安排吧！”张福海让那人下去。 其实张福海当时觉得反击燕明月就好，那样就可以把燕明月控制了，不过崔琰想的却不是只是把燕明月逼退出朝堂，而是要置燕明月为死地。 所以这个把柄没了，张福海觉得可以可无，不过想必崔琰会心有不甘吧。 而于此同时，一直关注崔琰动向的顾启刚刚也得到了消息，没想到崔琰下朝居然直接去了燕明月的公主府。 顾启看着在堂上的众人，便立刻讲这个消息说给其余几人听。 “怎么样？”贺三郎问。 “那个把柄找到了。”顾启回答，“崔琰一出府便直接去了京都郊外的公主府。” “燕明月的那个公主府？”谢风华知道那个地方，燕明月还和她提起过那儿，可是一直没机会与燕明月一起去看一看。 “她那个公主府有什么问题吗？”李子麟询问。 “消息只是说这崔琰一直快马加鞭赶到那儿，想必是十万火急，但燕明月的公主府被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顾启说着，神色也比较凝重。 “和那次一样吗？”贺三郎想起来了那次如意客栈的事情。 “这次应该不是崔琰与张福海做的，他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张福海不会在他和崔琰联手的时候去干这个事儿吧！”李子麟回答，看着众人。 “以我对燕明月的了解，我觉得应该是她自己做的。”谢风华说着她的看法。“张福海不会在现在和燕明月决裂的时候做这种事情，再说他本来的心就不在燕明月身上。” “也对，那燕明月不是在朝局上输的那么惨吗？又怎么会有毁尸灭迹的时间？”贺三郎说着他的困惑。 “对，这个事情，想不明白。”燕昭回复这众人，这件事儿的确不知缘由。 燕明月怎么会在崔琰和张福海的层层包围下，还能将崔琰那么看重的公主府都给烧的干干净净，让崔琰和燕仲吃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会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谢风华想着，他们知道崔琰的行动消息，或许有其他人也会知道呢？ “有可能。不过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燕仲回着谢风华的疑问，“或许就是张福海和燕昭露出马脚了，让燕明月发现了呢？” 也对，现在的确不知情况是如何。 最后，顾启与贺三郎不能在魏王府久呆，便纷纷离开。 李子麟也知道谢风华与燕昭有话要说，便也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谢风华与燕昭二人。 这时，谢风华却突然想到了一点，“今日张福海与崔琰如此得意，那想必我能悄悄入宫一趟，或许有所发现呢？还可以见燕明月一面。” 燕昭立马便阻止了她这个想法，“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同意的，现在燕仲势大，咱们要避风头，宫内就算没有张福海，也是十分危险，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那，女帝的药？”谢风华怕她递给的那个药女帝不信，不会喝，到时她们的一番功夫不是白费吗？ 燕昭摸着谢风华的头，“放心，该做的咱们都做的，现在女帝的情况只能看天意了。你就别再操心了。” 女帝，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我还是想不通，燕明月现在说是赢了，其实也全都被崔琰抓到了把柄，要说输，其实也反将了崔琰与燕仲一军，不知这件事在哪里出现了异变。”谢风华低头呢喃。 “放心吧，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谢夫人的解药一定在张福海手里，咱们现在或许要想个法子要张福海将解药送出来了。”燕昭知道谢风华担忧谢夫人的病情，也不断的安慰她。 谢风华也心定下来，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谋划。 而这件事到底哪儿出了异变，别说谢风华等人，就是崔琰也是毫无头绪，只能作罢。而收到信的燕明月自己，也都不知道那个送信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五十三章 悲喜交加 而宫内的张福海知道，现在就是彻底与崔家联手的时机了，只要今晚一过，他与崔家，亦或者是四大世家便是彻底地伙伴了。 张福海如此想着，回到了宫殿内，将他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去崔琰那儿赴宴了。 “护国法师！”崔琰听到禀告，便在书房门口迎接张福海。 张福海也是快步而来，今日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坎坷，但好在一切都已经顺利。 “在下张福海，见过议政大夫。”张福海忙亲热的说着这些话来。 崔琰心中大喜，今日的确是张福海，这国师的安排下才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才能有如此政绩，崔琰也是给张福海这个面子。 二人快步便进了书房，“请！” 崔琰端出主人翁的态度来，客气的对张福海说着。 “谢过议政大夫，听说那事？”张福海想着措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件事的确不知崔琰是何想法。 崔琰一笑，也是坦然，“那燕明月知晓了我的行动，将那公主府烧的一干二净，连半个人影也没发现，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现在在那公主府找到了一条密道。” “密道？”张福海也没想到。 “对，不然我派了那么多的人在这那里看着，怎么可能那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呢？”崔琰也是遗憾，但他也想明白了，此事就算没了，那燕明月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还望议政大夫心安。”张福海也在一边装作惋惜的模样，“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吧。” “对，就算没了那公主府的证据，咱们还有其他的，那燕明月今生今世就在那公主府里待一辈子吧。”崔琰笑着，的确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张福海见崔琰心情还好，也同崔琰说起之前的那件事，“议政大夫，此事咱们可算是合作无间，那现在，之前咱们谈的条件？” 张福海说的有点讨好的意味，不过他张福海也不在乎，反正现在燕明月已经倒台了，女帝在他手心里，他不怕崔琰会反悔。 崔琰见张福海有些耐不住性子，也心中暗笑，或许张福海会比其他人好拿捏一些，他崔琰可不是燕明月那等人，绝不会被张福海拿捏在手里。 “国师的要求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在下一定会实践自己的诺言的。”崔琰信誓旦旦，那些东西他还给的起。 张福海在一边笑着，如此他也好心安了。 “那……”张福海话说到一半。 崔琰知道张福海心中想的是什么，当下也与张福海允诺，“现在崔氏便彻底与国师您结盟了，只要现在咱们可以一起行事，那这天下也会在咱们手里。” “好，有议政大夫这句话，我张福海也心安了。”张福海在一边大笑。 “至于那些护国法师你需要的东西，崔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就是，从今以后，这四大世家便是与你也是一起的，国师想做什么，四大世家都会在后面支持你的。” 崔琰接着补充，说着虽然是他崔家自愿给的，但也算是拉拢张福海，另一方面也是张福海之前信中提起的条件，崔琰也没有拒绝。 不过只要张福海在四大世家这一方，崔琰也不介意给张福海这么大的权利。 崔琰想的也是更深，虽然张福海是他现在的朋友，不过张福海这人却是一个极为贪念权利与钱财的人，现在能这样控制他，崔琰心中也反而放心了许多。 “真的是多谢议政大夫了！”张福海站起身来，向崔琰拱手。 崔琰也站起来扶住了张福海，“咱们之间已经是亲密的盟友了。” 张福海也笑着，他在京都这么多时日以来，的确是有现在的成就，也是辛苦不易，好在，现在这一切的事情已经落幕了。 张福海与崔琰相谈甚欢，两人都快要将对方当作知己来看，不过崔琰心里却也看不上张福海这人，而张福海也自然和崔琰联手也只是为了那些权利。 夜色已深，张福海也趁着黑夜回到了皇宫。 皇宫，现在都是他张福海一个人的了。 路上每个宫女太监都像尊敬女帝那样向他张福海跪地磕头，这天下还有谁能是他张福海的对手。 长云殿内，张福海拖着他有些疲惫的身躯，最近几日下来，的确是精神或者是其他方面也都是困倦无比，他现在只想着要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来人，给本国师端杯茶来。”张福海叫着殿外的人。 “人呢？”没有人应，张福海有些烦躁了。 张福海又耐着性子又大声交唤，还是没人答应，张福海气急败坏，从座位上爬起来，向殿外走过去，边走还骂骂咧咧的:“人呢？都跑到哪儿去了，还不快些过来！” 可张福海刚一打开殿门，却吓到了，看着门外已经乌压压地站了一群人。 前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灯笼，这黑夜被灯笼照的恍若白日。 张福海有些刺眼看不清，又闭了闭眼睛，揉了揉眼角。 待终于适应了，抬头望去，张福海才发现他面前的居然是女帝！ 什么！怎么可能？ 张福海顿时便吓得瘫在地面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女帝不是应该一直沉浸在修道里面吗？怎么可能还在这儿。 张福海不敢相信，又壮着胆子看一眼前方，这一眼正好与女帝的眼睛对视了。 谢照在众人面前，穿着是尊贵无比的紫金龙袍，气势无比，哪有之前丝毫的修药炼丹那颓废之感。 “女帝，女帝万安！”张福海本来瘫在地下，现在又仅仅凭借着本能，向女帝请安。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人能告诉他吗？ 谢照看着这张福海如此模样，不禁好笑。 她在那日谢风华递给她药的那天便有些警惕了，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 之前也正是因为谢照对丹药的在意，才使得张福海用了比较缓慢的药来以此控制谢照。 却不想谢照还是感觉到了她自己身体上的不适。那日谢风华递给她药，她回到宫殿后也想过许久，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谢风华，将那药悄悄吃了，也将张福海送过来的药给掉包了。 果然，之后谢照就感觉她自己的情况好多了。紧接着便是那晚张福海与燕明月的对话。 对，那晚燕明月前来质问张福海时，谢照也在殿内，听到了张福海与自己女儿之间的谈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把控全场 谢照那时便心凉了许久。张福海此人，她没想到，也想到了；可连她这么宠爱的女儿都变成了那样要杀死她的模样，谢照也是难受万分，那时也对燕明月了却了一些母女情分。 局势已然如此，谢照也想控制现在的局势。不过，就在那日，谢照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本来燕昭已经被张福海与崔琰打压下去，谢照自然在知晓张福海的所作所为后便开始暗中监视张福海，也知道了张福海开始准备对付燕明月，可是燕明月实在是伤谢照太深，谢照也不想管此事，便让燕明月自生自灭吧。 而此时，局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使得谢照中止了她原本的这个计划，现在她虽然能掌控朝堂，可燕昭势弱，朝局也不再安稳下来，现在她去或许也不能将大局掌握在手。 要不然，将计就计？ 谢照想到了这个更好的计划——让张福海和崔家联手，斗倒燕明月，之后便利用张福海去灭了她一直引以为患的世家。 果然，现在一切都如谢照所料，她的女儿现在在公主殿里已经被困住，无法出来了。 现在就是崔家一家独大了，可谢照也是故意如此，当然她还有后招，而这后招必须有他张福海才能够完成。 所以谢照才会在张福海与崔琰都在沉浸于掌控全局的这样一个时间点，前来让张福海知晓所有的事实，以此来把控住张福海。 这才有了刚刚张福海所见的这一幕。 谢照的身后站的是她清洗过的内侍们，经此一役，谢照也知道她身边那些人是毒瘤，哪些人是真心对她忠诚无比的。 张福海见谢照不说话，脑海中思绪万千，也知道了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 只是这女帝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他的药不是每日都送到了女帝那儿的吗？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小命都要不保了。 张福海一直磕着头，他也知道他现在怕是必死无疑了。 今日的大喜过望，又有了现在的跌落尘泥，如此大起大落，张福海现在已经被磨的没有了丝毫脾气。 “国师，是吗？这是朕赐的号？”谢照在张福海前说着话，又向旁边使了一个眼色，便有宦官们将金椅端到谢照后面。 谢照坐下来，看着跪在她前方的张福海。 “奴才不敢，女帝饶命。小的都是受人指使，奴才这么做都是因为这是明月公主的指示啊！”张福海在下面求饶。 张福海知道现在宫内没有他的人了，他已经完全被女帝都发现了，现在除了说实话，他张福海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谢照听张福海此言，也不气了，她那个女儿，谢照早就心碎够了，现在她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谢照还记得那晚，燕明月——这个她最爱的女儿，当着张福海的面，下令张福海要杀了她。 谢照眼中涌起了泪花，都已经这样的岁数，现在就算心再怎么冷硬，可那些生理反应已经不是谢照可以控制的了。 “明月公主不是已经被你囚禁起来了吗？”谢照回到现实，眼泪也在眼眶中消失不见。 燕明月今日被张福海弄成那番模样，谢照自然清清楚楚。 至于后来那个送信的人，谢照也已经调查清楚了，没想到居然是崔疏月！崔家这可真是被蒙在鼓里啊，这样的一家人可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张福海被谢照这句话堵的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的确是他把燕明月给弄到了冷宫里，他刚刚的推辞根本站不住脚。 “这，奴才……”张福海额头上的血一直在流，慢慢也变得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谢照见此，她也不想这张福海死，她要留着张福海，这人可是有大用处。 “来人，从今日开始，宫内所有一切都给朕封起来，任何消息不能透露出去，还有把这张福海交给太医好好治着，差不多了就今晚给朕把监狱里面所有的酷刑都让他尝一遍，但是要记住，张福海必须好好活着，不能断胳膊短腿，明白吗？” 谢照吩咐下去，马上就有人前来将一切都处理好，各人都各司其职，陆陆续续地，比张福海与燕明月掌控宫廷时要好的不止百倍千倍。 “这长云殿里的一切都先不要动。”谢照接着吩咐，又说:“走吧，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到朕自己的宫殿了。” 谢照看着这长云殿，冷笑不已，一切的事情都要有个结果的。 翌日一早，众人在南门等了许久，接着便接到张福海废除早朝的这一消息，顿时大臣们便都是议论纷纷。 这张福海之前还都是上朝毕恭毕敬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废除这早朝呢？有大臣在一旁议论纷纷。 “这你都不知道，现在这宫内宫外就是他张福海最大了，之前还有明月公主压制张福海，现在明月公主被幽禁起来了，那张福海便无所顾忌了啊。”其他大臣也解释着。 顾启与贺三郎也在其中，贺三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诧莫名，忙在众大臣都议论纷纷的时候，悄悄挤到顾启身边。 “顾大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贺三郎问着顾启。 顾启也转过头来，和贺三郎谈论:“这看来，张福海是已经打算大干一场了啊。” “咱们还是走吧。”贺三郎见这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见有些大臣都离开了，也和顾启打算离开了。 “走吧，哎？今日崔琰与燕仲也没来。”贺三郎突然说着。 “对，看来这朝局现在真的有点不可收拾了。”顾启之前刚刚来这儿的时候就发现了。 现在崔琰他们没有了掣肘，这样肆无忌惮的，顾启也有所想到，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贺三郎与顾启很快便到了魏王府外，不过今日魏王府被崔琰看守的有些紧，或许是有什么大计划了吧。 贺三郎与顾启换了身衣服这才进了魏王府。 “怎么，你们收到消息了吗？”贺三郎问燕昭。 燕昭也得到消息了，虽说崔琰看的紧，但燕昭的实力却没有丝毫被削弱，而且宫内的这个消息没有被人刻意隐瞒，所以燕昭得到这个消息也很容易。 “嗯，看来张福海和崔琰打算控制朝廷了。”燕昭说着，“咱们也要有所行动了。” 顾启和贺三郎也明白，现在出手，还能给崔琰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百五十五章 自愿进宫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自己自愿进宫里了。”这时拂云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同样慌忙的司箴。 “什么？怎么回事？”燕昭听到这消息，一下子就心乱如麻起来，谢府那么紧密的安排，怎么还会让人有机可乘！ “这次，不一样，是宫里明月公主那儿的消息，说是有谢夫人的解药。”拂云在一边说着。 “快，我要入宫！”燕昭说着就要准备入宫。 顾启却是稍微理智一些，身在局外总是必燕昭看的清楚一些。 “王爷，你先别急！”顾启拦住燕昭，“你好好想想，谢小姐和谢夫人不一样，她既然是自愿入宫，那必然会有所把握的。” “真的？”这句话让燕昭冷静了下来。对，谢风华那么聪明，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还没确定是真是假的解药就入宫，她不是这样盲目的人。 “拂云，谢小姐真的是自愿入宫的吗？你把当时的情形好好讲讲。”顾启望向拂云。 贺三郎也在一旁安慰拂云:“你别担心，谢小姐没事的，你再说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拂云见贺三郎如此说，也安了安心，“刚刚有人在府外要见小姐，说是有夫人解药的事情。小姐便出去看了看，和那人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离开时说什么了吗？”燕昭忙问。 “小姐同我说，她要进宫到燕明月那儿一趟，去取药，让我们不要担心。”拂云回忆着:“小姐还说要我安心呆在府里。可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最近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那宫内可全都是那国师的地盘啊。” “拂云，你做的很对！”燕昭在一旁说着，但心中也比较平静了点，风华既然主动去，那她也是会有一些把握的。 “我先去宫门外等消息，若一个时辰还没消息，我就进宫去。”燕昭接着说。 顾启也同意，现在宫门口看一看情况，到时候若不行就只能硬闯了。 而此时的宫里，谢风华已经进了燕明月的公主府。 要说昨日谢风华还不信燕明月会在张福海手里得到一丝生机，那现在谢风华信了。 燕明月在被张福海困在公主府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安排人去，在她谢府外找她，还能将她从张福海的眼皮底下带她到这公主府里，燕明月的确是厉害。 门突的被打开，燕明月了然，她知道是谢风华到了。 “你来了，表姐。”燕明月声音从大殿里传来，谢风华听着有些冷寂，也随手关上了殿门。 可是这大殿似乎没有有人的踪迹，谢风华向里面走了走，也没发现什么，这时突然在宫殿的一个柱子旁边看到了燕明月。 “燕明月？”谢风华有些不敢相信，燕明月居然成了这个模样。 燕明月转头过来，还好，容貌都还精致，就是脸色太过苍白，谢风华一看也有些吓到。 燕明月看了谢风华一眼，便开始大笑起来。 谢风华也知道燕明月心中一定有很多委屈，便挨着燕明月坐在一边，等她什么时候，笑够了再开始谈。 而此时皇宫里面谢照的寝宫里也在说此事。 “陛下，谢小姐已经进了公主殿。”有内卫在谢照面前禀告。 谢照正在用膳，接到这个消息也多问了几句。 “张福海那儿怎么样了？” “张福海在牢里已经受不住了，所有的都招了。” “那好，再折磨他几天，记得朕的要求。”谢照说完，便让那内卫退下去了。 谢照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她这个女儿真是还有后手啊，昨日发现异变之后便安排人去谢风华那儿了，不过特意等到今天也是为了降低张福海的防备心，还能安排一条路让谢风华进宫来，也是厉害了。 不过，燕明月没想到，若真的是张福海掌控宫廷，那他是不会知道燕明月的这个安排，但现在掌控宫廷的人是她谢照。 谢照在谢风华进宫时便得到了消息，但是她故意让谢风华进来，想必她这个女儿有很多想和谢风华说的吧。 至于今早的那个消息，也是谢照借了张福海的口，才传了那个废除早朝的消息，这些都是她谢照的计划，那燕明月和谢风华那儿自然不能泄露出来。 至于谢风华，一想到，谢照心中却是一番暖意。 这个当初被她想着要远嫁他国的这个侄女，没想到居然还会为她找来解药，无论谢风华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但谢照明白，每次她能在那种情况下给她送来药，这种情意却远远够了。 谢照心中已经隐隐的更偏向谢风华了，不过这些，谢风华自己还不知道。 谢风华一直等燕明月平静了下来，才问:“你还好吗？” 谢风华语气没有丝毫逾越的感觉，也没有心疼和奚落。 不心疼是燕明月早就不是和她一条路的了，那次母亲进宫，燕明月的拒绝，谢风华早就和燕明月一刀两断了。 不奚落是因为她燕明月现在的确是什么都没了，没了女帝的保护，她自己的全部计划都付之一炬，现在还被张福海弄的如此下场，谢风华也不想再伤上加伤。 毕竟，之前她与燕明月也曾经那么要好过，不过世事无常，走到现在谢风华也是没有想到。 燕明月听谢风华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苍白的一笑:“好啊，怎么不好。” 燕明月说的是那般不肯服输，可现在的现实也不得不让她服输了，她败了，她早就知道。 “你……”谢风华没有问出口。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反正都现在这个地步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燕明月说着:“昨日我收到信，那时我便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我毁了自己的公主府，想必崔琰也急得跳脚吧！” “我知道我销毁的东西都不算什么，我败局已定，但我不希望张福海就这么骗了我这么久，还那般洋洋得意。所以我……” 谢风华打断了燕明月的话。 “所以你派人来让我过来，这是你安排的最后一条路吗？” 燕明月没说话，但谢风华知道她说对了。 “我现在救不了你。”谢风华说的的确是实话，现在她进来就是步步维艰，崔琰势大，她没有办法。 燕明月却听谢风华这句话却开始流泪起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冷情还是无情 其实她知道她自己出不去，谢风华的这个计划也是她最后的安排，燕明月却没想到谢风华会想着救她。 “我知道。谢谢你，谢风华。我已经是樯橹之末了，我没有奢想着出去，我只是不甘心，你要替我斗倒崔琰和张福海他们，一定！” 燕明月急扑过来，抓住谢风华的手。 谢风华见燕明月那握着她的手有些青筋露出，也知道燕明月心中想必是愤怒到极致了吧。 “这也是你的条件吧！”谢风华知道燕明月的计划了。 “对！”燕明月被谢风华看破心思后也不尴尬，“是，你必须答应我，我才给你解药。” 燕明月冷冷的看着谢风华，她一定要崔琰和张福海他们死！ “我如何才能相信这药是真是假？”谢风华追问，张福海下的毒，又怎会将解药这么轻而易举的交给燕明月。 燕明月知道谢风华会有此问，也是凄惨一笑。 “我本来也不确定，或者说张福海交给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会是假的解药。” 燕明月忽而决绝地说:“但是我现在到如此地步，再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便是格外觉得自己愚蠢。可在再想起张福海给我这个药时的情境，那张福海必定不会给我假的解药。” 燕明月知道，那个时候张福海才有隐隐约约要倒向崔琰之意，那时的张福海急切需要从她这里盗得信息，以此来呈递给崔琰，借此以获得崔琰的信任。 所以那时的张福海，为了从她这里获取她燕明月的信任时，张福海不会给她假药，否则一旦发现这个药的异常，张福海便是两头都得不到好处。 张福海没有那么蠢。 这样仔细一一想起来，她燕明月枉自以为大权在握，却不曾想她燕明月做的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事情，或者说真正保全她自己的，便是拿到了谢夫人那儿的解药了吧。 “好，我信你！”谢风华看着燕明月，这是燕明月她最后的底牌了吧。 燕明月也直言:“那我所说的条件？” “你放心，我会把他们最后的结果带给你的，希望你也好好反思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谢风华说完此句后，燕明月一瞬间也明白谢风华说的是女帝的那个事情。 燕明月心中也伤感不已，不过就算再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样做，她对那权利那东西实在是太渴望了。 燕明月没再多想，将她衣袖中的解药拿了出来，递给谢风华。 “你可以找人试药，再验一验它的真假。”燕明月说完这句便转过了头，不想和谢风华再谈了。 谢风华也知道现在不能多待，也拿起药瓶，不再多言，朝殿门走去。 在推开殿门的那一刻，谢风华突然停住了脚步，谢风华她现在还不知道当时她递给女帝的那个药不知起没起到作用，不过尽管如此，谢风华还是想告诉燕明月。 “如果姑母能有清醒过来的一天，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会为你求情的。” 谢风华说完便推开门离开了。 在殿内的燕明月听到此言，只以为谢风华在安慰她，女帝现在如此模样，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燕明月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女帝了。 再说现在张福海完全控制了女帝，她怕女帝也活不了多久了。 燕明月在殿内沉思，谢风华也悄悄离开了皇宫。 还未离开宫门多远，谢风华便看见了燕昭故意留下的标迹，谢风华便自己一个人下了马车，让车夫离去，便进了那个酒馆。 果然，燕昭和拂云丫头都在里面。 看到二人在一起，谢风华也知道拂云丫头担心她，还是跑去了燕昭那里吧，好在燕昭没有同上次一样闯进宫去。 谢风华见燕昭有些生气，拂云也在一边暗示谢风华，魏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拂云很快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燕昭和谢风华二人。 谢风华这才前去一把抱住燕昭:“我知道，我不该入宫去。可是我发誓，我有万分的把握，我不会有事儿的。” 燕昭一听便怒极，“你那儿来的万分，张福海还在宫里呢，你哪儿来的万分把握？” “好好好，那，没有万分也有千分吧。”谢风华服软了。 燕昭也回抱着谢风华，紧紧的，谢风华能感觉到从燕昭手指尖传递来的恐惧。 “以后不要这样了。”千言万语，燕昭最后也只有这一句。 好在，她不是没事吗，没事就好。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燕明月向燕昭轻柔的说着，也用手拍着燕昭的背。 见燕昭情绪好了，谢风华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燕昭:“我拿到母亲的解药了。” “真的？”燕昭听完，也忙问谢风华，这会是真的吗？ “咱们边吃边说吧，我一早的早膳还没用呢？”谢风华对燕昭恳求着。 燕昭也知道谢风华的性子，便吩咐下去准备一些饭菜，让谢风华讲讲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帝谢照知道谢风华已经安全出宫，也不做表态，她的这个计划现在还不能让谢风华知道，否则后面的戏就唱不成了。 “来人，张福海那儿先停下来，将他带过来见朕。”谢照吩咐着内卫。 内卫很快就把张福海秘密地送入了寝宫里，张福海全身上下看着没有任何伤痕，除了嘴角的血迹，以及那被摧残已经脱力的表情，这才能看见张福海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女帝，奴才知错了。女帝，您绕了奴才吧。奴才不该骗您，不该骗您……”张福海一看到女帝便跪下来自己打自己的脸。 谢照见此也不急着拦住，只是也知道，现在的张福海心中已经完全臣伏于她谢照了。 要降住一个人，不止是用外表的伤疤来证明，还要从内心开始摧毁他，现在的张福海就是一个很好的杰作。 内卫的手段，向来都是十分厉害，十分有手段的。 “知道朕为什么要你活着吗？”谢照手指轻轻拨了拨眼前的盘几。 “奴才不知。”张福海什么都不敢想，也不敢再做什么。 “朕要你替朕做一件事，做好了这些事就既往不咎，朕还允诺放了你。”谢照慢慢说着她的条件。 “女帝您尽管吩咐。奴才一定不会辜负女帝您的。”张福海这话却是说的真真切切，现在的他哪还想着那些宏图霸业。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家的谋算 谢照在张福海极为鼎盛意气风发之际将他给狠狠踩下云端，后又运用各种手段让他就绪，现在又以此等商量之语前来相谈，张福海这样的人也彻底被女帝收服。 此等手腕，不愧是当年那个夺得帝位之人。 谢照本来还以为没有将张福海再困个几天，可能还达不到她预期的效果，却不想看着张福海也没有谢照她之前预估那么厉害。 现在看着张福海这模样，也知道那件事情现在可以开始了。 “从明日开始，还是依然由你来掌控所有的朝局，一步一步都要经过朕才能行动，你还是那个将朕掌控在手心的护国法师。” 谢照没让张福海插嘴，“还有，朕知道你与崔琰之间已经联盟了是吗？” 谢照本是随便一问，却不想张福海吓得一直哆嗦，张福海忙解释着:“是小的的错。” 张福海知道女帝之前对四大世家是个什么态度，他之前还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崔琰结盟，现在看起来在女帝面前他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谢照也不在意这些，“朕知道，朕要的就是这个，你附耳过来，朕告诉你接下来如何做。” 张福海忙凑了过去，听女帝的吩咐。 自从张福海那日宣布罢议早朝之后，众大臣便有诸多微辞，但因为崔琰势大，所以大臣尽管有些微辞但还是被压抑在看不见的表面里，没有被搬到明面来。 可很快的，朝堂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大臣们的奏折是越堆越多，可能传入上级的却是少之又少。 奏折堆积如山，各地也民怨沸腾，一时之间都在谈论这护国法师张福海的‘丰功伟绩’。 “唉，你知道吗？那个国师昨日又把一个村的庄稼地给毁了。”路人甲说着。 “又给毁了，这是第几次了啊？”路人丁回应着。 “哎，第几次？都数都数不清了好吗？”路人丙也凑着热闹，说着玩笑话。 “说真的，那国师又想干什么呀？”路人丁接着问。 “听说是要建一个别宫呢？那别宫建成就会四季如春，不会感觉到寒冷。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路人甲说着他听来的消息。 “真的这么神奇？”路人丙有些不信，也质疑着甲。 “那是当然，还有就是那别宫以后就是他张福海的私人领地了，要作为他自己的别府呢？”路人甲接着说。 “你小声点，直呼国师的名字可是死罪啊。”路人丁悄悄说着，这些敏感的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招来祸患的呀。 “你拦什么，我就是要说，那张福海如今不过趁女帝修仙练道之际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要是等女帝好了，定不会绕过他张福海的。”路人甲语气愤愤，抱怨着心中的憋屈。 “我知道你的苦闷，可是女帝那样，咱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清醒过来啊。”路人丁接着话语说着，不知那女帝怎么会这么宠爱这张福海呢？ “不说了，不说了。”路人丙打断了这谈话，若有人把这些话告到官府，那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呀。 他人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也都散开，不再言语。 张福海借着他自己的权势，又有了四大世家为依靠，现在真是风光极了。 “岳父，那张福海，他这样做，那咱们……？”燕仲也在向崔琰抱怨，这张福海现在是越发得寸进尺了，居然这么打着他的名号出去肆无忌惮的敛财。 “无碍，无碍。”崔琰不在乎这些，那张福海不过跳梁小丑，不值得他们在意。 “可是，张福海有时还打着世家的旗号啊！”燕仲接着说，那张福海怕是不知道他自己是几斤几两了吗？ 崔琰也在想此事，不过还是算了，那张福海控着女帝，不好与他撕破脸皮。 “咱们好好的做咱们的事情，张福海那儿咱不管。”崔琰安慰燕仲，“对了，那燕昭那儿怎么样了？” 燕仲听崔琰如此问也知道事情重要，当下也不敢有所隐瞒。 “燕昭的确是被咱们给打击太大了，听说日日夜夜在那魏王府饮酒作乐，快活极了。”燕仲说着也是暗自得意，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看着燕昭，燕昭怕是翻不起风浪来了。 “那就好，谢风华那儿呢？”崔琰又接着问。 “谢舒现在病情一直没有缓解，谢风华都在那谢府好好呆着的，不过那燕昭也是个情深的，将那谢府还是护卫的挺严密的。”燕仲心中恨恨，这燕昭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风华那儿先不动，我听那张福海说过，那解药在他手里，咱们现在掌控了谢舒的病，自然不怕那谢风华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崔琰对此事还是挺敬佩张福海的，能在宫内给谢舒下毒，也是挺有本事的。 “咱们计划也要开始了吧。”燕仲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奢望已久，马上都要成为现实了。 “快了，再等等李家那儿的情况。”崔琰何尝不高兴，可李家那儿出了些问题，他也必须先解决这个。 燕仲听出了崔琰的不悦，也知晓大概的情形，所以也不再多言，便离开了崔府。 而长安城里的李家暗点也不是个安宁的地儿。 李子麟站在堂上，众人都在下首跪着。 原来，今日李子麟突然接到李家家主的书信，说是要把全部的事宜又交给他了，李子麟当时也是万分不解，待看完李家家主的信，李子麟却是明白了李家家主的用心。 原来，之前李家家主与崔家联手也是为了磨练燕昭，想让燕昭好好想想这条路的艰辛，李家是四大世家之首，自然明白有些事情他燕昭要是没有能力，那不如早早放手。 所以这次，也是李家家主对燕昭的试探，现在知道结果，燕昭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将局势牢牢掌控，李家家主也放心李子麟的这个选择。 李子麟之前便来信多次，要尽一切李家之力去拥护燕昭，可李家家主却一直都没同意，因为燕昭尽管是他的外甥，可选择一条那样艰险的路，李家家主又怎么放心当时还没显山露水的燕昭呢。 但是在李家家主慢慢的观察中，燕昭走进了世人的面前，在此时，李家自然对燕昭是考量又加，而此次也算是一个试题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怎会如此蹊跷 这就是李家家主的想法了。 李子麟合上信封，这封信里面还讲着李家家主对其他三大世家的态度与一些计划。 可李子麟却觉得他父亲的态度好像并不仅仅只是如此，可还有什么，李子麟又想不出来。 不过这信上面其他世家的事情才是正事。李家家主说了最近崔琰的计划，但李家家主拒绝了，或许是李家家主不想与张福海同流合污，亦或者是其他。 所以李家家主虽想退出崔琰接下来的计划，可崔琰却不想放过李家。而且现在崔家势大，还有了皇子燕仲的支持，隐隐有了超越李家的感觉。 看着现在的局势，李子麟心中也觉得他父亲只是说了一层最表面的意思，这里面应该还蕴藏着更深的东西吧。 但现在李家家主把京都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交给李子麟，却也让李子麟有了别的一番主意。 若不然，把此事与之前他与燕昭的那个计划结合起来，这样便可以好好的打击一下崔琰。 想到这儿，李子麟就打算把这儿的事情弄完就去燕昭的书房与他商量一番了。 而此时的谢风华也在府里惬意悠闲，解药取了回来，谢舒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好转，谢风华也越来越开心。 但谢风华也知道这个事情还不能让崔琰知道，怕坏了燕昭他们对付崔琰的计划，所以除了随身伺候的那些丫鬟们，府中上下还是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样来去匆匆的紧张急切感。 而谢风华也是看今日谢舒可以下地走几步了，心中压了好久的石头终于消失不见，如释重负。 所以趁着谢舒睡着，谢风华也心情好的与拂云在湖边赏起花草来。 春意刚至，有好多小草和花便迫不及待的露出脸来，府中的园艺向来都把这些花草弄的很好，不显山露水，却那样含苞待放，影影绰绰，别有一番韵味。 “拂云，把那吃食弄点上来呗。”谢风华趴在栏杆上，也没回头，向拂云说着，带着一丝娇嗔的味道来。 拂云自是听话无比，去将谢风华喜欢的东西都弄好，摆了上来。 拂云知道小姐最近为谢夫人的病已经好久都没睡过好觉了，今日这般恣意飞扬，拂云也跟着谢风华高兴。 “小姐，你冷不冷，要不要披一件外套？”有风吹来，拂云觉得有了冷意，便问着谢风华。 “不用，我不冷，你也别坐着了，来你也来看看。”谢风华热情的让拂云也来看。 拂云婉言拒绝了，那些花草她这些日子见得多了，没觉得有多美。 只是小姐她最近压抑太多了，现在轻松下来，便是什么都觉得美吧。 “拂云，最近有什么新鲜事都和我说说吧！”谢风华闲来无事，让拂云说着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拂云低头想了想，“对了，这儿有一件事情。小姐你还记得吗，上次不是有太医跟着小姐您出宫了吗？” 拂云也是想起来那件事，便同谢风华讲了起来。 太医？谢风华知道，那次母亲在宫里中毒后，女帝吩咐了一些太医随她一起出宫，照顾母亲的病情。 那太医谢风华自然不敢用，但也不想平白无故让他们受到斥责，所以让他们每隔三两天便做样子来一次。 只说谢夫人的病情控制住了就好。那些太医们也高兴，这谢夫人的毒他们实在是没有主意，能做的也是控制病情，可久而久之没有好转，也不好向太医那儿交代，只得顺着谢风华的这个想法，隔几日做做样子。 再说谢小姐也不让他们见谢夫人，所以这样一来两边都好办事。 虽然谢风华没让他们再见过谢夫人，可这样来来往往的样子还是做的足，慢慢地，府中每次接待的拂云便和这些太医们熟了起来。 “我记得的，他们又来了吗？”谢风华也转头问着拂云。 “对啊，他们还说一件趣事，不过小姐听了也当作一件趣事吧。”拂云捂着嘴说着。 “好，说来听听。”谢风华问拂云。 “是这样的，上一次那太医来，其中有一位叫卫毅的太医，突然聊起一个话题，于是他便和其他太医们打了一个赌。” “赌？”谢风华得了兴趣，凑的更近了。 “卫毅大人说他养的一条猫，能顺着宫城走上四圈，还不用他在场，而且那猫也从来没被训练过，只说那猫可灵性呢。” “在猫这么听话，那卫毅真不在一旁看着？”谢风华觉得有些不可能，这猫哪是狗，怎么可能如此。 “对啊，那些太医也不信，所以才和卫毅太医打了个赌，就在昨日，他们那些太医们便看着这结果到底如何。”拂云接着说。 “那卫毅把猫弄过去了？”谢风华问。 “对！”拂云激动的说，“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听说那猫特别漂亮，真的绕着那宫城走了一圈。” 拂云又接着说:“那猫的身上戴了一些粉末，所以只要沿着这粉末就知道这猫真的是绕了一圈。” “那可说明这卫毅太医是个驯猫的高手啰，不动声色，却能把控全场。”谢风华感慨着。 “或许是吧，可是那赌局最后也不知算是赢了还是输了。”拂云语气有点低沉。 “怎么了？既然那猫绕了宫城一圈，那肯定是那卫毅太医赢了啊。”谢风华感觉这没什么争议啊。 “话虽如此，可最后出现了点意外。”拂云说。 “意外？”谢风华不解，什么意外。 “那猫最后死了。”拂云也是今日才听说的，“那猫最后便没了踪迹，到今日才找到那猫的尸体。”拂云有些惋惜。 “怎么会突然死了呢？”谢风华纳闷。 “这，都不知道，这猫的死因哪有人重视啊，不过那卫毅大人自己查看了一番，好像是毒，但最后也没查出来是什么。”拂云继续说着，也是摇着头。 谢风华见拂云有些低沉，“别想多了，那猫或许是寿命到了呢？知道你素日爱这些小东西，但还是别太往心里去了。” 谢风华又接着说:“哪有人会平白无故毒一个猫干什么，你别……” 等等，在宫城里没人会给一条猫下毒，那便是这猫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吧。 可是，宫城之内，这些毒怎么可能放在那些显眼之处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好消息 莫不是？ 谢风华想到了一个可能，便换着拂云：“拂云，你快帮我唤卫毅大人来，我有事要询问。” 谢风华有些焦急，眼中又夹带着一丝期盼，希望事情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 拂云的效率很高，那个卫毅太医很快便被宣入了谢府中，所有的人都还以为谢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才这么慌慌张张的要卫毅太医去谢府一趟。 谢风华与卫毅谈了半晌，才送卫毅离开。 不过这番谈话也证实了谢风华的那个猜想。 现在的女帝，根本就没有再喝张福海做的那个丹药与符水了，那些东西都被女帝悄悄给处理了，所以毒死那个猫的不是其他，就是张福海的那个药。 谢风华知道，是她给女帝的那个解药已经起了效用，现在女帝应该在找机会控制张福海吧，可是现在张福海势力这么大了，女帝想做这些事情还是比较困难吧。 谢风华突然知道，那次她递给女帝的药真的有了功效，也觉得这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不对！ 不对！ 谢风华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点，那日她入宫时候的情况好像和之前张福海管控时候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谢风华努力的让她自己回想起那日她入宫时候的场景。 从宫门口开始，巡逻的卫队与平时不一样了，现在是五三一列，之前是五二一列 。 紧接着就是在燕明月的宫殿外，对，是宫殿外。 可是到底哪儿有些不对劲了呢？谢风华有些记不清了。 谢风华强迫她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回忆一下。 哦，对了，宫殿外那些看守的侍卫好似和普通的侍卫有些不一样了，就好似眼神杀气更为放肆没有收敛，就好像，好像是内卫！ 是的，那些宫内侍卫都是习惯刀别在右胯上，而在燕明月外的侍卫们却普遍比侍卫们胯的刀要高上一些。 现在想来，守卫公主殿的人是女帝的内卫，而张福海却无法控制女帝的内卫，那么现在那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了。 谢风华知道了，现在的女帝早就掌控住了朝局，她也已经控制住了张福海！ 谢风华得到这个结论也是开心不已，那次递给女帝的药起了作用，女帝现在在暗中蓄势待发，想必是有别的计划了吧。 想到这儿，谢风华便要准备离开，打算去燕昭府里了。 现在燕昭打算对付崔琰，可现在看来，女帝已经把大局都掌控着，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拂云，咱们换一下衣裳，马上去魏王府。”谢风华便换着拂云，现在得快点去魏王府了。 谢风华与拂云一行人在魏王府外的一条小巷子便下了马车，又从后门悄悄进去了魏王府。 谢风华去的时候燕昭正在商谈崔琰那儿的事情，见谢风华来了，崔琰便了了几语，都是简单一说就让属下都离开了 。 “风华，怎么今日来府？谢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燕昭对谢风华的到来也是惊讶，这几日谢风华一直在照看谢夫人，现在突然前来，难道是谢夫人出了什么问题吗？ “放心，母亲那儿没事，我是有其他事情来同你说说。”谢风华也不再兜圈子，“我们进屋再说吧。” 燕昭见谢风华神色凝重，也不多言，让侍卫好好看守着院门，便同谢风华进了书房。 “燕昭，你的计划开始了吗？”谢风华问着燕昭。 “已经开始了，怎么了？”燕昭有些不解，便问向谢风华。 谢风华听此，接着说:“我现在可以确定了，女帝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掌控宫廷的，不是张福海，而是女帝。” “什么？”燕昭也是吃惊不已，张福海现在名声显赫，天下人没人不知道张福海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现在不是张福海为主，而是女帝呢？ “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发现的，你再好好想想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到时候你就会有所发现。”谢风华同燕昭讲着她的发现。 最后说完，谢风华也是满脸钦佩，“女帝真的是太厉害了，不动声色间就把张福海给握在手心了。” 燕昭听完也是如此感觉，“那女帝现在是在故意纵容那张福海了？” “对，张福海现在的一切举动，应该都是女帝示意的。而且我在路上的时候，也听说了许多张福海的所作所为。他现在虽然是敛财如命，侵害民脂民膏，但张福海却没故意杀过任何一个人。” “对，这样想起来，咱们都被张福海的那些事情给蒙蔽了，这也是女帝的示意吧。”燕昭也想到了张福海前后的那些不同来，真的是这样，张福海虽关押了许多人，虽都传言说张福海那里的酷刑厉害无比，可却没人真正见过。 一切都是传言而已，反而张福海与四大世家越来越密不可分，现在天下人骂张福海也会带上四大世家。 “女帝想必是有大计划，所以我才想让你先暂停一切行动。”谢风华说着她的来意。 燕昭听此也觉得这的确是好事，不过，“有一件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别急，我同你说说你再看，如何？” 谢风华应允。 原来，燕昭最近多日的努力不是白费，他已经通过贺三郎找到了一位极为擅长写宫闱讨伐之文的人，现在已经都安排好了。 燕昭便准备与谢风华讲此事，这时司箴敲响了门框。 “主子，谢小姐，有大事发生了。”司箴语气有些焦急。 “快进来吧。”谢风华与燕昭也快让司箴进来。 “主子，谢小姐。”司箴也顾不上行礼了，“刚刚得到消息，从梧州地界开始，人们纷纷递上了万民书，都是斥伐世家与张福海等各种罪行。随后各地便都是揭竿而起，现在已经有很多请愿书与万民书在向长安急传而来。” 谢风华与燕昭一听，也知道现在的事情怕是不如他们之前想像的那般了，民意激愤，现在闹的如此地步，也是必然之举 。 “司箴，你先下去，先把咱们府里的众人先稳住，在长安城中怕是也会有异变了。”燕昭思考了半晌，便同司箴说着。 司箴其实有些奇怪，这京都重地，四大世家与张福海都在此处，应该不会让这个地方如其他地方那般呈递出万民书吧。 不过司箴没有说什么，便按照吩咐下去办了。 第二百六十章 慈爱 他知道王爷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要按照吩咐去做就好，最后总会知道王爷的用意。 “你是觉得女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是吗？”谢风华明白燕昭的意思。 “对，其他各地都是张福海闹出的因，女帝自然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若不然说，女帝想要的也是这样的情况，这一切女帝或者没有推动，但女帝也会是那个视若罔闻的那个人。” 燕昭微眯着眼，“而现在的京都之中，女帝想必也安排好了一切吧，只等这个消息传来，届时便是举国上下震荡，崔琰一定会忍不住的 。” 谢风华也是如此想的，女帝手腕一出，崔琰还被张福海蒙在鼓里，这场戏的输赢好似已经清晰可见了。 “你刚刚想同我说的是什么？”谢风华突然想到之前燕昭说的话。 “是这样，有一人，一大才，名为徐文载。是贺三郎介绍给我的人，他词藻文华亮丽，却又擅长写讨伐铿锵之言，所以也因此一直怒怒不得志。” 燕昭同谢风华接着说，“我的计划是，想让徐文载徐先生先以一篇讨伐之文开头棒喝，以其文采斥伐世家等人，咱们便是再论文论理上面压他崔琰那嚣张的势头。” “我觉得此事可行啊。”谢风华觉得燕昭的这个谋算挺好的，或许，还能帮上女帝一把，届时，或许女帝会放在心上也说不一定呢？ 女帝现在对燕氏本就没有好感，现在不经意之间让女帝在意上心，或许将来还大有裨益呢? 燕昭见谢风华答应，也知道她所想的应该和他的是一样的。 于是燕昭便于谢风华两人又再谈论了一番此事其他的事宜，一定要给崔琰与燕仲致命一击。 而在魏王府的门外有人也一直监看着，那人跟着谢风华，后又见谢风华进了魏王府，便飞鸽传信，将这里的情况写的清清楚楚。 信鸽一路飞翔，到了宫内，这才有人将它带的消息截下。 “女帝，卫毅太医来了。”宫女走进谢照的寝宫，向谢照禀告着。 “让他进来吧。”谢照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臣卫毅见过女帝。”卫毅急步从殿外进来，女帝之前便吩咐过要早些来此禀告，但刚刚在谢府稍微耽误了一些时候。 谢照看着卫毅有些匆忙的模样，也没责怪他来迟一事，况且谢照也知道谢风华那儿不好糊弄过去。 谢风华这个人，谢照是真的宠溺这个侄女的呀。 “怎么样。”谢照问着。 “女帝放心，一切都顺利。”卫毅对谢照恭敬的回应。 自从女帝多日前吩咐下来，他步步都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逾越和误差。 “朕刚刚得到消息，谢小姐已经去了魏王府。”谢照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彰显着她对卫毅是信任无比了。 “女帝圣明。”卫毅也不敢轻易探女帝的心意，也只能称是。 “风华那儿不好弄吧。”谢照想到了什么，开始低声笑起来。 “是，谢小姐聪明睿智，就那个猫的事情都是详详细细询问了半晌，之间的丝毫异常都要提出来一一对应，臣也是绞尽脑汁才能堪堪应答。”卫毅想着这谢小姐真不是如传言的那般嚣张跋扈之人，反而有一种大智暗藏之感。 女帝听此也觉得她这个安排做的挺对的，也正是因为谢风华不好糊弄，谢照才会安排卫毅去办此事。 “风华这孩子，的确是有朕的样子。”女帝在上方感慨。 卫毅见女帝如此说，也回忆着最近宫内的事情。 这宫内的情况卫毅也是清楚，这燕明月——明月公主被监禁起来，没有了权势，虽封号还在，不过一直被关在宫殿里，没有人让明月公主出来过。 虽说是张福海所为，但女帝现在已经掌控住了宫廷，那现在女帝非但没有把明月公主放出来，还反而将之前的侍卫换成女帝最信任但也最冷血的暗卫。 其间种种，卫毅这个聪明的人自然猜到了几分。所以现在他也不会轻易聊起明月公主。 女帝对燕明月是越来越不想提及，那自然燕明月这个人也会慢慢从谢照记忆中被她刻意的抹去。 宫内的燕明月情况如此，那另一个女帝最宠爱的谢风华便会得到赢局。 卫毅见谢照有些亲昵的话语，提起谢风华也会变得有些和善，也知道，谢风华已经得了女帝的心。 再说，若不是对谢风华宠爱有加，不然女帝也不会为了让谢风华远离漩涡，来苦心做这么大的一个局。 没错，谢照的所作所为都是想向谢风华主动透露一事，那就是女帝现在已经掌控朝局这一事。谢照如此，也是担心谢风华再在漩涡中心会被崔琰注意，从而被崔琰抓到把柄。 所以谢照才用此等方式，让卫毅策划此事， 也只是想保谢风华，如此而已。 “谢小姐之资，怕是将来不可限量。”卫毅也迎合着谢照的心思，捡着好听说。 谢照听卫毅如此说，也起了立谢风华为继承她位子的这个心思，不过，不知谢风华那儿会是什么情况。 “你今日出去，便与往常一样，不得召见，不可暴露身份。明白吗？”谢照看向卫毅，此次叫他出来也是有些迫不得已，但他现在不能暴露身份。 卫毅自然明白，恭请圣安之后，便慢慢退下了。 谢照也在想着一些事情。刚刚消息说风华去了燕昭那儿，这两人…… “陛下，又有消息来了。”这时，女官传来了消息。 “直说吧。不用递给朕。”谢照让那人开始念。 “消息传来，各地已经递上了请愿书与万民书，央求一定要重重惩治张福海与四大世家。” 谢照听完，眼中锐利。 “吩咐下去，长安城中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风已经在吹了，这京都众人，没有人能幸免！ 万民书之事很快便传遍了举国上下，而朝廷之都的长安城中也是议论纷纷。 就在当天，或许是其他各地百姓写的万民书影响了长安的百姓们，长安城中的一些人也在各地集结，集体签字，愿女帝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阵势之大，就连崔琰也得亲自出面安抚。可张福海与四大世家的关系，谁人不知，百姓们看到崔琰便是群情激愤，根本没有让崔琰有开口的机会。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名单 崔琰看着这些刁民，也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便让个府邸出动，将做事、闹市者等等一律关押入天牢，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都处于晃荡不安之中。 而此次事件的核心人物——张福海，此时正躲在崔琰的书房中。 之前，张福海一得到消息便来到崔琰这儿，让崔琰帮他一把。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谁人不知？张福海以此威胁，崔琰也是思量许久，现在若将张福海推出去，怕是损失颇大啊。 一番利弊得失之后，崔琰便决定出府镇压，书房中留下张福海一个人。 崔琰走了之后，张福海听着外边有些安静，慢慢起身。依旧还端着他手里的茶杯，向门口靠近，见没人注意，张福海将迅速将门关上。 门一关，张福海转头便扎在崔琰的书房中，翻找起来。 张福海也是按照谢照的吩咐，所以出现在这儿也是有安排和计划的。有些崔琰与其他几大世家的书信往来还有一些崔氏的名单，现在也只有张福海可以在崔琰这样严密的防备下，找出来这些东西来。 突然，张福海感觉到崔琰的一面墙有些问题，张福海悄声走过去，将墙面敲了敲，张福海听这声音有些颇有些空洞之感。 这样一来，张福海觉得这面墙的确有些蹊跷了，若所料不错，里面应该是有一间密室吧。 张福海顺着墙边的花瓶，画卷，一一检查过去，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密室的入口。张福海却不相信，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他还没发现。 张福海慢慢将视线回到了他刚刚翻过的书桌上，书桌上那个砚台，似乎是镶嵌在上面的。 张福海带着疑心，去探那个砚台，先是按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张福海又试图转一转这砚台。 突然，刚刚那面墙出了一丝响声，张福海看过去，那面墙已经显露出了一扇门来。 张福海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暗房并不是特别大，只有崔琰书房的一小半，里面全是各种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文件。 张福海一一看过去，慢慢的查看着，边看还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张福海在找的过程中也是冷汗直流，好在在一行架子上，张福海找到了一些书信，里面的内容张福海也是大概一看，便将那书信塞进了胸口。 外面还是一切如常，张福海慢慢将那砚台转回来，又将书房里面的一切都规置如常，这才整理了他自己的全身，将他自己额头上的汗滴拭去。 张福海这才走到门前，悄悄把门打开，准备离开崔府。 刚刚走了还没两步，就有人叫住了张福海。 “国师！”崔府的管家在后面叫住了张福海。 张福海吓得顿时便停住了脚步，可那管家就在他身后，他也不可能不回头，只得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哦？是管家啊，有什么事儿吗？”张福海见是崔家的管家，手心更是沁出了汗。 “是这样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您这是？”管家刚刚从外院过来，便看到国师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张福海听管家说是用膳，这才安心，大笑说着:“议政大夫在一边奔波劳碌，本国师自然不能在这儿躲着。” 管家见张福海如此说，也知道现在老爷在外镇压那些刁民，若有张福海在，想必事情好解决的多，这样想来，管家自然不会再与张福海多言，让张福海早日去那儿，才好帮助老爷呢。 “那国师，需要安排马车吗？”管家态度好多了。 “不用了，本国师在外边已经准备好马车了。”张福海笑着推辞，现在尽快离开才好。 张福海说完便离开了，留下管家一人在原地，管家望着张福海的背影，又转头看着崔琰的书房。 管家见书房门开着，便走了进去，环绕了书房一圈，没发生什么异常，管家便关上门离开了。 这厢，张福海走到门外，便看着马车在外面等他，这才安心。 “快，快进宫去。”张福海一上马车，便吩咐着旁边的人。 马车里面的人都是谢照派来的人，以前张福海还觉得这些人有些碍事，现在可算的上是救命了。 其他人也见张福海此状，也暗自提高谨慎，以防有什么不测。 马车驾驶的飞快，直到宫门口，张福海才在那些人的跟随之下悄悄进了宫。 “女帝，张福海来了，那东西也找到了。”暗卫已经接到消息了。 “哦？”女帝也没想到这张福海真是个能干之人，这么快便找到了那个东西。 “让他进来。”女帝吩咐着外边的宦官们。 “奴才张福海，不负女帝所望。”张福海进门便急切跪倒在谢照前。 “东西都弄到了？”谢照看着前面的张福海，语气如常，可心中却别有所想：东西若真的找到了，那他这个人该如何处置呢？ “是，都在这儿。”张福海未觉有他，将怀中的信取出来，双手奉上。 “好，拿过来。”旁边的暗卫走过去，将张福海手上的那封信递给女帝。 谢照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的确，这是真的。 可谢照看的却只有那些名单。 名单是真的，四大世家的通信往来也是真的。但是，谢照让张福海在崔琰府里查找的东西虽说有两件，但最重要的就是崔家的那份名单，多了那个四大世家的通信也只是谢照对张福海的不信任而已。 而有了这个名单，谢照便可以暗地对名单上的人开始一一清洗，届时的崔琰便是老虎没了牙齿，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你希望朕如何奖赏你。”谢照突然问着张福海，此事他张福海做的很好，她不介意赏赐张福海。 张福海听完也欢喜，女帝对他如此称赞，想必也是满意非常的吧。 “小的任凭女帝做主。”张福海在下首，万分恭敬的说。 张福海知道现在他不管要什么都可能撞在女帝的枪口上，将这权利交给女帝，才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算女帝让他在宫里寻一个差事，从此了却此生，他张福海也是乐意的。 女帝见张福海这样诚恳的模样，接着张福海的话说:“朕给你建一间道院，届时你便是这道院的掌首如何？” 张福海听女帝如此恩典，自然感谢万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斩草除根 “奴才张福海谢女帝恩典，谢女帝恩典。”张福海激动的磕着头，本以为此次女帝不会轻饶他，却没想到女帝如此开恩。 “好了，这儿没你的事情了，快些离开吧，以后京都就没你张福海这个人了。”谢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张福海也得到如此大的恩典，也顺着女帝的话就退了出去。 “你过来。”谢照见张福海出去，问着旁边刚刚汇报的那个暗卫。 “他在路上有什么异常吗？” “小的一直暗中监看着张福海，他在崔琰的书房也是只待了片刻，随即便匆匆出府，一直到了宫中，没有什么异常。”那暗卫在一边说着。 谢照听着点点头，没有什么异常就好。 “朕派你一直监视着张福海是吧？”谢照突然问起。 “是，小的一直监视着张福海！”暗卫在一旁恭敬有加，他是女帝的利刃，对女帝衷心无比。 “好，既然如此，你就去结了他张福海的命吧。”谢照捏碎了她手心里的点心，“记住，要暗中下手。” “小的明白。”暗卫语气冷冽。 “对了，张福海他之前不是要建一个别宫的吗，那个地界儿就赏赐给张福海了。张福海死后，便将他埋在那儿，那儿也不建别宫了，建一个道观吧，这样算来，朕也是了了他的心愿，也实现了朕的允诺。” 谢照吩咐完，那暗卫便立刻离开了。 谢照见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将手里的点心碎屑扔到地面上，又见手心粘上了些碎屑弄不掉，心中不喜。 “来人，朕要净手。” 总有一些东西黏在手心上，真是让人憎恶，看着不喜。只有除掉，才能了却所有其他的可能。 李子麟在接到李家家主的那份信后，就一直在整顿京都中李家的各项事宜。 现在他李子麟定是不会再与崔琰他们合作了，可李家现在与崔琰和其他世家也不好撕破脸皮，在明面上直接拒绝崔琰。所以李子麟也是安排设想了许多方法，一切安排妥当，这才离开了京都李家的暗点。 李子麟出来便直接去了魏王府燕昭那儿。 燕昭正拿着徐文载徐先生的那篇文章，的确是恣意飞扬，如此才识之人真真是被埋没了。 “主子，李少爷来了。”司箴在外禀告着，也知道李子麟不是外人。 所以在通报的同时，李子麟也踏步而来了。 “子麟，你来看看徐先生的这篇文章。”燕昭向李子麟推荐，这篇文章一出，想必便是能引起天下有识之人的谈论与推崇，届时崔家便会深受其影响。 “哦？就是贺三郎推荐的那位先生？”李子麟听燕昭一说，也想起来了，便走过去，接过燕昭手中的那篇文章。 待全部看完，李子麟也是大声赞叹:“真是位奇才！” 这样玲珑剔透的心思，如此与世人不同的观点，将四大世家的情况也是分析的十分透彻。 “不过，要是这么做了，你李家也是首当其冲啊。”燕昭虽然对李家没什么想法和顾忌，但李子麟是李家的少主，这样做…… 李子麟知道燕昭在担忧什么，“咱们之前不是已经商定好了吗，现在干嘛做出这番愧疚之感？” 李子麟开怀一笑，尽是洒脱之言。 李子麟又接着说:“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 “是什么？”燕昭见李子麟卖起了关子，会是什么好消息呢？ “刚刚父亲写信来，他已经把京都里面李家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我了。”李子麟看了看燕昭，有些东西还是给燕昭看看吧，“这是父亲给我的信，里面还提到了你。” 最后一个字李子麟说的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来了。 “我？”燕昭吃惊。 在燕昭的记忆中，李家家主，这个是他的亲人。但似乎只在印象中存在，要不就在李夫人也是燕昭的母亲的口中提及到过，但这个李家、世家的家主，燕昭却是对他陌生无比。 应该，看这封信吗？ 燕昭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缓缓伸出了手，拿过这封信。 有些事，不是不去看，不去了解，就能躲避过去，还能当作不知道一样。 燕昭看完这封本是给李子麟的家书，看完便转头过去，不看李子麟。 李子麟见燕昭如此，也知道他现在想必也是有很多想说的、想做的吧。 “燕昭，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我今日把信给你看，并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父亲的所做所为，也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李家的恩情，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告诉你这件事情而已。” 李子麟接着说:“你不要想太多。” 燕昭在这短短的言语间便将情绪控制住了。 刚刚燕昭见这封信所说的，确是一阵暖意袭来。但这暖意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母妃。 燕昭的母妃——李夫人，在嫁到皇家后，就和李家断了往来，具体的事情，燕昭知晓一些，但也没有查探过，这是母亲她们那辈子的事情，他不想去逾越探查。 不过就算母妃嫁到皇室后，与李家来往不多，母妃口中却经常提起一位娘家人，就是那个四大世家之首的李家。但其中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子麟的父亲，也是李夫人的亲哥哥。 后来，父王亡故，死因不明，母妃一时间重病不起，燕昭那时也是年幼，后来也是听到府中的老人说，是因为有李家的接济才有的起色与好转。 直到燕昭慢慢懂事，李子麟便来到了李夫人的身边。李夫人待李子麟如同亲子一般，燕昭也从不觉得有什么过分，他知道，这是母妃想家的唯一的寄托了。 可这么多年以来，李家家主，这个母妃的亲哥哥从未自己露过面，母妃却是特别想见这个兄长一面，可往往不能如愿。 如今，李子麟给了燕昭这封信，里面虽说的是李家家主对他的考核之意，但燕昭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流着一丝李家的血，李家不会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他，或许，还会将他毁灭，扶持一个更好的更听话的燕氏子弟。 李家所做的一切，有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那血脉相连的情感，所以燕昭感到高兴的，不是现在得到了李家完全的支持，而是为母妃高兴，这个她思思念念的李家，这个她一直想见面的哥哥，一直都没有忘记她。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东风 燕昭听进去了李子麟的这些话。 的确，李子麟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这边，从未变过。 “我不会那么想的。”燕昭对李子麟说，语气带着些微的感激，“不过我会把一切都记在心里的，不是为了那个我从没见过的李家家主，而是为了你——我的兄弟，同样也是为了我的母妃。” 李子麟是多么聪慧的人，立刻也知道了燕昭的意思，也随燕昭笑起来:“你放心，我待会就会把这封信给姑姑看的。” 李子麟又接着说:“现在咱们的计划已经开始，而且李家的态度已经明确了，咱们胜算更大了。” 燕昭听李子麟如此说，才想到之前和风华的谈话，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 “李家先不要动，或者，李家还要立刻撤离京都了。”燕昭突然严肃起来，女帝现在掌控宫内，想必最后也会对四大世家下手，崔琰自不用说，只怕是其他世家会跟着被牵连进去。 “怎么？这是为何？”李子麟不懂，李家在燕昭这边，不是正好挫崔琰的锐气吗？怎么还让李家不要显山露水的呢？ “因为现在掌握大局的不是张福海，而是女帝。张福海现在是女帝的人。”燕昭向李子麟说着这个消息。 “什么？”李子麟疾呼，这怎么可能，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以确定吗？” “你来之前，风华来过府中了，是她发现的。”燕昭又接着说，“所以女帝让张福海这个傀儡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她想对付的人，自然是不言而喻。” “四大世家！”李子麟回答着。 四大世家向来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女帝如此，想对付的不止是崔琰，还有其他的世家。 之前的放纵四大世家联手，想必也是为了今日能更好的一网打尽。 “对，所以现在京都的李家必须都撤离，怕是女帝要下手了。”燕昭对李子麟说着。 “我知道了，我立马安排。”李子麟就要出去安排，却想到了一件事情，“那那个徐先生的文章？” 燕昭眼光一闪：“放心，明日一早，这文章还会出现在长安城中的街头巷尾。” “你这是……”李子麟见燕昭如此说，这，莫不是他有想法了！ 难不成是…… 燕昭见李子麟已经猜到，对，就是这样，让女帝平白的欠他燕昭一个人情！ 李子麟暗笑，女帝怕是没想到燕昭会来这么一出吧。不过，女帝也只会以为这是巧合，不会想到这是燕昭安排的吧。 “好吧，现在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接下来便看女帝是何谋算了。”李子麟说完便取过那封李家家主的信，“我现在，要去看姑姑去了。” 笑声爽朗，李子麟便推门离开。 燕昭也想知道女帝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谋算，但这一切都得耐心等着。 翌日，不知怎么的，长安城中有一文章被人口口相道。以《讨世族文书》为题，洋洋洒洒，详细谴责痛斥了世家种种罪行，笔墨雄厚，写的都是各种所见所感，言真意切，让百姓们都为之激动不已，恨不得食那些世家之人的骨血。 更有甚者，有识字之人拿着这文章便席地而坐，大声为那些不识字的老人们念出来，人人都群情激愤，对世族没有任何好感。 女帝也看到了这份文章，那稿子如今便搁在女帝的书桌上。 “可查到来源？”谢照对这个文章的来源有些底了，京都中现在还能做此事的人想必也只有燕昭了吧。 “回女帝，是一位寒门子弟写出的，此人名为徐文载，年余花朽，一直都在写一些贪官污吏之文，曾被关入牢中三次，但仍旧没有改过 ，这是他最近所做。”暗卫回报着刚刚整理的信息。 事情发生的太急，有些事情还是不太详细。 “不用再查此人了。”谢照阻止了对此人的调查，此言此文都是大大针对世家，文采也是当今罕有，现在看来也是燕昭在助一臂之力吧。 不但不查，还要放任这些东西流传出去。 “来人，笔墨准备。”谢风华让那暗卫离去，准备写那封圣旨。 终于要开始下手了，这个风来的也算是及时吧。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管家来敲崔琰的房门。 一直不停的敲门声最后还是闹醒了崔琰。 崔琰昨日惩治那些刁民，直到夤夜才回府，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却不想现在被自己的管家叫醒。 “又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吗？给本官滚！”崔琰气的不行，这些人这么大早扰人清梦，“若是那些刁民还敢说其他的话，便将众人都杀了。” 管家见崔琰还有些迷糊，忙说:“是，是女帝下旨了。” “女帝？”崔琰想了想，“无妨 ，那是张福海的行头，只管做做样子吧。” 说完崔琰就打算回去再休息会儿。 那管家也急得快掉下眼泪来了，忙跪下来拉住崔琰的裤脚。 管家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崔琰见此也是不忍，“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老爷，真真是大事不好了！女帝来旨，许多侍卫都一起来了，已经包围了咱们谢府。”管家鼻涕眼泪直流，“那人说，要是您再不出去接旨，便要强入了。” “他敢！是哪个将军，敢来我崔府撒野，现在谁敢这么悖我崔琰的面子。”崔琰一听，这会是谁派兵来这儿包围了崔府。 “老爷，他是御前侍卫的那个统领大人，正在大堂等着。”管家说着，他人微言轻，也不知到底是何情况。 崔琰见此，难不成是他张福海打算过河拆桥了？这才下旨要端了他的崔府？ “走，过去看看。”崔琰便这样径直打算过去大堂接旨。 “老爷，您的衣冠？”管家感觉今日这氛围不太对，是不是要小心谨慎一下。 “张福海那等小人也配让本官正衣冠、好言相待？”崔琰不理会，便只穿着常服，很快便到了大堂。 大堂的众人也是严阵以待，见崔琰出现，那侍卫统领的眼神也开始冷冽凌厉起来。 在那侍卫统领后站着两列侍卫，都是冷言威慑地看着崔琰。 崔琰以为这些是张福海的人，见他们如此，也没放在心上，便略过众人，直直在那大厅最上首坐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同时进行 “议政大夫，还请跪下接旨。”侍卫统领见崔琰坐着便一直喝茶，也没动静，便开头提醒崔琰。 崔琰自是不会理会这些小喽啰。 侍卫统领见此，咧嘴一笑，带着些许嘲讽。虽然没有笑声，但这样却刺痛了崔琰，四大世家有很多如崔琰一般眼高于顶的人，自然是受不了这当面挑衅。 “你是何人，敢在我身边乱喊乱叫！”崔琰教训着下方的侍卫统领，“不知道本官是女帝亲封的议政大夫吗。” “自然是知晓的。”侍卫统领走上前来，向崔琰说着，“这手中的圣旨也是女帝的亲笔圣旨，特意给议政大夫瞧瞧的，议政大夫就不想看看吗？” “本官不信，你这奸人，打着女帝的称号是为给张福海那个国师请罪吗？”崔琰还开始怒斥他们，“你们这些张福海的走狗，看昨日那么多民众如此激愤，你们居然帮着张福海助纣为虐，真以为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崔琰这些话就把张福海全都抖落出来了。 好呀，张福海，你现在居然如此薄情断意，拿着女帝的圣意是想让他崔琰屈服于他张福海吗？ 怕是张福海太高估了他自己吧，四大世家的实力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国师可以担待的起的。 侍卫统领见崔琰说了这么多话，也不想和他多言，他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来人！”侍卫统领喊上侍卫前来。 “在！” “将议政大夫给捆起来，押着他接旨！”侍卫统领此话一出，便有人前来拿下崔琰。 崔琰镇定无比，这样的侍卫也是崔家的对手？ “来人，给本官上！” 崔琰一声令下，崔府中的所有家仆都挤作一团，与侍卫们两两对峙。这些家仆也是从武馆雇来的武功高强之人，对付这些侍卫，就算不敌，但若用这些人的死，或许还能把张福海反将一军。 侍卫统领见此，也在心中想，这些家仆是崔琰的下属，自是听命而为。况且，崔琰也从没有把这些人当做崔府的一份子，现在推出来，怕是无辜之人也占了多半。 “罪臣崔琰，今收百姓诸多匿名的百家书与请罪书，其间所言所告，罪证滔天，不可容忍;尔身居高职，却滥用职权，将国法国规视若无物，不可再相包庇，现特此解除崔琰的一切官职，幽禁在府，待一切证据查明，再做判决。” 侍卫统领也不等崔琰接旨了，便将旨意说了出来，这些家仆他也再给一次机会，若再相违抗，便是格杀勿论了。 “今日这崔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清查一番，所有丫鬟小厮都被统一收监，待查明事实真伪，再做决断。”侍卫统领看着眼前的众人，语气变得冷硬，“若有阻拦者，便就地格杀！” 此言一出，崔府的这些人也已经心中犹豫不定，他们只是外府的家仆，怎敢违背女帝的旨意。 崔琰见此也知道这些人上不了台面，只有他崔家训练出的死士才能镇的住场面。 “都给本官退下。”崔琰走上前来，让这些没用的人放了下去，“本官的死士何在！” 崔琰府中暗藏死士数百，对付这些侍卫，都是轻而易举。 侍卫统领也不拦崔琰，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怎么？”崔琰见没动静，也看着旁边的管家，管家却一脸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氏子弟何在？”崔琰又大叫一声，可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这时，侍卫统领走到崔琰面前，“议政大夫不知道吧，本将军进府之前，让内卫先一步进了府，想必现在，您的死士已经死伤殆尽了！” “什么！”崔琰眼嗞目裂，这怎么可能？ “来人，搜查整个崔府，不得放过任何角落。”侍卫统领转头，吩咐众人开始行动。 络绎不绝的侍卫开始清查崔琰的整个府邸，崔琰在一边也恍惚过神来。 死士没有动静，想必这次崔家真的遇到大事了。但现在他崔琰虽然被控制了，可其他两个世家，还有其他他崔氏的子弟还在，这样想着，崔琰便也不担心了。 至于书房的那件暗房，里面也没有任何可以拿捏他崔琰的把柄，就算是有，他这崔府出事，怎么可能会瞒过其他世家的人，届时世家便会处理干净一切东西，那些把柄证据也变成了空头支票，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想到此，崔琰更是安心下来，尽管查吧，这崔府都随便翻。 侍卫统领在一边看着崔琰的深色，心中冷笑，崔琰以为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不想今日并未只有他这一队。 今日出动的，是四队人马，同时去了京都中四大世家的各个暗点，崔琰想让其他世家帮忙，只怕是其他世家也是自身难保。 想的也是异想天开！ 侍卫统领不再看崔琰，吩咐一小队人马看着二人，便也进去勘察崔府了。 “不好了，世子！”小厮跑着跌倒在了燕仲的面前。 燕仲正在和崔疏月用膳，见此情形也不喜，这小厮怎这么不知分寸。 燕仲突然被扫了兴致，正想让那人出去，待用完膳再来禀告的，却不想那小厮一咕噜全说了出来。 “世子，宫内已经张出告示，要严查四大世家，现在已经去了各世家。还有，还有刚刚传来的消息是，议政大夫已经被囚禁在府中了。” “什么？”崔疏月听到如此消息，顿时站起来，便有些晕眩，旁边的丫鬟忙扶住崔疏月。 “你说的是真的？”燕仲也放下手中所有的东西，走上前问那小厮。 “小的不敢乱言，这都是千真万确啊。”小厮在一边说着。 燕仲还想说什么，这时一个死士也进了门。 崔疏月和燕仲都认得，这是崔家死士的一员，也是崔琰贴身卫队的头。 “小姐，世子。府中的死士都被人消灭殆尽，老爷现在被拘禁起来。小的只好一人逃了出来，特来告知小姐，崔府有异。”那死士憋着一口气说完，便流血过多晕了过去。 崔疏月早就愣了，现在该怎么办，宫内传出消息，这会是什么情况，是那张福海的所作所为吗？ 崔疏月脑海中却理不出头绪来。 燕仲见此，心中强自镇定下来，现在宫内情况不知是何，那张福海现在却是已经掌控住了大权，能救的或许只有其他崔氏的其他子弟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抓住李子麟 崔家势大，在京都跟随之人众多，现在若能联合起他们来，想必在朝堂之上也能站的住脚。 “现在立刻联系之前依附崔家的官吏，届时联名上书，或许还能改变朝局形式，乘机将岳父救出。”燕仲转头向崔疏月说着，崔家的事情崔疏月更加清楚。 崔疏月听燕仲的一厢话，也知道现在她应该干什么，便立刻离开，去按照燕仲的吩咐，去联系各个王公大臣。 事况变得如此这般不受控制，燕仲也希望一切事情还有转机。见崔疏月离开，燕昭忙吩咐侍卫下去，暗自查看宫中侍卫去了何处，将各地的情况快来禀告与他。 崔琰那儿想必是情况不妙，还是不要先轻举妄动比较好。 因为至少到现在他齐王府还是安全的。 话说那四队卫队，出宫便直接奔向京都各个世家的暗点。能直接知道地点，是因为这些东西都在昨日便被谢照在那封信中得知了。 崔琰还以为女帝会迟来一步，却不想女帝却是比谁都先走一招，四个卫队同时出动，誓要将四大世家一网打尽。 其他两大世家没有丝毫准备，被女帝侍卫查抄，所有人都被看押起来。只有李家的暗点，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没有丝毫人影。 里面什么都没留下，让侍卫也不由得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弄错了，看起来不像是个暗点啊。 侍卫们又搜查了整个京都也没查到怀疑的地方。 侍卫统领最后只得将今日的消息回禀女帝。 “臣，奉旨清查四大世家各个暗点，其中崔琰一家已经被严刑看押起来，除了李家外，其他两个世家都抓住了上百之人。” “只有，只有李家一门，待去时，已经是人去楼空。还请女帝降旨，臣办事不利，放奸人逃脱，罪该万死。”侍卫统领在下方实话禀告，此次李家之事都是他的疏忽。 谢照在上方，听着回禀。 这李家不见行踪，也是蹊跷，若说这次行动也没人知晓啊。 不对，谢照想到了，燕昭知道！可这李家与燕昭之间向来没有联系，莫不是李家早就暗中投靠了燕昭！ 谢照想到此，对燕昭却是气极，之前对燕昭好不容易集起来的好感，现在也是消失殆尽了。 李家，好，这次就算让你逃脱了。 不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松得意。 “派人下去，一定要找出李家的踪迹。若是找不出来，就请魏王府的李公子进宫一趟吧。”谢照语气冰冷，安排着接下来的行动。 “这次事情还办的不错，不赏也不罚，李家之事一定要给朕办成，否则，就提着你的头来见朕！” 谢照说完，侍卫统领连连谢恩。 侍卫统领心想，女帝如此说，为了避免其他的意外，现在就要将那位李公子请过来了。 李家不见踪迹，或许还真找不到任何消息，那这个李公子就必须得入宫了，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小命，女帝那儿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谢照见侍卫统领离开，也知道另一波行动想必也差不多了吧。 “女帝，微臣有禀。” 刚想着此事，那办差的人就回来了。 原来，女帝安排的四队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行动，而这一行动，是谢照安排内卫去清查昨日名单上的所有人，还有就是，除去除崔家之外其他三个世家的老巢，这样下去，四大世家便没了翻身之地。 那崔琰便是孤掌难鸣，已是必输之局。 “说吧！”谢照也想知道这次的结果。 “微臣不负女帝派遣，所有名单之人都已经清查一番，所有涉及人员都被看管入狱，各地方都已安排妥当，三大世家都已看管在狱。”内卫在下，单膝跪地向谢照回复。 他们内卫已经监看许久，昨日女帝圣喻一下，那世家都没有丝毫防备，至今日，四大世家已经完了！ “好！”谢照听此，更是满意。“你下去，好生看着，不可有丝毫马虎。” 谢照吩咐完这边，便要写这接下来的旨意。 长安城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燕昭的耳朵里，接着传来的，也有其他三大世家的消息。 燕昭自从今早的事情开始，便在密切关注一切京都事宜，后来四卫队同时出动，如此迅速，如此雷厉风行，燕昭也倾佩女帝的权谋与胆识。 四大卫队出发，崔琰已经落败，其他世家都是受损严重，这样看来只有李家可以自保，卫队还扑了个空，只是女帝那边可能不好办了。 可在这时，三大世家的各本家都遭受重创，已经被女帝看管起来了。 燕昭心中却是诧异，女帝布局如此，想来也是安排许久的吧，这一局已经完了，四大世家也已经败了。 燕昭便去李子麟的院子去找他。李家遭遇如此大劫，李子麟想必也知道消息了吧。 燕昭匆匆赶来，进了院门，觉得有些冷清。燕昭心中有了一丝防备，慢慢放缓了脚步，往院中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燕昭便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您这样做有想过燕昭会遭遇到什么吗？您怎么可以这样……” “为父所做，不用你来教！” 为父？燕昭听到了这个自称，也知道里面的是何人了，他便是李家家主，也是李子麟的父亲。 燕昭没有犹豫，一把推开房门。 里面的二人只有李子麟有所讶异，转头来看这推开门的是何人。 李家家主比李子麟要镇定的多，见是燕昭也从未慌乱。不过，这个没见面的亲人，李家家主对燕昭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李家家主，子麟。”燕昭举步向前，向李家家主示意，也没有那种亲人相见的亲热，他现在只是魏王。 “燕昭，你……”李子麟却是惊讶，燕昭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原来，今日李子麟也接到了李家的线报，但却不是关于陇西李氏本家遇袭的消息，而是昨日李家暗点那儿出了意外。 因为之前有所准备，所以女帝没有找到丝毫李家踪迹，可李子麟在那京都的暗点布置过许多，可以将女帝的视线转移到崔琰那儿，可不想，侍卫去时，李子麟的安排全都没有了。 李子麟当下惊诧，他的安排可不是这样，如今有谁会有这个能力，李子麟就想到了李家家主，这个他的父亲。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什么安排 李子麟刚想着出府查看，却不想推开门，李家家主就在他的门外。 李家家主吩咐侍卫严守住这个院门，便同李子麟进了门。 之后，就是燕昭所见的那一幕了，李子麟知道是他父亲所做的安排，便一直在要一个理由，为什么他这个远在长安之外的父亲会出现在这儿，还有，他为什么破坏这个计划。 李子麟刚刚看到燕昭进门也有点吃惊，父亲安排的守卫为何没有通报，再一想来，想必是父亲有提前说过，让燕昭进来吧。 李家家主是第一次见到他妹妹的这个儿子，当年他那个妹妹要嫁入皇家，后来还与李家断了关系。 之后，他继承了李家家主的位子，便一直关注他这个嫡亲妹妹的消息，却不想她刚过门没多久就守了寡，李家家主自然不会视若无睹，便也在暗地接济这对母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如今长的也是这么英俊了。 李家家主看着燕昭，眼底情绪却不露分毫。 “论理，你应该唤一声舅舅吧。”李家家主坐在楠木椅子上，看着这个一身如玉气派的燕昭。 燕昭听李家家主此言，也抬头仔细看他这个舅舅。 李家家主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了，容颜虽然已经老态，有了皱纹，但依然可以看到年轻时候是如何一般英俊。 更重要的是，燕昭看到了李家家主与他母妃之间有些许相似，都是一母同胞，怪不得有些相像。 “李家家主就是李家家主，今日来此也是客，自然不可轻易怠慢。”燕昭拒绝了李家家主的要求，把李家家主当作是客，是燕昭现在能做的了。 刚刚在门外听到了那些，也知道李子麟那儿出现的问题想必是李家家主的参与。 燕昭也知道此事，可现在这事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看李子麟的神态，他根本不知道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是李家家主断了李子麟的消息渠道吧。 李家家主没有让李子麟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怕李子麟担心吧。可为何李家家主还要入京？ 而且之前李家家主已经来信要与崔琰断开联系，还把所有京都的事情交给李子麟，但为何又自己在这般险境还暗自到了长安，还把破坏了李子麟的计划，让女帝主动怀疑到李家这儿。 如此一番思量，那这个“舅舅”的来意，就不止是认亲这么简单了。 “哈哈……”李家家主见燕昭如此态度，也知道他不想唤他这个舅舅了。 不过那一番为客论倒是说的好，今日来此，也只是过客。 李家家主也没有纠缠于此，看着旁边自己的儿子与外甥，“今日，你们二人都在，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李家家主回忆起来。 昨日李家家主得到长安的奏报，知道燕昭在这次的考量之中如此出色，也为这个外甥感到自豪与骄傲。 他自小便宠爱他这个妹妹，所以才会当年把李家的嫡子李子麟送到李夫人那儿。 虽说当时李家的确也是为免女帝猜忌，这才要送质子入京，可其实送质子不一定要李子麟，可最后李家家主还是决定送李子麟去，一来是为安李夫人的心，二来，李家家主也是想扶持出一个皇帝来，而这个人就是燕昭。 虽是这样想着，李家家主却从未向李子麟透露一点。只是一直要李子麟好生陪着他姑姑，还有就是要好好扶持燕昭。 燕昭最近几年的变化，李家家主自然清楚，也知道他的这个宝压对了。 李家家主选择燕昭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他一方面是因为李夫人的原因，二来，还是为了李家的未来。 李家历经多朝，此间盛誉一直被皇家忌惮，将李子麟送到长安也是如此。可自从那次女帝下旨要开科举入仕，李家家主就知道，女帝可能要真正对付四大世家了。 于是李家家主便暗中进京，与其他三大世家的家主一起商议此事。 只是后来女帝突然迷上了修仙练道，李家家主这才放心警惕，也觉得这是历练燕昭的机会，就算最后燕昭不敌，李家也可以救他于危难之间。 却不想，燕昭竟然能在四大世家与张福海的连击之下，明哲保身。如此之才，李家家主这才确定，燕昭就是那个让李家继续享誉下去的那个人。 但慢慢崔家势力却越来越高，但与此同时连带李家也被卷入其中。 就在昨日，李家家主与三大世家断了联盟，因为现在的四大世家受张福海的牵连，已经引起了这么大的民愤，李家家主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此情此境不利世家名声，当断就断了个干净。 可就在李家家主将信给崔琰和李子麟送去，李家家主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张福海的消息。 有张福海的消息只是偶然，但确定的是那张福海真的是死了。 张福海已经死了，那掌控所有局势的那个人，就是女帝！女帝下了如此一个套，想必整个四大世家都被女帝给蒙骗过去了。 李家家主便迅速准备将李家核心人物撤离，却不想女帝早就监看多日。 除了李家家主和一队亲随在外，其余人都被押解，无法离开。 李家家主这才连夜进京，到了长安才发现，李子麟已经安排了京都李家撤离了。可如今局势，他怕李子麟会受李家的牵连，所以将李子麟的行动破坏，所有的安排都从未经过李子麟的手，只是他李家家主一人所为。 事实是如此，可李家家主隐瞒了现在李家的状况，只说是张福海的死引起他的怀疑，这才入京。 “李家家主还没说，您为何要改了子麟的计划。”燕昭听完，也知道了大概。 也没想到，原来张福海已经死了。 不过，李家家主知道了子麟的安排，为何要将那李子麟的计划破坏。 李家家主不想让李子麟知晓他真正的目的，便想了一个谎言。 “你们俩还是不懂。”李家家主装作训斥的模样。 “张福海一死，那就证明女帝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了，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见李子麟和燕昭还是一知半解的，李家家主又接着说：“我是最了解女帝的，和女帝也斗了这么些年，女帝设京都的这个局，我的确是输了，就算我不把你的安排撤去，女帝今日也会查到李家，她是个有很强目的性的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兄妹 李家家主又对李子麟说:“既然如何，都会被女帝发现，为何不让女帝直接知道呢？” 李子麟也知道了李家家的意思了，那现在女帝就算是要查李家，可李家是四大世家，女帝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吧。 李子麟却还不知，现在的世家已经败了。可燕昭却是知道，见李家家主好像还是有点避重就轻。 “女帝现在应该已经下旨了，京都的李家已经不保了，这局为父已经败了。”李家家主接着说。 李子麟看着李家家主，父亲是不是把局势想的太坏了。 “李家真的不能从此次事情当中脱离出来吗？” “孩子，四大世家自来与皇家就是敌对的，女帝不会放过咱们。我今早已经接到消息，女帝已经派兵去了个世家的本家。女帝手里已经有证据了，那些搜查都是做面子罢了。” 李家家主还是把本家遇袭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本想在最后时刻再说，可看李子麟如此，也忍不住在那时如此伤他的心。 现在说出来，让他有个缓冲的余地吧。 “您说什么？女帝已经发兵了？那李家……”李子麟不信。 “女帝暂时不会下手的，放心。这也是为父来京都的原因。”最后一句李家家主说的声音极小，没有让李子麟听到。 李家家主语气依然如常，似乎李家即将倾倒这事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可旁边的李子麟却明白，父亲对李家的付出，决不是那般简单。李家的荣誉，李家的一切，都在父亲的血脉之中。 他现在想必已经疼得不行了吧。 李子麟眼眶涌出泪滴来。 “吾儿，今日咱们李家棋错一招，落得如此，也不怪他人。”李家家主看着这个一直让他骄傲的儿子，他会是李家的骄傲的。 “李家家主，您，是有什么安排了吗？”燕昭在一边说着，李家家主既然已经知道女帝要灭了四大世家，为何昨日不带李子麟一起离开京都，还要回到这里。 “家主！”此时，李家家主安排的死士走了进来，有要事禀告。 “宫内侍卫统领已经出来了，带了侍卫，从他们走的方向看来，目标应该是这儿！” “什么，魏王府？”李子麟也知道，女帝是不想放过他了。 “好了，你下去吧。”李家家主让那死士退下去。 李家家主又回答刚刚燕昭问的问题，“的确，我有计划了。” 李家家主微微一笑，那本看着的是笑容，却让燕昭看到了一丝伤感。 如此落败，想必李家家主也是痛心不已吧。 “我想见你的母亲。”李家家主估量着时间，想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侍卫就会来到魏王府吧。 燕昭听此，眼眶似也有些湿润了。 “舅舅，母亲在后院。”燕昭终于唤了这声舅舅，他只希望这件事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女帝如此态度，想必是…… “好。”李家家主看着燕昭，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还是利用了燕昭，他当年送李子麟来这儿也是有别的私心，现在站在这儿，也还是有他的私心。 不过，花落尘泥，终究也是无为一生。 燕昭虽不知李家家主的具体计划，但也猜到了一些，见李家家主如此态度，也在前门带路，让李家家主可以见李夫人一面。 李子麟也在身后跟着，因为离李夫人院子比较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李夫人的院子外。 丫鬟见王爷与李子麟来了，也向前向燕昭请安。 “见过王爷，李公子。夫人正在院中赏花呢。” “你前去通报，就说是……” 燕昭不知该如何称呼，便看向李家家主。 “就说是故人来访。”李家家主对丫鬟说着。 丫鬟见燕昭默默应允，也点头便进去通秉了。 很快那丫鬟就出来了，让三人进去。 燕昭和李子麟没有进去，现在是该把时间留给母妃她们兄妹了，见到亲人，想必有很多要说的吧。 “燕昭，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李子麟看着旁边的燕昭，他觉得今日父亲好像有别的计划。 “我不确定。子麟，舅舅他不想说，一定是不想让你知道的。”燕昭也不知怎么向李子麟开口。 “也对。”李子麟知道他父亲的秉性，也不追究了，李家就算是真的到了末路了，他也会与李家共同分担的。 况且，李家根本不同于其他世家，女帝会网开一面的吧。 时间过的很快，燕昭与李子麟在院中还没等一会儿，司箴就前来禀告。 侍卫已经包围了魏王府，要魏王府交出李子麟。 李子麟一笑，也知道他的地界实在是好寻，只是…… “还是连累你了。”李子麟有些愧疚，看着燕昭。 “你觉得我会把你交出去吗？”燕昭也直到这一刻终究会来，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燕昭看着里间，想必舅舅和母妃还没说上几句话吧。 但就在此时，李家家主出来了，就他一个人，李夫人没见踪影。 “走吧，咱们父子去府外看看吧。”李家家主对李子麟说。 “好。”李子麟见今日有父亲陪着，就算是死，他们李家也不惧。 燕昭在一边没说话，只暗暗向司箴吩咐集中兵力，可能今日会有一番苦战。 魏王府外，侍卫统领刚刚叫了门，可毕竟魏王没有犯事，他也不可能去闯魏王这个皇亲的府邸，再说女帝对魏王没有提及，也是留有余地，他不会不懂这个理。 再说，魏王燕昭是他们这些军人口中称赞的人，骁勇善战，胆识过人，在军中受人尊崇，侍卫统领也对燕昭钦佩有加。 所以侍卫统领也给魏王府时间，只要交出李子麟，一切都好说。 过了半晌，门开了。 侍卫统领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魏王燕昭，还有李子麟。 李子麟在，侍卫统领也安心了，现在就好办事了。 “见过魏王，属下奉旨请李公子入宫。”侍卫统领下马，向燕昭行礼。 “可有御诏？”燕昭问这侍卫统领。 “不曾，只有女帝的口谕。 “”侍卫统领也尊敬回答着燕昭的话。 就在燕昭与侍卫统领说话时，李子麟在后方也在劝李家家主。 “父亲，女帝要的人只有我。你就不要暴露身份了。” 李家家主没有理会李子麟，他有他的心思与盘算，今日来这儿，李家就有转机了，也能保住李子麟。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押解进京 “不知，李公子，你看？”侍卫统领望着李子麟，现在跟着他进宫去吧，女帝那儿还要交差的呢。 “不用了，我陪你去就足够了。”李子麟刚想说做什么，李家家主就上前一步，对侍卫统领说着。 侍卫统领这才注意到这位跟在燕昭旁边的老者，这老者眼神锐利，侍卫统领都不敢与他直视。 京都之中有如此尊威之人，是谁呢？ “敢问阁下是？”侍卫统领问这老者。 “在下乃李家现任家主！”李家家主对这侍卫统领说着，“不知够不够与你进皇宫一趟。” 侍卫统领一听，这，这自然是够了。 李子麟一直被养在魏王府，其实和李家也没什么关系，现在有李家家主在这儿，那自然更好，女帝那儿自然更满意不过了。 “父亲！”李子麟在一旁，有些不懂父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 李子麟想到了，父亲是想以他一人之命换整个李家吗！ 燕昭若之前是猜测，那现在他也与李子麟同时猜到了。 燕昭也心中难过，这件事情李子麟是那个最受伤害的吧。 “大人，还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燕昭对侍卫统领说着，语气带有尊威与命令。 现在李家家主应该有要嘱咐李子麟的吧。 侍卫统领看了看燕昭，也应允了，李家家主都已经出府来了，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侍卫统领与其他人都退后，魏王府前就只有燕昭三人。 “舅舅，你是想自己一个人面见女帝？”燕昭问李家家主。 “李家逃不过了，我是最清楚的。”李家家主说出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带有些许沉重之感，他也是一搏，输赢的几率其实没有那么确定。 “燕昭，今日舅舅又利用了你，我从你魏王府出来，你与李家便是牵扯不清了，你必须保下李家。”李家家主望着燕昭，说出的却是这般凉薄之言。 “父亲，您怎么能这样对燕昭！”李子麟一听，父亲怎么可以如此对燕昭，燕昭可是他们李家的亲人啊。 “我知道。”燕昭回望着李家家主，微笑着回答。 燕昭知道李家家主有所谋划，但保住李家他燕昭一定会做，因为李子麟是李家的，他不会眼看着李家落寞，他燕昭也会帮李子麟的。 “好！”李家家主听燕昭说完也愣住片刻了，后又突然大笑，好啊，这样李家交到他手中，一定可以保下来。 李家家主看他旁边的这个儿子，心中也有些不舍起来。 “今日你好好给为父听着，李家至此，不需要也不能再有任何世家庇护，我进宫也会与女帝明说，世家没了，但李家还在，以后李家就交给你了。明白吗！”李家家主严声起来。 李子麟也众人前跪下，听李家家主的教诲。 “今日一切，为父已有安排，你不得违背所有为父安排的事情，听到了没！” “儿子不愿！” 李子麟知道，父亲的计划，他怎么可能看着父亲一人入宫，自己还什么都不做。 “你要随我一起去，将那些李家众人都抛之不管吗！”李家家主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知道李子麟是担忧他的安全。 “为父昨日撤去你的计划，也是为了让你不沾手关于张福海的任何东西。女帝对四大世家结怨已深，李家现在必输之局，但为父也输得起，李家交给你，之后的李家效忠何人，你自是比为父清楚。” 李家家主还是不忍，对李子麟说的话语也是轻柔了许多，最后说到李家效忠的人时，李家家主看的是燕昭！ 燕昭与李家家主对峙，突然觉得李家家主此次应该还有别的计划吧。 李家家主说完，便让李子麟起身。他李家虽无证据在女帝手中，但女帝若要捏造想必也是信手拈来，而保住李家就需要燕昭的帮助了，这也是李家家主来此的另外一层含义。 利用了燕昭对李家的感情，让他不得不帮李家从这趟污水中拉出来。如果没有这场魏王府的戏，如果没有去见李夫人，燕昭不会叫他舅舅，他也不会得逞。 自己这一生都会为此愧疚吧，李家家主如此想着。 只希望李家能保下来，最后李家便会在李子麟手中，届时能助燕昭一臂之力也是他的回报了。 皇家与四大世家总要有个输赢，他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利用所有的人。 李家家主随着众人离开，整个魏王府门前也人烟稀少。 李子麟看着马队离开，想着李家家主刚刚说过的话，他也不能这样放纵下去了，他有应该做的事情。 女帝与李家家主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史书上的这一天被记载的格外精彩。 整个世家被困，女帝将四大世家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带到了长安。 自此，这四大世家便彻底湮灭在世间了。 第二日开朝，众人看到在皇座之上的女帝，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女帝做的，原来女帝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拿下四大世家。 大臣也明白了这四大世家的事情，凭借张福海一人，是绝对没有这样的能耐的。 大臣们喜忧参半，这女帝清醒过来的消息怎如此严密，那张福海到底又是在这件事情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一直保持中正的大臣见到女帝自然是喜，而与四大世家有些许牵连之人却是忧了。 “臣等参见女帝，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不敢想其他，连忙拜见女帝。 燕昭与燕仲也在朝局之上。 女帝看着这已经好久都没见过的朝堂，也是感触颇多。 “众爱卿近来所做之事，不知何人来同朕说说！”谢照语气威严，众大臣不敢答口。 当时张福海权威如此之大，崔琰那四大世家也不是虚的，他们也没有办法，这才被迫屈服于张福海那狗贼。 今日，女帝如此，众大臣也是吓得心肝颤。 “好呀，没有人承认吗！”谢照怒的狠狠拍了拍身边的座椅。 有些大臣立马吓得跪下磕头。 “臣等有错，女帝宽恕。” “臣当时迷了心智，还请女帝宽恩。” …… 谢照看着下方的大臣中，她知道昨日崔家的女儿崔疏月向这些世家之人递了信。 这些大臣也知道弃恶从良，也没有人倒向燕仲。 第二百六十九章 女帝出现 昨日众大臣只怕是以为是张福海与崔琰之间狗咬狗的恶作剧吧，她沉迷炼丹修药这么久，想必不会想到她有清醒过来的一天。 那他们拒绝燕仲与崔疏月的原因，想必是昨日那篇《讨世族文书》 的文章吧。 谢照看了看一直目视前方的燕昭。 燕昭此计算是高明了，虽然她也推了燕昭一把，让那文章广为流传。 但燕昭就算没有她的助力，此事也会完成的很好。而且，之前那日燕昭与谢风华二人进宫就谢舒时，谢风华递给她的那瓶药，谢照自然没有忘，自然对燕昭包容的多。 “堂下众人听着，之前念在你们迫于无奈，朕便放过你们一马。今日开始，尔等若有下次，便入牢严审，朕绝不姑息。”女帝见这巴掌打的够狠了，也记着给他们糖吃。 “还有，现在开始，若有人有昨日那些罪人的证据，或是知道他们的罪行，一律不得包庇，若最后被朕发现了，便是死路一条！明白了吗！” “臣等领旨。” 众大臣自然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女帝给他们留了退路，那崔家自然是保不得。 “燕仲在？”谢照突然唤起了燕仲。 “臣，臣在。”燕仲一直都想在今日朝堂之中担做隐形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或者注意到他。 如今崔家落败，四大世家那样的世家都已经落得如此地步，而燕仲一直与崔琰是一派，这是朝堂之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更何况他的夫人就是崔琰的嫡女。 昨日，本还想着救崔琰出来，却不想各王公大臣没有任何人人帮助，用心打听才知道，街头巷尾都在流传《讨世族文书》一文。 如此针对四大世家之言，燕仲一看便知道是何状况。 再加上朝堂动荡，各王公大臣自然不敢轻易下码。更严重的是，就连那些崔氏的外门子弟，只要有丝毫牵连的，都被女帝给关押起来。 那时燕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张福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能力，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直到今日在朝中看到女帝，燕仲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输了，女帝的这盘棋，没有放过任何人。 “齐王世子可有想说的？”谢照问着燕仲，她想看看在如此情况下，燕仲还会保他的岳父吗？ “臣不明，说，说什么。”燕仲的确没有注意女帝说了什么，只得站出来跪下请罪。 “朕问你，你与崔家交好，可有能洗脱议政大夫的证据，或者是朕抓错了人，让议政大夫受了冤屈了呢？”谢照不介意重复再说一遍，但却换了个法子问。 “陛下英明，那罪臣崔琰虽是臣的岳父，可臣与崔琰也无过多交流，就连臣与臣的世子妃之间，也是关系浅淡，还望女帝明鉴。”燕仲见女帝如此问，自然要把他自己和崔琰离的远远的，就连和崔疏月的关系也说了出来。 其他大臣也是暗自低笑，这内院之事都被燕仲给搬到台面上来了，想必燕仲是真的无路可走了，才想要彻底与崔琰断个干净了。 “好，那世子便好生看着，最后这崔琰到底结局如何。”谢照说到这儿就停止了，没有再说。 她办了崔琰，那下一个便是燕仲。且让他在安安在府中待上几日。 “今日立吏部大人为主审官，顾启顾大人为副主审。清查四大世家一切事宜，不得有丝毫包庇，若有举报之人，朕重重有赏，但若是发现尔等与他们来往密切，但却不之言的，朕不会轻饶。” 女帝喻诏，吏部大人与顾启忙出来向女帝叩旨谢恩。 “臣等定不负女帝重望！” 谢照又看着堂下的众人，将张福海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罪首张福海为免入牢，便自尽而亡。但其罪证都在长云殿中，二位爱卿可随时来取证调查。” 大臣一听，也是讶异无比，这张福海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这其间莫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可也是心中想想罢了，女帝为上，还是不要深究太多，免得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反正那张福海也是应死之人，不是吗。 燕昭一直注意着燕仲，见他深色恍惚，想必也知道女帝这番懿旨下来要办的是何人吧。 只是，燕昭还是有些忧虑，李家家主入宫便没了音信，不知最后女帝会如何处置李家一门，只希望李子麟能扛过来。 他也要保住李家，其实燕昭昨晚仔细与李子麟商谈过，李家其实并不是主谋，牵扯入案的也没有李家，只要，只要女帝不刻意针对李家，李家也会有惊无险。 不过女帝对四大世家的态度，如此强硬，燕昭也不知道女帝会如何做，李家家主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主动入宫吧。 向女帝屈服，或许可以保住李家。 说来也奇怪，昨日李家家主也见过李夫人，就是燕昭的母妃。李夫人也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李夫人却丝毫没有什么表态，依然在院中做那些日常的事情，好像李家家主这个人从没出现过一样。 不过，母妃这辈子的事情，或许他这个局外人是拎不清的吧。 顾启有意在下朝后与燕昭一同出宫，顾启听到张福海之死也有些不明白。 燕昭便将事情的大概同顾启再说了一遍。 现在四大世家已亡，尤其是崔琰的落败，使得顾启便是最开心的那个吧，燕昭这么想着。 “顾大人这次得审崔琰，想必也是了了你的那个心愿了吧。”燕昭知道顾启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耐与困苦，现如今将崔琰定罪，便可慰藉逝者吧。 顾启听此却长长的嘘叹一声。 “说实话，在崔琰逍遥法外时，我恨不得要将他绳之以法，以报贤兄苏燕之仇，所以也是步步谨慎，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可这一日我好不容等到现在，心中却有了别的一番感悟。” “哦？顾兄说来听听。”燕昭对顾启说着，这大仇得报，为何心有别想呢。 “我之前入仕为官是为国为民，想要施展一番报复。可贤兄苏燕之死却让我却更加坚定的迈入仕途，可那时开始，我的目的、我的想法、我的报复、我的初衷都没了，只有那一腔仇恨支撑着我，让我有了现在的成就。” 第二百七十章 忘却初心 燕昭有点知道顾启想说的是什么了，“那你现在感觉是什么呢？” “苏燕之死，让我忘却了我的本意，我虽依然秉公执法，但却往往都未与民众和百姓着想过，现在想来，贤兄也不会希望我变得如此这般的。”顾启说完，似乎心里的幽闷全部都一扫而光。 “顾兄这一番言语，燕昭听了也是受益匪浅啊。”燕昭听着顾启说他被仇恨迷惑，忘却了自己的初心。也想到了燕昭他自己，那他又何尝不是呢？把父王的那个仇恨看的太重了吧。 如此想着，燕昭却不知他当年入仕的初心是什么了。 “王爷真是谬赞了。”顾启听燕昭的话，谦虚的说，他也不过是一舒感慨而已。 “我相信你会好好办崔琰此事的。”燕昭对顾启说着，他现在已经是一代贤臣的姿态了，能想到这些，顾启不愧故人，不愧万民。 顾启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想着他应该要做的。 他会好好办此事的，不会牵扯任何情感，会秉公执法，让崔琰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与结局。 女帝圣旨一下，各相关有司部门都如临大敌，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只得没日没夜，将这京都中的相关事宜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在长达半月的清查中，最后以崔琰为首的四大世家都被定下罪来。 四大世家相干之人一律被格杀，但又因世家李家没有牵扯入大案要案中，所以李家众人逃过此难，只有李家家主被囚禁于天牢，永世不得出狱。 女帝还将四大世家的族谱烧了个干干净净，从此之后便再也没了四大世家这一说，而那个幸存下的李家，女帝也恍若忘却似的，没有提及。 此消息一出，百姓是举国兴奋，百口相交，都为此事开心。 那护国法师张福海已死，与他同流合污的四大世家也都被严厉惩处，真是大快人心。 有不少地方还传出了赞颂女帝的歌谣出来，一时之间，女帝名声鼎盛，成了万民的保护神。 李子麟在知道最后的处置后，也是松了一口气。父亲还在世就好，李家能保住，也是万幸，但也多亏了燕昭的功劳。 李子麟看着眼前的燕昭，他是一得到消息便来此告知于他的吧，这些日子，李子麟知道燕昭一直暗中为李家来往奔波，现在，怕是同女帝也对立了起来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离开时那个计谋，否则燕昭也不会卷入李家的事情中来。李子麟每次想到这个事情，都会对燕昭愧疚无比。 “你别太恭维我了。谁不知顾启是什么个性，我要是包庇李家，他那儿我就过不去。”燕昭开玩笑的安慰李子麟，“我做的只不过是善后而已，李家本来也就没牵扯太多，后来也算是有功了不是。” 李子麟知道燕昭在安慰他，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明白的，燕昭所做的他都记在心里了。 “我知道。”李子麟笑着，现在的李家已经不是当年的李家了，不过之前父亲说过要好好扶持燕昭，其实不用李家家主说，他李子麟这一生一世都是站在燕昭这边的。 李家现在自然也在燕昭这边。只是李家已经不是那个名震天下的世家了，而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李家。 “那燕仲是何处置？”李子麟突然想到了这个人，他如今是什么下场。 燕昭想着刚刚在信中最下方写的燕仲的结局，也是唏嘘不已，不过罪有应得，也没什么好唏嘘的吧。 燕仲已经翻身无望了！ “来来来，快些吃了这饭，待会儿就可以出去了。”狱卒端着一碗饭来，从门外面递了进去。 这监狱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这间牢房里的燕仲。 燕仲一身囚衣，头发也早就凌乱不堪，还挡住了他一半的脸，但虽狼狈，身上并未有酷刑加身。 听到狱卒说这个话，燕仲缓缓站起来，端起这有些味道的馊饭，就这样吃了起来。 如此稀松平常，想必燕仲已经在牢中经历过很多了。 自从那日上朝女帝若有若无的提及他，再加上吏部大人和顾启主审，他就知道这次他逃不过去了。 这片监狱关押的都是皇室中人，所以异常安静。 他在这儿呆了几天燕仲自己已经数不清了，那日侍卫包围齐王府时，燕仲就知道，他的结局会是如何了。 刚刚狱卒说要放他出去，呵呵，出去也是同没出去一样。 女帝将他已经贬为郡王，待会儿就要离开长安，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入长安。 虽说是郡王，也是有官职的，在贬谪的地方也能过的好，可女帝怎么可能会让他过的这么好呢。 燕仲被贬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了一位一品将军镇守，而燕仲与此人一直是水火不容，说是双方都想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都不过分。 试想他燕仲去了那儿，虽有郡王之名，是怕结果还不如在这监狱中了却此生。 女帝明面上是看着皇家情分上没有将他定罪，可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女帝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只是现在燕仲也是心如死灰。 败了，终究是败了！ 朝堂之中又恢复了平静，各有司都是井井有序，又有女帝在上，一切都已好了许多。 而之前的那些事情，也会慢慢的被人淡忘，最后遗忘。 谢风华这些日子也会进宫来与谢照说话，谢照也精神十分好，对谢风华也是宠爱无比。 谢照在上方批阅着奏折，一边还听着谢风华的‘长篇大论’，只不过这些‘长篇大论’都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燕昭。 谢照对燕昭还是十分包容的，现在朝局之上寒门子弟人数达到了半数以上，虽然燕昭与他们并未过多交际，可燕昭总能每次在谈及国事民生的事情上，很得这些寒门子弟的心。 一来燕昭是开科举入仕的第一任主考官，二来，这是燕昭与生俱来的优势，他会为寒门子弟之人考虑，为百姓着想，这是很多皇家子弟的人都达不到的。 谢照也有爱才之心，再说有谢风华一直在一边若有似无的提到燕昭，谢照想不注意都难。 “风华，你有想当女帝的心思吗？”谢照突然说出来。 谢风华正在说话着呢，不想女帝突然问这句话来。 “侄女不想当。”谢风华说的很笃定。 第二百七十一章 燕明月的转机 谢风华她知道女帝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想问她的意见，或许她答应了女帝真的会把帝位给她。 不过谢风华知道她自己的资质与能力，她做不到如女帝这般，天下交给她，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罢了，罢了。”女帝见谢风华眼中的坚定，也跳过了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谢风华察觉到女帝有要传位的心思了，若不然不会如此问她。 女帝之前本来就身体不好，后来张福海的药也大大损害了女帝的身体，伤了根基，之前还有四大世家的事情支撑着女帝，现在却越发显得疲态许多。 谢风华望了望女帝，还是算了吧。 谢风华本打算向女帝举荐燕昭的，可现在举荐怕是会引起女帝不快吧。本来女帝就才对燕昭态度好了一点，在没有知道女帝态度时，还是不要将女帝那点好感都消磨去了吧。 再说，燕昭那儿是什么心思谢风华也不确定，还是先不要说好了。 谢照又继续批阅起奏折来，谢风华也在一边讲着其他的一些事情。 “姑母，张福海是什么时候死的啊？”谢风华还是不知道张福海死的确切时间，他张福海真的如女帝所说那样是自尽而亡吗？ 谢风华对此一直都有不解。 谢照也没在意此事，便顺口就告诉了谢风华，“就在四大世家被捕的前一天。” 谢风华想着也点点头，前一天，也说的过去。 “姑母，您看，表妹那儿怎么办啊？”谢风华装作不经意地谈起了燕明月，燕明月也算是受了张福海的蛊惑，或许她本意没有想至女帝于死地呢？ 谢照听到谢风华说起燕明月，那翻阅奏章的手也停下来了。 谢照这才想起她那个女儿，原来燕明月已经在公主殿呆了这么久了，这些日子没有消息传来，想必也是安分了许多。 谢风华本一直不敢向女帝提及此事，怕女帝还是不原谅燕明月，今日也是探探口风，看女帝这模样，莫不是有戏？ 谢风华之前答应过燕明月，如果女帝清醒过来，会向女帝替她求情的。而且关于燕仲与张福海的结局，谢风华也想亲口告诉燕明月，也是以报那次赠药之恩。 女帝思绪良久，自从她刻意忘却这个女儿后，谢照周围就没人再提起燕明月，所以这个她的女儿，就这么被她忘了这么久。 “你有空去看看她吧！”谢照对谢风华说着，对她的惩罚也差不多了。 “朕稍后也会下旨，恢复她的一切封号与位份，只是，朕不想再见到她，她也在宫内安分些吧。” 谢风华见旁边有宦官已经下去准备拟旨了。 谢风华也暗自高兴，燕明月能过出来已经不错了，就算不能出宫，想必也比囚禁在殿内要好很多吧。 谢风华也拜别女帝，便打算去燕明月那儿一行，与燕明月说说话。 走在宫中，道路两边花卉争艳夺目，谢风华也看的有些痴迷了。 谢风华便让后面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她要自己走一走。 这宫内她谢风华可是熟的很，自然不怕迷路什么的。 谢风华转了半天，这才在一花丛中蹲坐了下来，找了一个空地，便就这样躺下。 反正附近也没人，现在若过去那圣旨想必还未到，还是等圣旨到了燕明月那儿，她再出去吧。 阳光柔暖，风景如画，这么好的一番良辰美景，谢风华也感觉有些困倦了，便开始小憩一会儿。 突的，谢风华还未睡着，便被一物惊醒。谢风华揉了揉她有些惺忪的眼，想看看是谁在这儿扰她清梦。 待看的清楚了，谢风华这才看到这面前的这个东西，原来是一只猫。 谢风华见这猫长的有些可爱，想伸出手摸摸，可那猫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敌对与戒备起来，谢风华见此，也不敢招惹它了，打消了之前的这个心思。 还是不要管它吧。 谢风华如此想着，旁边正好就一朵落下的花，谢风华便拿起来放在面颊之上，挡去了些些阳光，才又准备睡了起来。 这时，远方传来一脚步声。 那猫也突的窜了出去，谢风华也起了心思，顺着猫离去的方向望去。 就在谢风华正准备从花丛中起身时，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动作。 “你这猫，怎么敢乱跑，这次带你入宫是无奈，下次便不会再带你入宫了。” 谢风华听着这人说话的语气，也没站起来，还正好在花丛的缝隙中看到了前方的人影。 这不是太医卫毅吗？怪不得谢风华觉得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 之前在谢府与他谈过很久，怪不得觉得有些熟悉。 可是他刚刚为何要说，把猫带入宫中是无奈呢？ 卫毅找了许久才看到那只猫，也生了气，今日要不是因为一味药材需要这猫做试药，他才不会将这么大一个麻烦带到宫里来呢。 还好没有人看见，卫毅看了看四周，将那猫抱起来，揣到怀中，匆匆离开。 谢风华见卫毅有些鬼鬼祟祟，不知是要干什么，心中也有了些疑窦。 可是，猫？卫毅之前也养过一只猫吧，那猫好像还是误食了女帝的药，这才死了。 没想到这个卫太医，是个爱养猫的人啊，怕是养了不止这些猫吧。 谢风华笑笑，看卫毅走远，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去燕明月那儿。 不对！ 谢风华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卫毅离开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么。 谢风华忙出宫，在宫门口看到在等候她的拂云。 “拂云，你还记得你说过卫毅大人的猫是什么颜色的吗？”谢风华问着拂云。 “卫毅太医的猫？哦，想起来了，是一个黑色的猫，头顶还有一嘬黄毛。”拂云见谢风华有些急切，也没问缘由，便再回忆着之前的记忆。 对上了，和刚刚的猫对上了。但，还是有些不足。 “那，那个猫还有什么特征吗？”谢风华又问，还望拂云可以想的更多一点。 “还有？”拂云也拼命的想着，回忆着。 “对，那猫左腿有些瘸可是不注意看是有些瞧不出来的。”拂云想到了这个。 瘸腿？谢风华想着刚刚那个猫，对！拂云一说谢风华就想到了，她当时就觉得这个猫那个有点不对劲，当时她与那个猫距离的近，一回想，也想到了，那猫就是有些跛腿。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误闯的猫 “好，没事了，我还要再进宫一趟，拂云你再等我一会儿。”谢风华对拂云说完又急急忙忙离开了。 谢风华一路折返回了女帝的寝宫。 女帝也才刚刚把阅奏批阅完毕，见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谢风华，也不责怪，笑着问:“这么快就和你表妹谈完了？” 谢风华还有些气喘吁吁，见女帝问她，也慢慢向里面走去。 “侄女还没走到公主殿，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折返回来，想咨询一下姑母您。”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谢照刚刚在宫女侍候下净了手，把伺候的人都赶了下去，这才回谢风华的话。 “姑母您还记得那次母亲在长云殿中毒的事情吗？”谢风华一直看谢照，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当然记得。”谢照有点不理解为何谢风华突然提起此事，谢舒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谢风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见旁边侍候的宫女都离开，才说着接下来的事情。 “姑母，是您提前通过卫毅卫太医来提醒我的吧。”谢风华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谢风华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因为她现在可以确定，卫毅就是女帝的人。 否则不会那么巧。 谢照听此，有点意外被谢风华发现这件事情。但这件事被谢风华知道了也无妨，她对谢风华当时的保护的确是真真切切的。 “是，当时朕服了你送来的药，已经有了好转，这才暗中将张福海控制，但在后面四大世家的安排中，怕你被世家盯上，也怕你盲目下手，伤了你自己，这才与卫太医一起演了那出戏。”谢照坐在榻上，边品茶一边说着。 “朕当时收到那个药，也是感触颇多，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想念、记挂着朕的，就只有朕的风华了。”谢照当时收到那药，也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没想到最终她身边只有谢风华这一个亲人了。 “姑母严重了。”谢风华冷笑，“姑母既然说是服了侄女送来的药才有所好转的，那么，姑母应该记得那药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吧。” 谢照突的眼神锋利，但在霎那间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药谢照根本就没有吃过，当时也只是在意谢风华对她的记挂，但那药转手便被她给扔了，又怎么会记得那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 不过，谢风华这个侄女如此问来，想必她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谢照不露声色，但谢风华问完那话，就是为了看女帝的表情，刚刚那一番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谢风华的眼睛 。 “时间有些远了，有些记不清了。”谢照对谢风华慈爱的笑笑，也没有怪罪或斥责谢风华如此问。 谢风华知道女帝不会说此事的，但她已经确认了，于是谢风华又将话题回到刚刚最开始。 “女帝您既然已经承认救我的那些事情，为何不承认是女帝您才将我母亲弄成那样的吗？” 女帝神色不变，静静地看着谢风华：“风华，你怎会如此想。” “是您！您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张福海控制住，对吗？您也放任张福海所有的所作所为，让母亲中毒，让燕明月被监禁。您真残忍！” 谢风华大声说了出来，女帝根本就从一开始就是清楚明白的，根本不是因为她送进去的那个药的关系，燕昭也曾说过，四大世家被女帝看守已久，若不是早有计划，根本不可能在一两个月之内这样完美成功的拿下四大世家。 还有，张福海的死也是十分蹊跷，这些种种的小细节加起来，谢风华可以肯定她这个猜想了。 女帝听完谢风华的控诉，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虽说不知道谢风华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来了，想必已经瞒不住谢风华了，反正，让谢风华知道也无事。 谢照已经将谢风华列入了那信任之人的名单中了。 “朕回答你，这的确都是朕做的！”谢照看着站在她前面的谢风华。 谢风华是她看好的能接任皇位的人选，谢照就是告诉谢风华这些事情又如何。 谢风华见女帝承认，心中冰凉。女帝不愧是女帝，抓住张福海这个饵，不知不觉就将四大世家给灭了。 谢照也同谢风华讲起这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张福海与燕明月最开始有联系的时候，谢照就得到消息了，不过那时的谢照不知道燕明月到底是何心思，也放任没有管。 直到那晚她梦魇中惊醒，燕明月来看她时，谢照就隐隐约约猜到了燕明月的打算。 所以在之后燕明月的提议上，答应了面见张福海。谢照之前也暗中调查过张福海，知道张福海之前做的是何职业，是何职业。 可是不想之后不久，燕明月就把张福海的平身抹去，变成了一个道士，一个身份完美的人。 谢照将计就计把张福海留在身边，发现她自己的身体确实在慢慢好转，在开心之余，也对张福海与燕明月放松了警惕。 直到有一次她身体有些不对劲，这才暗中调查张福海所用的所有药材，最后居然查到了宫外的一味药，那边是岩石粉末。 谢照当时就宣卫毅来，卫毅也说出了张福海的所思所谋，谢照当时就想严惩张福海，可却不想那时，谢照突然萌生了另一个想法。 何不借此机会，让她修仙练道的事情传扬开来，让所以人都知道女帝被张福海控制，这样四大世家的注意力就不在她女帝的身上，而是在张福海那儿。 那她就可以在暗中好好谋算，怎样才能将四大世家除去。 结果也是如谢照心中想的一样，四大世家族谱被烧，天下再也没有世家之名，全天下都是她谢照一人的，百官会更加忠诚于她，史官之笔也会把她记载为千古一帝。 但这过程中还是出现了一些变故。 比如说燕明月的事情。 谢照从未想过燕明月会如此想要她的命 这个她一直宠爱的女儿，如今已经成了那番模样。 “朕的确没有想到，朕的女儿会想让朕死！”谢照语气带了意一丝悲痛，她也是人，对这样母女相杀的局面实在无法不无动于衷。 谢风华看着女帝，质问的说着:“这不是您一手导致的吗？” “朕？”谢照突然听到谢风华这样的回答，十分不解，这怎么会是她导致的这一切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原来如此 “若不是你放任张福海，燕明月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姑母，您还没想明白吗！” 谢风华接着又说:“表妹她刚开始一定没有想要置您于死地，但是在您的不干涉下，在您的不管不顾之下，在张福海的不断挑唆之下，她就算错了也没有人告诉她：你错了，女帝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如此违背良心的事情呢？” 谢风华眼眶湿润:“燕明月慢慢与张福海同流合污，而您就是那个冷眼旁观的那个人，可这个冷眼旁观的人不是其他人啊，而是您啊，您是她的母亲啊，您都对燕明月如此，您又让她如何改过自新，她只能沉溺于张福海之流，再无生机。” 谢风华一番话说得也开始流下眼泪来。 这，怎么可能！谢照听完谢风华的话，她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她错了吗？ 不，不对。 “君臣自古一来便是天壤之别，她有了一丝弑君之心，便是朕告诉她了，她也会再下次寻找时机的！” 谢照语气坚硬，燕明月是臣，是她的臣民，有一丝背主之意，就该受到惩罚！ 谢风华听女帝如此说，没想到女帝还是如此，或许这就是皇家吧，永远没有爱情、亲情，有的只是无尽的猜忌与不休止的争斗。 “好，那若说表妹有此心思，那我母亲呢？女帝，您的那个同胞姐妹又有何错，要让她承受如此苦楚呢？”谢风华嘶哑的喊了出来。 “不是朕给她下的毒！”谢照也冰冷的回答，但语气中却有了一思怀疑与不确定。 “是，您没有给母亲下毒，可那日的事情您真的不知吗？”谢风华死盯着女帝的眼睛。 女帝眼光轻闪，谢风华说对了，其实她，是知道的那件事的。 那日张福海来求御旨，让谢夫人来宫中与她一聚，谢照猜到张福海会有其他打算，但为了探出张福海的打算，谢照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一大早谢夫人就被请进了宫，在长云殿的门口，谢照就与谢夫人聊起家常来，在刚刚入殿后，张福海就来禀告说她要服药了，谢照于是顺着谢风华一同离去，留下了谢夫人一人在长云殿中。 谢照也派人盯着谢夫人的情况，但，但没想到张福海会用毒。 还好，那个毒现在不是解了吗？ “您也是如之前一样，坐视不管是吗？或许是您知道那是杯毒酒，您也没想过要阻止是吗？”谢风华终于哭了出来，这就是如此真实的皇家。 “你放肆！”谢照被谢风华说中心思了，有点气急败坏，想要阻止谢风华。 谢风华苦笑，“好，姑母，我不说这个事情了。” 谢照也从刚刚情急之下缓过神来，这些事情现在不都好了吗，谢舒也好转了，那毒不是剧毒啊，都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 “姑母，您还没有想到的是，我与燕昭会闯进宫来吧 ，在您的安排下我和燕昭才能安全出宫 ，这一点，风华要感谢您。”谢风华说着感激之词，向女帝鞠躬。 忽而谢风华说的又变了味，“也是因为我和燕昭递给您的那个药瓶，送您了一个契机是吗？让您可以做接下来的事情。” 的确，那件事情谢照确实是没有想到。 当日谢风华会在张福海没注意的时候，递给她一个药瓶，还告诉她要提防张福海。 谢照没想到此事，但这事情的确给了她一个契机。 之前她一直都在暗处，但有一些事情的安排，在暗处是不能完成的。所以，有了这个契机，谢照便顺着谢风华的这个药，假装是服了那个药才清醒过来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姑母，风华今日才是真正认识您了。”谢风华眼眶已经红肿，但她没有再流眼泪了，有些事情想明白过一次就够了。 “朕现在给你这么大的权利与宠爱，你还不满意吗？”谢照不明白，谢风华到底要什么 ，这件事情最后不是什么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吗，世家也被除名， 所有的一切都姐姐的是那样的完美。 “我知道这些。您最近对我的宠爱，我也知道，可是您是因为我送的那个您的那个根本用不到的药瓶吧，我只是运气好而已。”谢风华说着，又鞠了一躬。 “姑母，您好好休息，风华先离开了。”谢风华紧接着又说了这句话。 她不想在这儿呆了，太压抑了。 谢照没有拦谢风华，看着谢风华离开。 谢风华离开后，谢照也僵坐在榻上，一直没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谢风华一路便出了宫，至于燕明月那儿，现在谢风华根本也顾不上了，好在燕明月她已经出来了，以后什么时候见面都方便了。 谢风华出宫就一直没说话，拂云见谢风华神色冰冷，也没有打扰谢风华。 就这么回了谢府，谢风华却没有回她的院子，而是转到了谢夫人的那个院子。 谢夫人在院子里正刺绣着呢。 谢夫人最近一直担心她身体不好，怕没有机会看到谢风华出嫁的那一天，所以自从身体好了，这些日子以来，谢夫人都会为谢风华准备一些东西，绣着的也是到时候出嫁用得上的一些物事。 谢风华本来想进门告诉谢夫人这一切的，可在院中看着母亲那认真、柔爱的模样，谢风华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躲在了一边。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吧，皇家中人，如此清寡薄待，母亲要是知道真相了，自然是受不住，这些事情还是埋在她自己的心底吧。 谢风华又悄悄探了探头，看母亲还在认真的绣着，心也随着那针线一来一回间，宁静了下来。 最后缓缓离开了谢夫人的院子。 而宫内被关押许久的燕明月终于也被放了出来，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虽然一切吃穿都如常，没有什么变化，但对一直养尊处优的燕明月来说，算得上是莫大的折磨了。 燕明月在里面也会听到外面的消息。 从张福海把控朝局，到四大世家灭族，再到女帝清醒…… 这些事情，燕明月都知道。 但女帝清醒过来，一直没有动静，燕明月自然知道，女帝是心凉了，不想见她。 燕明月本以为这辈子只能这么过了，却不想今日女帝下旨，将她放了，虽不能出宫，不能再与女帝见面，燕明月也十分满意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嫁给他 知道燕仲被流放出京，崔琰被抄家灭族，张福海自尽而亡，燕明月也是心中痛快，他们终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燕明月也想着女帝对她恩宽，也没有再如从前那样，变得待人谦和起来，燕明月也希望女帝能够再见她一面。 而谢风华自那日后，就不曾再入宫了，谢照对此也未有什么表示。 而朝局之内也是一片祥和之态。 谢风华在谢府刚刚起身，突然听到丫鬟们禀告说燕昭来了，也是惊喜过望。 忙收拾好去院中见燕昭。 “最近听说你在朝中得女帝夸赞了啊。”谢风华也有些感慨，虽然她与女帝之间现在不如从前那般了，那些事情也不能当作没看过，但燕昭在朝局之上能够一展抱负，谢风华也是为他开心的。 燕昭习惯性的牵起谢风华的手，旁边的拂云见此也有眼力劲的和后面的丫鬟都退了出去，留下这柔情蜜意的两人。 “能为国为民，本就是值得开心的事情。”燕昭自从听过顾启的那番话之后，也是想了许久。 其实，现在细细想起来，当时是风华拉的他入的朝局，但当时自己也是想的是为父报仇，仇恨之事一直被母亲耳提面命的说着，燕昭是时刻都没有望。 所以他的初心也忘了。 可现在想起来，最开始燕昭只是为了为父报仇、入仕朝局，可慢慢的，燕昭想要的就多了，他心中为的不止是那些了，还有这现在被他放在心尖上的谢风华了。 “也是。”谢风华一直都在笑，其实，燕昭能来，就让谢风华她开心不已。 “谢夫人的身体还好吗？”燕昭问着谢风华。 谢风华有些脸红起来，之前谢夫人还提起这个话题 ，要问她什么时候嫁给燕昭呢。 现在燕昭问起谢夫人，谢风华也不然而然的想起来了。 “还好，那个，子麟最近怎么样了？”谢风华忙换了个话题。 “子麟最近在安置各个李家子弟，忙着呢，女帝如此放过李家，也不得不服李家家主的谋算。” 谢风华听燕昭说起李家家主，其实，她也同意，若不是李家家主与女帝面见恳谈，以及李家家主后来的谋算，李家也不会有如此结局。 虽不知女帝与李家家主谈了什么，不过，女帝的确是放了李家一马。 “子麟能想明白，就好。”谢风华也放心了，之前李家遭变，她没得到任何消息，想着当时应该是女帝把她身边的消息渠道都封闭了吧。 谢风华也不知是笑还是哭，她那瓶无用的药瓶居然使得女帝如此看重她。 “这两日有个小道消息。”燕昭突然小声了起来，“是关于女帝的。” “女帝？”谢风华最近好久都未入宫，也没主动探听过女帝的事情了，当下也来了兴趣。 “听说女帝找了许多面首带入宫了。” 燕昭将消息一说，谢风华也是两眼瞪的大大的，这，不可能吧。 这前几朝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之前燕明月差点因为那事被崔琰抓住把柄，现在女帝名望颇高，怎会用这种事情来污她自己的名声呢。 “消息女帝封的很严密 ，我也不太确定。”燕昭也有些不信，女帝如今为何会这样呢。 “女帝或许只是想找个谈话交心的人吧，只是纯聊天？” 谢风华说完此句，也觉得她自己好似伤感了些，女帝那般人物怎么可能有困惑苦恼需要人陪着呢。 燕昭却也认真回应她:“的确，或许真说不一定。” 谢风华本想着其他事情了，却不想燕昭回了这句，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 可这一笑就忍不住了，谢风华最后笑得岔了气，燕昭忙一把搂过谢风华，怕她摔倒在地上了。 “哈哈，燕昭好久没见你这么逗了……”谢风华强忍着笑意，抬起头对燕昭说着。 可一抬起头，谢风华就直直望着燕昭那有些担忧的眼。 两眼对视，忽然，谢风华就慢慢不笑了，感觉周围都安静了，只有面前的燕昭。 燕昭也同样看着这个他手心的人儿，笑的如画乱颤，脸颊也染了些许的红晕，唇角似有微动，燕昭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 若有人出现在这里，也会觉得这两人真真是般配极了，情意绵绵，让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浓浓的爱意。 燕昭似被着氛围给蛊惑了一般，慢慢的向谢风华靠近。谢风华望着燕昭，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最终，谢风华也轻轻搂住了燕昭，加深了这个吻。 “什么时候嫁给我。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咱们居然没去找女帝，白白耽搁了这么久。”一吻完毕，燕昭依然搂住谢风华，说着上次的事情。 上次要是在及笄礼的时候让女帝答应了，他们早就结为夫妻了，白白因为后来的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谢风华听着燕昭话里有些醋意，也调侃的说到:“谁说要嫁给你了，我可是要当女帝的人。” 燕昭听此，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之前谢风华就和他说过这件事情，还有关于那次与女帝的谈话。 燕昭他才不会允许谢风华当什么女帝呢。 谢风华见燕昭醋意更胜，也接着刺激燕昭:“唉，怕是以后我也是面首三千，这可……” 谢风华还没说完，便被燕昭给吻住了，谢风华挣扎的呀呀叫，都被燕昭给控制下了，最后谢风华也只得顺从。 燕昭见谢风华那被迫安静的模样，也是好笑，他才不会让谢风华当那个女帝呢，还面首，她想的倒是美。 二人就这样甜甜蜜蜜的待了许久，待到快晚膳的时候，才惊觉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 谢夫人那儿也在一直催着，谢风华只得和燕昭恋恋不舍的分开了。 翌日一早，谢风华就进了宫。 谢风华进来的也很顺畅，女帝那儿好像也没有与她生出嫌隙来。 谢风华在宫内随便一打听，就得到了消息，谢风华不由得感慨，这宫内消息十分好知道，可宫外的人想要探听宫内的事情就困难重重了，女帝对皇城的控制还是十分厉害的。 宫女们也都说，的确有人入了宫，女帝最近也在与这些人呆在一起，让他们伺候女帝的日常起居。 谢风华本就有心里准备，当下也没再多言，便直接去了燕明月那儿。 第二百七十五章 物是人非 燕明月宫内还是一如往常，只是谢风华已经很久没来这儿了，刚刚来的时候也有一丝恍惚。 燕明月听到谢风华来，也是出门来迎她。 谢风华发现燕明月周围拥簇之人也少了许多，但一切布置谢风华看着还是按照公主的份位走的，也不像是苛待的模样。 燕明月看谢风华在观察她周围的宫女们，当下也之言:“一个人呆久了，人多了反而不习惯。” 谢风华听燕明月这么一解释，也没有过多纠缠便进了宫。 “怎么，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入宫？”待二人坐定，燕明月便让宫女退下，自己给谢风华斟起茶来。 谢风华不想将那次与女帝的事情同燕明月讲，也随意的搪塞了过去。 “宫外有些事情，没来得及进宫，这几日也才得空。” “你是不知道，我在这宫里面也没什么意思，整日都快把宫廷都转遍了，就等着你来，同你聊聊呢。”燕明月笑着说。 谢风华听着燕明月心态与之前很多都不一样了，也为她开心。 忽着谢风华又想着一事:“女帝那儿……” 燕明月知道谢风华想问什么，自从那日被放出来后，她也试想着见女帝一面，都往往不得意，女帝也不想和她见面， 燕明月在宫内也自然听说女帝养了一些面首的事情，当下，燕明月也不知是何感想。 “女帝不愿见我，我就离她远远的吧。”燕明月也想开了，“都要谢谢你，我才能有出来的这一日。” 燕明月后来也听说是谢风华对女帝求的情，她才能出来，燕明月也将这情意一直记着的。 “你不用谢我，之前你送母亲的药给我，这都是我该还你的。” 谢风华突然提到谢夫人，燕明月也想起来她那个时候的落魄了，被张福海压的死死的，被骗了这么大一圈。 “那咱们是两清了是吗？”燕明月笑着，“只是没想到，女帝在那时吃了你的药醒了过来，一切都是天意。” “那时候，应该也是女帝安排的，才能让咱们见上一面，女帝心里终究还是有你的。”谢风华想着那时她因为燕明月的消息入宫，当时那么顺利，想必是女帝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哦？”这是燕明月没注意到的，现在听谢风华这样说才恍然想起。 但说到女帝对她的心思，燕明月却是不自作多情，她明白她犯的错，不想再给她自己找什么借口了。 “那张福海为何死的那样奇怪呢？”燕明月又接着说，这些日子她突然再回头看时，这张福海的死难道谢风华她就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因为女帝想要杀人灭口。”谢风华回答着燕明月的话，反正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了，“但因为是与女帝有关，所以大家见张福海死了，也没有追究。” 燕明月点点头，语气有些伤痛，“之前我做的那些事情都在我脑海中不停的浮现，那时候，有时我也会被自己那些所作所为折磨不已，我怕女帝会真的死在我手里。最后我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是好事了。” 谢风华听燕明月如此说也有些不忍，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要将那个事情告诉燕明月。 “其实，女帝根本就没有被张福海控制过。”谢风华这话一出，燕明月就彻底呆住了。 谢风华她刚刚说什么？女帝没有被张福海控制！ 那当时的她自己在女帝面前不是如跳梁小丑一般吗，而女帝就是那个观赏之人，看着她的每次计谋，出丑，以及现在的失败后的不堪，现在呢？现在看的是她燕明月自己的愧疚与悔恨吗！ 所以女帝现在放她出来是因为什么，心中的一丝残留的母爱吗，不！她谢照没有，她谢照还是想看着她燕明月在宫中，这个女帝她所控制的宫里，演出何等戏码来给她看吧！ “燕明月？”谢风华见燕明月久久不说话，也同燕明月解释:“这件事情，我觉得你是当事人，我不该瞒你，也希望你能想开，不要……” 谢风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要燕明月原谅女帝？这似乎不太可能，女帝如此做，她自己都没有原谅女帝对谢夫人的所作所为，又怎么来有资格让燕明月原谅女帝呢。 “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那些事情与我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也不想再想。”燕明月被谢风华的一番话拉了回来，将她心中所有的思绪和想法都收了起来，语气温和，恍若真的是一切都不关心的样子。 谢风华见燕明月如此想，也不知怎么回答，或许这就是燕明月这样也是最好吧。 谢风华没有看出燕明月内心深处的想法，只是浅浅一谈就离开了。 燕明月依旧将谢风华送到殿门外，笑看着谢风华离开，这才转头回了殿中。 回到殿中，宫女们都不在，燕明月缓缓停下脚步，走到一木椅上坐了下来，燕明月没有如以前一样，生气的掀了桌子，扔了茶杯，她已经是败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再做以前那么幼稚的事情了。 燕明月坐在那木椅上，双手抓着那木椅的两边，两个手的手指都死死的扣着那木椅，青筋都明显可见，慢慢地，燕明月的手指尖都浸出了血。 燕明月本来还觉得是她不敌如人，却没想到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女帝的棋子，哈哈，棋子！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你谢照也感受一下她燕明月的手段吧！ “公主，茶点已经准备好了。”这时，一宫女进门来，向燕明月禀告。 这茶点本是为谢风华准备的，却不想那谢风华都走了，这丫头才送来。 燕明月被人突然这么打搅，也没生气，刚刚还愤怒不已，现在已经是笑容满面了。 “好，将茶点放在这儿吧。”燕明月语气和善，丝毫没有尊威之感。 “是。”那宫女也觉得这明月公主真真是待人极好的，她可不信其他人说的，她们说之前公主是很跋扈的呢，可明月公主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是不会如她们说的那样的。 那宫女将茶点摆在燕明月的右手边，这才缓缓退下。 燕明月一直看着这宫女离开的背影，见她真的出去了，这才伸出手来，拿起刚刚那宫女送来的一块点心。 呸，真是难吃。 燕明月心里说着。 可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燕明月神色却一直不变，一直吃着这点心，仿佛这就是人间美味一样。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面首 女帝的确在宫内养了面首，谢风华与燕昭也可以确定了此事了，但燕昭觉得此事并未影响太大，而且女帝有意掩盖，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所以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或许是女帝知道谢风华进了宫，又或许真的是找燕昭有事，在第二日下朝后，女帝留下了燕昭。 谢风华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知道，还是女帝派来传旨的说的，女帝说要在见完燕昭后见谢风华。 因为是圣旨，谢风华没有推辞，也虽侍卫一起进了宫，可她也只能在宫殿外等着，不知燕昭与女帝说了些什么，等着等着，谢风华也有点焦急起来。 这时，一位面容姣好的男子从旁边一偏殿离开，谢风华与此人也对视了一眼。 谢风华第一感觉就是，真美啊！走路都是摇曳生姿的模样，但却又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这样的人，谢风华算是第一次见。 那男子也看到她，没有走过来，只是停下来向谢风华行了一礼，这才缓缓离开。 谢风华一直冷眼看着，待那男子走了，才问旁边的宦官。 “这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回谢小姐，您这几日没来宫里，这可是女帝面前的红人呢，在偏殿为女帝熬药，女帝极为信任他。”宦官知道谢风华在女帝面前的地位，也实话对谢风华说着。 “他叫什么？”谢风华又问。 “这，小的就不知了。” 谢风华听此，也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些面首中的一位吧。不知就算了，反正她也与此事无关，谢风华又转头看向女帝的宫殿。 而宫殿内，空气似被冰冻了一般。 燕昭见过礼后就在下方不说话，谢照也一直看着燕昭不知想什么，两人都相处无言。 “可知朕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谢照在上方率先开口。 “臣不知，还请女帝明示。”燕昭在下方回答着。 他的确不知道女帝叫他一人留下是什么意思。之前朝中议事都是有几位大人一同，可今日，唱的是哪一出，燕昭也不知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燕昭也不惧。 谢照看着燕昭那镇定自若的表现，也对他十分满意，她的这个孙子，她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今日看来，还是有许多他父亲的风采。 “朕今日让你来了，是为了谈你父亲的事情。” 此言一出，燕昭突的看着上方的女帝，他父王的事情！ 谢照看到燕昭眼神中透露出的仇恨与伤痛，她也早就预料到了，“对，怎样，想听吗？” 女帝望着燕昭，燕昭想听听他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燕昭暗暗克制他自己。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以为此事可能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天，也查不到当年他父王的死因了。却不想，这个被他怀疑是杀人凶手的人，就在他面前，还要告诉他他父王的死因！ 燕昭他自然要听，他不惧这些，他要的，只是当年的真相，那个困扰他和母亲多年的真相！ “想！”燕昭语气坚定，看向谢照，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他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父亲，也是朕最宠爱的一个孩子。”谢照将往事完全是摊开了说，“你也与他有几分相似，都是那般的为国为民，赤忱之心。” 燕昭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谢照讲，燕昭他对他父王的印象特别少，母亲那儿也很少提及，燕昭知道母亲是刻意避开，因为每想起来，便是会痛不欲生。 所以听到谢照如此讲着，燕昭似乎也从那些语句中见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一样。 “那年先帝去世，朕控制朝堂之局，让朕的大儿子登上皇位，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可谁想，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朕是怎么看都不是满意。” 谢照又对着燕昭说:“其实朕最满意的就是你的父亲，他与先帝最像，先帝生前也最为宠溺于他。你的父亲，是朕的骄傲。” “之后，你也知道，皇帝之位变化频繁，朕的任何一个儿子都不堪大业，所以，朕才当了这天下的女帝。” 燕昭听谢照说的有些远了，不过他也没有出声，继续听谢照说。 “而你的父亲却是最让朕挂心不已，一直放不下的，因为他当年死在了太极殿上！” 燕昭听此，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那个他一直想要的答案，一切就都要明白了。 谢照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情形，那年燕昭的父王刚刚登基，她却有许多不满，燕昭的父王一心一意都要为百姓免税大赦，可这朝局哪是这么简单就行了，谢照当然不赞同他的做法。 那日去太极殿也是为了那日下发的一项律法做出了争吵，整个太极殿只有他们母子两人，那次吵的也是不可开交。 但令谢照没有想到的是，燕昭的父王却突然晕倒在地。 谢照担忧不已，忙唤来御医。 谢照心中对自己也是痛恨不已，她怕她最宠爱的这个儿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也十分后悔，若是不以他争论这些，想必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那，父亲他是到底怎么了？”燕昭语气低沉，听到女帝说到这儿，也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他呀。”谢照语气也是沉痛，但还是说了来，“他是因为燕氏一脉历来有的风痹之症，病发而亡。” ”什么，怎么可能，史书上没有这样的记载过啊！”燕昭不相信，女帝说的这，莫不是在骗他。 谢照看着燕昭此时的眼神，她感觉也是记忆犹新。 还记得当年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如燕昭这般，震惊与不可置信。 但那太医们言辞凿凿，谢照最后也不得不信。 “你父亲的病来的快，当太医们都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无力回天，那个病，就这样就夺走了他的命。”谢照想着往日的事情，看着下面不相信的燕昭，“你父亲去世时，还在念着你母亲和你的名字，想必他也舍不得你们。” 谢照说完，便一直看着燕昭。 她对燕昭的确是从未在意过，这个孩子却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地步，谢照也对燕昭有了一丝爱护与扶持之意。 “那父亲他当时去世，为何您不之言，告诉母亲和所有人的真相？”燕昭慢慢冷静下来，对女帝质疑着。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当年的真相 “朕自然有朕的理由。在你父王去世后，所有的消息都暂时被朕给封闭了，朕立刻便清查了燕氏一族的所有相关记录，最后在一本遗册上，终于找到了关于这个病的记载。” 谢照将那张纸拿了出来，她知道燕昭会想看的。 “这个病算是发生的几率十分小了，但却真好发生在你父亲身上。” “可是朕是确定了你父王的死因，可是，那又如何？朕能怎么办？朕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去，这件事情一直是皇家的秘史，你父亲也绝不会希望他是这样被史书留名，写着说是这样死去的。” 燕昭听懂了谢照的话，皇家脸面是不容任何人指咄的吧。 谢照见燕昭知晓了真相，也心中放下了一大块。 现在，燕昭与谢家之间的仇恨也是真相大白了。 “你若是还不相信朕说的，便去找太医院首辅大人，他的父亲当年为你父王诊治过，是何情况，你一问便知。”谢照又补充着说，给了燕昭这个信息。 “燕昭在此谢过女帝。”燕昭在下首跪下，他是真的感激女帝，能够向他说出已经尘封这么久的内情。 燕昭相信女帝说的是真的，但他还是要去找当年的太医去问一下，也会暗地里查清楚。这样做，也是为了给燕昭的母妃——李夫人一个更好的交代。 “好，你起来吧。”谢照唤着燕昭，这件事完毕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呢。 今日唤燕昭来，却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事。 燕昭起身，见女帝有话要说，也心有疑问，莫不是女帝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今日，朕本是打算为风华选夫婿的。朕挑选了一些王室子弟的优秀之才，你正好在，要不你来过目一番，也好出出主意。”谢照突然说着，还拿起来了桌子上的一份名册。 燕昭听完便是慌张起来，女帝为何突然想到要为谢风华选婿了呢，他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燕昭刚刚的沉郁之气已经没有了，全身都写着慌乱二字，谢照在上方看着燕昭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只怕只有燕昭自己还以为他自己是镇定自若吧。 不过，谢照见燕昭如此表现，心中也满意了许多。 “女帝！此，此事不可。”燕昭忙脱口而出。 “哦，何处不妥？”女帝反问燕昭，这谢风华选婿，一切都是她亲手亲办，哪里会有什么不妥。 “这。”燕昭也被女帝问住了，他刚刚只是情急之下就想阻止，可什么理由，燕昭却是想不出来。 “女帝，您不是答应过谢小姐，要让她自己选婿的吗？”燕昭突然想到那晚及笄礼的事情了，忙对女帝禀奏。 “的确是有这么一说。”谢照恍若刚刚才想起来那事一样。 燕昭听女帝说她已经想起来了，也顿时心落了地，那女帝也不会不经过风华的同意就办这些事情吧。 看来今日过后，他要快些求娶谢风华了。要和谢家先定上亲，免得女帝这儿有了什么其他的变化。 可燕昭这儿才刚刚放下心，却被女帝的话又说的提心吊胆起来。 “可是朕给了风华这么久的时间，风华也没选出一个来。看来，还得朕为她选择一个了。”女帝语气无奈，谁让谢风华是她最宠爱的那个侄女呢。 “女帝，这君无戏言啊。” 燕昭忙在下首说着，“女帝您之前一直在处理张福海之事，或许是谢小姐根本就没时间来，所以其实谢小姐已经选好了人选，那女帝您这么做，不是伤了谢小姐的心吗。” 燕昭这一番话一咕噜地就说了出来，他其实都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脑海中思绪纷杂。 “唉，这也是朕忧心的点啊。”女帝叹息，“可最近这朝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若不然再去举办一次晚宴，让风华再参加一回吧，再要不然……” “女帝，臣心悦谢小姐，求女帝成全。”燕昭见女帝越说越偏，他心里也越来越慌，索性将他自己的心意向女帝说了出来。 女帝因燕昭这话，也停了下来，看着下方一脸诚挚的燕昭。 “你是在拿风华开玩笑？” “臣对谢小姐的心，天地可鉴。臣知道您不喜欢燕势子弟，可臣现在不得不恳求女帝，将谢小姐赐婚于臣，若现在臣不说明心意，那臣会遗恨终生的！”燕昭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说了这些话以后，燕昭他反而异常冷静了下来。 “你知道朕不喜欢你燕氏与谢氏有牵扯。你要求娶谢风华，是为了要朕的这个位子吧。”女帝在上，笑着对燕昭说，眼神却是锋利无比，想要看穿燕昭的内心。 “不，臣从来都没有将谢风华这个人与其他任何东西相提并论过，我从头到尾，爱的只是谢风华这个人，她的姓氏，她的权势，我都没有在乎过。我燕昭要的谢风华，正如谢风华要的那个燕昭一样，她也同样不会在乎我的其他。” 燕昭话说的异常缓慢，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他与谢风华之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拦的住。 女帝看着燕昭，轻蔑的一笑，“只是可惜了，朕已经为风华选好了夫婿了。” 说完，谢照便将一张画纸扔了下来，纸张在空中旋了一下，最终还是飘在了燕昭跟前。 “捡起来看看吧。”谢照说完便不再看与燕昭了，看看她为谢风华选的夫婿吧。 燕昭听女帝如此，“臣不管女帝将风华赐婚于何人，我只知道，风华她只要不愿意，我什么事情都会陪着她。” 他也不会让谢风华嫁给任何人，绝对不会！ 燕昭一番话说得霸气无比，背对着燕昭的女帝却是没有生气，反而是满意极了。 燕昭缓缓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谢照却在燕昭离开之前又叫住了他，“朕是为你与风华二人赐婚的。” 燕昭一听，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在堂上的谢照。 虽然现在的谢照已经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但燕昭第一次从谢照那儿感觉到一丝温暖，那样陌生，却又那么让人感动。 “捡起来看看。”谢照又接着说，眼神示意燕昭捡起那张纸来。 燕昭走了回来，捡起地上的那纸张，上面写着魏王燕昭四个字，还带着他的一副画像。 “朕今日与你说你父亲的死因，也是想解你与你母亲心中多年的那个结。朕已经写好圣旨，就等刚刚你说的那些话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试探与赐婚 谢照的声音传来，燕昭也明白了今日女帝宣他入宫的目地了。 “您是为了试探我是吗？”燕昭反应过来了，女帝怎么可能让他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来为谢风华的选婿做出意见来呢。 “对，朕早就知道你们二人已经相知相许了，风华那个丫头向来在朕面前憋不住话，前些日子，她每日都会来宫中，为朕讲一些趣事，可有时连那个丫头自己都没发现，她会一直提起你来，朕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谢照对燕昭说着。 她为谢风华与燕昭二人拟旨，也希望谢风华她可以与燕昭好好的，同时也给燕昭一个下马威，想让他好好珍惜谢风华，免得谢风华届时被燕昭欺负了去。 燕昭听谢照说着谢风华在她面前的一举一动时，心中也是柔软无比，温暖无限。 谢风华，她是那么的爱他，他也绝不会辜负谢风华，他会比任何人都更爱她。 “朕今日为你们下旨，也是想告诉你，风华是朕最疼爱也是唯一的侄女，你绝不可欺负于她！”谢照说着她最后的要求。 燕昭听女帝如此说，也诚心地跪了下来。 “燕昭在此立誓，今生今世会对谢风华始终如一，用自己的一切去爱她，若为违此誓，天诛地灭，还被逐出燕氏一脉，永远不得善终。” 谢照见此，心中的那个结，也终于落地了。 “你走吧，风华那个丫头也在外面了。朕就不见她了，你们二人出宫去吧。”谢照有些困倦了，便径直入了偏殿。 燕昭等女帝离开他才走了出来。 而在外面等了许久的谢风华也是焦急难耐了，见燕昭出来，忙前前后后看了看燕昭，见没什么异样，也放心了一半。 “女帝叫你去是为了什么事情啊，难不成还是因为那次李家的事情？还是……” “都不是。”燕昭笑着打断了谢风华的喋喋不休。 “我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呢！”谢风华不服气，他怎么知道她会猜不到，也太小瞧她了吧。 燕昭宠溺的笑了笑，真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帝的内侍却走了出来。 “恭喜谢小姐，恭喜魏王。”内侍见二人在外间，忙过去贺喜这两位主子。 谢风华是一脸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戏码？ 谢风华有些想不通，但旁边的燕昭是什么情况？感觉他为什么适应的这么快啊，还和那内侍回起礼来了。 谢风华不服的撇撇嘴，这时，谢风华发现那内侍手中拿着的好像是圣旨吧。 那内侍与燕昭见礼过后，见两人在这儿，便说着一些讨吉利的话。 “女帝为二位赐婚，这可是大喜啊，小的还要去两位的府邸，送上女帝的赏赐，这就不与二位多说了。” 说完，燕昭也莞尔一笑，与内侍回应了起来。 那内侍也还有事，很快就离开了。 “燕昭，你刚刚听清楚了吗？他说什么？”谢风华有些不敢相信，她刚刚是听错了吗。 燕昭牵起谢风华的手，就直接往宫外走去，现在内侍都已经准备去府邸了，他们这两个当事人也得快些回到府中了。 “你没听错，女帝叫我过去，就是为咱们赐婚的。”燕昭肯定的对谢风华说，她没有听错。 而燕昭也等着谢风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兴奋与狂喜了。 但燕昭想到了很多谢风华知道这件事情是何等的表情，但这种，燕昭是万万没想到。 “燕昭，女帝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咱们去把这个圣旨退了，咱不要了。”谢风华一脸认真，这女帝为何平白无故的给她和燕昭赐婚呢，难道是女帝打算对付燕昭了？ 燕昭一直等谢风华的欣喜若狂没等到，反而还被燕明月回了个不要这个圣旨了。 燕昭顿时气的真的快要口吐鲜血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圣旨，虽说不能告诉谢风华他是如何的低声下气向女帝求来的，可谢风华这说送回去，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这怎么能不要呢？”燕昭忙拉回想要闯回女帝寝宫的谢风华，“你放心，我同你说一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就都明白了。” 燕昭无奈，但心中却是吃了蜜糖一样，谢风华刚刚说怕女帝有什么阴谋，燕昭听到也是感动无比。 “真的？那女帝说了什么呀。”谢风华问着燕昭，女帝今日这么异常，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打算。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燕昭牵过谢风华刚刚挣开的手，紧紧的握着。 “女帝让我去，是说了我父王的死因。” 什么？谢风华也是没有想到女帝居然会叫燕昭去是为了这件事。 “那结果如何？”谢风华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她怕结果真的是女帝杀的燕昭的父亲，那燕昭现在心中得有多疼啊。 “女帝说，我父王是因为燕氏一脉历来有的风痹之症，病症来的太快，不治而亡的。”燕昭将此事说与谢风华听。 “女帝说的可信吗？”谢风华尽管知道这么问不好，但燕昭想要的是真正的真相，还是不要过早相信女帝的说法。 “我相信，而且从未这样坚定过。”燕昭看着谢风华，“女帝也说了可以验证，那就是找现在的太医院首辅大人，他的父亲当年就是我父王的主治太医。” “那就好。”谢风华看着燕昭也是心疼，燕昭被他父亲的死折磨了这么多年，现在结果终于水落石出，燕昭也可以放下那份他一直不由他的那份执念了。 “咱们现在不应该谈一谈你嫁给我的事情吗？”燕昭打趣的说道，这今日最该高兴的事情不是这个吗？ “你……”谢风华突然被燕昭堵了一句，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现在女帝是为他们俩已经赐婚了啊。 “你想说什么？女帝可都与我说了，你在女帝前时不时会念叨到我，女帝觉得你一定是爱我爱的不行了，这才将你嫁给我呢。”燕昭接着说了一大串，满口都是爱呀爱的，燕昭还一点害臊的感觉都没有。 谢风华也急忙去赌燕昭的嘴，“我才没有在女帝面前提起你呢，你胡说。” 谢风华脸涨的通红，其实听燕昭这么说来，她好像的确是经常在女帝面前提起燕昭来。 完了，完了。她以后在燕昭前都提不起面子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放下 燕昭看谢风华苦恼的模样，也知道话还是要圆回来的。 “我可没胡说，女帝要我好好待你，她说你是她唯一的侄女了。” 谢风华听此，心中有些不知道是何滋味。 女帝之前对她母亲如此，谢风华也与女帝生分了许多，却不想女帝一直记挂着她，还为她与燕昭赐了婚。 “燕昭，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帝了。”谢风华问燕昭，她给以各种姿态去面对女帝呢。 “风华，女帝提起我父王的死因，也会让我不知所措，我之前一直把女帝当作杀害我父王的真凶，现在却发现，她根本就不是。” “可是尽管如此，我与女帝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大变化，我当时其实也在想，我以后该用什么心态去面见女帝，可我知道答案了。” “什么答案？”谢风华望着燕昭。 “那就是遵循你自己的本心。你有你自己的看法与观念，这些都会隐隐存在你的内心深处。” “你根本不用现在担心，你该如何如何。因为你会发现，在你真正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的心，你的身体早就替你做好了选择，那就是你应该面对的姿态。” 燕昭这一番话也是在刚刚女帝殿中感悟到的，女帝与他之间的误解解开，燕昭也想过对该如何对待女帝，可各个就在女帝面前时，那些说出的话，那些情感等等。你的心、你的一切所作所为，早就被你自己安排的好好了。 谢风华听燕昭这番话，也是感触颇大。 的确，为何要苦恼这些事情，等到时候见了女帝，她内心中做的是何选择，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那现在，我们就回去好好接旨，然后我立刻便送上彩礼来，怎么样？”燕昭又扯回了这件事情，这彩礼准备的时间怕是有些仓促，不过还好，人手多安排一点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心急，有刚下旨就要送彩礼的吗？”谢风华见燕昭如此心急，也有点害臊，再说，她母亲那儿还没说好呢。 “女帝圣旨都下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燕昭觉得谢风华这话说的不对。 “女帝下旨是女帝，你这么急干什么。” “我没有急啊。” “那刚刚是谁要去送彩礼的？” …… 燕昭与谢风华的声音渐渐消散于空中，只留下这亘古不变的皇城，在宫内一直攀援数千年，也不知它们曾倾听过多少来往之人的声音。 燕昭回到府中的时候，宣旨的内侍还没来，燕昭探了探消息，内侍才要到谢府，待过午时才回来魏王府。 燕昭听完点点头，立刻吩咐司箴去办府中的相关事宜。其他的，还是等女帝圣旨下来了，再安排吧。 刚刚谢风华极力阻止，燕昭不得已答应了谢风华，待等上两日，再去谢府下彩礼。 而现在，燕昭还要将有些事情说给李夫人听。那个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现在也有结果了。 原来，燕昭在出宫的时候就派人去太医院那儿查清了一切，女帝说的确实是真的，他现在也可以向母亲交代了。 “母亲？”燕昭在院外被丫鬟引到内间，见房门关着，也敲起门来。 “进来吧。”李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燕昭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才发现李夫人一直在置办那些花草。 这些花草是李夫人近日以来的最爱了，整日也不让丫鬟婆子们经手，什么都亲力亲为。 燕昭有时也会来这儿与李夫人一起，所以燕昭看着李夫人如此，也拿起旁边的一株花苗，递给了李夫人。 李夫人见是燕昭来了，也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也有默契，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拾掇之下，很快就完成了。 “想必午膳快好了，你喜欢的母亲也给你留着的。”李夫人收拾完出来，对正在喝茶的燕昭说着。 燕昭也刚刚净了手，便听了李夫人的安排。 “好。” 李夫人的午膳比常人的时辰都要早上一些，燕昭自然也知道。 “母亲，您过来坐坐吧。”燕昭扶着李夫人，让李夫人坐在最上方，准备向李夫人说出这个事情来。 殿内的人早就被燕昭赶了出去，外间也有燕昭信任的人把守着。 李夫人见燕昭有些严肃，也知道燕昭说的应该是什么大事吧。 “母亲，孩儿查到父亲当年真正的死因了。” 燕昭砰的一声跪地，对李夫人说着。 李夫人突然听到此言，也震愣了一会儿。她想过其他的，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 她查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了证据和结果了吗？ 谢照，对，就是谢照害死她夫君的吧！ 谢夫人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你说，我听着呢。”李夫人激动无比，但却忍耐着她自己，让燕昭把事情说出来。 “母亲。”燕昭知道李夫人一直认定女帝是凶手，可是…… “母亲，女帝今日召见我，同我说了，父王当年是因为燕氏一脉历来有的风痹之症，病发而亡。不是女帝所为！”尽管这是李夫人不想听到的答案，但这的的确确就是真相，燕昭还是说了出来。 “砰”的一声，李夫人将桌上的茶杯扔了下来，顿时便满地面都是杯子的残渣。 “你怎可如此糊涂，女帝就是杀人凶手，你怎么可以听她的一面之词!”李夫人气燕昭居然拿这样一个明显的谎言来糊弄她。 “是，母亲息怒。”燕昭伸出手，扶着李夫人坐下。 “但是，母亲，这里有证据可以证明。” 燕昭拿出一些东西出来，李夫人看着像是纸张之类的东西。 “这最上面一张纸，是记载着燕氏的秘史，其中提到了这种风痹之症;下方的是太医院首辅大人对此事的记录，父王死的时候，为父王看诊的就是首辅大人的父亲;最下面就是我暗自查到了那晚的太医纪录，里面记录了父亲的病。” 燕昭拿出这种种证据，就这样双手托着，放在李夫人的跟前。 李夫人听燕昭说完这条条件件，本想将这些证据扔开，但她却不敢再拿起这些证据了。 如果这些证据是真的，那她这么多年做的一切不是都是徒劳无功吗？那她的努力与忍耐不都是付之东流了吗？对女帝这么多年的仇恨不也是站不住脚了吗？ 第二百八十章 都是天意 她做的一切，原来都是错的！ 燕昭知道李夫人在想什么。 “孩儿知道现在您已经相信了，不过不愿承认而已。” 燕昭笑着安慰李夫人，“母亲，您这么多年没有白费啊。孩儿要感谢您，您将我养育成人，为孩儿付出了这么多，孩儿才是要永远感谢您的那个。” 李夫人听燕昭如此说，终究忍不住了，大声嚎哭起来。 当年燕昭的父王在太极殿上死的不明不白，后来女帝登基，女帝她见不惯所有的燕氏子弟，所以她们娘两只能苟且偷生，也不敢让女帝注意到燕昭，怕燕昭也惨遭毒手。 “是母亲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直报父仇，否则，现在你可以做你爱做的一切，不用被我推入到朝局的深渊中。” 朝局啊，当年燕昭的父亲就为朝局劳心费力，李夫人自然知道那是龙潭虎穴，但她也毅然决然的将燕昭给推了进去。 都是她的错，她心中所有的坚持原来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正如燕昭所说，现在在她身边的就只有燕昭，是有她这个孩子了。 但一切也都还是圆满不是吗？ “母亲，现在多好。让父王也好安心了不是吗？他一直看着您，您为了他的死如此折磨您自己这么多年了。现在咱们没有仇恨压在心中，难道不是更加让父王安心吗？” 燕昭的话李夫人也听进去了，可她也想到之前李家家主来同她讲的那些了。 那日她在院中，听燕昭说带了故人来访，也没做什么想法，却不想来的人是她一直想念的兄长。 李家家主看着李夫人的模样，也真的是感觉时间似乎如飞逝那般。 当年他还送李夫人出嫁，转眼间两人都已年过韶华。 “兄长？”李夫人有些不确定，但这模样，李夫人自然知道这就是她的兄长啊！ 李家家主却心中知道，时间有限，女帝派出的侍卫很快便会来到魏王府。 “今日，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李家家主说出这句，也不由得有些怨怪他自己，这些年来，竟然没有来见过自己的妹妹，而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叙数往事了。 “兄长，你是？”李夫人走上前去，看着如今有些沧桑的李家家主，为何要说是最后一面了呢。 “李家已经败了，现在想必没有多少时间了。来这儿一是为了叮嘱子麟。二来，也是看看燕昭，也来，看看你。”李家家主终究是放心不下，以前的故人也都没有几个了，他这个最疼的妹妹，也是这么多年不见了。 “李家败了？”李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却不知是何感想，那个生她养育她的李家，那个挥斥方遒的李家，那个最后她与之断绝来往的李家，现在居然败了吗？ “是。我对不起李家先祖。”李家家主似也被李夫人的这句话触动到了心思，李家辉煌数百年，现在居然毁到了他的手中。 “兄长，这都是定数，不是你的错。李家盛宠百年，可自古盛极必衰的道理谁不知道，这都是必然而已。”李夫人安慰李家家主，李家家主对李家所奉献出的一切，李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哈哈哈哈……”李家家主笑了起来，这句话也有很多人对他说过，劝诫过他，可远远没有今日他妹妹说出来更得他心。 “我知道，我虽败了，但李家还会在的！”李家家主突然止住笑意，语气坚定。 李夫人却是熟悉李家家主这个表情与神色，小时候，兄长每次露出这样的眼神，都是早已有计谋，成竹在胸。 “兄长要怎么保住李家？”李夫人不懂，女帝如此，现在怕是难抗她的权势。 “拿我的命，去换李家全门。”李家家主说出了他的想法。 “不，不能，兄长！”李夫人急切的看着李家家主。 这怎么可以！ “你忘了你刚刚说的吗？”李家家主笑着说:“你说盛极必衰，的确，这是因果，但这终究是我的责任。” 李家家主还想再说什么，暗卫就在一边禀告，宫里的侍卫就要到了。 李夫人也察觉到了异变，忙问：“是谢照的人来了吗？” “是。”李家家主苦笑，没想到女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今日只是想在入宫之前见你一面，咱们兄妹俩是有许多年都没见过了，今后子麟就还是劳烦你照顾了。” 李夫人眼泪哗哗，“兄长你……”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我进宫去，女帝才会对李家网开一面，这都是我的责任。”李家家主又对李夫人说，“你也不要为我悲伤，也不用抱怨任何人。这就是同你说的一样，都是天数。” 李夫人听清了那时李家家主的话，却没想到，这句天数之言，却仍然可以在现在适用。 她恨了二十年来的仇人都不是她的仇人，这一切难道不是天命吗？ 李夫人突然也想明白了李家家主最后那些话语之中的坦然。想必，那时的兄长，虽做着背负一切的决绝，但心中却是已经早就放下了这些，他才有足够的胆量去面对接下来的那些事情。 “孩子，是我错了。”李夫人伸出手，握住了燕昭的手。 两人的手中还夹杂着燕昭之前拿出来的那些纸张。 李夫人没有管这些，对燕昭说:“是我错了，我早就该放下，现在的一切都是天意。你说得对，你父王想必在天上看到咱们如此折磨彼此，还折腾了这么多年，也会痛心不已的吧。” 燕昭知道李夫人现在的心结打开了，当下也终于放心了，母亲从今日之后，便会活的更加潇洒恣意了吧。 “母亲，你待会还是先休息会儿吧。”燕昭见李夫人经历了这么大的大喜大悲，也想着让李夫人好好歇息。 “还有一件事情，母妃，孩儿必须向您说，这也是尊重我未来的妻子。”燕昭当下便说出了女帝赐婚的事情，这是一种态度。 李夫人有些疑问，看着燕昭。 “今日，女帝还为我与风华二人赐婚了。我知道母亲您不喜欢风华，但现在谢家与咱们之间已经没有芥蒂了。孩儿告诉您，您应该知道，这也是孩儿求您，您若还是不喜风华，那孩儿也只得搬离魏王府了。” 燕昭一话也是思虑良久，风华与他被女帝赐婚下来，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迫不及待要娶她 燕昭也不确定李夫人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有所改观，会不会还是对谢风华是那样一如既往，所以燕昭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将所有的退路都计划好。 李夫人听燕昭说完，却是释然一笑。 “孩子，你们俩经历过的那些，我怎么可能不清楚，风华那个孩子我也是爱她颇深，之前只是碍于你父王的那件事情罢了，而现在，这些都是虚的，那我为何要拆散你们呢？” 燕昭听完，心中却满是欣喜。母亲对风华原来从来都没有过恨意吧，之前也是十分欣赏谢风华，但为了那些缘由，才不得已让他远离风华。 燕昭还记得那段时间，风华每次来魏王府都会要来拜见李夫人，可母妃每次都避之不见，现在看来，想必那时，李夫人已经被风华吃的死死的吧。 李夫人之后却没顾上再休息，听燕昭说下旨的内侍们就要到了，便是连午膳都不让燕昭吃了，还忙把燕昭赶出去，去置办各种行头。 李夫人也自己亲自去了内库，这婚礼之事可得要好好置办，不能让风华来魏王府丢了份。 燕昭见此，也是无奈，但心中却十分感动。 现在的魏王府，才有了一个家的感觉了。 现在就等那个女主人了。 燕昭也心想，要和母亲早日商议下来，要快一些将谢风华给娶过来。 这几日京都中都在议论这一天大的喜事，女帝惩治了那么多贪官污吏以后，现在又给谢家小姐和魏王燕昭给赐了婚。 这赐婚的事儿说来与百姓没什么太大关系，只是茶语饭后的闲聊罢了，可谁知女帝在为二人赐婚的时候，同时还免了百姓一个月的供钱，这可是女帝的大恩啊。 他们这些百姓本来就被这四大世家和谢风华之流，瓜分了不知多少钱银，女帝这一大赦下来，在刚刚安稳的民生中，更是给了百姓偌大的保障啊。 “哎，听说了吗？今日这魏王去谢府了，听说好像是要纳吉了。” “这么快？这圣旨不是才下来还没几日吗？怎么魏王就办的这么快了。” “这谁知道啊。”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可就算百姓想的再如何，都不及燕昭现在心中的急切。 那日女帝下旨以后，燕昭的确等了几日，这才开始准备这婚礼上那一项项的习俗。 因为李夫人和燕昭早有准备，所以纳采和问名都挺快的。可这纳吉一事，却是让燕昭生生等了两天，这好不容易下来，这婚约却是在明年。 这，明年？燕昭怎么可能会答应，忙又与李夫人商议，又等了几天，才说这两个月后有一个良辰吉日，只是这，时间怕是太过仓促了。 燕昭自是不怕这些，但就怕谢夫人和谢风华那儿不同意。 谢夫人会不会觉得这么快就大婚，会不尊重女方，看轻了女方？ 这样想来，燕昭才打算今日带着准备好的聘礼，浩浩汤汤的来到了谢府。 聘礼是李夫人和燕昭亲自过目的，有一些东西都是李夫人说着，燕昭才想起来的。 比如说这些玄纁束帛之类的东西，燕昭自是不太明白，李夫人却是准备了两大车，说是有配偶成双，天作之合之意。 街边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这魏王府的聘礼可真多啊，比之前燕仲那个世子爷的要风光的多。 这聘礼就占据了两条街，这不知娶亲之日会是各种场面呢？ 而燕昭却早就已经到谢府见过谢夫人了，还说了这几个婚期，燕昭也装作这不知如何决断的模样，其实心中就想让李夫人同意在那个两个月后的婚礼。 谢夫人看着这些婚期，也是犯愁，其实她也想让谢风华早日嫁过去，她身体日渐消瘦，只想着看着谢风华出嫁，她也心安了。但却怕让谢风华这么快嫁过去让魏王府的人给看轻了去。 谢夫人便和燕昭也是打了好久的太极，最后才在燕昭的直言与恳求下，装作迫不得已答应了燕昭这两个月后的婚期。 谢夫人心中暗暗满意不已，这样一来，风华也能好好嫁过去了。 再说谢风华及笄礼过了这么久，再拖个一年，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放心。 燕昭是不知道谢夫人其实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然两人直接摊开面就好，也不用白白纠缠这么久，不过双方都是为了谢风华，也算是妙趣横生了。 燕昭本有意想见谢风华一面的，但也知道谢夫人不会放他进去的，随意假意离开谢府，但在半路一个人却悄悄潜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儿？”谢风华看到燕昭也是惊喜过望，但也知道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不知道要骂她多久，忙转身关上了门。 谢风华刚刚从谢夫人院子里回来，这刚一进门，却不想这母亲口中离开的燕昭居然出现在了这儿。 “来看你的。”燕昭回答谢风华刚刚的疑问。 他想她了，只想早些见到她。 谢风华微红了脸，低声啐到:“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发现不了的。”燕昭满脸自信，有问：“你知道咱们的婚期在何日了吗？就在两个月后！” 燕昭这话说出来，谢风华也不好意思了，她当然是想要嫁给燕昭了，可她总不可能表现的一股迫不及待的样子吧。 “刚刚母亲说过了。”谢风华小声回着。 燕昭听谢风华说她已经知道，也在注意谢风华的表情，见她脸颊边的微红，也知道她是害臊起来了。 “没事，很快的，不用急。” “燕昭，明明是你急！我才不急。我这就同母亲说去，改到年后去。”谢风华气急败坏，被燕昭如此说着，她可也算是啥面子里子都没了。 “好好好，我刚刚说的就是我急啊，母妃都没我急。”燕昭也忙安慰谢风华， 他可不想再等上一年。 “李夫人？她知道了？”谢风华以为燕昭没有告诉李夫人这件事情。毕竟李夫人对她的芥蒂，谢风华也清楚。 “谢风华，你是不相信我吗？这婚姻大事，我怎么可能不告诉母妃！”燕昭说的有些严肃。 谢风华也知道燕昭有些生气了，忙解释着:“我知道，我是担心李夫人的身体，你是知道的，李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我怕这件事情会刺激到她。”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来贺喜的 “你放心吧。” 燕昭听谢风华说的是这个意思，也同谢风华说着:“母妃知道了父王那件事的真相，她满心欢喜的为我置办着这些东西，比我都积极。” 燕昭抱住谢风华，下颌正好放在了谢风华的发丝之上，谢风华也零距离的听着燕昭的心跳声。 “都是李夫人准备的？”谢风华问燕昭，她还以为是燕昭准备的呢。 “一些是母妃准备的，她说你一定会喜欢那些首饰的，还有的，当然是我准备的啊。”燕昭见谢风华抹去他的功劳，忙纠正谢风华。 “好好好，我就说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你的送的嘛！”谢风华笑着说。 刚刚谢风华离开谢夫人的院子，也顺便看了看燕昭送来的那些东西。 那些首饰的确是华美无比，但这放置与安排却不似燕昭的作风，没想到居然是李夫人。 “李夫人是不是非常喜欢我啊？”谢风华仰起头，问燕昭。 “当然，母妃说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燕昭见谢风华问这么直接的话，也是忍俊不禁。 “李夫人肯定会喜欢我的。我就知道，我的第一眼感觉是骗不了的。”谢风华笑着。 她看到李夫人的那刻，便知道她是一个善良、高贵的人，只是因为燕昭父王的死压抑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心中没有了负担，自然会活的更好。 所以当时谢风华就算知道李夫人当时对她有芥蒂，但还是缠着李夫人，要见李夫人，就是这个原因。 “第一眼？有这么准吗？”燕昭打趣的问谢风华。 “还不准吗？我第一眼就认定了你是我的，现在难道还不能说明吗？”谢风华回击着燕昭。 燕昭却被谢风华这无意识的一句话正中内心。 燕昭想到了他见谢风华的那一面。 不是儿时的那个记忆，而是在长安城中的那一眼万年。 燕昭还记得他那时的感受，怎么会有如此女子，风华恣意，被燕和压制在下风，也能反败为胜，如此机警聪慧。 便是从那时，他便无法控制的离不开眼了吧。 “是，你的眼光一直不错。”燕昭笑着搂紧了谢风华，感谢她出现在他燕昭的生命中，不然他都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幸好，有她。 谢风华也被燕昭的这柔情呢喃给愣住了。 但谢风华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却一直对她自己说，她会好好做燕昭的妻子，永远爱他！ 自从那日燕昭来过谢府后，虽然两家都是密切商议各项大婚事宜，可燕昭悄悄来找谢风华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谢风华知道，怕是燕昭也如她一样忙的不可开交了吧。 好在，两个月过的十分快，转眼间便到了谢风华大婚的前一天了。 各项事宜都准备好了，只待这明日的吉时了。 而宫中的燕明月却也在女帝的太极殿外，求见女帝，要女帝恩赐她这一次，谢风华这个她的表姐成婚，她想出去亲眼见证这一幕。 女帝仍然没有见燕明月，燕明月只得将她的话语写在书信上，让内侍代为转交，燕明月只能在殿外等候女帝的回复。 等了快一柱香的时候，女帝的内侍出来，应允了燕明月的这个请求。 今明两天都可以出宫去，参加谢风华的大婚。 燕明月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在殿外向女帝磕头，也不管女帝看不看的见。旁边的内侍见这明月公主如此，也只得暗自摇摇头，可惜啊，可惜，这明月公主帝心已失，怕是无力回天了。 燕明月叩拜女帝后，便回了公主殿，准备现在立刻就出宫，前去谢府。 待相关的人都离开，燕明月的心腹这才悄悄潜进来。 这个宫女平时不在燕明月身边当差，一直负责在公主殿的其他事情，这样安排，燕明月也是为了避免女帝对她的监看。 心腹知道燕明月今日去女帝那儿是为了何事，现在事成，心中更加是对燕明月钦佩不已。 “主子高明！” 燕明月笑笑，“女帝那儿对谢风华这么上心，我打着谢风华的名号，自然事情好办的多。” 燕明月知道谢风华现在在女帝面前的受宠程度，女帝现在想必就是让谢风华继而接任女帝的位子的这个想法都有了吧。 燕明月心中嗤笑。 不过只要让她出了宫，那她就还有别的机会。 一来她可以联系她之前撤走的那些暗部的人，二来也的确是为了来看看谢风华的大婚。 抛开女帝而言，谢风华的确没有害过她分毫，这些情意，燕明月也记在心中的。 只是这次借用谢风华的名头出宫联系暗部，才是重中之重！ “你也下去好好安排，届时宫内的事情都要好好看着，切不可有任何疏漏马虎。”燕明月语气严肃起来，吩咐这宫内的事情。 宫内不比宫外，宫内女帝看守的很牢，她万不可小心大意。 “是，奴婢领命！”宫女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自然要好好看着这宫内的情势与走向。 “你也是聪明机警的，我十分放心，对你也是极为信任的。”燕明月下过命令后，又柔声说着安慰这宫女的话。 先以威严震慑他人，在以柔情安抚，这一招，她燕明月现在才得这句话的精髓。 宫女听燕明月对她如此信任，当下也向燕明月立誓生死尽忠。 燕明月怕被女帝发现，便让那宫女离开。 之后她又换了一件隆重的礼服，这才与外面安排好的侍卫们一起离宫，前往谢府。 谢府突然收到明月公主要来的消息也是惊诧，谁人不知，这明月公主被女帝不喜，幽禁在宫内，却不想今日居然得以出宫了。 谢风华却是猜到了大概，便自己出府，去接燕明月。 燕明月一身华府下轿，也是礼仪周全，没有伤了皇家的面子。 “你这是？”谢风华上前迎燕明月，心中也为燕明月高兴，她可以出宫一趟，也是好事。 “为你贺喜啊，明日我可是不想错过。”燕明月笑着对谢风华说，“还记得你及笄礼时一直等着燕昭的庚帖，却不想兜兜转转，只有你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你能来为我送嫁，我便是大喜过望了。”谢风华明日大婚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向谁诉说，现在燕明月来了，正好可以和她好好聊聊这些。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用命起誓 “只怕你现在心里眼里都是燕昭了，不过……”燕明月突然停了下来，凑在谢风华的耳边，“不会，我之前说的那位李公子，你也可以考虑考虑的。” 谢风华一听，李公子？ 谢风华想起来了，就是那晚谢风华等燕昭庚帖没等到的那天，燕明月糊弄谢风华的那位。 谢风华撇了燕明月一眼:“我都说过了，那李公子是你的，我可有了我的了。” 燕明月见谢风华如此说，也知道这大喜的日子了，还是不要挑拨两人的关系了。再说，她也挑拨不动了，人家马上都是夫妻了。 “那你会为我准备下榻的地方吧。” “自然会，你就放心吧。”谢风华笑着回燕明月这话，这块地方她还是给的起的。 燕明月也大笑，两人一同入了谢府。 二人谈话许久，直到谢夫人来催促谢风华来试这嫁衣，谢风华才离开。 而此时魏王府的燕昭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明日婚礼的各种事宜与安排他都得过目一遍，虽然他不用亲自去做这些，可明天的婚礼燕昭还是想着自己要心中都有所丘壑，才能保证明日大婚的顺利。 但其实心中最不安定的反而是燕昭他自己。 不知为何，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燕昭心中却是急切中带着些许焦躁来。 但是也无法，谢风华他燕昭是娶定了，燕昭只得暗自压下这些，明日或许就好多了吧。 或许，即将要到来的对他太重要了了，他实在是太在意了。 这大婚前的一晚上两个人便是这样的度过了。 翌日一早 ，谢风华便被谢夫人唤起来要梳妆打扮了，这些首饰都是李夫人送来的，谢风华也是十分喜爱，戴上所有的宝钗之后越是更加亮丽夺目。 谢风华一席华衣，那盖头下的容颜，也只等着她的夫君可以一睹了。 燕昭看着这个时辰到了，也从魏王府出发。 这次可与之前的聘礼的那架势不一样，这可是是更加繁华气派。 这相连的迎亲队伍浩浩汤汤的，延绵数条长街，就像是在地面上铺了一层红丝绸一样。 燕昭一身红衣，穿的是新郎的服饰，骑着马慢慢的走着，燕昭的旁边也有一个牵马的人，那就是司箴。 这牵马指引之人在婚礼之中是十分重要的，燕昭让司箴来，也是对他信任无比。 整个队伍除了那些迎亲的外，还有接新娘的马车，马车是茱萸色为底，全身显着尊贵、华丽的模样。 一行人吹吹打打，终于按照时间正好到了谢府。 谢府外谢夫人在那儿等着，见燕昭来了也是满脸喜悦。 燕昭一下马便走上前去扶住了谢夫人。 谢夫人也高兴不已，也没有阻拦燕昭什么，便派旁边的管家去带燕昭去迎新娘出府。 燕昭在谢府见到燕明月也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 燕明月在谢风华的房间外，见燕昭来了，相视一笑，便喜悦的引燕昭入门。 而房间里的谢风华早已衣冠绝美，盖头加身了。 拂云见燕昭过来了，便将谢风华扶起，引着谢风华往门口的方向去。 谢风华因为被盖头挡着视线，所以走的极慢。燕昭也不急，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笑意怎么都挡不住，就在门口等着他的新娘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入他今后的人生中。 燕昭昨日的急躁到了现在反而什么都没有了，脑子里满满都是眼前的谢风华。 终于，谢风华走到燕昭前，她看到了燕昭的脚尖了。 谢风华刚刚伸出手来打算牵着燕昭，但这时燕昭已经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谢风华咧嘴一笑，这种感觉真好。 “相信我。”燕昭的话语从谢风华耳边传来。 谢风华知道燕昭说的是什么，她看不见，她要完全的信任燕昭，他就是她的眼睛。 两人一路又到了谢府门前，谢风华也要拜别谢夫人了。 谢夫人今日看着谢风华出嫁，心中也所感甚多。但谢夫人一点都不想哭，这可是大喜的日子，就算她再怎么感动，再如何的不舍，她都不能掉眼泪，这可是她期望许久的事情啊！ “今后在魏王府好好的，你好，我也都放心了 ”谢夫人千言万语也就只有这一句话了。她不奢求其他，只要谢风华过的好，过的恣意，她就满意了。 “母亲。我一定常回来看你的。”谢风华话语中带上了些嘶哑，她今日本以为这婚礼不过是一场形式而已，却不想到了现在，却发现还有这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她舍不得母亲。 “孩子走吧，别误了时辰。”谢夫人催促着谢风华，现在说这些话干什么，在魏王府好好的就好。 谢夫人说完便看向一旁的燕昭，谢夫人知道，燕昭会是她女儿一生的依靠，风华也同样是燕昭的依靠，他们会好好的，度过这一生。 燕昭这时也向谢夫人保证，说着与那时见女帝时说的同样的话。 “岳母，当日我曾经在女帝面前立誓，现在也在您面前立这同样的誓言。今生今世燕昭会对谢风华始终如一，用生命去爱她，若为违此誓，天诛地灭，被逐出燕氏一脉，永远不得善终。” 燕昭一番话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不止与燕昭牵着手的谢风华听得清清楚楚，旁边围观的人群也听到了一些。 谢夫人听燕昭如此说，她自然知道这种誓言的重要性，这也不仅仅是一个誓言，也是燕昭对风华的承诺，与保护。 谢风华听到燕昭这番话才知道，原来那日在女帝的内殿中，燕昭居然还立了这样的誓言吗？ 她对燕昭的心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何要将这种誓言说出口来呢？ 谢风华知道燕昭的心意，但他不想让他发这样的誓言，燕昭他这辈子，太累了。 谢风华牵着燕昭的手有些紧了紧，还是算了，等以后再一起算账吧，谢风华心想。 旁边的百姓们都是小声议论开来。 这魏王可是个妻管严了，看着这情况，以后怕是被这谢小姐压的死死的了。 旁边就有人不服，这谢小姐可是女帝面前的红人，这魏王燕昭只不过是燕氏的一脉，哪有女帝的谢氏来的尊贵，这定然是谢小姐比这魏王燕昭要高贵的多，就算是养上几个面首也是对的 。 旁边的谈论，燕昭自然没有听到，不然一定会后悔他的这番举动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只是在想你 本来他立这个誓言是为了安谢夫人的心，但他对谢风华的爱又怎么是这誓言可以困住、可以证明的呢。 却不想他的那一番话居然被人说来是……是让谢风华养面首？燕昭怕是气都要气死。 而现在的燕昭自然是不知这一切的。 燕昭扶着谢风华小心的上了马车，这才看周围一切没有什么异样，便宣布礼队开始回府。 谢府与魏王府之间相隔的不是特别远，谢风华之前都从未觉得这之间远过。可今日不知是这迎亲队伍走的慢，或者是谢风华自己心中的感觉出了些变化，老是觉得这条路好似格外的远。 谢风华不是个安定的主，在马车里呆的有些闷了，便悄悄取下了盖头，她刚刚问过外边的拂云，这马车两侧有帘子，从外边看不到里面。 谢风华取下盖头，能隐隐约约看到外边热闹的景象。 谢风华想起来拂云说过，今日成婚的时候，燕昭会在京都各个酒店免费摆席一天，想必这些百姓也会感受到今日的喜庆与热闹吧。 谢风华往旁边斜了些，看到前方离她不远的燕昭。 谢风华虽看不清燕昭，而且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背影，但看着这个现在可以为她挡去一切风霜的男人，也是别无所求了。 经过两世，她和燕昭的爱，才修成了正果。 这条婚礼娶嫁的长道浩浩汤汤，门庭若市，在谢风华的左顾右盼中，却很快便到了魏王府。 燕昭下马来到谢风华的马车前，将谢风华马车前的帘子掀开，将手伸了进去。 谢风华忙将盖头给她自己盖上。 看到下面露出来燕昭的手，毫不犹豫的就牵了上去。 燕昭将谢风华牵扶下来，忽的却又一把将谢风华抱了起来，很本不顾旁边礼仪官的话语。 谢风华也吓了一跳，但还是被燕昭的这一番与众不同逗得忍不住笑了，她的婚礼，只要开心，就好。 才不管那些个礼仪规矩。 旁边百姓的议论，燕昭没有听到，他抱起谢风华就进了魏王府。 今日女帝没有到场，或许还是因为女帝与谢风华之间还有嫌隙，但女帝却将她所有的心意都传到了，没有任何人敢看轻燕昭与谢风华二人。 两人拜完堂后，燕昭就带着谢风华径直去了后院。 旁边的大臣们都笑着，这魏王真真是护犊，在这儿好似一刻都待不下去，但是大喜之日，大臣们说的也是玩笑话罢了。 这些大臣中顾启与贺三郎座位挨在一起，看着他们二人终于修成正果，也为他们二人高兴。 “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一直不喜欢开玩笑的顾启居然也打趣起了贺三郎。 “你说什么啊？”贺三郎听到了顾启的话，虽然四周都挺热闹吵闹的，但他还是听到了顾启说的，装着打马虎眼。 贺三郎心想，他或许对有些字眼太过敏感了吧，比如说——喜酒。 顾启见贺三郎打起哈哈，也凑过身去，看着贺三郎脸上有些微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拂云丫头？” 贺三郎见顾启说出这些来，也是心中突然紧张起来。 其实刚刚看到谢风华与燕昭二人拜堂成亲的场面，他也已经在想，他以后的婚礼他又是各种场面，他自己又是何等的一番感触。 “这，我……那个表妹她……”贺三郎被突然问到，也是嘴巴开始打结了起来。 “哈哈哈哈。”顾启就知道，他只要每次提起拂云的一些事情时，贺三郎就会变成这样，“你是想说，要看看你表妹的意见？” 贺三郎没有回话，但顾启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那你一直不对人家说，你这是……”顾启也开始教育起贺三郎来了，“你再不说出来那些，怕是拂云丫头都不想等你了。” 顾启说完这句，突然又想到了李子麟。 唉，世间安有两全法？ 总有一些人爱而不得，也总有一些人爱就有得的。 前者便是李子麟了，后者便是今日的燕昭与贺三郎了。 顾启独自饮酒一笑，自从知道谢风华与燕昭被女帝赐婚以后，李子麟就来过一次顾府。 李子麟只是没有能与他喝酒之人了，以前的燕昭现在自然不合适了，而李子麟选来选去，也只有他顾启了。 李子麟自然是祝福谢风华与燕昭两个人的，但他也做不到站在二人面前，看着他们成婚。 李子麟那晚说他想出去走走，但也不会离开太久，京都的事情有些还需要他去办，可是顾启知道，京都的事情其实没什么了。 怕是李子麟的归期怕是不知何时了。 李子麟写了给燕昭与谢风华两个人的信，之后便再没音信，消失在长安城中了。 燕昭与谢风华二人看到信后，也没在找过李子麟，想必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都有各自的定数了吧。 顾启看着他旁边的贺三郎。好在这个兄弟还是不会如李兄那般爱而不得，也是一项不可说的缘分，要好好珍惜了。 而此时这场大婚的两位主角，也已经来到了新房之内。 新房都是燕昭按照谢风华喜欢的格局重新修葺了一番的。 今日又是大喜之日，这红绸自是处处可见。新房的西南角设了一桌席，上面放置着许多的食物，本寓意是婚礼和和美美。但燕昭却悄悄将有些东西撤去，换上了谢风华爱吃的东西，如此一番布局下来，这新房也是美丽极了。 可这新房是何模样谢风华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和燕昭双双坐在榻上，但突然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婚礼才刚刚开始，还没到掀开盖头的时候。 可燕昭就不想离开，好久没见过谢风华，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啊。 但不知为何，两人这么做着，燕昭突然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燕昭，你还在吗？”见燕昭没动静了，谢风华在旁边问着。 “在！”燕昭立马回答着。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谢风华开始笑起来，不知燕昭自己在旁边愣着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你饿了么？”燕昭看着房间角落的食物，忙想到了这个话题。 “饿？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饿了。”谢风华今日一早就没吃点什么，本来没啥感觉，现在被燕昭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觉得饿了些。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甜 “那，你好好用点膳，别把自己饿着了。我先去外面陪宾客，你不用等我。”燕昭一番话说完，便就从榻上起身了，离开了房间。 谢风华是什么都摸不着头脑，这燕昭怎么好端端的就离开了啊。 谢风华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旁边的拂云和丫鬟们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魏王也是太好笑了，刚刚进门就紧张无比，现在感觉还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了呢！ “小姐，王爷他是想让您用点膳，他在这儿也不方便。”拂云忍住笑意，向谢风华解释燕昭的意思。 谢风华听完便将盖头掀了下来，她刚刚本来没觉的燕昭的话有什么，可拂云和丫鬟们的笑声谢风华自然听到了，刚刚燕昭还说不用等他？这可是他们俩的大婚之夜，她怎么可能不等他！ 这样想来，刚刚燕昭是什么模样，谢风华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掀开盖头，看向丫鬟们的笑意，谢风华也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咦，这榻上怎么没放那些红枣什么的？”谢风华突然感觉到这床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不是说都要在榻上撒上一些东西的吗？ 旁边有燕昭派过来服侍谢风华的丫鬟，从后面走出来向谢风华解释，这本来也是有的，可是王爷说大婚不图这些，所以就撤去了。 谢风华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看着外边时辰还尚早，谢风华也想，还是先用点膳吧。 之后在丫鬟们的准备下，谢风华用了一些膳。 后来谢风华本来说的要等燕昭回来的，可等燕昭回来时便看到谢风华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 旁边的拂云看到燕昭也是吃惊，她没想到燕昭来的这么早，现在虽然已经入夜了，但宾客都还在呢。 拂云忙想唤谢风华起来，这也是谢风华刚刚睡之前对拂云吩咐的。谢风华怕她睡过时辰，叫拂云帮着叫她一声。 燕昭忙阻止了拂云，将其他丫鬟都遣退了出去，只吩咐将一些合卺酒留下，便可以了。 待其他人都出去，这新房除了还在燃烧的红烛，就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燕昭悄悄走过去，见谢风华睡得真的很熟，便将她还放在榻下的双脚给挪到了床上，顺带把谢风华的鞋轻柔的脱了下来，还好也没有将谢风华给吵醒。 这时，燕昭才好好看到了今日他这新娘子的容貌。 朱唇微点，脸颊似玉。美人卧榻的场景也是美的动人心魄了，之前戴的那头饰，也被取了下来，但都放在床边，想必还等着他来，好再插上去。 燕昭看着谢风华熟睡的模样，悄悄的凑了过去。 之前还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但现在这情况，谢风华睡着了，燕昭反而感觉游刃有余了一些。 燕昭轻轻吻上谢风华，本以为不会惊醒到谢风华，却不想燕昭吻够了想离开时，谢风华眼睛突然的睁开。 两两相望，燕昭被抓了个包，当下有些尴尬。 谢风华被这场景也给弄的愣了一会儿，她就眼睁睁看着燕昭的尴尬，后立马离开，恍然刚刚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燕昭，你是……”谢风华问着燕昭。 燕昭没有直视谢风华，但余光也瞟到了谢风华从床上起身。 “你别下床了，你的鞋子都脱了，小心着凉。”燕昭怕谢风华要下榻，忙按住谢风华。 “我知道，燕昭你刚刚是在偷吻我是吗？”谢风华顺着燕昭的力就靠在了燕昭的怀里，如同审判犯人一般的看着燕昭。 燕昭被谢风华看的有些无力招架，只得承认:“是。” “我就知道。”谢风华两个手掐着燕昭的脸颊，“好呀，我现在要惩罚你……惩罚什么呢，对了！” 谢风华看到旁边的交杯酒了。 “罚你把合卺酒拿过来。”谢风华看着燕昭，她也知道她错过了一些礼项，可这合卺酒可是不能免的。 燕昭听谢风华说，也忙顺着谢风华的指尖看到了刚刚留下来的酒。 “好，咱们喝合卺酒。”燕昭语气温柔，这个合卺酒自是万万不能避下的。 “你别掉下来了。”燕昭起身，怕谢风华看不到这床沿，忙提醒谢风华。 说完便去那边的桌子上，为两人斟上了两杯酒，端过来，一杯递给了谢风华。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彼此，爱意却萦绕在这周围，散发着一种强大的磁场。 燕昭坐了下来，将酒杯举到谢风华前。 谢风华也将酒杯端过来，两人手臂微微一交，微微仰头的喝下了这杯合卺酒。 “这杯酒真甜啊，我还想喝。”谢风华喝完却是突然说了这句。 谢风华知道这合卺酒的意义。这合卺酒会刻意加了一些瓠瓜的汁，让这酒变得苦涩，意味着女方要与男方同甘共苦，这就是合卺酒的寓意。 这些谢夫人都告诉过她，但谢风华却不想这酒却是如此甘甜，酒味醇香。 “喝多了不好。”燕昭忙将谢风华的杯子取了过去，放回到桌子上。 这酒也是他特意吩咐下去的，他没有让人加那些味苦的东西。 因为风华嫁给他，他不想让她品到一丝苦涩。风华只需要享受那个甘甜之味就好，其他的，燕昭不想让谢风华体会到一丝一厘。 可不想，谢风华喝了这酒还想喝。燕昭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要是待会谢风华喝醉了，那不是他一人“独守空闺”了吗。 谢风华看着燕昭这模样，心里悄悄的嘀咕：燕昭真小气，连一杯酒都不让她多喝。 “你要洗漱一下吗？”燕昭问着谢风华，他之前在外堂敬酒，衣衫上酒味也挺大的。 “当然要！”谢风华迫不及待的说。 她当然迫不及待了，她早就听说魏王府这儿有一活水的温泉，之后她与燕昭定亲，谢风华才知道原来那温泉就在燕昭的房间里，她早就想一见了。 燕昭自然知道谢风华这么迫不及待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拆穿谢风华。直接便走过去将谢风华抱了起来，向内间走去。 燕昭的这个房间是非常大的，大概走了上十步，才到了内间。 一个大大的温池泉便在薄雾萦绕在这下方了。 内间的东西都准备的挺齐全的，燕昭将谢风华放下就匆忙走了出去，而谢风华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一个人在内间开始洗漱起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入宫 而燕昭却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虽然看不见谢风华，但却听得见里间的动静，当下也是思绪翻腾，热血乱涌。 燕昭又快步走到最外间，打开房门，向外面的丫鬟吩咐着。 “今晚你们都不用在这儿值守了。” 那些丫鬟对燕昭的话自然遵从无比，当下就有条不紊的离开。 燕昭见此，才又回到房间内。 刚刚开关门的动静，让一些风吹了进来，使得红烛微微跳动了起来，燕昭的心也随之不安与跳动。 在燕昭的愣怔之中，谢风华很快便走了出来。 衣衫堪堪的裹着她曼妙的身姿，燕昭看着是更加口干舌燥了。 燕昭自然明白他这些表现是为什么，他虽对那些敬而远之，但却不是对这些一无所知。 当下看到谢风华如此，便急忙对谢风华说:“你先在榻上暖着，免得着凉了。” 燕昭说完便快步去了内间，把自己扔进了温泉里，冷静一些。 在内间磨磨蹭蹭了许久，燕昭才慢慢出来。 见谢风华却是一切如常，已经将她自己裹进去了被子中，一面还用干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发丝。 燕昭见此，忙按耐住那些怎么都按耐不住的心思，慢慢靠过去，将谢风华搂过。 还顺手接过谢风华手中的毛巾，接着谢风华刚刚的动作。 在燕昭手中，谢风华的发丝都好像是珍宝一样，一丝一毫，都仔细认真的擦拭过一遍又一遍。 谢风华就微微弯着她的头，看着燕昭所做的一切，在这时，她能完全看到、感受到燕昭心底那浓厚的爱。 谢风华知道燕昭不是特别外向的人，有时对她的告白时的爱意，燕昭都是在无人的时候。 但燕昭为了她，在女帝面前立誓。 在今日婚礼上，他当着母亲的面前，以及众人的面，燕昭为她所做的一切，谢风华都一一看在眼中。 这样的燕昭，谢风华怎能不爱。 见谢风华的发已经干了，燕昭就要离开，准备去把毛巾放回旁边。 可这时，谢风华一把拉住了燕昭。 谢风华的力气使了一些巧劲，再加上燕昭也未曾对谢风华有过一丝防备，便这样被谢风华拉到了床榻上。 谢风华突然脸中带了一丝羞涩，看着在她上方有些惊慌的燕昭。 谢风华慢慢伸出了手，搂住了燕昭。 燕昭自然知道谢风华这一番动作意味着什么，当下便是将什么都抛掷于脑后了，只看着现在他眼前的妻子。 床纱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放了下来，那原本在燕昭手中的毛巾也落在了床榻前的地面上。 窗外一片宁静，没有人到这儿来打扰这房中的两人。 一切都是良辰美景，最好时。 安静宁稳的日子总是那么少，在谢风华与燕昭成婚后的三个月间，关于女帝病情的消息是越来越糟了。 大家也都心有戚戚。 这张福海的事情还没过去半年，这怎么女帝龙体怎还是如此欠安啊。 众人议论纷纷，谢风华却是不怎么担心此事。 和燕昭成婚也是有一段时间了。谢风华在魏王府待上一两天，也会回谢府待上一段时间。 一来也是担心她母亲的身体；二来，这也是李夫人的提议，李夫人与谢风华的关系，现在那算是特别好的，李夫人对谢风华一点都没有公婆的架子，两人时不时也会种植一些花草什么的，连燕昭有时也融不进去她们二人间。 李夫人一直便催促着谢风华多回去看看谢夫人。 谢夫人年纪大了，李夫人她自己也是一位母亲，对子女的这种思念之情她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便催着他们二人时不时的去谢府小住上一段时间，刚开始谢夫人一直不同意，后来也拗不过谢风华，也只得答应，但总是待上两日后便会赶谢风华她们回魏王府。 其实，谢风华对女帝病情也是有所了解的。 自从成婚后，谢风华也与女帝的关系缓和起来了很多，谢风华也时不时的去见女帝。 女帝的确是身体有碍，谢风华也之前进宫探望过谢照。但后来因为其他事情耽搁，就没有进宫看过女帝后来的情况，这几日听到女帝越来越病重的消息，谢风华也是担忧的。 不过，谢风华却是觉得这些消息怕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谢风华突然感觉，这背后似乎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一样。 或许，她该要入宫看一看情况了。 燕昭一早便出了府，要到未时才回。谢风华便安排侍卫，准备进宫去面见女帝。 谢风华看到女帝时，也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消息怕是太指鹿为马了，女帝虽近来精神不太太好，但也远远没有外面传的那般病重不堪国事的模样。 “姑母。”谢风华笑着从殿外进来。 谢照正在批阅奏折，觉得有些疲困，正好谢风华来了。 “来来来，快到姑母这儿来。”谢照有些日子没见谢风华了，见谢风华这开心活泼的模样，也知道燕昭没有亏待她分毫。 “看着，好像被燕昭给喂胖了些。”谢照仔细端详了谢风华好久，才说出这话。 “姑母，您……”谢风华有些羞愤的说不出话来，这些日子燕昭老是让她多吃点，说是大婚之后要是瘦了，谢夫人会担忧的。 所以谢风华真的相信了，最近有意的在多用了些膳食。 可谢风华慢慢的，自然也觉得她比以前似乎胖了一些，虽然看着并无差别，但谢风华自己却是最为了解的，所以这几日又在节食，一心想要恢复以前的身材。 可今日被女帝这么一说，谢风华觉得这节食强度可能还要增强了吧。 女帝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她或许是真的胖了很多吧。 女帝见谢风华那困窘的模样，也大笑出来。 其实谢照根本看不出谢风华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不过谢风华那儿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便打趣的说了这句，没想到谢风华反应居然这么大。 “姑母，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谢风华每次来都会问谢照这些事情。 谢照也是不厌其烦，一一说于谢风华听。 “今日就在宫内陪朕用膳吧。”待把一些琐事说的差不多了，谢照便留着谢风华在这儿用膳，见到谢风华谢照心中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谢风华也不推辞，李夫人那儿她之前进宫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了，便在宫内与女帝用起膳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帝位 女帝的膳食每日都有严苛的安排，所以谢照特意为谢风华选了许多她自幼便爱吃的那些东西，一一都摆了上来。 “姑母，您知道宫外最近传的消息吗？”谢风华见这饭菜也用的差不多了，突然想起她来这儿的目的了，不知女帝知不知晓这件事的内情。 “朕听说了。”谢照对谢风华没有什么隐藏的，她也知道最近宫外的消息，便派内卫去查了一下，后来抓到了一些造谣传播者。 “您已经抓到他们了呀。”谢风华没想到女帝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谢照却没有回谢风华的话，她心中却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但这事情她派人下去的确是查过多次，没有什么起疑的地方。谢照最后也只得作罢。或许，年纪慢慢大了，总是会想起许多庸人自扰的事儿吧。 “风华，朕有意立燕昭为帝。”谢照突然说出了这句，谢风华也忙看着四周，见早就没有他人的踪迹，谢风华这才放下心。 其实，谢照提起这件事情已经很多次了。之前她拒绝了女帝立她为帝的想法后，女帝便一直在暗中考核燕昭。 也对谢风华说过立燕昭为帝的话，可今日在明面上说开，谢风华还是有些担心消息传了出去。 因为，现在的燕昭却还不知道此事。 女帝虽然对谢风华说过此事，但女帝想着要考验燕昭这个人，没有让谢风华把这件消息告诉燕昭。 而现在，女帝又提起这件事，不知…… “姑母，您……”谢风华问女帝，不知女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外面传的消息有些也是真的，朕也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立燕昭为帝，也是朕思考这么久的结果，他一片赤城，为国为民，整个长安，现在没有谁能与燕昭可以相论比得了功绩的。” 谢照最近一直给燕昭安排各项公务，所以这两个月来，其实燕昭都是早出晚归的，但燕昭却依旧坚持每日都能归府。 谢风华也是心疼燕昭，有时候也想求女帝，不要这么折磨燕昭，可谢风华也明白，女帝是在培养他，想必燕昭心中或许也猜到了一些吧，所以最后谢风华还是没做什么表示。 “姑母打算告诉燕昭了吗？”谢风华问向女帝。 女帝还是摇摇头，“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等燕昭把现在他手上的事情弄完，便宣布这一消息了吧。 谢风华见此，也没有多问。 谢风华又陪女帝说了一些话后，才离开太极殿。 在出太极殿的时候，谢风华又看到了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那个美人。 他好像一直随身伺候着女帝，谢风华却也没有问过这个人的消息或者是其他面首的消息，毕竟这些是女帝的事情，谢风华不想过多参与进去。 那人没有看到谢风华，谢风华看到的也是那人的背影。 谢风华也是匆匆一撇，便径直离开了。 但就在出宫的路上，谢风华这儿又出了一些变故。一位宫女过来，说是明月公主邀她一聚。 谢风华这才想起燕明月来。那几日婚礼的事情，还得多谢燕明月前来恭贺之喜呢。 谢风华便同那丫鬟去了燕明月的公主殿。 燕明月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点心，就等谢风华这个人了，她知道谢风华一定会来的。 果然，谢风华来了！ “噢，都是我喜欢吃的？”谢风华进门刚刚坐下，便看到这桌子上的点心，也是有些心动了，语气满是惊喜。 燕明月见此，谢风华满意就好，那这次的准备也没有白费。 谢风华喜欢这些点心下次她一定记着再多准备一点。 “可是，我最近不想吃这些了，你还是把它放下去吧。”谢风华遗憾的说着，她要下定决心要节食了，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诱惑之源，千万不可被它牵着鼻子走，最好还是把它们拿下去，眼不见心也就不惦念了。 可谢风华却是没有把这心里话对燕明月说。 燕明月没发现她外表的变化，谢风华自然是得藏着掖着才对，自是要瞒着燕明月。 燕明月听谢风华此言，却是讶然。 刚刚不是正对她口味吗？怎么现在又说不吃了，难道谢风华的喜好又有了别的变化？ 燕明月心中思绪万千，但现在还是只得笑着将这件事给完美摆平。 “好，既然不吃，那咱们就聊聊别的吧，我有事同你讲。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燕明月知道谢风华吃软不吃硬，与其拐弯抹角，还不如干脆了当，这样她说的那些事情，成功的几率也会更大。 “你想聊什么？”谢风华见燕明月有话要说，也正襟危坐，认真的看着燕明月。 “最近有消息说，女帝圣体有些微恙，我……我放心不下，想见女帝一面，好好服侍她。这也是我能做的一些事情了，不然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心安的。”燕明月语气低沉，眼眶中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谢风华见此，忙把帕子递过去给燕明月。 其实谢风华自己心中也是无奈，她虽然有帮燕明月的这个心，可是女帝那儿的确是没办法。 女帝对燕明月还是心有芥蒂，现在也不是她说一些话就能开解的了的。 “燕明月，这件事情，我可能办不到。”谢风华想着合适的措词，她知道燕明月心中的愧疚之心，也想给燕明月一个机会，只是，女帝那儿，实在是…… 燕明月却是有些哑然，她都如此求谢风华了，她还是这么不为所动？ “表姐，你最得女帝的心了，你就同女帝说说吧，我真的改正了，我会好好做人处事的，你就同女帝说说吧，我是真的想女帝了。”燕明月拉住着谢风华的手，不停的说着，说到情到深处时，燕明月真是悲伤的不能自已。 可谢风华最后还是没有答应燕明月的请求。 “这件事情，我是真的无能为力。”谢风华说着，她看出女帝对燕明月的隔阂是非常深的，现在将燕明月推到女帝那儿，女帝或许不仅不会答应，可能还会怀疑燕明月有二心，这样对燕明月来说，不是天大之灾吗？ 还是算了吧。 燕明月见谢风华还是这样的回答，那擦拭眼角泪水的手停顿了一秒，后又立马恢复如常。 燕明月知道这事情现在是没有希望了，她也慢慢给她自己找台阶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想要的 “好吧，都是我没拎清楚，女帝不想看见我，我伤女帝太深了，是我没有脸去再见女帝了。”燕明月话语缓慢，一声一息，都是对她自己的残恨悔改之意。 谢风华见燕明月如此也是对她倍感歉意，心中也是有一些难以言表的话，但谢风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或许再等上一段时间，女帝那儿便会有些契机了吧。 只是现在，她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燕明月也不纠结此事，之后又邀请了谢风华去观赏她最近种植的一处果园。燕明月虽然行动受限，但是有些东西，女帝却是毫无阻拦之意，燕明月算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二人都不聊国政，只说着一些小姐妹俩的心思。 等过了许久，谢风华才恍然已觉，这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 “时候不早了，我可要走了。”谢风华对燕明月说着告辞的话。 谢风华想着怕是再过不了多久燕昭就会回来了。 燕昭这次与贺三郎一起，在办女帝钦点的一项粮仓的事情，若是办的好，想必这次过后，贺三郎也会进宫例行封赏了。 届时，谢风华就将拂云丫头给嫁出去。 这些日子每说到这个话题，拂云都不理会她。 谢风华知道，拂云还是有些舍不得她，但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哪是这么想不要就不要的。 再说，她现在在魏王府，拂云根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谢风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开始思考拂云丫头的婚事了。 燕明月也没有挽留，见谢风华提起燕昭，燕明月自然知道谢风华与燕昭二人是如何缠绵似漆的模样，便是没再挽留，直接送谢风华出了公主殿。 谢风华一离开，燕明月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全消失不见了。 她没想到谢风华居然拒绝她拒绝的这么彻底。或许，谢风华是怕她出现在女帝面前，会再得女帝的宠爱吧，那到时候她谢风华自然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就算你谢风华不帮她燕明月，她也有别的安排！ 走着瞧吧！ 谢风华一进府，便先去了李夫人那儿一趟，刚刚在燕明月那儿的果林摘了一些新鲜的水果，送给李夫人尝尝鲜也是刚刚好。 “母妃。”谢风华人还未至，声音便已经传来了。 “风华，快快过来。”李夫人正在拨弄着那些花草，听到谢风华的声音，也忙放下手中的剪刀，招呼她过来。 “母妃，我从宫里给您带了一些新鲜的果子，味道可好了。”谢风华两眼放光，看着李夫人。 听她的推荐，一定没错的。 “哦？”李夫人笑笑，“那便洗了，我可是要好好尝尝。” 旁边立刻就有丫鬟将谢风华手中的东西取了下去，准备洗好了再让李夫人尝尝。 谢风华却是扶着李夫人的手臂，两人往内间走去。 谢风华想了想，要不将女帝的心思与母妃一说，看看母妃的意思。 李夫人也是个聪慧的。 谢风华从宫中出来，现在又是这番动作，想必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母妃，我今日去见女帝，女帝身体的确不如往前那么康健了。”谢风华接着又说，“女帝说，想把帝位传给燕昭。” 李夫人听到这，脚步也立马就顿住了。 “女帝是这样想的？”李夫人也有些惊讶，这女帝怎么会想到传给燕昭。 也是，当年女帝那么多儿子，都被她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如今看来，谢照身边人想必也没有几个了。 “母妃，您觉得此事？”谢风华不知道如何问，燕昭的态度、女帝的态度、还有现在李夫人的想法，这些她都要考虑一些。 “孩子，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我能看清明白的了。一切的选择都在你与燕昭的手上。”李夫人握着谢风华的手，轻轻抚拍着谢风华的手背。 “我要的只是你们平平安安，至于你们做什么，要什么，我都不管。我只会在背后支持你们，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谢风华听此，也是感触颇深。 对，无论之后事态如何发展，只要有家人陪在一起，那为何又要想那些与这个不想干的事情呢？ “母妃，我明白了。” 李夫人见谢风华想明白，她也高兴。 李夫人知道谢风华与燕昭最近都是来去匆匆的。那个皇权之位，要也可，不要也没有什么。 只要他们一家都好好的，便是最大的成功。 随后谢风华便在这儿与李夫人一起尝了些她带来的那些水果。谢夫人尝过，也觉得这味道尚可。 二人又在内间谈起一些其他的事情，说到有趣的时候，李夫人也随着谢风华大笑了起来，这室内是其乐融融、万分祥和的一片。 燕昭回府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他与贺三郎急急赶了过来，一起回到了魏王府。 贺三郎自然是去找拂云了，而他听丫鬟们说谢风华在母妃这儿，便什么都没收拾，就这样风尘仆仆的到了李夫人的院子中。 可刚打算入门，便看到母妃和风华两人之间谈笑的模样，燕昭心中却是柔软万分。 母妃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或者准确的说，母妃在他的记忆当中都是严厉与冷酷。 直到后来父王的事情真相大白；直到，直到风华来到了魏王府，成了魏王府的女主子，一切似乎都在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这些变化都来自一个人，那就是他爱的那个谢风华。 燕昭没有在外停留多久便直接走进了门。 他是这个家的人，这样的和乐的感觉，他不想错过一丝。 “母妃，风华。” 谢风华正要说什么，便听到了燕昭的声音。 看向门口处，果然，燕昭正信步而来。 李夫人也是望着燕昭，见燕昭一切如常，没有受伤的地方，李夫人也心安了。 李夫人也不过问那些政事，便笑着对燕昭说:“风华说要等你回来用膳，既然来了，便先用过膳吧。” “好。”燕昭回应李夫人，便直接去了谢风华的旁边。 “怎么样？饿了吗？”谢风华看燕昭这模样，想必没有吃过什么就直接赶回来的吧。 “饿了，就等着回府呢。”燕昭顺着谢风华的话说着。 其实燕昭说的，也是再真实不过的大实话了。燕昭其实最近每次外出办差时，每日都是想着要早些回来，外面的饭菜他可是吃不惯。 第二百八十九章 美满 若是司箴知道燕昭此时的心思，司箴也会忍不住吐槽燕昭的。 燕昭自幼便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已经习惯了，在外面也经常风餐露宿的，之前吃那些饭菜不也没见燕昭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怎么如今自从成婚了以后，觉得外面的饭菜吃不习惯了呢？ 怕是，不是那些饭菜不习惯，而是旁边的人不是那个主子想见的吧。 不过这些，司箴不在，也没人拆穿燕昭。 丫鬟们很快就把晚膳端了上来。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坐在李夫人的旁边，谢风华一直给燕昭与李夫人夹菜，就一刻都没停过。 谢风华是特别喜欢将她喜欢的菜肴推荐给燕昭和李夫人吃，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美食的魅力，若是他人也喜欢，谢风华的满足之感就会大大增强。 燕昭见谢风华忙碌的模样，也给谢风华夹了一些，放到了她的面前，顺手将她的任务揽活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谢风华给燕昭一个大大的微笑，她也是十分受益这些的。 晚饭过后，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就从李夫人的院子中离开，没有让丫鬟们跟着。 现在，距离女帝去世还有几年，谢风华心中默默的盘算着时间。 现在女帝有意立燕昭为帝，将来就算燕昭不想为帝，想必那也不会如前世那般兵荒马乱，宫破沧乱之感吧。 “这几日的事情办完了？”谢风华想了一会儿，问向燕昭，今日他好似回来的早了一点。 “是，女帝那儿已经呈书上去了，想必明日早朝时便有了决断。”燕昭这次的公事与贺三郎两人办起来也是默契非凡，很快便处理好了相关的事宜。 现在，就可以好好在府上陪谢风华，好好陪谢风华转悠转悠这京都美景了。 “女帝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谢风华语气颇有些感伤，女帝或许真的已经无力再处置那些朝堂的事情了。 “你今日去了皇宫？”燕昭听谢风华如此说，也明白今日谢风华应该是进宫探望过谢照的吧。 “对，今日我去看望过姑母了，姑母还说了，要立你为帝。”谢风华在一旁说着，也在看燕昭的神情变化。 燕昭心中却是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现在听谢风华这么说，便是更加确定了。 谢风华见燕昭那了然于胸的模样，她就知道，燕昭肯定猜到了一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风华问燕昭，女帝似乎对燕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注啊，燕昭是如何发现有些不对劲的。 “女帝给我派的那些公事，她虽然从来都没有以她的名义来吩咐我去办，都是一些大臣来与我商议，或者是那些奏折中被他人举荐的。刚开始，我没什么怀疑的，可这慢慢的，有些事情就有了些不同。” “什么不同？”谢风华追问，女帝的谋算也会出了漏子？ “一件事就算它再没有破绽，可它一直出现、一直重复，就会有一些不对劲了。”燕昭回着。 “哦。你是说女帝虽然每件事情安排的好，但是对你考核之意太过，太急切，所以才看到了些端倪？” 谢风华也明白了，女帝或者是对燕昭的考核与任重之意太大，才有些心急露出了马脚。 燕昭也笑笑，这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但还不全是这些。 他与谢风华二人新婚燕尔之时，他便被陆陆续续地被人拉去办事处理。这些日子以来，同谢风华说话的机会也是很少，他都是早出晚归的，这样的话，燕昭自然觉得有些不同，这才注意到这些公事是不是来的太过于巧合了一点。 “对了，我想安排拂云的婚事了。”谢风华向燕昭说起此事，一脸的兴高采烈。 “你下定决心了？”燕昭打趣的问着谢风华，拂云那儿她能办的了吗？ “对，我明日就去跟拂云谈谈，你下朝后也把贺三郎带来。到时候我这儿一成，就看你出马了。” 谢风华心中已经有了一番打算了，就现在有了燕昭的帮助，到时候，她与燕昭二人双管齐下，这才会事半功倍。 谢风华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描绘该如安排拂云的婚宴了。 “好，我听你的。”燕昭其实也开心看到贺三郎与拂云在一起，近来朝局太平，还是早日让他们俩成婚，事事成双。 “你有信心说服拂云丫头？”燕昭打笑着问谢风华。 实在是那拂云丫头一直没有松口呀，谢风华哪里来的自信。 “你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谢风华笑着说，女帝的那一套她还是学到了一点。 燕昭见谢风华卖起关子，也开始想着谢风华会怎么劝服动拂云丫头了。 “你附耳过来，我同你讲……”谢风华对燕昭说着她的计划。 燕昭听完也不由得佩服他的妻子，这为了把拂云嫁出去，她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翌日一早，谢风华便一直等着消息。 终于侍卫通报说燕昭与贺三郎下朝已经到了魏王府。 谢风华这才留下了拂云一人，拉着她在一边的院子中坐下。 “拂云，我有事要跟你聊聊。 ”谢风华决定还是先探探拂云丫头的口风。 “你与贺三郎？最近有什么没？”谢风华没有问的那么清楚，但是她明白拂云丫头知道她要问什么。 “小姐，我现在还不想这些事情。”拂云脸色红润，被谢风华这话说的也害了臊，那红彤彤的脸颊上似抹了许多胭脂一样。 “你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早日想这些事情呢？”谢风华忙试图改变拂云丫头的看法，这些事情还是得她为拂云操心。 “拂云，我知道你是不舍得离开我。可是你看我现在，在魏王府一切都好好的，你又有何担忧的呢？再说，你就算嫁人了，咱们之间也可以经常见面呀，我在魏王府，你在贺府，也是十分近的。” 谢风华决定先来第一招，怀柔政策，打感情牌，再循循诱导。 拂云被谢风华说的有些动摇，又看了谢风华一眼，刚刚眼中的犹豫又变成了坚定。 “小姐，我自小便一直陪在您左右，您不要这么急着赶我离开。”拂云想起了她刚刚入谢府的时候了，只有小姐一直对她好。 “小姐，我就再在你身边待上两年，两年以后，我，我就听你的吩咐！”拂云与谢风华打着商量。 第二百九十章 合作愉快 谢风华暗自笑笑，她是知道拂云与贺三郎之间的情意，所以这番打算也是思前想后过的。她要是现在把这对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生生再让他们等上两年，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就不怕贺三郎等不急了？”谢风华问着拂云。 “表哥，表哥他说过一切都听我的的。”拂云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谢风华笑着说:“那你就这样让人家等？” 这时，谢风华见这情形差不多了，是该进行第二步了。 “拂云，其实我已经得到消息，贺三郎其实之前便被女帝钦点，要远去边塞，处理蛮夷事宜了。”谢风华装作有些不忍心告诉拂云。 说出这些话来，谢风华又紧忙着安慰拂云。 “或许，贺三郎会回来的很快的。” “这，怎么可能？昨日表哥他来过，没有对我提起此事啊。”拂云慌了起来，“再说，那蛮夷之处为何要派表哥一个书生去？女帝不是最看重表哥他的文采的吗？” “女帝这么安排，想必有女帝她自己的想法吧。” 谢风华又接着说:“昨日，贺三郎没同你说，应该是怕你担忧他，这才想着不要和你说吧。他一切也是为了你好，或许我也不该告诉你。” 拂云被谢风华这些话说的给慌了心神，这，表哥他真的要走了吗？ “现在贺三郎就在燕昭那儿呢，他还有许多公事都要交接。想必交接完毕，贺三郎就要离开了，届时，怕是你……”谢风华望着拂云，满是不忍。 但谢风华心里却是一直忐忑，不知道拂云被骗到了没。 “小姐，我去找表哥。”拂云听谢风华说完，便要去前厅了。 表哥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的就离开呢？昨晚他还对她说，这次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过几日就会带她回老家看看，原来，原来他居然被安排要远赴蛮夷了吗？ 她知道拂云会去找贺三郎的！谢风华心中大喜。 拂云自然没有看到谢风华后来得逞的笑，现在只一个劲的往贺三郎那儿跑。 “表哥！”拂云到前厅就发现大堂上只有贺三郎与魏王两个人。 燕昭看着满脸急切的拂云，心中也在暗自嘀咕:看来，风华那儿事情进展的挺顺利的啊，他这儿也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该要退场了。 贺三郎是一脸惊诧，表妹怎么会突然来了。 拂云却是看着贺三郎甲胄披身的模样，更是证实了拂云刚刚从谢风华那儿听到了的那些消息。 表哥一直都是穿着长衫或是朝服，这，何时又会有这样将服！ 燕昭看着场上的情况，的确不出谢风华的所料。 燕昭也慢慢的退了出去，打算去陪谢风华了，这里的事情还是小两口慢慢聊吧。 “表哥，你要走了吗？”拂云语气带着些迟疑，但这事实摆在她面前，拂云又不得不信。 “表妹你是怎么知道的？”贺三郎没想到，拂云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小姐告诉我的。”拂云慢慢走近，回答贺三郎的话。 原来是谢小姐！贺三郎明白了，那么谢小姐告诉了拂云这些事情，也是说的通的。 “你为什么不同我说。”拂云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没想到贺三郎居然想着不告而别。 “表妹？”贺三郎没想到他这次离开，拂云会有这么大情绪变化。 看着拂云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贺三郎也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 “我今后一定同你讲好不好，我什么都与你商量，好不好？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贺三郎没有别的法子，只会一个劲地安慰拂云。 拂云是因为这一次他要离开没有同她说？ 那他今后每次不管再小的事情也会同拂云讲的，他只是今日临时收到魏王的一些安排，去办一些事儿，今日傍晚便会回来。却不想，拂云那儿…… 这么想着，贺三郎心中也有些别的滋味了。 拂云这么担心自己，连这样的小事都如此担忧不宜，是不是，他可以趁着现在求娶拂云，她会不会就答应了呢。 贺三郎想的是这般，但拂云那儿想的却是贺三郎马上就要离京了。 “今后？今后不知道何年了。”拂云一想起贺三郎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不住的为他担忧，那蛮夷之地，不知是不是安全。 “怎么会呢？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贺三郎安慰着拂云，但却感觉他和拂云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情吧。 “谢小姐怎么同你说的？”贺三郎擦拭拂云脸上的泪珠，装作随口问问。 “小姐说那个蛮夷之地异常凶险，你可得万事小心。”拂云实在是担心不下贺三郎。 而贺三郎听到这儿也明白今日是个什么情况了。 原来谢小姐告诉拂云丫头的是他要去蛮夷之地了啊，他就说今日魏王怎么突然给他安排一项公事呢？还让他试一试这侍卫刚刚送上的兵甲。 想必现在看来，那些兵甲也是魏王安排好的吧。刚刚拂云一看他如此装扮，便是彻底相信了谢风华与燕昭的话。 这魏王夫妻俩合手做的套，贺三郎算是明白了。 而刚刚离去的燕昭也回到了谢风华这儿。 “怎么样？”谢风华笑着问燕昭，她这个计划不错吧。 “自然是最好的。” 好是好。 但也有一些“后患”，燕昭现在是不会告诉谢风华的。 这件事情到时候拂云总会反应过来，届时，这主仆两个不知又会怎样一番场面。 燕昭自己光是想想，都是十分生动有趣极了。 “会顺利的吧？”谢风华想着，应该会让拂云说出她的心里话吧。 “拂云被你这话是被唬住了，只是现在想必贺三郎已经反应过来了。”燕昭回答着谢风华。 “贺三郎？”真的吗？谢风华疑问。 而此时，贺三郎却是看破了这个局，但也知道现在是让拂云说出心里话的最好时机，也顺着拂云的思路循循诱导下去。 “那，表妹，要是我去那蛮夷之地回不来了，那你……” “我不许你说这些话。”拂云忙捂住了贺三郎的嘴，她不想听到这些，他会好好的，一切都是平平安安的。 “表妹。”拂云如此，他的嘴唇与拂云的柔荑相触，贺三郎当下便是有些恍惚，这样的接触，他已经是期盼已久的了，可是从未体会过，拂云当下这一番表示，贺三郎也有些懵。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对劲 不过贺三郎知道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忙悄悄握住拂云的手，“表妹，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蛮夷吗？” 贺三郎说出这句，便是提心吊胆的等着拂云的回答。 “我当然愿意。”拂云当下就是脱口而出，如果贺三郎那儿一定要去蛮夷，那她就陪着贺三郎一起离开。 “只是，你马上就要走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你等我。”拂云突然想起，现在的时间怕是不够了，要快些收拾了。 “可是，你，以什么身份去呢？”贺三郎忙拦住了拂云。 拂云也似被浇了一盆水，对啊，什么身份呢？ “以妻子的身份，好不好？”贺三郎鼓起勇气，等着拂云的答复。 贺三郎现在是手心都满是汗滴了，当日就算再女帝面前殿试的时候都远不如现在来的紧张。 “好。”若是能陪着他，那就嫁给他。 “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拂云思绪很快又回到了这上面，时间实在是太急了。 贺三郎也从刚刚拂云说的嫁给他这句话中回过神来，听拂云又说起这，忙又拦住了拂云。 “不急，不急。咱们先准备婚礼，再说其他吧。”贺三郎对拂云说。 “婚礼？”拂云有点没反应过来，现在哪有时间了？ “咱们都被魏王和王妃给骗了，我根本就没接到女帝的圣旨，现在穿的这身打扮也是刚刚魏王要我试一试这衣服是否合适，他好按照这个样子为军队赶制盔甲行头。”贺三郎忙对拂云丫头和盘托出。 “小姐她是骗我的？”拂云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姐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贺三郎走上前，抱住了拂云。 “谢小姐想撮合咱们俩，你刚刚不也是说了要嫁给我了吗？”贺三郎提醒着拂云，刚刚她自己说的话，可不能反悔。 “这这……”拂云的脸埋在贺三郎的胸前，她刚刚都是情急之下说的，这，应该是不算数的。 “落子无悔！”贺三郎低笑着对拂云说:“我现在特别开心，你终于说出要嫁给我的话了，拂云，你就嫁给我吧。” 贺三郎放开了拂云，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拂云完全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拂云看着眼前的贺三郎。 之前小姐那一诓，她便被唬住了。可是现在看来，其实她心里早就被眼前的这个人给占据了所有的心思，她又为何要让表哥再一直苦苦等她呢。 “我说的，还是作数的。”拂云说出这话来，也羞的一直看着地面。 贺三郎却是一把抱起拂云，这一句，他终于等到了。 “你快放开我。”拂云被贺三郎抱了起来，在原地还转了一大圈，拂云忙笑着对贺三郎说着。 “拂云，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贺三郎又转了几圈才将拂云放下，对拂云说着。 拂云自然是知道的，她让表哥等了好久了。 她也要嫁人了。 至于小姐那儿，拂云心想，还是得好好生气几天，骗骗小姐，免得小姐老是诓她。 而此时在与燕昭闲聊的谢风华却是不由来的打了个喷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对了，风华，今后你还是不要再与燕明月有过多来往了。”燕昭突然说出此话。 其实，昨晚在李夫人那儿燕昭就想说这件事情。 他昨晚用过膳后，李夫人说风华从宫内带了些果子回来，让燕昭尝尝。 燕昭便随口一问，这皇宫之中哪儿会有这样的果园？ 谢风华告诉他，她去过燕明月的公主殿，所以燕昭才有此话。 虽然那些果子被带进府来，下人都会好好检查一番，没有什么异常，但燕昭觉得还是与燕明月不要有过多来往了。 谢风华听燕昭如此说，也有些意外。 不过燕昭这么严肃，难不成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吗？ “我总是感觉燕明月这个人还是太过危险，或许她现在真的与你所说的那般，她已经变得好了，可是，咱们本来就不欠她燕明月什么。” 燕昭牵过谢风华的手，他知道谢风华是一个极为注重情意的人，在岳母病重之际，燕明月能送出解药，谢风华便对这雪中送炭的恩情，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风华，你好好想想。咱们与燕明月结盟，燕明月却与张福海暗中勾结。之后，张福海对岳母下毒，咱们去求见燕明月，她把咱们拒之门外，那时燕明月不是已经与咱们恩断义绝了吗？” 燕昭又接着说：“后来，燕明月落败，她把解药交给你，但这就是一个平等的交易啊，你后来为燕明月求情，燕明月才有了自由。咱们从未对不起燕明月分毫，所以不用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感激愧疚之心。” 燕昭一厢话谢风华也是听了进去。 细细想来，她的确是把那次赠药的恩情看的太重了，这才屡次三番在女帝那儿试探口风，为燕明月求情。 那次她婚礼之日，燕明月也出宫为她送行，不也…… 不对，谢风华突然想起来了一些她忽略的东西。 “燕昭，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咱们成婚的那日，你除了在接我出府的时候见过燕明月，还在什么时候见过她吗？” “没有。”燕昭想了想，他可以确定当时魏王府燕明月是没有出现的，可当时的他与谢风华都未曾注意到过。 现在突然回想起来，燕明月自从那日一早便是不见踪影了。 “女帝给燕明月的期限是？” “两日。”燕昭还记得他当时特别留意了一些。 “那之后燕明月出宫到底又去了何处？”谢风华心惊不已，原来那时候，燕明月就有所计谋与打算了吗？ 可笑她却一直被燕明月蒙在鼓里，以为她真的已经痛定思痛了。 “对，昨日燕明月找我去，也是提起要伺候女帝的话，只不过我知道女帝那儿对燕明月隔阂已深，便没有答应燕明月。”谢风华对燕昭说着。 燕昭当下也是明白谢风华的意思了，想必燕明月真的还是暗地里在图谋着这些事情的吧。 “你做的很对！”燕昭也不由得赞同谢风华的这个做法，女帝那儿的确不适合将燕明月带进去，谢风华拒绝燕明月是对的。 “咱们现在要快些查出燕明月那日趁着婚宴到底做些什么？”谢风华忙对燕昭说，她总是觉得有些事情快要发生一样，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还是没来得及 “好，我现在就安排下去，你先别急。”燕昭说完便唤了一旁隐身在暗处的暗卫，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 “你也别担心，燕明月那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燕昭也过来安慰谢风华。 谢风华现在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了。 她脑海中各种思绪翻滚，燕明月若要对付她，那昨日在宫内便是最好的时机，但昨日一切如常，想必燕明月没有对付她的心。 那燕明月的对象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燕明月爱的是什么，她现在渴望的又是什么呢？ 谢风华逼迫她自己，一定要想出来。她心里的不安告诉她，这件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女帝！” 燕昭与谢风华二人突然想到了，燕明月的对象是女帝！ 谢风华与燕昭两人对视，那现在得快些进宫，去将此事告诉女帝，女帝想必也被燕明月骗过去了。 “我现在陪你进宫去。”燕昭知道谢风华一定会进宫，只是燕明月那儿底细还没查清楚，现在宫内可能有一定的危险，燕昭自然不会放任谢风华自己一个人去。 “好。”谢风华当下也不犹豫，只希望女帝那儿还是一切如常，一切还来得及。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就打算去宫中之际，一消息却传了回来。 女帝已经病故！现宫城四周已经被侍卫统领派人严密看守起来了！ 谢风华与燕昭的暗卫也只能在宫外探听到消息，却不想，宫内已经发生异变了。 “你说什么？”谢风华问着刚刚回来的那个暗卫。 “小的截住了宫内送给个官邸女帝病故的消息。想必再过一刻钟，魏王府也会收到消息。” 这怎么可能，谢风华心中顿时一落。 她就知道，燕明月那儿会有什么动作，可那燕明月速度也太快了吧。 “燕昭，咱们趁着文武百官还未收到消息，咱们先入宫看看情况。”谢风华看着燕昭。 燕昭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现在事情发生的这么意外。女帝怎么会突然病故？ 想必是燕明月做了手脚吧。 女帝去世，燕明月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了。 “好，咱们立刻就进宫。”燕昭忙和谢风华二人出府，燕昭边走还一边吩咐司箴。 “宫内突然遭此变故，你要好好治管好魏王府，府内府外的精兵都要让他们先动起来，一部分人马暗中在宫城附近等信息，有备无患。知道吗？” “还有，现在立刻去大堂，向贺三郎说明此事，让他快快回府，届时入宫时，再看情况行动。” 燕昭同司箴吩咐完这些，就与谢风华二人上了马。 一路疾驰到宫门外。 因为最近多日来，女帝对燕昭与谢风华是宠爱颇加，所以那些宫门口的侍卫并未过多阻拦。 谢风华二人急忙赶到太极殿外，却是在这儿被人拦住了去路。 “放肆，你知道你拦的人是谁吗？魏王与魏王妃也是你这等奴才可以阻拦的？还不快快退下去！”谢风华呵斥着。 眼前这个拦住她的是谢风华从未见过的一些太监。 女帝身边是何等情况，已经周围伺候的人等等，谢风华自然是十分了解的，那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燕昭与谢风华齐齐上前，燕昭还握住谢风华的手，给她最坚强的后盾。 “谢小姐，您不能进去。”那太监倒是不被谢风华这一番话给吓到，反而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哦？”燕昭走向前来，“那你何不进去问问你的主子，看着你的主子是什么态度呢？” 燕昭嘴角似带着笑，但那眼神似刀一般，割在那太监的身上，让他感觉不寒而栗。 现在这个太极殿已经被主子所掌握了。刚刚才传出女帝驾崩的消息，却不想这魏王与魏王妃居然来的这么快。 不过，主子那儿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或者，主子是想见这二人的呢？那太监有些犹豫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来，不知主子里面是什么情况。 那太监思量了一番，也慢慢退了下去，去通秉他的主子了。 燕昭与谢风华看着那太监进去，现在也只能等着了。 突然，那宫里的钟声开始敲了起来，一声声的传遍宫内。 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会传遍整个长安，甚至是整个天下。 女帝，是真的离世了吧。 谢风华心中虽然已经确定了，但她还是不想相信。 可是这钟声却已经确定，女帝已经离世，不然这些消息燕明月不会这么轻易的传了出去。 谢风华与燕昭如此单枪匹马的进来，一是知道现在燕明月不会动他们二人;二来，也是燕明月动不了他们。 从宫内到宫外，层层看守，各有司都被不同的人看管着，就算燕明月把女帝这儿打通了，可太和殿、监文殿等等，燕明月却是控制不了的。 而现在这钟声敲响，想必有司已经来确认过了，不然这钟声不会被敲响的。 “风华，你……”燕昭揽住谢风华的肩膀，用他的大衣挡住了现在外间有些冷意的寒风。 谢风华已经是全身僵硬了。 “燕昭，我昨日进宫，女帝还是好好的！我昨天来她还是好好的，我昨日来……” 谢风华说着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她恨她自己，为何昨日会没有发现一些异样，为什么没有发现燕明月的情况，为什么？ 燕明月开始自己打她自己的头，“都是我的错……” 燕昭立刻便抓住了谢风华的手。 燕昭坚定的看着谢风华:“不是你的错，咱们谁都没有想到，女帝也没想到。风华，慢慢冷静下来，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见女帝最后一面，若是等女帝装敛入了皇陵，想必有些真相就只能掩埋在尘土之下，永不得见天日了。” 燕昭说出这些，谢风华也听了进去，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对，现在不是哀怨的时候，查出事实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她要冷静下来，她决不能让姑母死的不明不白。 这时，殿中有了动静。 一群人走了出来，其中最前首的人便是燕明月。 燕明月一袭白衣孝装打扮出来，眼眶已是红肿不堪，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谢风华稳了稳她刚刚得到消息还有些承受不住的身子，看着燕明月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燕明月，没想到真的是你！居然是你！ 第二百九十三章 遗诏 “表姐，你可来了，母亲她今早离世了，表姐……”燕明月一看见谢风华与燕昭二人便开始哭了起来，真是泣不成声，我见犹怜。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冷眼看着燕明月这副做戏的模样。还是谢风华走上了前。 “燕明月，让开！我要去见女帝。”谢风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威胁之意。 “表姐，你们能来已经很好了，可是女帝最后的遗容，按规定你可不能见的。”燕明月语气还有些犹豫，装作不懂谢风华话语中那些深层的含义一样。 “燕明月，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如此人面兽心、作恶多端，还这么丧尽天良。呵呵，就连给最下贱之人提鞋，你都不配，你知道吗？”谢风华盯着燕明月，一字一句的念给燕明月听。 燕明月，你还有心吗？ 谢风华的每一句都会打破燕明月表面的伪装，最后燕明月也被谢风华最后一句给逼的原形毕露。 “哈哈哈哈……”燕明月大笑:“我是丧尽天良又如何，但这上天何时曾给过我一丝良心之遇？我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得来的，我配不配，只有我自己清楚。” 谢风华看着燕明月疯狂的模样，但燕明月却是如此的气势十足，难道燕明月手中还有其他的把柄？ “你们走吧。我今日不会让你们见女帝的。我是女帝的女儿，这些事情就不用劳烦你们二人了，何况，谢风华，你现在可不止是女帝的侄女了，你还是魏王妃了。” 说到这儿，燕明月看着一直站在谢风华旁边的燕昭。 “燕氏，是女帝最痛恨的一脉了。你现在可是没什么资格了。”燕明月看了一眼燕昭，便又对着谢风华冷笑着说。 “明月公主，你刚刚说资格，难道你已经有了资格了？”燕昭抓住了燕明月刚刚言语中露出的马脚。 “你听错了。”燕明月眼瞳瞬间放大，立刻又掩饰好一切。 现在这宫内，她只是仗着女帝对她的那份遗诏才能如此耀武扬威的，她现在自己手中的兵却是没几个人，而且都是在宫城的最外边。她还得小心翼翼较好，不要言多必失。 “回公主，各大臣都到齐了，就差魏王……”一宦官过来禀告，本想说就只有魏王未到，却看到魏王不是在他面前吗？ “哦，那二位何不听完女帝的遗诏之后，再做决断呢？”燕明月问着谢风华与燕昭二人。 谢风华自是同意，便于燕明月一齐离开此地。 燕昭暗自看了看这宫内的一幕幕，也悄悄对谢风华说着他的想法：待会朝堂上他们可能没有胜算。 谢风华同意燕昭的看法。她也发现了，现在宫内除了刚刚拦住她与燕昭的那些宦官们，剩下的人都是谢风华见过的老面孔，但他们都对燕明月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所以怕是燕明月手中的那个遗诏可能对燕明月有利。 但若是燕明月谋反篡位，那这些忠诚于女帝的这些人，自然不会听从燕明月。这样想来，难道女帝真的在最后遗留之际，原谅了燕明月？还给了她可以保护她自己的权利？ 谢风华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燕明月现在手中的那份遗诏，是这所有事件中最重要的一环了。 三人很快便到了朝堂。 众大臣已经在里面议论纷纷了。这女帝病重的消息最近才传了出来，谁能想到今日，女帝竟然就驾崩了呢？ 女帝没有立新君，现在的情况又是如何是好呀？这新帝是女帝最为宠爱的魏王妃还是最近功勋卓越的魏王？ 燕昭一行人来的时候，各大臣就已经都纷纷闭口不言了。 大臣们看到燕明月，心中便是各种思绪。但就现在看来，他们还少想了一个人，那就是女帝的亲女儿明月公主——燕明月。 三人入殿，这最有争议也最有希望的三个人，到底谁才会是女帝立下的新君呢？ 燕昭在进殿的时候，便与顾启和贺三郎暗中暗中做了手势，现在不是好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燕明月站在上首，手中拿着女帝的遗诏，谢风华与燕昭站在一旁。 “众大臣在此久等了。女帝突然驾崩，令众人都措手不及，女帝勤恳执政一生，为国为民，此间辛劳，望各位大人万万不能忘。” 燕明月在上，语气嘶哑，说到动情之处，还掉下了眼泪。 “众人跪，女帝有诏！”燕明月示意旁边的宦官，宦官忙对堂下众人说着。 燕明月也递过她手中的诏书，随众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为帝多载，受百姓加持。惟德动天，玉衡所以载序；穷神知化，亿兆所以归心，但奈何大限将至。故今，特此立朕之幼女——燕明月为新帝，燕明月天诞睿圣，河岳炳灵，望群臣与新君共策，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此遗诏一出，百官哗然。 这女帝怎么会传旨给燕明月呢？按理说这传谁也不该是她呀。 谢风华与燕昭听完此却是知道燕明月这最后的把柄又是什么了，燕明月果然准备的十分周全，连女帝这诏书都已经准备到了。 众人都开始低声相谈。 这时，有一大臣走出:“明月公主，您已经被女帝关闭在公主殿中许久。这女帝突然驾崩，您就有了这继位诏书，实在是不能让人信服啊。” 其他大臣也是点头，这燕明月做的事情，他们自然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可现在，这被女帝不喜，被不待见的燕明月，居然是女帝新立的帝君？ 燕明月自然料想到了有如此的局面。 “这位大人说的的确有理。”燕明月回应了他们的质疑，又接着说:“但本宫早就被女帝恩准可以随意在宫廷内走动，这些事情想必宫中众人都知晓此事的。” “再而，女帝昨晚宣本宫进殿，便是原谅了本宫之前所做的一切。女帝在自己病榻危亡之刻，却还一字一句、呕心沥血的为本宫讲述这朝堂大局。但，本宫却不想，今日一早，女帝就已经……” 燕明月说到这儿，又是有些哽咽，后来便转过头大哭了起来。 谢风华见此，也是将事情还原了个大概。 怪不得那些女帝的人一直对燕明月顺服有加，原来燕明月就是拿这些把戏把他们糊弄住了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想到了一个人 那既然糊弄的住，这样想来，燕明月手中的那诏书，一半是假的吧。但，也绝不会被人看出来是假的吧，也有可能是真的，那这诏书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的却是不得而知。 谢风华以为女帝或许是给了燕明月什么权利，可以让她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可这诏书说的却是立燕明月为新帝，但姑母一直想立为帝的人，是燕昭。 “明月公主之孝，感天动地。只是不知，明月公主从进殿开始便没有让众人见过女帝的遗诏。不知，是不是明月公主你的遗诏其实是假的，杜撰出来的呢？” 这时，又是一位大臣走了出来。 大臣心中想着：真是可笑，女帝是绝不会立燕明月这样的人为女帝的，想必，这诏书一定是假的吧。 只要检查一番，燕明月便会原形毕露。 燕明月听到这，却是暗自得意，她就等众人的这句话了。 “这位大人如此污蔑本宫，本宫本不可放过。但本宫念在今日乃女帝大丧之日，便不与你等计较，还不快快退下！” “明月公主是怕被我们检查出什么来了是吗？这诏书一定是假的。”那大人见燕明月如此，便是更加确定了。 燕昭一直都观察着朝局之上的发展。 现在这个诏书只会让燕明月坐稳这个新帝位子。他与风华之后要做的，其实还是要暗中收集证据，只要找到燕明月是谋害女帝的凶手，那燕明月就算有女帝真的遗诏，那也就是废纸一张，没有作用了。 “好！既然你如此说，来人！将这诏书让中书大人与二位两朝元老一看，让他们看看这诏书是真是假？”燕明月装作气极的模样。 看吧，看的人越多，随后臣服于她的人就越多。 届时这皇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的确是女帝的诏书，确认无疑。”那些辨这诏书真伪的人也宁愿相信这个诏书是假，可，尽管他们不想承认，这诏书的确是真的。 此言一出，众大臣也没有任何话了。 这皇家诏书是真，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拥立这新的女帝了。 这新帝一事，在燕昭与谢风华默认的情况下，似乎一定定了下来。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随着众人出了殿门，刻意没有引起燕明月的注意。 “现在咱们还是不要去女帝那儿了。”谢风华已经分析好了局势，现在女帝那儿燕明月一定是防范甚严，她与燕昭是进不去的。 “你有什么想法了吗？”燕昭在大殿之上也觉得此事要找证据，似乎没有什么突破口。 没有证据，他也只能在朝堂之上不做表态。 谢风华也摇摇头，燕明月那儿没棋可走了。她与燕昭就算是再笃定燕明月是谋害女帝的凶手，现在也是没有证据在手，不能拿燕明月如何。 “我想到了一个人。”谢风华突然灵光一现，或许那儿是个突破口呢。 “哦？”燕昭看谢风华好似已经有了计划。 “啊，啊，好疼啊……”突然，谢风华摸着她的肚子，大声的叫了起来。 燕昭顿时便慌了，刚刚谢风华还与他说话还好好的，怎么下一刻就这样了。 “来人，快来人，去叫太医去。”燕昭忙对旁边的宫女们说着，燕昭看向谢风华这样真的是手足无措，风华是不是中毒了还是？ “去唤卫毅太医知道吗？本王妃的病情他最清楚。”谢风华本就是装病，但没想到燕昭却是以为是真的，这么慌张，她一直掐着燕昭，燕昭也没有察觉。 见宫女就要离开了，谢风华这才装作疼痛咬牙切齿的模样，对那个宫女又补充着。 “一定要请卫毅太医知道吗？” 燕昭听谢风华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谢风华是在装病了。 燕昭小声凑到谢风华耳边，旁人看着就像是亲昵的场面。 “我刚刚还以为你真的出什么事儿呢？”燕昭想着刚刚谢风华的情景，他就有些心有余悸。 谢风华低声笑了笑，“吓到你了？我刚刚那么掐你你都没察觉到。” “我心慌了，哪还注意到这些，还以为你疼得不行了。”燕昭声音带着一些委屈。 “好了，现在你带我去宫内我的那个宫殿里吧，咱们可以在那儿好好问问卫太医。”谢风华在宫内一直有一个宫殿，这是女帝赐给她的，为了让她在宫内随时有地方住。 谢风华虽然不怎么常去，可是那儿她一直派人打扫准备着呢。那儿有她的人，谈话也比较安全。 燕昭早就从谢风华口中知道卫毅此人的名字了，听谢风华说起卫毅太医，燕昭也知道谢风华的打算了。 当下也不犹豫，一把抱起谢风华，往谢风华的那个宫殿走去，还吩咐其他宫女再去太医院催一下。 就这样，谢风华与燕昭留在了宫内。 而此时的燕明月自是因为新帝的事情各种忙碌，还要办谢照的丧礼，没有注意到宫内燕昭与谢风华的行踪。 再说，她现在已经在百官面前宣布遗诏了，燕昭与谢风华现在也不被燕明月放在眼中了，她只要准备好称帝就好了。 谢风华刚被燕昭抱上榻，谢风华就没叫了。这旁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当时谢风华留在宫内的暗线。 “这里说话安全吗？”谢风华问着那暗卫。 “主子，这个很安全。只是女帝那儿的事，小的也是刚刚得知不久，但消息还是传不出宫外，请主子降罪 。”那暗卫在下首请罪。 “我知道宫内是何情况，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燕谢风华对暗卫说着，“待会卫毅太医一来，你便将这看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那暗卫立刻就下去安排了。 谢风华之前留下这暗卫，也只是想着在宫内这个殿里留下她自己的人，也没想着传递消息。 女帝宫内看管的很严，消息自然是传不出去的，燕明月也正是利用了这，才让女帝就这样被害，从而他们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谢风华却没想到，今日这个宫内的府邸还大有作用。燕昭也坐在谢风华旁边，可现在的事情真的是有些寸步难行了，不过，两人在一起，什么艰险都会挺过去的吧。 很快，那卫毅太医便来了。 燕昭刻意将其他人都支了下去，待所有人离开，谢风华这才从床榻之上起身。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是病逝 “卫毅太医，我知道你是女帝信任之人，还望你能将宫内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说给我听。”谢风华直接便说了出口，希望卫毅太医可以帮她与燕昭，女帝驾崩的事情真的是太巧合了。 卫毅本来在太医院内，突然被唤来治谢风华——魏王妃的病。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来了，在他心中，谢风华或许是他可以信任的人了吧。 卫毅其实知道女帝驾崩之事的一些内情的，他对女帝忠心耿耿，自是不能就这样看着事情就这么沉下去，只是没想到魏王妃却提前找到了他。 刚刚卫毅还在想着如何同谢风华讲，他是女帝那边的暗线。 可还没等到卫毅自爆身份，谢风华就已经说了出来。 “谢小姐，是如何知道的？”卫毅惊讶不已。 “我有一日，见过你那本死去的猫了。我后来与女帝谈过此事，女帝说过，你是她派去的人 。”谢风华回答着，那次她与女帝吵得很厉害，但后来，那个权倾天下的女帝还是先向谢风华服了软。 “卫毅太医，你既然如此受女帝信任，我自然也是万分信任你的，你也可以完全信任我们。”谢风华又接着对卫毅说。 燕昭也在一旁补充着:“我们今日就是知道了燕明月会有所谋划，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宫内局势居然成了这样。” 卫毅看着魏王燕昭与谢风华，也是思虑良多。 他被女帝看重，一直隐身在暗处，女帝的手段他也是了解的，卫毅也对女帝是极为衷心的。 可不想女帝突然驾崩，他也想将此事始末查出来，可就在他有些穷途末路之时，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如此说，卫毅自然毫无保留。 “实不相瞒，女帝并不是病重而死。”昨日卫毅曾经为女帝开过药，绝不会是病重而亡。 “昨日谢小姐离开后，女帝便吩咐微臣前去为女帝诊治。当时女帝脉搏强劲有力，绝非病榻卧重之人的脉象。这一点，想必谢小姐也清楚。”卫毅对谢风华说着。 “的确，昨日女帝神色不错，与我之间交谈都没有丝毫病弱之感，我也不相信是病重之言。”谢风华也可以印证。 “不知，卫毅太医你开的药方还在吗？”燕昭突然问到，药房还在，那这药房就可以说明女帝其实昨日身体康健，那燕明月那病重之言是站不住脚的。 卫毅立刻便说到:“有。” 卫毅昨日的药方正好还在，便从他带来的木箱中找到，递给燕昭。 燕昭拿过一看，上面的确是有女帝的拓印，女帝向来便有此习惯，这拓印便可证明此物的真实性。 燕昭示意卫毅接着说。 “微臣每日替女帝把脉之事，一直都是暗中进行的。除了女帝与女帝亲近之人，没人知道微臣的存在，只会以为微臣是一个小小的太医院的医馆。” “太医的意思是说，被记载在册的太医都出事了？”燕昭听到了卫毅言语中的深意。 “是，其他为女帝诊治过的人今日一早都已经被明月公主带走了，自此便不知去向了。”卫毅回应，魏王的猜测是对的。 “那女帝身边那些最为亲信之人，燕明月是如何安排的？”谢风华急忙问着卫毅，女帝旁边少了的那些人谢风华都有印象，他们若在，那此事很快便可以大白了。 “女帝旁边最为亲近之人也都被燕明月带走了，至于到了何处，我还是不知。”卫毅能逃过一命，也是因为他一直没被暴露于明面上，这才有了今日与谢风华的对话。 “卫毅太医，无论如何真的是感谢，将宫内的情况都细细将与我二人听，还给我们了这么强有力的证据。”谢风华知道现在是何等的危机，卫毅太医能说这些，也是对女帝的衷心。 “魏王妃严重了，臣受女帝恩惠，臣既然知道女帝去世的事情有蹊跷，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卫毅说完便又跪下:“还望二位一定要为女帝报仇，女帝她……” “卫毅太医，你快快起来。”燕昭见卫毅行此大礼，也是受之有愧。 “女帝的事情，我与燕昭一定会查清楚的，你放心。”谢风华也在一旁说着，姑母的死因她一定会查个明明白白。 “那就多谢二位了。”卫毅心中也是苦涩不已，女帝周边最信任之人都被燕明月带走，现在看这情景，不知胜算如何，只望女帝天佑这二人。 “魏王、魏王妃，微臣还有一事觉得有些蹊跷。”卫毅突然觉得，那儿会不会关押着什么人。 “昨晚，明月公主去了女帝的寝宫。那时，女帝的那些面首被赶了来出来，有一个太医院的奴婢说她好像看到那些人到了明月公主的宫殿内。但之后便没了他们的踪迹。”卫毅想着，这些面首会不会掌握着什么重要的信息呢？ 燕昭与谢风华二人对视，的确，这些面首应该是最后见过女帝的人了。 “现在宫内怕是有些寸步难行了。”谢风华也担忧着，她见卫毅太医一面，都是困难如此，想必若要在这皇宫之内找出人来，怕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太医，您先行离开吧。”谢风华怕燕明月那儿注意到卫毅，便让卫毅先离开。 这宫内也不可久待，她与燕昭还是先出宫再做商议。 “好，二位小心。”卫毅对二人拱手，带上他刚刚拿来的行头，就打算离开。 “对了，卫毅太医，这病情？”燕昭突然提醒了二人。 卫毅是来诊脉看病的，若是什么都没留下，岂不是露馅了吗？ “对对对。”卫毅笑着说，“这记性。 ” 说罢，卫毅快速从他的物事中取出笔墨纸砚，写了一副药方递给燕昭。 “这是治疗血气亏损之药，微臣这儿给您开个药方，魏王与魏王妃还是去宫外抓药吧。”卫毅看了看谢风华，“魏王妃也只是一时之间身体虚弱，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了。” 燕昭收起卫毅的药方，对卫毅太医点点头。 谢风华也去床上躺着装病了，演戏还得演足套。 燕昭送卫毅出门，顺便也吩咐了离宫的事情。谢风华便被燕昭这么抱着，上了马车，离开了宫中。 “司箴在哪儿？”谢风华在路上问着燕昭，他之前吩咐过司箴要在皇宫附近等消息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想称帝吗 “他已经回府了，我之前同顾启说过，让他们直接去魏王府。”燕昭回答着，现在人都聚齐了，便可以开始商量对策了。 马车很快便回到了魏王府，拂云看着谢风华与燕昭回府，心中的担忧也落了下去。 今早拂云还想着要戏弄一下谢风华，却不想女帝驾崩，小姐被这么多事情牵绊住，拂云自然不是那个不懂事情的小孩子了。 “王妃，你回来了。”拂云忙上前去扶谢风华。 之前不久表哥与顾大人都来了，却不见魏王与谢风华，拂云也是担忧极了。 “没事的，拂云你先进去准备用膳吧，我都好饿了。”谢风华对拂云说着。 用膳？拂云有点不明白，这，顾启和贺三郎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小姐这儿还要用膳？ 谢风华却是淡淡一笑，“拂云，还有硬仗要打，我必须好好养好体力，才能成功。” 燕昭也牵过谢风华的手，“你的确该多吃一些了，都瘦了。” “燕昭，你还好意思说，女帝昨日还说我胖了好不好！” 拂云见此，也默默退了下去，小姐与魏王还是这般的恩爱，那其他事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谢风华说完才恍然发觉，她刚刚又想到了女帝。 女帝昨日与她之间的谈话，谢风华还都历历在目。却不想只是短短一日内的时间，却是所有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要多想了，咱们一定会查到真相的。”燕昭一看谢风华就知道她又想到了女帝，让一切真相大白，便是现在该做的。 “对，咱们进去先吃点东西，再与顾启他们好好商议此事吧。” 顾启与贺三郎也没想到好不容易等着燕昭和谢风华回来了，二人居然不急不慢的用起了膳来。 顾启和贺三郎见二人似乎实在没有要议论朝事的想法，便也只得听燕昭说的，做了下来，一起吃了个饭。 填饱了肚子，那么就要好好商议一些事情了。 五人一同进了书房，拂云也知道他们谈的事情非常重要，所以一直在一边没有打扰他们。 贺三郎却过去将拂云牵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 “魏王，你对帝位是如何看的？”顾启率先开口，今日朝局如此变更，燕明月这样的人，又有几人可以服她？ “我对帝位，并不热衷。”燕昭苦笑着说，他之前就知道女帝要暗暗将他培养成新的储君，可没想，女帝就这样的就离开了，但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谢风华听着燕昭的回答，也是若有所思。其实这也是她一直想问燕昭的问题，但谢风华知道，她要问此事，就会给燕昭一定的引导性。或许，燕昭会为了她而答出不是他心底的那个答案。 现在听到燕昭说的，谢风华却也没什么忧虑的了。无论他做的什么选择，就像昨日李夫人说的那样，是要一家人在，将来是什么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明白了。”这时，顾启也回了燕昭，“可是，如今是燕明月登帝，燕明月有可以掌控天下的能力？凭借这些，她就坐不稳这位子！若不然，咱们起兵勤王，届时……” 顾启是的确没有丝毫偏袒的说出这些话来。他是真的为天下之民着想，如今已经不是女帝掌握朝局的时候了，燕明月之前的所作所为，她为帝，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天下呢？ “顾兄，可是，这燕明月有女帝遗诏在手，咱们没有理由起兵勤王啊。再言，这样，魏王就算是成了，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将来也是后患无穷啊。” 贺三郎也思考着顾启的这个想法，他也是赞同顾启的这一看法的。只是女帝那儿的遗诏实在是将燕明月的位置给稳固了不少。 “这，女帝为何要将燕明月立为帝呢？”贺三郎抱怨出了声音。 燕昭本一直没说话，见此，也同顾启与贺三郎说起他们今日在宫内的所见所闻。 “二位想的我都放在心上了，可是现在这些事情还不是咱们争论的焦点。” “那是什么？”贺三郎问了出声，旁边的顾启也同样是疑惑不已。 “我昨日进过宫，女帝一切如常。另外，今日我与燕昭在宫中暗中见了一位为女帝诊病的太医，这是他给我与燕昭昨日他给女帝开的药方。”谢风华回答，将那药方递给顾启与贺三郎。 二人连忙起身，查着这药方。 他们虽不是医者，不会诊脉，可这简单的药方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药方似乎治的病是小疾啊。”顾启不解。 “顾启你说的对，我也与燕昭已经确定，女帝不是病重而亡。女帝的死怕是大有蹊跷。”谢风华说着她与燕昭的想法。 这句话一出，贺三郎与顾启便没了话，他们也没想到，女帝的死居然…… 就连旁边的拂云也明白了，这些都是明月公主做的事儿吧。拂云想起就有些哆嗦，那日明月公主来谢府为小姐送嫁，是那么的和善。却不想，暗中却是这般蛇蝎心肠。 “女帝病重的消息一直在长安城中口口相道，可是谁都被这些谎言给骗了，女帝其实身体康健的很。”谢风华也想到昨日女帝同她讲，女帝已经抓到了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可是，却没想到，这些所有的安排都是燕明月做的。 “所以，我才说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燕昭在一边说着，“我们要做的是找出女帝离世的真相。” “对，燕昭说的没错。可是我与燕昭现在见不到女帝的尸身，还要想一些其他的方法。”谢风华补充说着。 顾启与贺三郎自然是支持的。 “那现在这诏书的来历、燕明月最近的所做所为或许都要清查一遍了。”贺三郎对众人说着。 “对。那调查燕明月的事情就交给顾兄和贺兄二人了，还要劳烦二位稳住朝局，燕明月继承大统，想必有许多人心中服气，有些人心中不忿，可现在都不是打草惊蛇之时。” “再而，咱们之前受四大世家之亡，国力或多或少有些不足，现在还是不可如此内斗。”燕昭对顾启与贺三郎二人吩咐着。 “好，我们明白了。”顾启与贺三郎知道现在该如何了。 “至于……”燕昭顿了顿，想了想，才说出他的打算。 第二百九十七章 都是公主殿 “我今晚想要夜探皇宫，我想，或者会有一些发现。” 谢风华当下就是看着燕昭，虽然知道那个公主殿有些蹊跷。可现在宫内多危险啊。今日在白日，她与燕昭都是如此谨慎、小心翼翼的，现在宫内被燕明月掌握了大半，这进宫实在是太危险了。 “魏王，此事还是先缓一缓吧。”贺三郎也拦住了燕昭，现在宫内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家说的……”燕昭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外间便有敲门声传来。 “主子，今早查的消息传回来了。”司箴在门外说着。 燕昭便前去开门，谢风华在后为顾启和贺三郎解释缘由:“今早，我和燕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打算查一下燕明月，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查到了。”燕昭看完信之后，对谢风华与众人说着，“谢风华那日婚宴后避开所有眼线去了她的那所郊外的公主殿。” “那公主殿不是被烧了吗？”顾启还有印象，那日燕明月被张福海与四大世家联手压制，却不想燕明月还是得到了一丝风声，提前将她那个公主殿点了一把大火。 “难道那儿其实已经变成了燕明月的联络点？”谢风华疑问。 “我觉得是可行的。张福海与四大世家都被女帝收拾解决了，可燕明月的那个公主殿却因为被烧毁，而被所有人遗忘。那儿不是最好的暗点吗？”贺三郎也在一旁分析着。 “那儿都是荒郊，燕明月当时被女帝看管的很严，她没有这个时间与能力在公主府旁边建立起一个暗点来。”谢风华知晓那时燕明月的情况，这样想来有些不可能。 “按理说不可能，但燕明月不会那日平白无故去已经成为焦土的公主殿。说是去取东西也不太可能，还记得那日是崔琰与燕仲二人亲自去的，应该不会有些东西没有被发现。” 燕昭看着这手中的消息，想着想着发现此事好像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噫，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谢风华说着，“燕明月入套的那日，她虽然提前知道了风声，但燕明月收到那些消息时间也太短，公主殿里面有那么多人，想必临时遣散也不会让崔琰与燕仲他们颗粒无收吧。” 这件事现在细想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难道？”贺三郎想到了一种可能，“里面有密道，公主殿的人都是从那儿撤离的？他们撤离后放了一把火，趁机可以拦住崔琰，还可以将他们的视线引开。” “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顾启对众人说着:“或许那公主殿里不止有密道，还有可以作为暗点的地下暗室。” “燕明月在被张福海算计输的彻底地时候，她提前得到消息，便将她的一些精锐和残留都已经提前藏了起来。而之后四大世家全部落败，那个公主殿自然就没人盯着了，燕明月便将暗点设在了那儿。” “对，应该就是同顾兄说的这样。”贺三郎也在一边附和着。 “那现在，咱们知道了燕明月的暗点，想必是找到燕明月的把柄了。”谢风华在一边说着，她也没想到那公主殿的下面还有那么大的暗点。 “事不宜迟，还要快快行动。”顾启也催促着。 现在燕明月那儿不知是什么情况，还是早些监看起来，届时便可以将燕明月的暗点监视住，若是将燕明月的暗点全部拿下，那燕明月便是没了后盾。 “好，这件事情我立刻就下去安排。”燕昭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没有拖延。 “好，那我也先告辞了。”顾启也要好好安稳一下那些寒门子弟的人士，时间确实是很紧急了。 贺三郎也同谢风华与燕昭告别，旁边的拂云也随贺三郎下去，送他出府。 顾启知道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也没有等贺三郎，便自己一人离开了。 看着快到了府门，贺三郎也停下了脚步。 “拂云，我知道现在是女帝的孝期，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是你……” “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拂云捂住了贺三郎的嘴，“现在是女帝的大孝，你好好的办你的事儿，安安全全的就好。我说的话，不会变的。” 贺三郎听拂云如此说，也放下了心。 “你快去办事吧，等午时过后，你还要为先帝守孝祭拜呢。” 贺三郎也不再犹豫，就没有让拂云再送了。 自己一人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而在书房内的燕昭与谢风华却也是态度有些不统一了。 “我不会答应让你入宫的。”谢风华态度十分坚决，她怕燕昭会有什么危险。 “我的武功你还不相信？”燕昭安慰谢风华，宫内今日都还探的不怎么明白，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至于那个公主殿，那些面首，的确不能不见。还是夜入皇宫，看看情况。 “这不是一回事。”谢风知道燕昭武功高强，她自然也不差多少。 可是现在看着宫内的局势，她还是太担心了。 “你之前不也是自己一人进了宫吗？”燕昭在一旁说着，语气却带着一些讨好，“那时张福海不比燕明月要危险的多？” 谢风华被燕昭说的也是虚心不已，她与燕昭都是这样的人，那样坚决，油盐不进。 “那，我和你一起去？”谢风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太危险了！”刚刚谢风华说的话，燕昭也全都照搬过来回复谢风华了。 “我担心你，你担心我。与其咱们二人互相挂念，就想你之前对我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告诉你，那，你也该什么事情都让我陪着你。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熟悉皇宫！”谢风华走到燕昭面前，眼里全是坚持。 她要告诉燕昭，她去定了。 燕昭也无法了，他之间自己说的话给他自己挖了个坑，现在只能听谢风华的了。 “好，咱们一起。”燕昭也对谢风华无法了。 不过，一起进去也好。对于皇宫布局，风华的确是比燕昭熟悉的多，做起事情来也更加的方便。 事已至此，他，就保护好她就好了，燕昭心中这样想着。 燕明月似乎是迫不及待一般，想要早日登上女帝的位子。 刚刚为先帝祭拜过了一下午的燕昭与谢风华也收到消息，燕明月将在两天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第二百九十八章 求饶 燕明月自然是想着要早登大宝，她整日坐在那龙椅之上，看着那些即将就是她的锦绣河山，已经按耐不住她自己内心的激动了。 现在所有的人都被她掌控、捏在手心，她马上就是新一任的女帝了！ 而此时的燕明月也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才得以有丝毫的喘息。 虽然辛劳，但燕明月却是极为享受这种忙碌的，能够当上新一任的女帝，这些劳苦，都算不了什么。 “宫内各处都安排好了吗？尤其是那个地方，一定要多加看管，知道吗？”燕明月对她的心腹说着，现在千万不能让之前伺候女帝的那些人露面。 否则她现在的一切就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有必要，还是杀了他们比较好。 不过燕明月现在还是没有杀他们，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在女帝身边已经待了许久，就连很多消息都会连带着知晓许多。 而她现在只是掌控了权利，还是凭着那份假的遗诏才得来的。 但女帝的权利，燕明月却是没有得到几分。留下他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旁边的心腹知道他的这个主子即将是这未来的女帝了，自然不敢小心怠慢，禀告着燕明月关于看押的一些事情，也想到了一事，哄燕明月开心。 “主子，今日对那些人都严刑逼供了一番，有个人没忍住，漏了口风。” “哦？”燕明月还以为会是毫无收获，没想到这还有意外之喜？ “是，主子。那人说他知道女帝与李家家主之间谈了些什么。”那心腹原封不动的带着话。 燕明月听此，却是心中兴趣不是特别大了。 这李家家主的话有什么好让她知晓的，他现在已经被关押在了天牢中，她就算知道女帝与李家家主说了什么，可这当事的二人都已经如此，她还有必要听这些事儿吗？ “这种消息也敢带在本宫这儿来？”燕明月看着有点像是发怒的征兆了。 “小的不敢。那，那人还说，谈的好像是有关魏王的事情。”那心腹立刻便跪下，向燕明月求饶。 他待会回去了，一定好好收拾这个人，带了个如此没用的话，看他不把他给生煎活剥了去。 却不想，燕明月听到此话，却是上了心。 “魏王？”这李家家主与女帝的谈话为何要牵扯到魏王，难道不应该谈李家家主自己的儿子李子麟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或许，还可以从中得到可以控制燕昭的把柄也说不一定。 燕明月现在动不了燕昭，但燕昭总是一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 但燕昭今日像是妥协同意了一样，没有反对过燕明月。可现在燕明月才想起她做的这些事，怕是与燕昭不会是一路人。 可难不保燕昭他今后会是如何，还是早有防备的好。 “带本宫过去，本宫要亲自见他一面。”燕明月吩咐她的这个心腹，关于魏王，她还是想要听的。 那心腹听燕明月如此说来，虽然也是心中有所纳闷，明月公主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他还是反应极快的想着事情，安排行程。 “是，小的这就安排下去。”那心腹在下方说到。 燕明月也不做犹豫，进了宫殿便换了一身常服，随着她的心腹一同离开。 燕明月去的是宫城的西边，那儿是她最近设的一个暗点，现在被用来关押女帝身边亲近的人，以及太医院中为女帝请过脉的太医们。 燕明月去了西边的看守地，而此时的燕昭与谢风华也悄悄潜入了宫城。 燕昭与谢风华有意去燕明月现在的殿内，查看一些情况，但见燕明月不在，，而且这里的防守甚严，燕昭与谢风华怕有其他枝节，便没有动手，悄悄又往燕明月之前的那个公主殿去。 “这公主殿值守的人的确是变了。”谢风华悄声对燕昭说着，她昨日看见的值守与今日的都不一样了。 燕昭听完也是若有所思，和谢风华趁着值班换班的时候一个旋身就进了院中。 “从右边走。”谢风华了解这里的所有布局，以她对燕明月的了解，能够藏人的地方，她也大概猜到了一些，而且右边的格局相对狭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有后路可退。 燕昭不疑有他，听着谢风华指过的路线，开始一一探查。 “前面好像有人。”燕昭停下脚步，对谢风华说着。 谢风华也迅速藏在燕昭了后面，两人靠着墙面，一动不动。 “没事，但那应该就是关押的地点了吧。”燕昭转过头对谢风华说着。 在燕昭前方一百米左右，那一院落有一些侍卫在看守着，燕昭这才如此猜想。 谢风华听燕昭说的，也稍微探头过去。看着这防守布局，应该就是燕明月的关押之地了。 “我有个办法。”谢风华早就带足了武器装备。 今日的暗夜入宫自然不能让燕明月知道，那便不能打草惊蛇。 燕昭这边还想着谢风华会有什么物事，却不想谢风华拿出了迷香。 “他们明日醒过来不是露馅了吗？”燕昭轻声问着。 “这只是个药引子，它可以让人站在那儿就像没事人一样，但我却是可以控制他们半刻的思绪，咱们要速战速决。”谢风华小声解释着，这是她前世学来的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却不想今日还派上用场了。 燕昭明白谢风华的意思了，“怎么用，我去办。” “你把这个香点上，然后再将这支香放到他们周围风口处，便可见效了。”谢风华将东西递给燕昭，“这是解药，你先服上一丸。” 燕昭接过谢风华的解药，担忧的对谢风华说着:“注意安全，在这儿等我。” 谢风华点头，看着燕昭离开。谢风华也戒备着看着这周围，以防有什么变故与意外。 谢风华远远看着燕昭腾空而起，在侍卫未察觉之时便悬空挂在了横梁之上，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谢风华都快要为燕昭这武功惊叹不已的要鼓掌叫好了。 燕昭潜在上方，看着来来回回的侍卫，小心的将那东西点燃，风吹过，那些侍卫都好似魔怔了一般，恍惚在原地，没有动作。 谢风华见此，便小心上前去，与燕昭汇合。 “千万不要吵醒他们，这个东西坚持不了多久。” 谢风华对燕昭小声说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刘奴儿 这些个旁门左道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对付的也是没有察觉、没有防备之人，若是一个稍微意志坚定或者是有准备的人，便是丝毫作用都没有。 而且这些虽然被制住了，但稍微有一丝外部的影响，这些人便会立即清醒过来。 燕昭也牵过谢风华的手，看了看四周，才小心推开门。 屋内似乎是一间客房，谢风华与燕昭分开搜查，这才看到这内室居然是一个牢房。 里面关押的的确是卫毅所说的那些面首。 “燕昭，在这儿。”谢风华小声说着，又看着里面十几人，见他们都似在梦中被惊醒，就要大叫。 “别怕，我不是燕明月的人。”谢风华忙对那些人说到。 这时，燕昭也赶了过来，看着这些女帝的面首。 他们都是容貌俊丽之人，但在这儿也被关了几日，也显得有些狼狈了。 谢风华与燕昭看着里面的人，见他们虽然不叫喊了，但是眼中还是满满的戒备。 “我是谢风华，这是魏王燕昭，你们应该听过的。”谢风华对里面的人小声说着，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他们应该听说过燕昭的。 里面的人也有了些反应，但还是都闭口不言。 就在谢风华想着该如何让他们开口，好问那些事情的时候，这时，谢风华看到了这些人最里面似乎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我认识他，你们可以把他唤醒。”谢风华对里面的人说着。 谢风华看见的那个人，就是谢风华有过两面之缘的人。 谢风华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那人应该认识她，从这儿入口，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口。 里面的那些人犹豫了半晌，还是让一个人去叫醒了刘奴儿。 对，这个与谢风华见过两次的人就是叫刘奴儿 。 刘奴儿自从进宫之后就独得女帝恩宠，在所有女帝的面首中他是最特别的。就连他们这些男人都觉得他的容貌乃是上天赠予的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的住。 他们平日自然也会嫉妒这个刘奴儿，女帝对他的宠爱，他们完全比不上。 那晚他们被赶到这儿来后，就被囚禁了起来。 但他们这些人却没有一齐来对付刘奴儿。一来，他们现在都是阶下囚，也没有谁比谁高贵了；二来，这刘奴儿是个病秧子，这些人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也没在忍心对付他，反而还照顾起他来了。 刘奴儿被人从梦中叫醒，因为他这两日在这儿呆着有些感染了风寒，所以睡得昏昏沉沉有些死。 待被人叫醒后，旁边的人过来和他说了个大概，刘奴儿这才看向牢房外的谢风华与燕昭。 谢风华刚刚还对燕昭说，这个刘奴儿不简单，能在女帝旁边贴身伺候，想必有他的厉害之处。 就在燕昭看向牢房内时，他的目光正好与这刘奴儿的目光相交视。 燕昭也在心中对这刘奴儿的相貌打了很高的分，尤其是这人美而不张扬，气质如玉温文儒雅，便绝不是女子之样，是人中之玉。 “魏王，魏王妃。”刘奴儿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向二人。 刘奴儿身体虽虚弱，但步伐却是迈的十分沉稳有力。 “你们是来想询问一些事情的吧。”刘奴儿笑了笑，就如水滴青石那般的温润之感。 谢风华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厉害，竟然将她们的来意猜了个大概。 “的确，燕明月已经拿到女帝的遗诏，再过两日便会举行登基大典了。”谢风华看了看燕昭，见燕昭点头，便对刘奴儿简要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女帝是要立魏王为帝的。 ”刘奴儿听完，便说了此话。 “女帝？”谢风华吃惊地看着刘奴儿，这人居然连女帝立储的事情都知道？ “二位听我说吧，那晚的事情……”刘奴儿看着燕昭与谢风华，讲起了那晚的事情。 刘奴儿刚刚替女帝煎完药回来，便看到明月公主在女帝的寝宫内。 两人正在争吵，最后一切声音都归于了平静。 刘奴儿见此怕是有些不对劲，便悄悄移动了一下，将他自己隐藏在帷幕之中。 他听到燕明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我的母亲，你终于还是死了吧。最后死在了我的手中！你没想到吧，我今日特意来此，不是为了其他，要的就是看着你怎么痛苦的死去。” 燕明月的声音满是不屈，还有着一些成功后的喜悦。 “唉，你没想到吧，我已经有了你的诏书了，这遗诏就是立我为帝，你想立燕昭？哼，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呢，你现在开心吗？我的女帝。” 谢风华说完这些，似乎一点都没在乎这周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看起来这宫殿应该已经被燕明月给控制起来了。 接着，刘奴儿听着燕明月似乎在四处找着什么东西，燕明月在外间一直没找到，才又去了里间。 见声音离他比较远，刘奴儿便悄悄走了出来，快步去女帝那儿查看。 女帝已经没了气息，刘奴儿注意到了女帝前面的那杯喝了一半的茶，而且女帝外面也没有大伤的痕迹。 刘奴儿也不敢久留，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刘奴儿走的是一条下人走的道，一路上也没有人发现他。但就在他把女帝的药处理干净的时候，燕明月就已经来派人将他带走。 然后就有了谢风华与燕昭看见的这样。 谢风华听刘奴儿所说的话，这女帝没有伤口，只怕，是用了毒。 “你们……”谢风华看着这些人，他们被关在这儿也是无辜。 “二位先离开吧，等女帝的事情一切清楚大白了，我们自然就被放了出来。”刘奴儿对燕昭与谢风华说着。 谢风华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再不离开，想必外面的那些侍卫就醒了。 燕昭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多谢相告。”燕昭对刘奴儿和里面的其他人拱手致谢，“届时，一定救众位出来。” 刘奴儿后退一步。他这种人，怎么敢受魏王如此礼遇。 听到外间好像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声音，谢风华与燕昭也不再犹豫，立刻便离开。 “马上就过来了。”小心推开门，谢风华看着远方有些若隐若现的灯光。 “咱们走。”谢风华带着燕昭去了旁边，捡起地上的一小块石子，击中了其中一个人。 第三百章 事情的发展 那人轻呼了一声，其他人也都纷纷清醒了过来。 众人只感觉他们好像刚刚发了一下愣，没有察觉到异样，便又开始继续巡逻起来。 燕昭看众人似乎没有察觉，也知道谢风华的这个药的确不会让他们发现不对劲。 “咱们先离开。”燕昭对谢风华说着，现在有些事情还需好好的想一想。 二人顺利离开皇宫，没有让人发觉。 而此时的燕明月还在听着那个人的话。 此人一直在女帝内间值守，却不小心听到了女帝与李家家主的对话，这才有了现在可以与燕明月聊一聊的资格。 “没了？”燕明月听这人说完，就到这儿？ “奴才只听到了这儿，后来有人进来了，小的就只好离开了。”那人已经被严刑拷打了一天，实在是受不了了。 女帝已经驾崩了，他还得为他自己打算，死守着一些东西也没有用了，他还想要活下去。 燕明月看着面前的这人，他刚刚说的这些，燕明月还是相信的，不过，里面说的还有一些细节，她还要好好的查证一番。 燕明月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只是走时吩咐了守卫，不用再让他受刑了。 燕明月不知道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入过宫，而谢风华与燕昭也不知道谢风华从那人口中得知了什么消息，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盘算。 谢风华与燕昭回到魏王府，这才好好的思考刚刚刘奴儿说的话。 “燕昭，女帝真的是因为毒才死的吗？”谢风华还是有一些不相信，刘奴儿说的事情虽然她想去相信，可这其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漏洞与说不通。 “我相信。”燕昭也知道谢风华在犹豫什么，“那人说的的确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说燕明月是如何给女帝下毒的，而燕明月既然已经下毒了，为何又与女帝见面还和女帝争吵一番呢？” “对，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合逻辑。”谢风华对燕昭说着，她也是在想这些问题。 “咱们现在可以确定是女帝中了毒，但燕明月一直看守着女帝的遗体，咱们没有办法证明。现在有的只是人证，以及卫毅太医给的那个物证。” 谢风华想着现在的局势，“咱们凭借这些东西，是无法让燕明月认罪的，或者一击不成，还会被燕明月抓到痛脚，到时候我们就输了。” “对，后日燕明月就要举行大典了，咱们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还不能妄动。”燕昭同意谢风华的这个说法，这些证据中还是差了点东西，这个计划就缺了这重要的一环。 “若是把郊外那个公主殿好好查上一番，会不会有所发现？”谢风华突然想到这个已经暴露在明面上的燕明月的暗点。 “一定会有发现，只是，现在……”燕昭早就派人去看着那儿了，他们猜测的没错，那儿的确是个十分不易发现的地下暗点。 燕明月现在的能力，比较起之前与张福海合作的那时，绝对是成长高明了许多。 “现在就是赌是吗？”谢风华知道燕昭说什么，也对燕昭说着她的想法，“我觉得，咱们现在手中握着的证据虽不是铁证，但若是在那暗点能够发现一些东西，又或者是抓到一些知道核心机密的人时，那这些证据便可以添全了。” “咱们可以提前派人去探一探虚实。”燕昭想着这个法子，只要不打草惊蛇，那所有的事情心中有了个底了，便可以事半功倍。 “这可行。”谢风华同意燕昭说的。 而且，谢风华觉得这暗点一定会有大的收获的。现在燕明月谋朝篡位，如此大的事情与布局，燕明月不可能不牵扯到其他人。 “咱们若是必要，暗地里灭剿了这个暗点也可。”燕昭说着他的想法，“现在燕明月对继承大统的事情是格外上心，那咱们等到明日此时，悄悄的办完这一切，只要不被燕明月察觉，咱们就还有机会。” 谢风华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燕明月就要登基为帝，就算机会渺茫，他们还是必须得阻止。燕昭又与谢风华商量起明日的计划，此间干系重大，必须好好推算演化。 第二日一早，也就是燕明月登基的前一天，谢风华与燕昭收到了顾启与贺三郎那儿查来的消息。 “这真是太好了。”谢风华激动的说着，这些消息实在是来的太及时了。 顾启查到了燕明月身边心腹之人最近所有的行踪，贺三郎也暗自查访，似找到了燕明月那毒药的来源。 昨日最为困扰二人的难点，今日居然就迎刃而解了，怪不得谢风华都已经是喜形于色了。 “我这就下去安排，今日晚上的事情，风华你帮着再盘算盘算。”燕昭看着这些消息，得快些去办。现在若是将这些都查清楚了，那明日，燕明月就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谢风华点头，燕昭亲自去，想必是一定会有收获的。 而此时宫内的燕明月，正在看着她明日即将要穿上的龙袍。 大黄色的龙袍，似乎光这么看着就可以感受到它的尊贵与霸气。胸前九龙勾绘的栩栩如生，果真印证了那句“飞龙在天”，衣袖都被金丝绕线，一看便知道这是有着上好绣工的人才会有的手艺。 燕明月也是擅长刺绣的人，之前在未曾踏入朝局的时候，燕明月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可是，那些日子真的好像已经很久远了，久远的燕明月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去把针和线拿来。”燕明月对旁边的宫女说着，这龙袍的最后一点，她要亲自完成。 她自己渴望了许久的皇位、龙袍，她都要亲手感触一番。 “是。”旁边的宫女不敢有违，立刻便去取来了燕明月想要的东西。 燕明月手艺有些生疏了，但这针线到了手中，反而唤起来了燕明月一些残存在指尖的记忆。 这龙袍其实已经完工了，是几个绣工在昨日一天之内，才赶制完成的。 但，这其实也不是新绣的，不然这些要是绣好，那得十天半个月，或者是更久。这些主要的衣衫底子其实都是燕明月早就准备好了的，昨日才让人送到内庭司那儿，所以这些绣工只是绣的一些显目的物什，这才一日之内完工。 第三百零一章 逐个击破 宫内的人见燕明月早就准备好了半成品的龙袍，自是有许多的猜测。 例如，燕明月或者是早就觊觎女帝之位已久，连龙袍都准备好了，多如此类的话。但是，却没人敢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们都知道一些，那些宫内莫名消失的那些人，想必是因为犯了什么大错了吧。现在的宫内可比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们要兢兢战战的多。这些人也生怕哪儿做错了事，便也如其他人一样，就突然不见了踪影。所以自是不敢多言。 对这将来的女帝，他们还是心有余悸的。 待燕明月把这件龙袍都弄好，外间传来了她心腹月一的报告。 “让他进来。”燕明月吩咐着，将这龙袍也移进了内间。 “情况如何？”昨晚燕明月听到了那件事情以后，便派她最信任的月一前去调查此事，不想今早就来了回信。 “主子，东西都已经查到了。”那心腹在下首说着，将他查到的所有消息都递给了燕明月。 燕明月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嘴角也越来越上扬。这消息，今后便足以让李夫人就范了。 届时李夫人站在她这头，那燕昭还敢与她对立吗？ “下去休息一日吧。”燕明月吩咐着月一，查了半宿，想必也是累了。 现在的燕明月对她的手下那是极为爱护与在意的，她明白这些人会是她成功与否的一块重要的基石。 那心腹领命下去。昨日查了一宿，这些事情的确是不好查探，他也是困倦无比了。出了皇宫，月一便在宫外随处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 而此时，燕昭正带领着他的暗卫，对燕明月的那些个心腹逐个击破。 一日之内，便抓住了十余人，燕昭将消息封闭的很好，燕明月那儿没有丝毫发觉。 待到夜晚，那郊外的公主殿内也开始兵戎相见了起来。之前燕昭便派过数人前去探路，所以此行也是收获颇多，可谓是战无不胜。 “怎么样？”看着燕昭回府，顾启便急忙前去问询，今日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不知是否顺利。 “一切顺利。”燕昭笑着，“咱们该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至于有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 “那就好！”顾启心定了下来，“咱们现在就去合计合计一番，明日就是燕明月的登基大典了。” “对，一切事情，都要尘埃落定了。”燕昭与顾启二人往内院走去，里面谢风华与贺三郎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第二日一早，女帝登基，是多年的不得一见的大典！ 各有司都是分外小心，不敢出分毫的差错。 燕明月现在已经是黄袍加身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燕明月已经感受到了她被万人朝拥时的场景了。 外间的各人都是行色匆匆，这马上吉时就要到了，他们还得再确认一遍，是否一切都恰当妥帖。 “吉时到。”没过多久，外间的宦官便大声的说着。 燕明月也随着众人，从内间出了殿门，上了龙辇。 这第一项便是要朝堂见礼。在朝局之人的见证下，正式以新女帝的身份，昭告天下。 燕明月觉得往日去的都是宫内西边的朝云殿，但这次燕明月却把它订到了宫内的朝堂之上。 一来是那边有燕明月的暗点，过多人注意，可能会有其他的意外；二来，那朝堂之上的龙椅实在是对燕明月诱惑太大。 或许是新女帝觉得更为安全适合，或许是新女帝的肆意妄为，这些，众人却是说不清楚。 “女帝驾到。” 燕明月刚下撵，便有宦官在内间通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都纷纷跪下，做着这新一任女帝的见证者。 燕明月信步而来，从众位大臣身边走过。 看着她前方的那至尊之位，燕明月眼睛都没有斜视别的地方，只看着那个皇位，那是她燕明月的了。 燕明月慢慢踏上了上座，正准备说着平身的话。 “都平……” 却不想，异变突生。 “且慢！”燕昭与谢风华二人走进了大殿。 看着他们这模样，燕明月自然不会以为他们是来恭贺她登基大喜的。 “女帝的后事还未完毕，想必此时登基，不妥吧。”燕昭走上前来，对燕明月说到。 “朕自是愿为先帝守灵的。可奈何，这天下不能没有人做主，朕不得已才将登基之日定到了今日，此间种种，魏王这一个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燕明月冷眼看着谢风华与燕昭，说的却是格外的宽容大度。 燕明月没想到燕昭和谢风华会在今日给她这么大的难堪。好啊，她就应该在她得势的那日马上处死他们二人，每次都有他们掺和进来，真是让人心中不满。 “既然如此，那敢问女帝为何而亡？”谢风华看着前面的燕明月，想让她亲口说出真相来。 燕明月的确是没想到谢风华会怀疑到女帝的死因，她知道谢风华一定会对女帝的死因调查，所以她才把所有的为女帝诊治过的太医都关押了起来。 可现在谢风华这么说，燕明月也有些担忧了起来，难道她查到了真相？ 燕明月转头用眼神问了问旁边的侍卫，那侍卫摇头。 这宫内监看的地方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那谢风华这么说，难不成是想诈她？这样一想，燕明月知道该怎么说了。 “魏王妃此话朕就不懂了，这先帝自然是病体操劳，这才郁郁而终的，这是天下人都知晓的。”燕明月看着堂下的大臣，说的十分笃定。 “可在女帝驾崩的前一天，我还见过女帝，也见过你。燕明月，你忘了吗？”谢风华说到燕明月的时候，心中也有一丝悲痛闪过，她没想到那时的燕明月居然将她骗的那么惨。 燕明月当时让谢风华向女帝为她求情的那件事儿，或许那也是一个重要的谋划步骤吧。但尽管谢风华当时拒绝了燕明月，可是燕明月却还是在那晚动手了，将女帝给毒害。 “我见女帝的时候，绝不是你说的病体孱弱的模样，那女帝又怎么会在一日之内就这样病情恶化，导致到最后救治无用了呢？”谢风华将那些思绪都忘掉，对燕明月说出她心底里的谴责来。 谢风华此言一出，各大臣都在纷纷议论。 第三百零二章 你有证据吗 这女帝病体的消息他们都知道一些大概，所以女帝病逝，他们也没有过多怀疑，可是魏王妃却说那时女帝根本不是日薄西山之态，这…… 燕明月听谢风华此言，也是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魏王妃，没有证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讲。再说，女帝病情的消息，全长安的人，谁不知呢？” “女帝在那日已经对我说过，她已经抓到了造谣之人。这些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一直传到了宫外，以至于整个长安城。可是这其实就是一份针对女帝的阴谋……”谢风华在下方说着燕明月当时的计划。 这时燕明月却堵住了谢风华还没说完的话。 “你有证据吗！”燕明月在上方被谢风华激怒，“要是再这般信口胡言，朕绝不会绕了你。” 谢风华看着此时的燕明月，用怒发冲冠一词再贴切不过。谢风华现在已经放下对燕明月所有的同情之意了。 “你口口声声说的一直是，先帝，先帝！可先帝已经驾崩了，你这些话难道不是你自己信口雌黄吗？”燕明月盯着谢风华的眼睛，眼中都是恨不得让谢风华死的那般狠烈。 这时，燕昭走了出来，将燕明月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燕明月，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证据吗？”燕昭将谢风华护到他的身后，怕接下来燕明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各位大臣也都起身吧，何不用燕昭一起看看，关于女帝死因的一些证据呢？”燕昭将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大臣都叫了起来。 各大臣也知道今日这登基大典怕是会有些意外与转折了，他们本就对燕明月继承大典的事情感到不满，只是碍于皇权与对这份身为臣子的赤诚与衷心而已。 现在既然魏王都发话了，那众人自然听从燕昭，都纷纷站了起来。 燕明月看着这些大臣们不听她的命令，反而对燕昭的话唯命是从，便是狠狠的揪着她那衣袍，与昨日对龙袍的喜爱之意完全不相同。 燕昭，燕昭！她一定要杀了他！燕明月心中这般咬牙切齿的说着。 “请那些证人出来吧。”燕昭对殿外说着。 很快，顾启便带着一些人走了进来。 “微臣乃是一直为女帝切脉诊治的太医——卫毅。” “奴唤刘奴儿。” “小的，小的……啊，主子救我啊！” 一行人走近大殿的正前方，卫毅与刘奴儿都向众人行礼，到最后一个人却是说着说着，看到了正前方的燕明月，当下就是惊喜过望，希望主子可以救他。 原来，这个人是燕明月郊外公主殿内的管事之一，昨日暗点突然被袭击，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燕昭与顾启便把他们都抓了起来，后又是逼供他们，现在又把他带到这儿，这人还不懂是何情况，却不想一抬头便看到了燕明月——他的主子。 便是这么大声的唤了出来。 燕明月在上方恍惚间已经坐到了龙椅上，她听着那些人的介绍，便是心中恐慌不已，这些人她不是都关押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没等燕明月再弄清楚这些人的情况，这最后一人居然对她喊了主子出来。燕明月这才看到此人的面貌。 这不是她派人管理京郊暗点的那个心腹吗！ 完了，燕明月心中已经完全绝望了。 燕昭不仅将宫外的那个京郊暗点找到了，还把她眼皮子底下严密看守的宫内的人都救了出来。燕明月的确没想到，燕昭与谢风华二人这两日在暗中做了这么多的算计。 “你闭嘴，我不认识你。”燕明月对此人喊出此话，语气急切，连她之前带的女帝自称都给忘了。 那人也是有一些眼里劲儿的，看到这周围的场景，尤其是燕明月带有威胁的眼神，他也知道现在不可再多说其他话了。 “燕明月，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谢风华走出来问燕明月。 见燕明月没有做出回应，谢风华也暗中示意卫毅与刘奴儿，事情可以开始了。 “微臣在女帝驾崩前一日为女帝诊脉过，女帝没有染上任何药病之症。” “奴也见过女帝，也在那晚见过明月公主，不知为何，公主那晚去了之后，女帝便驾崩了呢？”刘奴儿语气清冽，说的话语也淡薄的没有温度。 卫毅与刘奴儿对堂下众人说着他们的所见所闻。 而那之前本来已经露了口风的燕明月心腹，现在见到燕明月便觉得或许他还有被救的可能性，便没有开口。 顾启想上前让那人将昨日对他说的那些话说出来，但燕昭用眼神拦住了顾启，别急，他还有后招。 “呵呵，你们编这么大一个套，就是为了抢我的女帝之位吗。我可是有着女帝亲手赐下的遗诏，谁敢反我。”燕明月眼眶眦裂一般，疯狂的看着堂下的众人。 她是不会输的。 “回明月公主。微臣昨日抓到一贼人，他正好擅长临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微臣再细细盘完，那人却说他为明月公主效过力。”顾启走出，对燕明月说着，似在讲故事一般。 可燕明月知道，这些怕不是燕昭早就准备好的吧，否则怎么会抓一个贼人就和她有关。 “最后微臣发现，明月公主之前宣诏的遗诏，居然与那人所说临摹的内容，都对上了。” 顾启又继续说：“那人还说，明月公主为了那一临摹，拿过很多被临摹之人的手稿。若是明月公主觉得冤枉，何不校对一遍，免得让众人误以为明月公主真的是这样的人。” 燕明月听着顾启的话，明面上是为她开脱，可若是真的让那个人进来，想必她就再没辩解的余地了吧。 燕明月还在上方想着解决之道，却不想那个面首又说了话。 “奴还记得，明月公主那日在女帝房中翻找东西，那，便是女帝的私人印玺吧。”刘奴儿在下方补充着。 这样一来，众大臣也都明白了，这燕明月根本不是受女帝遗诏而成了新帝，而是她暗中杀害了女帝，又将那临摹来的遗诏盖上女帝的私人印玺，这样，才是做到了以假乱真。 “大人们没查出也是情有可原的。”燕昭对之前验过燕明月遗诏的那些大臣们说着。 这检验一般都是查女帝印玺的真伪，可却不想这遗诏上的文字才是假的。 第三百零三章 毒酒一杯 这其实的确也是情有可原。 那些大臣也走出来，对燕昭回了一礼。其实这些东西他们的确没有注意过的，虽然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他们终究是马虎、看错了。 但魏王的这一席话的维护，他们也是心中十分感激的。 “你们有证据。” 燕明月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那般无所畏惧的模样，一脸冷漠的说着。 这句话听着是疑问，但谢风华知道，燕明月已经肯定了。 现在的燕明月已经知道他们有了证据，否则他们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办此事，若不是有十全的把握，自然不会行动。 而此时，昨日为燕明月调查关于燕昭与李夫人的那个月一也得到了消息。 他其实也是昨日燕昭要解决的人的其中一个，不过昨日燕明月对他的体谅与休假一日，使得他恰好避开了燕昭的眼线。 而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主子现在已经被燕昭与谢风华困在宫中了，这才立刻赶往皇宫，看看事情还来不来得及。 “是。” 谢风华回答着燕明月，“这儿有卫毅太医为女帝诊脉的药方，它，可以证明，女帝绝不是重病而亡。” 而此时，那个之前还抱希望在燕明月身上的人，看着燕明月自己怕是已经无路可退，忙又抓住旁边顾启的腿，“大人，小的都说，女帝中毒的事情属下所有的始末都知道，就是明月公主做的。” 那人希望顾启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他们的。 在上座的燕明月无声惨笑，好啊，事情全部都已经齐全了。 “谢风华，谢风华！”燕明月突然站起来，朝谢风华这边走来。 燕昭立刻便挡在谢风华的面前，以防燕明月有其他的动作。 谢风华走了一两步，便停下了脚步。 “谢风华，你知道吗？我之前是对不起女帝。可她对得起我吗？她看着张福海那样百般陷害我，她却视而不见。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到那时的地步。” “这都是她欠我的，她不是一个母亲。她不配！”燕明月眼泪流出来了，可是燕明月的脸上还是一脸的决绝与冷酷。 谢风华没想到，燕明月现在变成如此模样，这原因原来是这个。 那时她刚刚得知女帝的所作所为，也是心中各种思绪难以平静。她没想到，那日她对燕明月说的这件事情，就变成了燕明月现在所有所作所为的导火线，让燕明月有了东山再起的信念，还让女帝被害。 不过，燕明月是真的受不了了吧。 她有谢夫人陪着，身边有燕昭，宫内的姑母也时时刻刻关心着她。所以谢风华很快便从这其中走了出来。 而燕明月呢，那时除了谢风华会因为报答之意来看她，燕明月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个燕明月的母亲，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又怎会体恤到燕明月——这个女帝眼中的罪人呢？ 谢风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现在一切都认。都是我做的，女帝的死，还有我的那个遗诏，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燕明月说完此话便转过了头，没有再看众人了。 “敢问吏部大人，本宫的所作所为，会是如何下场？”燕明月笑够了，这才背对着众人问着吏部大人。 吏部大人听燕明月如此问话，当下也是将燕明月所做的一些事合集起来。 “十大酷刑，都不为过。”吏部大人说的话没有任何偏袒，燕明月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用什么酷刑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燕明月听到这，也是惨笑一番。 “本宫不想那样死。”谢风华转头看着燕昭，“本宫今日，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想要毒酒一杯，死的体面。” 燕明月没有再看谢风华，而是看着燕昭。 她与谢风华之间所有的事情已经平了，但她与燕昭的事情却还没算完。 燕昭听燕明月如此说，转头问吏部大人，他对这些刑部事情，不是特别了解。 吏部大人微微点点头，说着他的意见。燕明月终究是燕氏血脉，还是先帝的女儿，让她有尊严的死去，也可体面。 “好。”燕昭答应了燕明月。 随即，燕昭便派贺三郎下去准备。 很快，东西就已经准备好了。 燕明月看着贺三郎手中的酒壶和酒杯，终究是动了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来，先是看来看那酒壶，又缓缓拿起那酒壶，放到她自己面前。 燕明月仔细的看了看酒壶上的这些花纹，再四周看着这朝局之中的所有人，最后，看她后方的那个皇位。 眼中都是浓浓的不舍。 “我不想穿着这衣服死去。”燕明月突然说到。 “我要换衣服。”燕明月放下酒壶，对燕昭强调。 她这辈子为了这个皇位可谓是拼尽全力。可是到死，她都没有得到，她不想穿着这个不属于她的黄袍离开人世间。 燕昭见此，也答应了燕明月。 这朝堂之后就有一个内间，燕明月随着宫女们下去了。 谢风华本来也想跟着燕明月一起进去，但想着现在燕明月已经将死之人，现在说什么怕是都无用了吧，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今日内间的燕明月也脱下了她的龙袍，这上面有她缝过的痕迹。燕明月穿了一袭常服，坐在榻边，看着那已经被她叠好的黄袍，一遍一遍的抚摸。 这时，在燕明月的左边一处墙边传来了一点动静。紧接着那儿出现了一道暗门，走出来了一个人。 燕明月认识，这是昨日她派去查燕昭的月一，他也是燕明月最信任的人，当时她被张福海打压，所有的事情都是月一安排下去的。 宫女虽然都被燕明月安排在外间了，没有看到月一。但这儿空间比较狭小，有一点声音都会传出来。 “主子，咱们快离开吧。”月一对燕明月说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儿，见燕明月还活着，也是大幸，这才通过这一密道前来救燕明月。 为了不让外间的人听见，月一走出来，小声对燕明月说着让她离开。 燕明月看着他出来时，也是诧异。 但听月一说起离开，现在离开又有什么用了呢？她已经败了，现在逃出去隐姓埋名？还是这样碌碌无为一生？那还不如现在死去。 “你走吧。今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本宫就留在这儿，不去哪儿了。”燕明月说出她现在内心的想法，她今日在大殿上颜面已失，更何况，她所有的人都被燕昭给抓了。 第三百零四章 逃离 月一没想到燕明月居然说这话出来，忙对燕明月说:“主子，咱们这次败了还有后路啊。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明月却是不为所动，眼中满是凄凉，“已经没有路了 。” “咱们，咱们不是手中还有魏王的把柄吗，这可是咱们的一**宝啊。主子，咱们只要今日逃了出去，便是还有好的退路啊。主子，你千万不可让燕昭等人称心如意，咱们一定要出宫！”月一对燕明月说着。 “主子，想想之前，我们在女帝那样防备的情况下都可以得手。那魏王燕昭只是这次时机比咱们巧而已，若是咱们前日便对付他们，现在想必谁胜谁负都不可知。主子，你就甘心吗？那皇位真的不再争吗？” 燕明月听月一如此说，心中也被惊起了一丝波澜。 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就算有这个把柄又可以做什么呢？ “月一，本宫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燕明月看着月一，出去又能干什么呢？ “主子，难道您忘记了燕仲吗？”月一提醒着燕明月。 “燕仲曾经虽然是咱们的敌人，可现在主子您与他的敌人都是燕昭了，他就成了咱们的伙伴！有燕仲在，便是有一大力相助啊。”月一为了让燕明月离开，想尽各种办法说服燕明月。 “燕仲？”燕明月已经很久都没听过燕仲这个人名了，和他一起合作，这样…… “主子，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在暗地里做的这些事，完全都没将您放在眼里，您又为何要留在这儿让他们看着呢？主子你一死，他们不是觉得是好事一桩吗？”月一见燕明月有了离开的念头，忙趁热打铁的说着。 月一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外间的动静，现在这儿十分的不安全，若是再过片刻，那些宫女可能就会进来了，到时候主子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月一知道燕明月的软肋在哪儿，燕明月最不能忍受的便是那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夺走，她是不会允许了，燕昭他们所有人都想着她死，那她就好好活下来，绝不让他们好过。 “走，我跟你离开！”燕明月下定了决心，将她一直抱在手中的龙袍放下，随月一离开。 月一顿时便是欢喜交加，主子要是不离开，那毒酒一杯，今生今世便是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而这厢的燕昭与谢风华也觉得燕明月进内殿时间有些长了。 “燕昭，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谢风华问向燕昭。 燕昭也是心中有了一些不对劲，但还是安慰谢风华说:“这宫内已经被司箴看守起来了，燕明月的爪牙也被咱们一一斩断，她逃不出去的，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谢风华也觉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燕明月最后进去时眼中的决绝，看起来不像是想着逃离之感。 “不好了，不好了，明月公主不见了。”正在这时，一位宫女急急的跑了过来，脚步踉跄。 什么！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你细细说来。”谢风华命令着那宫女，将事情清清楚楚说出来。 “奴婢在外间一直等着明月公主，但一直没动静，奴婢这才进去，才发现里间根本就没有明月公主的踪迹。”那宫女跪在下方，希望魏王不要治她的罪，她们可真的是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啊。 “来人，封锁住宫门。”燕昭当机立断，现在燕明月不见，先将宫门封锁，再好好查找。 “走，咱们去内殿看看。”谢风华也急切的对燕昭说着，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还要好好看看。 燕昭谢风华一行人离开宫殿，向内殿走去。 在路途中，司箴也回来对燕昭禀告，他在宫殿外镇守没有看到有任何异常。 燕昭点头，让司箴认真清查这皇宫的所有角落。 “你们在外间？”谢风华看着这内殿的布置，问着宫女们。 “是。”宫女们都在一边小心回答着谢风华的问题。 其实那时燕明月与这些丫鬟们隔的并不是很远啊，那为何燕明月会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就这样消失不见？ “如何？”谢风华又问着燕昭，燕昭刚刚进来在检查这房屋。 燕昭摇摇头，他也没有发现，想不通为何燕明月会突然消失不见的原因。 燕昭又仔细看着这内间，里面置办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但是，虽看到的也只是这些了，但实在不知道燕明月为何会消失不见。 “燕昭，这，燕明月她是如何做到的呢？”谢风华没想到，燕明月居然玩金蝉脱壳这一招，“难不成还能上天入地的吗？” 谢风华语气有些急躁，但燕昭听到谢风华的这句话，却给了他一些灵感。 “难道？这儿和燕明月的那个公主殿一样，有别的的路通往其他方向？”燕昭对谢风华说着，这种可能会不会有呢。 “可是这儿不是燕明月的宫殿啊，燕明月没有这个能力在这议朝殿内做什么马脚吧。”谢风华觉得燕昭说的这个方法可行，但这儿的确不像是如燕明月自己宫殿那般，想要挖出一条暗道来就有一条暗道来吧。 燕昭却是想到了其他的可能。 “燕明月没有这个机会，若是，这条暗道早就存在了呢？” “你是说？”燕昭这么说来，谢风华也明白了，“咱们去找女帝之前的那些心腹，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燕昭也点头，这房间一定有一条暗道，不过他却是找不出来。或许那些女帝的心腹可能知道这宫内密道的事情吧。 就在燕昭严令全长安都查找燕明月之际，燕明月此时正从暗道中离开了皇宫。 “主子，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咱现在就出城去吧。”月一在一旁说着。 燕明月看了看这个她思之、念之的长安城，有了那么一丝不舍。 “现在离开不明智，咱们已经是燕昭的眼中钉了，现在出城没过一会儿便会被燕昭追到。”燕明月也冷静下来了，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刚刚经历过生死之际，现在也格外的享受活着的感觉。 “对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 这时，燕明月也想起来问月一这件事了，这个宫内的密道，连她都不清楚，或者说除了女帝没人知晓，月一怎么会知道的？ 第三百零五章 去办一件事 “主子，昨日我将事情向您禀告过后，属下又再找到了那个露口风的人，是他告诉属下的。 ”月一在旁边对燕明月解释。 燕明月也明白了。那人本就是女帝身边的内侍，自是一些关于女帝的事情都会知道的，也正因为这，才得以救她一命。 “还有就是，属下当时觉得那人的嘴已经撬开了，说的也已经说完了，也没什么好留的，属下便将他灭口了。”月一跪下向燕明月请罪。 “你怎么会有罪呢？”燕明月没想到月一处理了那个人，“今日这局势，燕昭一定会找的到，那些被我关押起来的那些女帝的心腹们，到时被燕昭知道，便是什么都兜不住了，你做的十分对。” 而且，那个人是女帝那一派的，又出卖了女帝，到时候燕昭知道了，便会接着出卖她，自然是留之不得。 “咱们现在去魏王府。”燕明月听过月一的一番话以后，突然被月一的话给点醒了一处。 “是主子。”月一没有质疑，主子要去魏王府，一定会有她的道理的。 燕昭与谢风华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就算查到了这暗道的存在，派出了许多侍卫追查燕明月，可谁会想到燕明月没有立刻逃离京都，反而去了燕昭的本家——魏王府呢？ 因为燕昭今日要制服住燕明月的手下，所以魏王府的一大部分兵力都被带走了，但剩下的这些看守也不是小喽啰，燕明月与月一进来的也不是特别轻松。 “没想到，燕昭这个魏王府居然比皇宫更难闯了，像是个铁桶一般。”燕明月与月一二人躲在草丛中。 这般狼狈，燕明月也没有经历过，但她现在已经如此，这般屈辱都是小事了。 月一听着燕明月的话，其实他也是暗自心惊，今日是他与主子两人进入这儿，都是这么的困难，但还是在魏王府府兵调出一半的情况下。比起他掌管的那些暗卫以及侍卫的程度，都是远远比不上魏王府的。 “知道李夫人在哪个院子吗？”燕明月问着月一。 今日燕明月不是想着离开长安，而是要给燕昭和谢风华一个大惊喜，她现在不好过，燕明月与燕昭也别想着顺心。 “小的之前查过，知道地方。”月一对燕明月说着。 那就好，燕明月示意月一带路。 两人暗中来到了李夫人的院落前，月一几个步一蹬，便蹿入了茂密的大树上，看到院中李夫人正在一个人培置一些花花草草。 月一确认周围的守卫后，又下来对燕明月禀告着情况。 燕明月思虑半晌，吩咐月一不要轻举妄动，她待会自己一个人去见李夫人。 “主子，这？”月一听燕明月这样的安排，也是万分吃惊和不同意。 他在这儿等着，要是李夫人见到主子就唤燕昭的侍卫进来，那主子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你忘了咱们手中那个把柄了吗？”燕明月笑着说到，有了这个东西，还不愁李夫人不是和她一条线上的吗？ 月一明白了，知道燕明月大概的安排，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李夫人应该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燕明月说完，便出去了。 月一一直在外面等着，的确没有听到李夫人院子里传来任何的声音，便安心下来，李夫人一定会是他们这一边的。 燕明月突然出现在李夫人的面前，李夫人自然是没想到的。宫内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女帝驾崩，站在她前面的这个人被赐封为新女帝，那这个女帝到这儿来，莫不是燕明月要败了？ 李夫人虽然不知道燕昭与谢风华具体的布局是如何，但她知道这两日府兵的调遣，也明白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看到燕明月如此狼狈偷偷潜进来，颇有一种不速之客的感觉，想必燕明月那儿怕是不甚乐观。 “李夫人先不要急着唤人，我今日可是带着诚意来的。”燕明月距离李夫人比较远，她其实也怕李夫人大声惊呼出来。那她的计划失败不说，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也会再次被燕昭抓住。 “明月公主是有什么话想说？”李夫人见燕明月如此，也同燕明月多说了几句。 “只是，和明月公主谈话，我这没有诰命官职的人，可是不敢。” 说完，李夫人便是一个手势，顿时下来一些李夫人的暗卫，将燕明月围住。 谢风华见这些人都听从的是李夫人，而不是燕昭，也放心了。走上前，坐在李夫人刚刚坐的那个凳子上。 “李夫人，我是带着诚意来的。等我说完了，你或许就把些人给撤了呢？”燕明月笑着说。 李夫人见燕明月如此，也提醒她。 “你所说的都是离间的话吧。你觉得我会选择听从你，还是听我自己的儿子与儿媳说的呢？”李夫人也知道燕明月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李夫人。我燕明月说出这第一句话，便会让您想迫不及待的知道这后面的事情。” 燕明月不怕李夫人不信，她这第一句说的都是事实，这也不是离间他们母子的话，她燕明月只是一个事实真相的传递者而已。她可看不下去李夫人被身边所有的人都骗的团团转。 “来人……”就在李夫人打算不听燕明月的这些话，准备吩咐众人将她压下去的时候。 “李家家主的事情，李夫人也不想知道吗？”燕明月语气不疾不徐的说着，将李夫人的话给打断。 李夫人听燕明月如此说，也想到了李家家主——她的兄长。那次他离开的时候前来看她，也是在这个院子中吧。 “可怜李家家主一辈子为了李家，还那么宠爱您的儿子，可到头来自己最珍视的李家却被自己的外甥给灭了。”燕明月没有再犹豫，将她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兄长是被女帝，也是你的母亲给害的，为何又牵扯到燕昭身上？”李夫人提醒着燕明月，燕明月如此说，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夫人，我燕明月是真的同情你。虽说李家是被女帝灭了口，那暗地里可是你最爱的儿子先动的手啊。您不知道吧，之前那篇徐文载写的《讨世族文书》一篇，这人可是您儿子的手下啊。” 燕明月语气满是同情，这般被人瞒着，想必也是不好受吧。 第三百零六章 都别想好过 李夫人没想到这，李家的破败难道还有燕昭插手的吗？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李家家主在面见女帝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件事儿。”燕明月听说的这个事儿就是从之前那个人口中知道的。 “李家家主在女帝面前还为燕昭求情。李家家主对你们母子俩可是一直都没有亏待过，李夫人应该还记得魏王主持第一次科举入仕的那件事儿吧。那场好多寒门子弟还有世家子弟都不见了，其实那时崔琰与燕昭已经交过手了。” “而李家家主当时进京，表面是为了与崔琰合作，可暗中其实帮燕昭毁了崔琰在京郊的那个暗点，李家家主为燕昭做了这么多，没想到结局却是这般……” 燕明月说的这件事情其实也是说了一半，藏了一半。 她昨日派月一去调查的就是此事。那时燕昭去京郊救人，可不想被李家家主的人抢先去了一步，将那些寒门子弟的人都杀死，嫁祸给崔琰，使得燕昭与崔琰之间反目成仇，这才有的今日这番模样。 那时的李家家主其实也是起着磨练燕昭之意，这才杀死那些人，这些人其中就有顾启的好友苏燕。 可这些事情，就不用李夫人知道了，她要做的只是先唤起李夫人心中对那个兄长的愧疚之情而已。 “燕昭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李夫人似没有被燕明月说的给影响一样，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但是燕明月却感受到了，李夫人语气中有那么一丝的迟疑，想必李夫人心中已经有不确定和怀疑的吧。 “是，我相信魏王不会这么做的，他自小被您教导长大，自是不会将李家家主推出去的。可是，魏王身边还有一个谢家人啊，哦，不对，现在已经是您的儿媳了。”燕明月见此时时机成熟，便退出了谢风华。 见李夫人想反驳她，燕明月便说出那个可以彻底击破李夫人心防的话来。 “李夫人，想必是魏王对你说，女帝不是害死您丈夫的真凶吧，可是，您怎么可以这么就信了呢？你对得起九泉之下您的夫君吗？” 李夫人听燕明月如此说，顿时便后退几步。李夫人有些恍惚，燕明月刚刚说什么？ 燕明月的确清楚知道李夫人的软肋是什么。 李夫人震惊后稳了稳身子，她强迫自己不要听信燕明月的挑拨，但她又忍不住的去听、去信，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 那日燕昭对她讲完，她就信了，但她的确没有看那些证据，可以证明那件事情的真实性。 “我知道夫人对您的儿子信任无比，可他身边有一位谢氏人啊。实话对您说吧，女帝给魏王与谢风华赐婚的那日，根本没有同燕昭说过关于他父王死因的话，李夫人，燕昭都是在骗你的，都是为了可以去娶谢风华，才编出来的谎话。” 燕明月说完此话，便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听到这些，她心中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她就觉得女帝就是害死她丈夫的凶手，可没想那次燕昭对她说的，他父王是死于一种顽疾。 “不，燕昭给我看过证据的。 ”李夫人想着那时燕昭给她递过来过证据。她只是没有看而已。 “李夫人，您还是对魏王抱有一丝侥幸吗？那我就把事情说的更明白一些。谢风华之前通过常云草一事便和太医院院首有了交情，为了常云草这样大的恩情，卖谢风华这个面子自然说的过去。” 燕明月知道李夫人会问这些的，她早就将这些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内侍知道的消息的确很多，燕明月这才可以将李夫人给糊弄住。 李夫人想尽办法要辩解的这些，现在都被燕明月一一给说服。难倒她真的被燕昭和谢风华骗了吗？两人为了成婚，为了怕她的不同意，居然敢编造这么大的一个骗局。 但燕昭她是最了解的，燕昭是不会骗他这个母亲的。 “李夫人，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李家家主的儿子李子麟也爱上了谢风华，你以为李子麟为何要远离长安城，其实是为了逃避啊！谢风华为了她自己，同时踩着的可是两个人呀。”这时，燕明月对李夫人加上这最后一把火。 李夫人听到燕明月这么说，难道，真的是谢风华，她的这个儿媳？ 对，谢照当年害了她的丈夫，结果现在又出来一个谢家人，将她的儿子变成了如此模样，还唆使燕昭对付李家，又与子麟有牵扯。 李夫人本来就为李子麟的离开比较担忧，她兄长已经入牢，她也想好好照顾李子麟，却不想李子麟居然离开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她早些发现这些，也不至于被谢风华的表像给骗了这么久。 燕明月见李夫人已经相信了，也知道这颗引线已经埋下去了，她不在京都的这些日子里，燕昭谢风华也别想好好过。 李夫人对付谢风华，看燕昭怎么置身事外！ “李夫人，我是讨厌女帝的。是，我是杀了女帝，但女帝其实也是你的杀夫仇人啊，我也算是为了你和燕昭报仇了呀。可是，他现在却被谢风华给蛊惑成这样，连我这样他应该感谢的恩人，居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逃犯。” 燕明月语气悲凉，“咱们都是恨女帝的，可那谢风华却是和女帝一伙的，比我这个亲女儿可要深多了。我今日如此，也怨不得谁，只是我与李夫人您，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才来特来相告此事的。” 说完，燕明月也没有管李夫人的态度如何，便离开了。 李夫人也没有阻拦燕明月，想必那最后一番话李夫人听了进去。 燕明月出来便是冷笑不止，事情成功了。 “走吧，咱们离开长安。”燕明月对月一说着，等她再到长安之时，希望燕昭与谢风华过的不要太好，不然可是枉费了她这番辗转来魏王府的苦心啊。 月一见燕明月如此，也知道事情想必是十分的顺利。 只是，现在，他和主子要离开长安了，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了。 这长安城的一切，现在都不属于主子了。不过，他和主子总有回来的一天的！ 而此时的谢风华与燕昭二人也已经将宫廷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但是还没有关于燕明月的消息。 第三百零七章 昏厥不醒 “想必燕明月已经逃出长安了。”谢风华对燕昭说着，现在整个长安的兵力都派出去了，都在追查同一个人，可还是都没有丝毫的发现。 “还是我太过大意了。”燕昭有些后悔，他当时就不应该让燕明月离开他的视线。燕明月此次本就是死路一条，但如今逃出生天，想必对他与风华的仇恨与报复也是空前绝后的，这始终是一个大的隐患。 “那些密道的事情你弄清楚了？”谢风华问燕昭，刚刚他顺着那密道查看过，但燕昭怕有什么危险，便把谢风华留在了宫内。 “那条密道四通八达，想必不是几月的功夫就可以完成的。据女帝的那些随侍说，这好像从前朝便一直传了下来。这出口也是在长安街道的东西南北分别设置，这样，根本不知道燕明月离开皇宫是走的哪条线路。” 燕昭没想到这皇宫之中密道居然如此之多。 “想必是之前哪一朝的帝王为留下退路而修建的吧。”谢风华想着，这样便可以在兵临城下或者是他人谋反逃匿之时，为自己留下这最后的生机。 “对了，那暗道的事燕明月是怎么知道的？”谢风华问燕昭，这是只有女帝才知道的事情，燕明月怎么会知道。 “有一位女帝的内侍受不了燕明月的严刑逼供，便都招了。”燕昭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那他还泄露了什么吗？”谢风华紧接着有问，女帝那儿的消息，会有什么机密泄露出来可以被燕明月拿捏的吗？ “我想，怕是有了。因为那人已经死了。”燕昭也是心事重重，那内侍若是不死，说明或许没什么大事；可他一死，则说明燕明月从他口中知道的事情，十分重要。 谢风华听燕昭这样一说，也是神色凝重。 燕明月逃离，不知她会有什么后招，真的是后患无穷。 “燕昭，你说燕明月会去哪儿呢？”谢风华也想不到，燕明月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地步了，离开皇宫又能去哪儿？ “我也想不到。”燕昭的确是不知道燕明月会逃去哪里，而且昨日他还漏抓了燕明月的两个心腹，不知现在，燕明月是不是已经和他们汇合了。 “我本来是很了解燕明月的。可她近日以来变得是在是太多，我不知道现在的燕明月会怎么想，又会去哪里？”谢风华说着她的心里话。 自从燕明月大变了之后，燕明月的隐藏力就越来越厉害了，谢风华也完全看不透燕明月的内心。 “别担心。”燕昭也让谢风华放心，一定会抓到谢风华的。 的确，事到如今，担心也没办法了。 正在这时，拂云进了殿内。 “王妃，不好了。夫人知道了女帝的消息，现在已经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什么！谢风华与燕昭都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在女帝驾崩消息传出来时，谢风华就将谢府外的消息给封闭了起来，尤其是关于女帝谢照的事情，因为谢夫人的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却没想到，谢夫人还是知道了。 “咱们快回谢府看看吧。”燕昭当下便对谢风华说着，准备去谢府。 “可是，这宫内的事情？”谢风华也心忧不已，想立刻回谢府看望母亲，可燕昭如今坐镇宫内，情况都需要燕昭来做决定，他现在不能离开啊。 “放心，宫内有顾启他们在，不会有问题的。别多说了，现在去看看岳母情况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燕昭说完，便牵着谢风华出了宫殿门。 谢风华无法，也不再劝燕昭，和燕昭一起将这儿的事情安排好，这才出了宫。 “那个丫鬟呢？带上来，让她在母亲院外先跪着。” 谢风华一回府便吩咐管家，将那个泄露消息出去的丫鬟给押过来。在路上，拂云已经和谢风华与燕昭说过大概的情况了。 谢风华对管家吩咐着，但脚步也不停下，直接去了谢夫人的院子。 谢夫人的院中已经有许多丫鬟在忙忙碌碌了。谢风华心中感觉有些不太好，也没管那些丫鬟们的请安，直接便进了房间。 “怎么样？”谢风华看见有几位太医在为谢夫人诊治，当下也稳住心神，问谢夫人旁边的贴身丫鬟小云。 小云在旁边说着情况。 “夫人刚刚知道这消息时，当下就吐了口鲜血，奴婢再一看，夫人已经晕过去了，现在太医正在诊治，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谢风华与燕昭只得等在外间，不前去打扰太医们。 过了片刻，那些太医就围在一起，商量了一番，这才转身出来，对魏王与魏王妃回禀。 这时，谢风华与燕昭才发现，这太医中，还有卫毅。 但当下也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了，谢风华一脸焦急迫切的看着太医们，怕情况有些严重。 那些太医中走出一位老者来，对燕昭与谢风华二人回复。 “太医，怎么样？”谢风华急切的问着。 “这谢夫人是淤积于心，本就身体还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但此事对谢夫人的的冲击过大，这才吐血昏厥。” “那，太医该如何治？”燕昭在一旁接着谢风华的话问着。 “先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太医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此话来。 谢风华却是没听出来犹豫，听着太医说只要好生调养去了，听完便直接进了内室，去看谢夫人了。 “太医，本王送送你们吧。”燕昭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随着这些太医们一起出来。 “魏王，这谢夫人的病还有些不同。微臣让卫毅太医与您详细再说吧。”那太医对燕昭说着，此事魏王妃可能接受不了。 于是便留下了卫毅。 “魏王。”卫毅看着那些太医离开，对燕昭行礼。 “卫太医不用如此客气，咱们也算是有过交情了。”燕昭忙说着此话，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谢夫人的病情如何，太医们有意避开风华，不知是不是？ “魏王，谢夫人的病乃是积压太多而引起的。之前谢夫人中过一次毒，那毒最后虽然解了，但身体却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而此次谢夫人又受了如此大的打击，这才有了今日之症。”卫毅说着那些没有在谢风华面前说出的那些话来。 第三百零八章 什么是医者 “还有一点。”卫毅看着燕昭，将实话和盘托出，“谢夫人主要还是年岁已高，如此折腾，怕是，时日无多。” “什么？”燕昭没想到这次的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谢风华现在就只有谢夫人这一个亲人了，要是谢夫人都离谢风华而去，那谢风华得多伤心欲绝。 “卫太医，就没有什么办法吗？”燕昭不甘心，他知道谢风华会比他更加不甘心，眼看着亲人离去，世间哪有人可以完全做到呢？ “魏王，生老病死之事，是世间常态。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可这结果也可能不会尽如人意。”卫毅没办法对燕昭做出这些保证来。 女帝已亡，他现在已经是没了主子的人。只想着今后醉心于医术中，这样，也不枉女帝细心栽培之功，可这生老病死的保证，他却是做不到的。 就连那时女帝修炼长生不老药时，其实也是卫毅去一直为女帝暗中调养身体。可女帝年岁已大，那些符水虽用过便吐了出来，但尽管有常云草一直用着，可女帝的身体还是不如从前。 卫毅有时也会想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女帝这次没有被燕明月杀害，那女帝也活不过三年了。 燕昭明白卫毅和那些太医为什么想要隐瞒谢风华了。谢风华曾经为了谢夫人夜闯皇宫，与谢夫人之间的情意，众人都有所耳闻，故不敢直言相告，怕风华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只得告诉谢风华的丈夫——燕昭了。 “我明白了，多谢卫毅太医了。”燕昭向卫毅拱手，能如此之言，也是情意深重了。 “还望太医可以好好为谢夫人调养一番。人生在世，虽不能生死由已，但却可以与天争一争这命数。” 燕昭对卫毅说道，“而可以与天争命数之人，除了他们自己，就是卫太医你们这些医者了。医者救世济民，时时刻刻都是与天争命数的人呀。” 燕昭这番话，深深触动了卫毅的心。 对啊，他们这些医者不就是救病治人的吗？为何要为病者先下最后的结论，他们医者应该做的，是在百般苦难前，为患者续命的呀。 “听魏王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卫毅感慨，他明白了为何女帝会想着要立魏王为帝了，有这般胸襟之人，天下没有几人可以比得过。 其实在谢照周围服侍的那些人，都会大概知道一点女帝的心思。而卫毅知道女帝立储的意思，也是女帝和他说过这件事情。 本来女帝是想让魏王妃继承这皇位的。可一来是谢风华没有答应女帝；二来，女帝却是想着这皇位虽为天下之众，光芒万丈，可实际的辛劳又有何人知道呢？ 女帝这才选了燕昭，本来选魏王燕昭也是因为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可慢慢的，魏王在朝堂中，每次都将女帝暗中布置下去的事情都完成的非常好，女帝也开始正视燕昭起来了。 可卫毅却是知道女帝心中还有一层另外的深意，那就是魏王燕昭是谢风华的夫君。 魏王登上皇位，谢风华也必然会一生无忧。但女帝这层意思，却是没有让谢风华知道过。 这些天来，魏王妃为了女帝的死四处奔波，现在魏王与魏王妃之间也是如此的恩爱有加、鹣鲽情深。卫毅看着这些，心中也对女帝所做的这些事情感到不易。 女帝最舍不得的就是魏王妃吧。女帝也没想到魏王真的会有如此捭阖天下之态，不过，若是女帝还在世，也会看到魏王的这番表现吧。 燕昭与卫毅二人说完，卫毅就离开为谢夫人配药去了。 燕昭直接便回了谢夫人的院子，外面那个丫鬟还在跪着，燕昭脚步未停，去看谢夫人情况到底如何了。 燕昭走近内间，谢夫人还是没有醒过来。谢风华在一旁牵着谢夫人的手，在同谢夫人说着一些话。 “母亲，我这几日没来陪你，还把姑母的事情瞒着，是我不对，你就别再睡着了，快些醒过来呢？好不好？” “母亲，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燕昭就打我骂我了，你看你忍心让你的宝贝女儿被燕昭那么对待吗？” 燕昭听到这儿，也是忍俊不禁。 “我何时欺负过你了？你这般糊弄是非，岳母醒过来，也会知道真相的。”燕昭走上前去，和谢风华一起坐在旁边。 燕昭刚刚知道谢夫人的情况，但现在不是和谢风华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何况，情况或许没有想像的那么糟呢？ “我说你欺负我就是欺负。” 谢风华笑着没有看燕昭，对谢夫人接着说道:“你看，母亲，刚刚燕昭又在说我、念叨我。” 谢风华这般，燕昭也没法子，他现在不管怎么做都会被风华说成是这样的吧，但也只能受着了，谁让她是他的妻子呢。 谢风华与燕昭在房间内照看了快一晌午，等到谢夫人的药端了上来，谢风华和燕昭为谢夫人用过药后，二人才出了房间。 “魏王，王妃。要用些膳吗？”拂云在一边提醒着，燕昭与谢风华忙碌了这么久，还是得吃些东西呀。 “去传膳吧，我们去偏殿。”燕昭对拂云说着，到偏殿用膳也好实时了解谢夫人这儿是什么情况。 “是。”拂云下去，为二人准备午膳。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走到院子里，那个丫鬟还在那里跪着，眼中满是倔强与不服，看着谢风华与燕昭出来，以为谢风华是来放她的，便对谢风华求饶。 这丫鬟还不知道是谢风华让她跪到这儿的，还以为是拂云丫头做的，便看到谢风华与燕昭过来，就想告拂云的状。 “王爷，王妃。拂云把小的压在这儿，已经一两个时辰了。王妃，奴婢已经知道错了。”那丫鬟知道谢夫人那儿的错她一定是有的，所以她也认，但是她也是无心之失啊，拂云居然这么做。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看着这丫鬟此时的模样，也知道这些不过是这丫鬟做出的假象罢了。 “哦？你说是拂云让你在这儿跪了这么久？”谢风华上前一步，问着那丫鬟。 燕昭并没有上前，这是谢风华的府邸，他随意插手是对谢风华的不尊重。 “是，奴婢已经跪了有几个时辰了。”那丫鬟见谢风华说的似乎要为她做主的模样，忙对谢风华说着她的委屈。 第三百零九章 留下的隐患 “那你可是错了。”谢风华绕着那丫鬟，环视了她一圈。 “是我吩咐下去的，可不是拂云。” 那丫鬟眼神似有精光闪过，随即便消失不见。但旁边的燕昭却是看的清楚，谢风华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 “王妃，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妃，奴婢今日只是随意一说，没有想到夫人会在那儿出现啊，奴婢也是无心之失，王妃您向来宽恩仁厚，定会饶了奴婢是不是？”最后一句那丫鬟语气急促，对谢风华求饶。 “你真是个好嘴皮子的。 ”谢风华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丫鬟几句话便将她给堵了回去。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夫人会在长亭出现的？你又是为何不在你自己的值守那儿，反而去了长亭？”谢风华脸色突的阴沉下来，这个丫鬟为何会知道母亲的行踪，还在那儿守株待兔，演了这么大的一出戏。 这一切的一切，她以为她谢风华好糊弄吗？ “奴婢冤枉，奴婢只是无意间才到了长亭，不知道夫人在那儿啊，奴婢要是知道夫人在那儿，奴婢是绝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那丫鬟回答的十分迅速，似乎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你是冤枉的？那我记得这整个谢府都被下了严令，不许议论关于先帝的任何事情，对吗？”谢风华盯着这丫鬟，看着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奴婢知道王妃的这条严令，奴婢只是那时忘了。夫人在那儿，奴婢也是没有想到的呀。”那丫鬟眼神不惧，说着解释的话来。 “怎么？这些事情你都要用这句‘不知道’来搪塞过去？”谢风华现在反而颇有些悠闲的意味了，看着这丫鬟一直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模样，也是好笑。 “你的主子，现在已经兵败如山倒。燕明月已经死了，你还要为燕明月卖力吗？”这时，时机差不多了，燕昭上前来，用这句话来诈她。 其实，燕昭与谢风华在刚刚回谢府的时候便猜到了一切，但和谢夫人事情发生的时间上来看，想必不是燕明月主导的。 而昨日燕昭清查燕明月所有暗线，唯独差了两人，一人名叫月一，另一位便是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丫鬟——月七了。 燕昭没找到月一和月七，一来是月七没有被过多人知道，最了解她的便是月一。 但月一现在还是没有找到，燕昭推测想必是燕明月已经与月一离开了。 月七听到燕昭如此说，瞳孔微张，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了。 “王爷说的奴婢一句都听不懂。”月七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好似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但月七其实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今日一早，月一匆匆传信来，吩咐她想办法告知谢夫人女帝去世的消息。只有这么一个仓促的命令，之后，月七便再也没有了主子和月一的消息。 但是尽管如此，月七还是必须得完成这个任务。 其实她就是明月公主安排在谢府的一个眼线，但是谢府一向被谢风华管理、看守的十分严，所以月七一直都没有被燕明月启用过太多。 最近的一次联系，便是燕明月到谢府为谢风华恭贺大喜的那日。燕明月来这就是为了联系当时她剩余的部下，而月七就是燕明月的联络人。 月七那两日就是随身服侍燕明月的人，所以之后燕明月会这么快联系到其他的部下，都是因为谢府内有月七这个人。 而今日一早，已经好久没有启用的月七突然收到了这个任务，她却没有任何的准备。但是月一的吩咐她不可能不去办，所以只得临时想到了这个法子。 其实月七也知道她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于是已经想好待会要装作一个无辜不服气的丫鬟，这样，才能逃过此劫。若是被燕昭与谢风华二人发现，那她就是必死无疑了。 燕昭知道她是燕明月的人，这就是月七震惊的第一点。 而第二点，就是刚刚燕昭所说的，燕明月已经败了！ 这怎么可能，昨日她还得到消息，主子今日一早便要登基为帝了，怎么可能败了呢？ “你不信？”谢风华在其旁边提醒月七，“你想想今日你为何会收到月一的消息，让你将消息透露给夫人？” 谢风华与燕昭在马车上已经想清楚了。 他们没有找到燕明月的踪迹，也没有找到月七的踪迹，所以很大的可能便是他们二人一起离开，藏起来了。 而此时谢夫人突然知晓这个消息，也绝不会是偶然，必然是有人知道了消息，临时吩咐下去的。 而燕明月那儿缺少的人中，正好有一位女的。这样一想，月七与月一之间的关系与来往情况也可以猜到了个大概。 月七听谢风华这么说，她也想到了。她就说今日为何月一会突然安排她去动手，原来是那时月一已经知道了，主子已经败了吗？ “你现在还不认吗？若是把那些燕明月的心腹拉过来，想必当下就可辨认的出吧。”谢风华让月七还是实话实说吧，现在再弄这些，不是太麻烦了吗？ 月七想明白这些，也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是，你们说的都对，事已至此，我月七无话可说。 ”月七一改之前畏惧圆滑的模样，冷眼冷语，就是一副暗卫的标准做派。 见月七承认，谢风华心中却是燃气了一丝希望。 那如果是月一安排的月七，那月七会不会也知道一些关于燕明月藏匿地点的消息呢？ 谢风华用眼神示意燕昭。 燕昭却是觉得月七可能不会说，或许，她根本不知道，就是一颗废弃的棋子而已。 但是燕昭没有阻止谢风华，点头示意，可以一问。 或许答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谢风华其实也知道撬出月七的嘴，怕是有些难，但，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 “无话可说？好，那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的处境，燕明月与月一已经离开皇宫这么久了，想必要告诉你撤退早就告诉了吧。他们是要拿你当棋子呢，你只是起到了你应该起的作用。你看，现在你不是被他们抛弃在这儿了吗？” 谢风华故意激起月七心中的不忿。 燕昭听着，也觉得谢风华此招真是巧谋妙算，不知月七会不会上当。 第三百一十章 皇位 “王妃，他们自然是早就离开京都了，若是现在出城向西……”月七突然意识到中了谢风华的圈套。 月七一笑，接着她刚才的话说：“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但是我是不会出卖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噗……”月七说完此句便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谢风华旁边的暗卫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主子，她已经服毒死了。” 燕昭与谢风华听到这，也不意外。 这样的结局他和谢风华也想到过，“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燕昭对谢风华说着。 “对。不知为这样的人而死，值不值。” 谢风华知道月七应该就是被推出来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颗棋子，却是为了不透露任何消息，反而在死之前还想着为她和燕昭放下一颗**烟，想把他们的追踪引到别的地方去。 “或许，在她眼中，便是值了吧。”燕昭说着，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坚持吧。 燕明月罪恶滔天，罪不容赦。这是他眼中，燕明月是如此的；但在月七心中，或许燕明月才是那个最大公无私，最大义凛然的那个人也说不一定呢？ 世间之事，哪有那么简单的善恶之分？ “走吧，咱们用膳。”燕昭吩咐处理掉月七的尸身，现在谢夫人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谢风华与燕昭的行踪也被李夫人查到了。 李夫人之前与燕明月的谈话确实是给了李夫人非常大的一个冲击。李夫人没有想到谢风华会是这样的人，女帝居然也暗中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套。 谢风华这人，不仅与燕昭不清不楚，还与她最喜欢的侄子之间藕断丝连。李夫人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燕明月的话，心中对谢风华也已经防备起来了。 李夫人在燕明月离开后便悄悄吩咐侍卫下去，好生查探谢风华与燕昭的踪迹，故此也知道了谢夫人突然病危的消息。 李夫人得到消息后，心中若有所思。现在燕明月已经兵败逃离，而女帝被燕明月所害，那如果让燕昭——她的儿子坐上帝位，那不是狠狠打那些谢氏子弟人的脸面吗？ 李夫人之前对这些名利之事不看重，可现在却是异常热衷起来了。况且，若是燕昭成了皇帝，那李家家主，会不会有被放出来的一天呢？ 这样想着，李夫人心中也有了她自己的一番打算。 谢风华与燕昭也是在谢府照看到傍晚，见谢夫人情况好转，这才回到魏王府。可是二人没有想到，府中好些位大臣与燕氏子弟的皇族都在等着他们了。 谢风华与燕昭见此模样，也知道了他们做的何种打算了。 如今燕明月逃离，但这皇城之中不可能没有人去治理、这天下不可一日没有皇帝。 这些大臣选燕昭的原因，其实也不用细说。魏王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这帝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燕昭！ “燕昭，我就不进去了。”谢风华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她不想干扰燕昭的选择。 谢风华对燕昭称帝的事情还是比较赞同的，燕昭的才能谢风华最为清楚。这皇位，谢风华相信，只要燕昭想要做好，就一定会做的好。 再说，女帝在世时，本来看重培养的就是燕昭，女帝的遗旨，谢风华也心里有数。 但尽管有这些原因，但谢风华还是不想干扰燕昭，燕昭做的所有的抉择，她都会支持的，这就与李夫人当时说的一样。 但谢风华却是不知道，现在的李夫人已经完全将谢风华与她划分了界限下来，房间里那些燕氏的子弟其实就是李夫人暗中安排联系的。 “你当然要与我一起。”燕昭没有松开谢风华的手，语气坚定地对谢风华说。他的任何事情，谢风华都一定要在。 “你的想法我都清楚，可……”谢风华本来还想劝燕昭的，但突然也想明白了可能劝不动燕昭，只得妥协，“好吧，我和你一起进去。就看他们能不能将你说服了。” 她与燕昭都不是热衷帝位之人，那现在就将这选择权交给里面的人吧。若是可以说动燕昭与她，那便，称帝吧！ 燕昭听谢风华如此说，心中暖意无限。他和谢风华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他不会放开谢风华的手。 里间，以顾启与贺三郎为首的寒门子弟也在前方，还有一些大臣，之后便是一些燕氏的族人。 顾启等人对谢风华自然是敬佩又加的。但那些燕氏子弟的人，就不一定了。 他们看着燕昭与谢风华二人走进门来，也是心中喜忧掺杂。 那些燕氏子弟收到李夫人的消息当然也是十分高兴的。之前燕明月称帝，他们就为此担忧不已，因为燕明月虽然是称帝了，也算是燕家的一脉，但她却不一定为了燕氏而特意扶持，可能会除掉谢燕两派，建立她自己的亲系。 所以燕明月兵败的消息传来，他们也是欢喜的。 现在若是可以立燕昭为帝，那燕昭与燕氏子弟的关系摆在这儿，那必然就会顺带着有了很大的庇护啊。 他们燕氏以前一直被谢照的谢氏打压，如今燕昭称帝，那些谢氏之人想必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燕昭与谢风华二人在上座站立，等着各位大臣说话。 “魏王，这是朝廷大部分官员写下的请愿书。今天下不稳，先帝逝世，朝堂人心，百姓纷乱，这些都要您来掌控大局啊。”贺三郎率先说话，如今魏王为帝已经无人争议了，魏王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燕昭拿过贺三郎递的奏折，看完便又递给了谢风华。 谢风华看完也明白了，现在这朝中人心都是齐的。大部分都想着要立燕昭为帝，其中还有一部分老臣，谢风华知道这些人都是想着要恢复燕氏江山的。 而下方那些燕氏之人，看着燕昭对谢风华如此没有嫌隙的模样，心中却是很大的不满。 这就是他们担忧的地方。魏王与魏王妃之间，原本乃是谢氏与燕氏的结合，但现在这魏王如此宠爱魏王妃，不知今后天下是魏王的还是魏王妃的呀！ “众位大臣心中的想法，燕昭都知道了。可是燕昭才疏学浅，怕是担当不了大任。”燕昭推辞的说。 这朝中大臣都推选他，但想必各自的心思与立场都不同，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第三百一十一章 已经离心 这些朝局纷扰，燕昭本愿其实不想沾染上这些。官场就是一滩泥潭，尤其是这最中心的皇帝，一去，便是终身都挣脱不了了。 顾启与贺三郎二人对视，魏王的心思他们也猜到了一些，也有别的一番说法。 “魏王，天下之主乃是有德之人才可以为之。再看看如今天下，又有何人可以担上这等重任呢？” 顾启接着说到，“王爷，要是您不受皇命，这天下不就还是如燕明月之手一样吗？那百姓之苦，民不聊生之态，咱们便是最大的罪人。” 顾启心中都是为国为民，魏王燕昭继位才可能会有一个完美的盛世天下。 谢风华也被顾启的这些话给说动了一些。的确，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比燕昭更合适了。 燕昭心中也有所想。现在若是真的以他自己的心去肆意妄为，将这朝局不管不顾。届时若是朝局动荡，百姓穷苦，那他燕昭一辈子也会愧疚不安的。 谢风华看着燕昭那模样，也知道燕昭心有所动。 其实，谢风华知道，燕昭有一颗与顾启一样的为国为民的心，燕昭会是皇位的最好选择。 谢风华也相信燕昭，他一定会把这江山变的更加繁荣昌盛。燕昭心底其实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燕昭他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燕昭沉默了起来，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奏折，还是有些举棋不定的模样。 而这时，一位燕氏的子弟走出来，看着好似已经年过半百的模样。 他对燕昭说:“魏王，还记得您父王当年也是这般挥斥方遒的模样，当真是爱国为民完全不辞辛劳。想必，魏王也定会继承先父遗风的。” 谢风华听完此话，便是真的被说服了。 燕昭的父王当年也做过皇帝，虽在政不久，但真的是一位好皇帝。只是，后来病症发作，这才如此离世。 燕昭听到这儿，也的确没有想到此事居然会与他父王的遗愿联系在一起。但是，现在听到他人口中的称赞，燕昭也是满满的自豪。 “众位在此等一会儿吧 ，容燕昭好好想想。” 燕昭让各位稍等，便与谢风华一起进了偏殿。 “燕昭，你已经有选择了是吗？”谢风华明白燕昭，他心中其实已经被说服了吧。 “有那么一点吧。”燕昭知道什么都瞒不住谢风华，他也不想瞒她任何事。 “我刚刚听那位大臣说起我父王，心中却有了别样的感觉，但是我也不敢确定那是什么。”燕昭对谢风华说着他的感觉。 谢风华抿嘴一笑，“你不确定？” “燕昭，其实你心中也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你勤恳政事，却又乐在其中，你的确继承了你父王的遗风。只是，今日你才发现罢了。” 燕昭心中想的，的确就是谢风华说的这样。 “风华，我有选择了。”燕昭没有再违逆着他自己的心，对谢风华说着他的决定。 “我会一直陪着你。”谢风华没有对燕昭说其他的大话。她知道，就这一句话便足矣。 “其实，我也担心。你看刚刚那些燕氏的族人，他们心中打的什么算盘，我是清清楚楚的。”燕昭对谢风华说着，燕昭他自然看穿了燕氏支持他的原因。 “他们燕氏并不代表全部的燕氏，而谢氏也不代表全部的谢氏。”谢风华对燕昭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的。” 谢风华一点都不担心燕昭继位后会对谢家还是燕氏下手，因为谢风华了解并且万分的信任燕昭，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会和女帝、以至于先帝那样丰功伟绩的。 “我还是有点担心，要不风华你来当吧。”燕昭颇有些困苦的说着。 谢风华当下便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 燕昭走近对谢风华说：“我都知道了，女帝一开始中意的不是你吗？那你是我的妻，其实咱们俩谁当不都是一样吗？” 燕昭眼神戏谑，逗着谢风华。 “千万别。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这些的。这皇帝那么辛劳，我要是当了，便是再也没有了自由。”谢风华没看到燕昭戏谑的眼神，只想着让燕昭快打消这个念头。 “那你就忍心把我放在那儿？”燕昭接着问，步步紧逼。 “这，这自然是不忍心的。”谢风华没想到燕昭居然饶到这儿了，当下便又接着说，“你看，我这不是陪着你一起吗？但这位子还是得你来。” 谢风华赔笑的说着，她可不想当新一任的女帝，燕昭快放过她吧。 燕昭暗笑，谢风华的支持是支撑他做任何事的源泉，燕昭心中已经决定好了。 很快，那些大臣便等到了燕昭，燕昭给了他们满意的答复。 第二日，在谢风华与燕昭的详细安排下，女帝终于好好的入殓，进了皇陵。 第三日，燕昭称帝，国号为华。封魏王妃谢风华为后，封李夫人为太后，两后坐镇内宫。 在燕昭称帝的短短一个月内，朝堂各部都经过一盘大的洗礼，宫中内外，井井有序，看着便是一番气象万新之感。 百姓也开始议论新帝这些日子以来不凡的政绩了。 而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谢风华，今日又趁着在燕昭上朝的时候，悄悄出了宫，去看看谢夫人的情况到底如何。 原来，谢夫人这几日病情突然恶化。谢风华也是担忧不已，在谢府连连照看了几日，都没有怎么合过眼。 昨日谢风华在谢夫人床榻旁边照顾，慢慢的就睡了过去。燕昭只得把谢风华悄悄抱回皇宫，想让谢风华好好的休息一晚。 皇宫与谢府还是有些距离，所以谢风华醒来一看已经回到了皇宫，便只得听燕昭的话，好好休息了一晚。 但第二日一早，谢风华看燕昭上朝去了。便悄悄瞒着燕昭离开了宫中，又去了谢府。 燕昭一下朝，便想着和谢风华一起出宫去照看谢夫人，便想着去唤谢风华。 可不想，丫鬟说皇后早就出宫了。燕昭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没法，只得换了一身常服，让司箴把奏折一应的事情都搬到谢府去，这样可以好好的陪着谢风华照看谢夫人。 宫内两位主子都不在了，现在已经是太后的李夫人自然收到了消息。 当下就把宫女送上来的茶杯给摔了个粉碎。 第三百一十二章 帝后 “太后息怒！”旁边所有的伺候的人都跪了下去，兢兢战战的不敢有所动作。 其中也不乏有随着李夫人一起从魏王府带到宫内的丫鬟，现在也已经成了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 可是，这样的情况，她们也不敢作声。 李夫人自从入宫之后，性情好像变了很多，似乎也说不上变。好像，是回到了五年以前，什么事情都极易发怒。 五年以前。若是燕昭在，便知道，五年以前，那时候是他母亲对复仇之事最为强烈的时候，那时动不动便是对燕昭责骂有加，到了后来老夫人才慢慢好转了一些。 李夫人看了看众人，眼中满是不耐烦。 “都给本宫下去。” 那些宫女嬷嬷们自然遵旨，很快就撤了下去。 李夫人心中对谢风华已经不满至极了。从燕昭立后的那日起，燕昭事事都听从谢风华的意见，哪有一副皇帝的模样。被女子控制住宫廷内外，她谢风华就是下一个谢照。 李夫人却是不会去想，燕昭最近一个月以来做出了何样的政绩；也不知道，谢风华其实早就被先帝立做储君，只是谢风华自己推辞了罢了。 这些，李夫人通通看不到，知道了也不会承认的。 李夫人只是越来越确定，谢风华就是那个迷惑燕昭、迷惑李子麟的人。 再说那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谢风华也整日呆在那里，真是不知尊教于何物。 而这几日以来，谢风华更是得寸进尺。 谢舒病重，她自己身为皇后本就不该整日在那谢府呆着，但想着母女亲情，这李夫人也都算了。结果谢风华还让燕昭也陪着她一起，将国事、政事都搬到了谢府，那这皇宫还有什么用？还不如将皇宫迁到谢府去！ “太后，司业大人拜见。”这时，宫女在殿外语气颤抖的禀告着，刚刚太后生了这么大的气，希望太后不要拿她出气。 国子监司业？李夫人心思回了回笼，让宫女们都进来。将这朝殿都收拾好，再吩咐司业大人进来。 “微臣给太后请安。”国子监司业刘大人在下方叩拜女帝。 “起来吧。”李夫人语气中还是有些不平，但在刘大人面前，李夫人也没藏着掖着。 刘大人就是那日在魏王府，李夫人安排劝燕昭登基的那个人。也是李夫人让刘大人说出燕昭父王的事情来刺激燕昭，果然，燕昭顺利的登基了。 李夫人与刘大人也一直有着来往。 而今日，刘大人也是下朝后看皇帝走的匆匆忙忙，怕是宫内发生什么事儿，这才来拜见太后。 “微臣领旨。”刘大人起身看着太后深神色有些不愉，也不敢贸然开口。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李夫人知道刘大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来这儿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遵太后喻旨。”刘大人见太后明示，便将他的困惑问出。 “微臣今日下朝时，看到陛下有些慌张匆忙，不知，是不是宫内有什么……” 李夫人听到此，心中的怒火便是更甚。 “宫内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皇帝去陪着皇后去了！”李夫人没想到，燕昭上朝之时都是这样的状态，这已经完全被谢风华给蛊惑了。 刘大人听出太后对皇后的不满。其实，这不是刘大人第一次这么觉得了。 但是太后对皇后有成见，也是他乐意见到的事情。 皇后乃是谢氏遗留下的一脉，本以为谢氏会在皇上登基之后便是会销声匿迹，被皇上压制。但却是不想，他燕氏才是那个被皇帝一直打压的人。 太后其实也为他说过话，但皇帝还是不为所动。他这国子监司业的官职也只是可以撑一下场子，暗中要不是太后对他多有宽恩，想必只怕是连比他官职低的人都不如。 “皇后与陛下之间，的确是不如寻常的帝后 。”刘大人将话没有说的太全，因为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何状况。 “告诉你也无妨。谢夫人身体不好，皇后已经在宫外待了多日，连皇帝也跟着皇后将奏折都搬到了谢府！真是岂有此理！”李夫人在上方说着。 刘大人是李夫人提拔上来的，刘大人的父亲当年是她夫君信任的燕氏的一名外戚，所以李夫人对刘大人极为信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皇上这么做也不太妥当，但皇后就不劝劝皇上吗？”刘大人在下方义愤填膺的说着。 不过，说到这儿，刘大人却是心中开始有所谋划了。 “皇后？她还会劝皇帝？”谢风华此人，不将燕昭吃的死死的，怎么会轻易放过。 “这，太后，微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大人说着他的解决办法。 “尽管直言。” “是。”刘大人对太后说，“皇上身边是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所以皇上只看得到皇后一个人的好。但是若是皇上对一个聪贤敏惠之人上了心，这后宫只怕是会更加和睦。” “你的意思是说，给皇上选妃？”李夫人在上方问着，后又否定了此法。 “皇上那儿怕是不同意。” 刘大人接着给太后出主意，“不一定让陛下知道，只要接进了宫，这其间总会有机会的。” 李夫人一想，也对。在宫内她还可以帮衬帮衬。 “现在，怕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李夫人想着现在宫内外的千金，现在想必太仓惶了。 “太后若同意，微臣家有一女。刚过二八年华，自幼随她母亲，诗书女工样样精通，容貌也是端庄秀丽，但还得太后过目才是。” 刘大人说着他心中的这个算盘，只要他女儿得了皇上的圣心，那他家族一脉，便是再无忧虑了。 李夫人觉得此法可行，“那就明日，让你夫人带着那丫头来见哀家。” 刘大人见此事已成，便忙跪下叩旨谢恩。 “是，微臣遵命。” 这厢谢风华一出了宫，便去了谢府，谢夫人昨日睡下后便还没有醒过来。 这几日谢夫人醒过来精神也不好，用的膳也不多。 看着谢夫人日渐消瘦的脸庞，谢风华趁着谢夫人还没醒过来，便去了厨房，准备为谢夫人熬一些粥。 这做粥的活，谢风华虽没干过，但在拂云的指导下，做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谢风华看着这一次就成功的粥，觉得她自己可能很有厨艺的天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如此不同 “风华。”这时，燕昭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谢风华这才看到已经走进门的燕昭。 刚刚谢风华一直沉浸在这煮好粥的兴奋中的时候，燕昭就已经悄悄的来了，还让拂云她们给退下去了。 “你来的正好。来，尝一尝我刚刚为你煮的粥。”谢风华正愁不知道这粥的味道到底如何呢？虽然她看着这卖相是十分的好，就是不知这味道是不是和它的卖相一样呢？ 给他煮的粥？ 燕昭听谢风华说出此话，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谢风华已经将一碗粥递到他手上了。 见此，燕昭也不由得暗自嘀咕。 他本来是想来责问谢风华为何不等他就自己一个人出了宫的。 但其实燕昭也知道谢风华对谢夫人病情的担忧之心，所以当看到谢风华为谢夫人熬粥的时候，这个问罪的心思已经打消了。 但燕昭没想到，谢风华却把这碗粥递给了他，还是这么的自然，这么的让他无从抗拒。 没办法，谢风华两眼期盼的看着燕昭，而且燕昭在谢风华面前也从来不是那个最近锋芒毕露、威严逼人的新帝。 看了看他手中的粥，燕昭什么都没说，缓缓的端了起来。 谢风华看着燕昭喝了一口，神色好似有些变化。但紧接着，燕昭又一口接连一口的把她递过去的这碗粥都喝完了。 “怎么样？”谢风华迫不及待的问着燕昭，这碗粥卖相这么好，燕昭都喝完了，味道想必一定也是不差的吧。 燕昭看了看谢风华，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又拉着谢风华进了厨房。 “怎么？你这是要干什么？”谢风华有点不明就已的，看着燕昭自己开始做了起来。 谢风华看着燕昭如此，也走到一边，给谢风华盛了一小碗她自己熬的粥。让谢风华自己尝尝这味道究竟如何。 可刚下嘴，谢风华就吐了出来。这个粥都还是夹生的这，这怎么喝的进去啊。 燕昭看着谢风华试探性的去尝她自己的粥，后又一副嫌弃的模样，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明明那么难喝，你为什么还喝完了？是想要骗我也尝一尝吗？”谢风华走过来偎依在燕昭的身上，但双手却揉着燕昭的脸。 他居然这么欺骗她，真是该惩罚惩罚他了。 “你还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燕昭轻轻拉下谢风华的手，“你今日跑的那么快，没等我下朝你就来这儿了。没等我的这件事情，我都还没同你计较呢？” 燕昭一番话说的谢风华也是不敢言语，这件事她理亏，她不说话。 其实谢风华也是怕燕昭又说一些什么休息、用膳之类的话啊，她想早些出宫嘛。 虽然口头上是这么对谢风华说的，但其实燕昭喝完谢风华的这碗粥却不是因为想为谢风华下套。 这应该是谢风华第一次下厨吧。燕昭虽然知道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谢夫人，但是，燕昭还是觉得谢风华熬的粥味道非常好。或许爱上一个人，就会觉得她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深爱吧。 “好了，不找你麻烦了。来帮我把这个洗了吧。”燕昭没有再多想，对谢风华吩咐着。 “什么？”谢风华没弄明白，看着燕昭递给她的菜。 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粥你都喝不下去，岳母怎么喝的了呢？我再重新做一份。”燕昭看着谢风华已经愣怔住的脸，对谢风华解释着。 “燕昭，你还会做这些？”谢风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自小与母妃相依为命，这些，自然是会的，今日便大展拳脚让你看看。”燕昭回答的非常自然。 但谢风华却明白，燕昭的童年和她的是截然不同的。 谢风华自小便是母亲手心里的宝，后来又有了先帝对她的宠爱与呵护。谢风华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那些谢风华不喜的女工什么的，谢风华也没有学过。 这样，长久下来，谢风华便是闻名长安城的恶霸形象了。 谢风华想到这，也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而燕昭却是自幼便在皇室中艰难的求着生存，虽然是皇家子弟，但先帝一直不喜燕氏，所以燕昭的境遇怕是连平常人家都不如。 “好，我这就办。”谢风华回过神来，按照燕昭的指令去做。 拂云端着茶杯进来时，便看到谢风华与燕昭如此恩爱的景象。 一国之尊的陛下在那儿正加柴生火，还不住的看着火上熬的粥是何情况。而旁边的皇后，看着这粥的盖子在被热气震的嗡嗡响，皇后就想去看看情况。 可这时，旁边的陛下轻轻打了打皇后伸出的的手，还有些斥责的说:没看到这这么烫吗？ 说完，尊贵的陛下又自己伸手去掀盖子，可还是被那盖子烫的的有些站不住脚，但那盖子总算是已经拿下来了。 而皇后拿着一块布巾在旁边笑得直不起来腰了。皇后刚刚想为这位陛下拿布巾。却不想转头便是陛下被烫的困窘的模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的嘲笑起来。 这般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生活，任谁来也不会相信，这二人是当朝的帝后吧。 拂云没有打扰谢风华与燕昭，又慢慢的退了出来，她还是先去看看谢夫人的情况吧。 拂云去谢夫人院子的时候，谢夫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但拂云正好遇到了为谢夫人照看病情的卫毅太医。 “拂云姑娘。”卫毅停下对拂云打招呼。 拂云也回了一礼，这些日子卫毅太医为谢夫人的病情也是日日殚精竭虑，拂云都是看着眼里的。 “卫毅太医，敢问，夫人为何还没醒过来？”拂云问着卫毅，这都这个时辰了，为何夫人还是睡着了没有醒过来呢。 “其实，谢夫人不是睡着还未醒过来，而是晕厥过去了。”卫毅见拂云这么问，也说了实话。 其实这些日子，卫毅看着谢夫人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他也一直与其他太医之间商议，看该如何医治。 可是这病情过于严重，现在已经不太乐观了。 卫毅一直都与燕昭有着联系，但一直没有与皇后说。但现在看来，怕是有些瞒不住了。 “什么？真的吗？”拂云心中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今日听卫毅太医说出真相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第三百一十四章 美味 “拂云姑娘，这件事，想必陛下今日便会对皇后娘娘说的。”卫毅说出了此话，也是肯定了拂云的疑问，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 谢夫人那儿真的不太乐观。 “要是夫人……那皇后娘娘？”拂云没有说出口那句话，谢夫人如果离世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皇后娘娘那么不易，先帝还尸骨未寒，现在谢夫人也要离皇后娘娘而去吗？ “在下一定穷尽毕生医术为夫人尽心诊治，还请拂云姑娘放心。”卫毅对拂云保证。 先帝突然亡故，卫毅本就为此愧疚不安，先帝的栽培卫毅绝不敢忘。 而先帝与谢夫人是亲姊妹，卫毅自然会对谢夫人好生照看的，一定想方设法医治谢夫人的。 更何况，这些日子来，皇上每日都会来找卫毅，与他谈论谢夫人的情况。本来谢夫人已经在慢慢的好转了，但这几日却是突然病情直速下降。谢夫人身体虚弱、卧病不起，看现在的情况，卫毅也知道皇后那儿瞒不下去了。 拂云没有答话，对卫毅施了一礼便下去了。 拂云她不知道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如何心痛。但是，幸好有皇上，一直都陪着娘娘，娘娘也会好受一些吧。 而这边的燕昭与谢风华也已经把新的一锅粥熬好了。 “你尝一尝。”燕昭为谢风华盛了一碗，让谢风华先试试。 谢风华看着燕昭在盛的时候，便就开始满心期待了。 刚刚在煮粥的时候，谢风华就闻到了香味，闻着谢风华便知道这与她的那锅粥想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看着燕昭把碗递过来，谢风华已经拿好汤匙迫不及待了。 “如何？你慢点。”燕昭看着谢风华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也提醒谢风华，现在这粥是刚刚出锅的，可能还很烫。 谢风华却是将这粥喝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待喝完意犹未尽的时候，谢风华这才注意到燕昭刚刚问过她一个问题。 “非常好，特别好。”谢风华对美食一向都是不遗余力的夸赞的。 燕昭看着谢风华这模样，心中也是满意极了。她喜欢，那便是最好的。 不过，燕昭心中的确还有事情对谢风华说。 就是关于谢夫人病情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燕昭一直都在关注谢夫人的病情。这几日，病情急剧恶化，现在这几日的情况燕昭也看在眼里，现在有些事情，也该告诉谢风华了。 “风华，我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激动，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燕昭坐了下来，看着谢风华，对她说着。 “你，想说什么？”谢风华感觉，燕昭说出的话应该对她的冲击比较大吧，不然燕昭不会如此这么小心翼翼的。 “其实，在燕明月逃离的那日，岳母的情况就没有想像的那么好。”燕昭对谢风华说起谢夫人的情况。 “你和那些太医对我隐瞒了一些情况？”谢风华问到。 “对。但现在，岳母的身体状况……我知道我也瞒不住你了，才……”燕昭想着合适的话，希望谢风华可以接受这一事实。 谢风华此时却是沉默了。她想到谢夫人身体可能非常差，但她没想到，原来一个月前母亲的病情就已经不好了。 这一个月以来，谢风华虽然经常因为谢夫人的身体状况前来照看，可是每次她没想到情况会比她看到的要差。 “风华，你别担心。有那么多太医在，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对吗？”燕昭握着谢风华的手，不停的安慰她。 “母亲，她最近真的病情严重吗？”谢风华问着燕昭，她不想说这样的话，可事实就摆在这儿了，谢风华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咱们还有很多日子，你一直陪着岳母，那她也一定舍不得你这个女儿的。”燕昭带着笑对谢风华说。 燕昭没有直接回答谢风华的问题，只是告诉谢风华，谢夫人一定也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想要多陪谢风华一些时日的。 谢风华知道燕昭的一番苦心。燕昭登基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是忙碌着，没有停下来。燕昭用他最大的努力去当好这天下之主。 燕昭做的一切谢风华都看在眼里。但谢风华没想到，燕昭暗中还代替她去照看母亲，这一个月以来，都是燕昭在处理这谢府的事情。 要不是这几日谢夫人病情实在不好，他可能还一直这么替她背负下去。 “燕昭，我知道该怎么做。”谢风华对燕昭说着。 燕昭已经为了她暗中做了这么多，就是怕她知道谢夫人的情况会失去理智。那她也会好好坚强起来，承受住这本就她该承受的那份责任。 燕昭见谢风华没有他担心的那种绝望与痛苦，反而将那些都凝聚在了心底，不显露半分。 燕昭也放心了下来，这么多次的苦难，燕昭也想替谢风华一直背负下去。可燕昭知道，有些事他不可能一直代替谢风华承受着，这样，是对谢风华的不尊重。 谢风华与燕昭二人带着刚刚熬好的粥，来到了谢夫人的院子。 听说谢夫人刚刚醒过来，谢风华忙走了进去。燕昭也接过丫鬟手中的粥盒，也跟着进去。 “母亲。”谢风华没有将悲痛显露出来，她想让谢夫人看见的，是那个一直被她宠爱长大无忧无虑的那个女儿。 谢夫人现在已经是瘦骨嶙峋了。再这几日，便是更以看的见的速度一直消瘦下去，才成了今日的这副模样。 谢夫人知道是谢风华来了。但她已经起不来身了，只得在榻上转过来，对谢风华说:“你怎么又来了。” “来好好烦您啊。”谢风华回着这句话，牵着谢夫人的手。 谢风华知道母亲不是讨厌她的意思，而是与燕昭一样，看着她这样，想让谢风华好好的休息一下。 “你就知道烦我。”谢夫人笑了笑。她这个女儿啊，自小便是这般，哄人的功夫倒是尤其娴熟。 “风华啊，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要好生的以表作则，要有天下之母的气概来。”谢夫人对谢风华说着，突然又看到了一边的燕昭。 “燕昭，你在我心中也是极为优秀的孩子，你今后可要好好的待我的风华丫头。”谢夫人又对燕昭说着，“别忘了你对我与先帝立下的誓言。”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定会好的 “岳母放心，燕昭无论身居何位，都不会让风华受到一丝委屈的。”燕昭说的十分诚恳，没有半分弄虚作假之态。 谢夫人自然明白燕昭对谢风华的心，这些日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皇帝，还是对风华如此一如始终。这些，谢夫人都知道。她问出这一句话来，也只是想要再让她自己安心一些。 “母亲，说这些干什么。等你好了我要带你去长安城好好的看上一遍，您之前不是最喜欢长安南桥的景色吗？我带您去看，那儿可美了。”谢风华笑着对谢夫人说，要等谢夫人好了，带她去好多好多的地方。 谢风华将心中的悲痛都藏在最心里，不想让谢夫人看到她的担忧。她相信，谢夫人只要好好养病，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的。 “好，我不说了。”谢夫人也顺着谢风华的意思，笑着对谢风华保证。 但谢夫人心中却是清楚自己的情况的。这一个月以来，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之前还可以自己瞒住他人，免得让谢风华担心。 可这几日以来，已经完全起不了身了。她知道，她自己怕是时日无多了。 但好在，谢风华——这个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她现在也可以放心的托付给燕昭了。 燕昭会好好待风华的，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母女二人都是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两人谁又都没有说来，都想瞒着对方，让对方不要担心。 “母亲，这是我熬的粥，你来尝尝。”谢风华接过燕昭手中的碗，对谢夫人说着。 “你会做？”谢夫人听完便是脱口而出，她的这个女儿她还不了解？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还会做这个？ 谢风华正想辩解一番，但旁边的燕昭却是开了口。 “岳母，这的确是风华为您熬的。今日一早便开始做了，您尝尝？”燕昭没有拆穿谢风华，反而还说起好话来。 谢风华听燕昭这话说的十分的舒心，虽然这是燕昭做的，但她也做了一锅啊，这技术其实也不差太多呀。 谢夫人半信半疑中便被谢风华搀扶靠在了床榻上，但谢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谢风华做的。 而此时的谢风华已经拿起勺子，盛了一口起来，喂给谢夫人尝一尝。 “不错。”谢夫人吃完便对谢风华说着，颇为有些惊喜。 “真是不敢相信。”这味道也是极好的。 谢风华一听，便是娇嗔中还带着些不服的说:“好啊，母亲你真小看我了。我做的虽然比这难吃了一点，但是燕昭做的这个卖相可没我的好。” “风华。”燕昭在一边低笑，小声的提醒谢风华，刚刚她已经说漏嘴了。 谢风华听燕昭唤她的名字，又看谢夫人一副了然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个什么蠢事了。 谢夫人看着谢风华懊恼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谢风华本有些羞臊，但看着谢夫人好些日子没见的笑容，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谢风华这一晚也没有回皇宫。燕昭本来也想留在这儿的，但谢风华一个劲的赶他走，燕昭也没了法子，只得把东西又搬了回皇宫。 谢风华知道燕昭想陪着她，可是这朝廷大事在这儿处理算是什么事儿嘛。再说燕昭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到皇宫也睡得安稳一些。 自从燕昭登基以来，燕昭对谢风华也是千依百顺了，对她没有丝毫防备。但谢风华在这其中也知道有些事情的底线，她希望燕昭爱她，但也是在有原则的情况下。 燕昭颇有些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宫殿。太后那儿也收到了消息，知道皇帝回宫了，李夫人也安心了一些。 月亮已经攀爬到了正中心，夜色也已经浓郁的如同侵染了黑色染料的幕布一般，整个宫城都静谧了起来，没有丝毫声响。 唯独燕昭的宫殿却是还有火烛亮着。 本来燕昭将这些政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是突然又收到了一个消息，才晚了时辰。 那就是国子监司业今日又去拜访太后了。 这个刘大人燕昭也是知道的，心中野心很大，但实力却是远不如他的野心。 但这位刘大人却一直与太后有着往来，燕昭虽然不好动他，但给他安排的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官职，所以燕昭也没有多在意。 刘大人与燕氏的关系，燕昭也明白。 但他现在为帝，却不是仅仅是让燕氏的人倚仗着他一起加官进爵。 这些安排，燕昭也是从先帝那儿看明白的。这党派之争应该树立，但却不是如先帝在世那般肆虐打压，一边有极力扶持，让他们助纣为虐、为害百姓。 所以燕昭登基之后，迅速变将朝局清理了一遍。但好在有顾启等人的支持下，事情也算是进展的十分顺利。 而燕氏的子弟，燕昭却是没有重用多少，反而任用了许多谢氏的子弟。燕昭，知道会有人有意见，但他们这些人其实根本就不看不去想，其实这些安排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其中也有风华的功劳，风华最近一直严厉看管着谢氏众人，谢氏如今与以往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 而且，谢氏被女帝任用已久，本就对朝廷各司都熟悉了解，有许多也的确是有才之人，故此燕昭才对那些人另眼相看。 而绝不是那些大臣私下议论，因为皇后——谢风华的原因。 谢风华比燕昭更明白这些，所以将谢氏治看的十分的严厉，根本也用不到燕昭操心。 燕昭不想让他的皇后受人议论，有好几次想要惩治这些人，但都是谢风华一直在劝他，说现在不是动这些人的时候。 燕昭这才暗自忍耐。 而那刘大人，燕昭是知道的。他一直对他的任命不服气，还靠着往年的交情去太后那儿觐见，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知道太后与他谈了什么吗？”燕昭问着暗卫。 “回陛下，太后宫殿内，小的探不进去。”暗卫对燕昭回禀着。 燕昭听完，也暗自思量。 其实他也知道，李夫人现在还有一些他父王那时留下的暗卫，应该不好探听是正常的。 但是要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燕昭训练出的暗卫他是了解的，不会连这都探不进去。那原因自然就是李夫人是他的母亲，所以这些暗卫心中还是不敢太过于冒犯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后的侄女 燕昭还是担心他母妃可能会听信了那刘大人的谗言。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燕昭想的太多，他总觉得李夫人与之前的平日里好像变了许多。 燕昭又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吩咐了下去。 “先在太后殿外密切的监视起来，有何人来往都要通报给朕。” “是。”暗卫领命下去，有了皇上的吩咐，他们这些人也好办的多了。 翌日一早，燕昭上完早朝，便接到消息说是谢夫人病情好像突然恶化了，宫内的太医都已经赶去谢府了。 燕昭这时突然想着，昨日谢夫人突然对他说的那些话。谢夫人为何说要好好照顾风华的话呢，难道那时候谢夫人就知道她自己的状况了？ 可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燕昭连常服都没来的急换，便吩咐司箴准备马车，急忙的就出了宫。 而此时太后的宫殿中，李夫人也知道了燕昭出宫的消息。 李夫人心中郁结，想了想还是吩咐下去，让刘大人的女儿现在进宫来。这件事情还是不能拖的太久了，要早些决断。 刘家小姐刘雨雯被太后的懿旨钦点进宫，这消息传遍整个刘府，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刘大人也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亲自颁了喻旨下来，有了太后的明旨召见，这样一来，他们刘家便是在朝臣面前出尽了风头呀。 刘大人也忙让他夫人好生打扮刘小姐，快些进宫去向太后回旨，万不可让太后等急了。 刘小姐，名为刘雨雯，长的的确是端庄秀丽的模样，收到太后懿旨召见，当下也是欣喜若狂。 但刘雨雯知道她进宫是什么情况、也知道进宫后该怎么做。昨日她父亲刘大人特意同刘雨雯讲了他心中的盘算。刘大人知道他这个女儿是聪慧的，在宫中必然也能生存的很好，这最重要的还是要得太后的喜爱。 刘大人的闺女被太后召见了！这看见这场面的人也在议论纷纷，都在猜想这莫不是太后要为皇帝选妃了？ 但单独召见刘大人的女儿，那可又是不同了，这难道是不用选秀，已经入了太后的眼？ 一时间，这刘府也成了众人关注的中心焦点了。 刘雨雯很快便跟着她母亲一起和来宣旨的内侍们进了皇宫。 刘雨雯虽然家境也不算荣华，但因为她母亲祖家是世代从商的，所以刘雨雯其实眼见也是非凡，不同于常人，自小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所以刘雨雯还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她自己的表情，不要被这皇宫的繁华给惊讶到，免得被这些宫女们看轻，以为她们是小家小户，没有见识。 但刘雨雯的母亲看着这大场面却是有一些被震慑住了，半晌都没合拢嘴。 刘雨雯看着自己母亲这样，也暗中拉了拉刘夫人的袖子，同她母亲说不要待会在太后面前丢脸。 刘夫人一听自家女儿这话，也知道此次的重要性。关乎于家族，还关乎于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这些刘大人都对她说过，她都记在心里的。 二人随着宫女的带领下，进了太后的宫殿。 “臣妇叩拜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夫人见二人来的也算快了，再说她也想看一看这刘家姑娘样貌如何，好再做决断。 “起来吧，赐座。” 李夫人说完，便有宫女前来为刘夫人与刘雨雯拿上垫子。 “谢太后。”二人又恭敬地叩谢太后。 “这就是刘家姑娘？”待两人坐了下来，太后这才问着这二人。 “是，这就是小女。”刘夫人语气有些胆颤，鼓起勇气回复着太后的问话。 这时，刘雨雯也觉的自家母亲还震不住场子，便自己走出，大着胆子对太后叩拜。 “臣女刘雨雯，见过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听着这刘雨雯语气中的不惧，心中也是满意了一些。只是隔那刘雨雯有些远了，还看不太清楚这刘家的女儿相貌到底如何。 “好，走近来一些，让哀家好生瞧瞧。”太后让刘雨雯走近来，好再好好来瞧瞧。 刘雨雯听太后这么说，当下还是欣喜的。 但她也知道宫内喜怒不能形于色，便是装作沉着冷静的样子，听着太后的吩咐，走上前去。 “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儿。 ”待走近了，太后也看的是清清楚楚了。 这刘雨雯的容貌太后是十分满意。这孩子没有谢风华那般的张扬，有一股稳重贤淑在里面。 听着太后的夸赞，台下的刘夫人和刘雨雯都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底。只要太后娘娘喜欢，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太后是越看这刘雨雯越顺眼，觉得她似乎与之前李家的一个侄女有些相近。 太后也没顾忌这太多，便将这事儿说了出来与刘夫人谈笑。 “和太后娘娘的侄女相像，是臣女的荣幸。”刘雨雯在下方向太后答复着。 这时，旁边的刘夫人却是有了一番想法。 “太后娘娘，既然小女与您的侄女有些相像的，那想必也是有缘的，若不然……” 刘夫人说出此话来，也是为了刘雨雯着想。本来太后就对她的女儿青睐有加，要是能趁这个与太后侄女相像的机会，哄的让太后一高兴把她女儿认做太后的亲侄女，那不是对女儿、对刘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可是刘夫人这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刘雨雯给打断了。 母亲这样太过放肆了。太后只是随意一提，真正的想法都还不清楚了解，怎么敢这么直言，要是太后对她们的行为厌弃，那刘家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刘夫人说的有理，哀家也觉得与这丫头有缘的很，想把她收为李家外戚的侄女。”太后却似没有感觉到刘夫人的深意，反而说出了和刘夫人想法一样的话来。 “太后，这，臣女怎么敢当，臣女地位贫卑，怎么敢认您作姑姑呢？”刘雨雯却是比刘夫人反应的要快，很快就把这些话说出来。 虽不知太后这么想的是真是假，但这么说总会没错的。 太后看这刘雨雯，也觉得此人的确是机敏有加的，这宫内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听到刘雨雯这么说，刘夫人确是心中暗暗骂她的这个女儿。 这太后都发话了，她不赶紧领旨谢恩，反而还推辞着，真是不懂事的丫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切都听你的 “这丫头说的可没这个理。刘大人官居政要，为国为民，他的女儿自然是当的起哀家的侄女。”太后在上方也笑了起来。 又看了看刘雨雯一眼，开玩笑的说：“难道你是不想冠上哀家的姓氏？” “臣女不敢，臣女没有这个想法，冠上太后的姓氏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刘雨雯忙跪下磕头，解释着。 “太后息怒。这，小女绝没有这样的意思啊。”刘夫人看着女帝有些严肃起来，也担心这刚刚女儿说的话会令太后震怒。 看着二人跪在下方，太后也不再逗她们了。 “都起来吧。哀家今日见这刘家姑娘也是十分的有缘。既然这丫头对哀家没什么意见，那哀家就今日认这丫头为侄女，还望刘夫人忍痛割爱呢？” 刘夫人见太后如此说，当下心中是按耐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她自然会答应。刘夫人已经可以预想到了，今日过后，她这个女儿以后一定会是尊威天下的娘娘了，到时候光耀门楣，便是前途无限。 “臣妇领旨谢恩。”刘夫人磕头谢恩，这等天恩当然得好好接着。 刘夫人又示意刘雨雯也对太后谢恩，让她不要再拒绝了。 刘雨雯自然是明白的。 她刚刚只不过是推辞上的明面话而已，这等恩赐她自然也是没有想到的。刚刚推辞也是为了让太后多多看重她一点吧。毕竟父亲曾经说过，宫内太后才是她永远最坚实的后盾。 “臣女谢恩。”刘雨雯也对太后谢恩，现在太后都如此发话了，她要是再和之前那样，就没有资格得太后青睐了。 太后看向这台下的二人，见这两人也的确是真心实意。 她也瞧这刘雨雯比较合她的心意。再说，这随了李姓，可不是那么简单。 正在太后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太后的心腹宫女便匆匆走了进来，到太后旁边说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谢夫人刚刚去世了。 哦？太后当下也有些讶异，这些日子虽然谢夫人病体孱弱，但没想到去世的这么早。 不过，这件事儿也扰了谢夫人的安排。如今，也得只好换个方法了。 太后本来想着这几日将刘雨雯送到皇帝那儿去。可是这谢夫人刚刚离世，谈这些事情怕是会引起皇上的厌恶与憎恨。 “你先下去吧。”太后吩咐让那宫女下去。 下方的刘夫人与刘雨雯见此，也是不敢多瞧多说一句，这太后的事情不是她们现在可以随意染指的。 “刘夫人，不如今日就把这丫头留在宫中，好好陪哀家几日吧。”太后端起一杯茶来，对刘夫人说着。 语气虽然是商量，但刘雨雯也听到了太后口中的强硬。 “太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丫头现在是太后您的侄女，太后的吩咐她自然是要好好听的。” 刘夫人没听到太后言语中的深意，但她却是想着迎合太后的意愿，这自然也没说错话来。 刘夫人也想着：在这皇宫内呆着，便是比起其他世家小姐都要尊贵的多，还可以近水楼台，说不定哪日还遇到皇帝陛下，那便是鱼跃龙门了。 刘雨雯见自己母亲如此说，也在下方回答着太后的话。 “雨雯愿陪着太后，太后说什么雨雯都是听的。” 太后见此，也对这刘雨雯满意极了。 不急不徐，与她母亲不一样，为是极为得太后的心。 太后已经有她的打算了，让刘雨雯在这宫中待上几日，好好学一学这宮规，准备好了时机，届时皇帝见了她又怎么会不心动。 自那日太后面见过刘家姑娘刘雨雯后，消息便传了出来。这刘家姑娘居然让太后认了她为侄女，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啊。 而这些天以来，还有一件事被人口口相谈。那就是皇后的母亲谢夫人离世的消息。 就在各种消息充斥于长安城中时，谢风华和燕昭也办完了谢夫人的丧礼。 谢风华这几日又是守孝又是守斋，旁边的燕昭看着都暗自心中焦急与担心。但燕昭也明白，这些事儿他也不能劝谢风华，不然她心中的悲痛便是真的无处倾泻、了。 谢风华如此，燕昭便是一空下来，就来陪着谢风华，让她可以走过这次的悲痛，让她看到，她身边还有一直陪着她的自己。 今日一早，燕昭便从谢府去上朝去了，让谢风华好好的休息一日。 “小姐，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拂云担忧的说着。 这几日皇后娘娘的眼眶就一直都是红肿的，脸色也苍白的很，她放心不下。 今日夫人的后事也是全都办完了。拂云想着皇后娘娘可是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了，便听从皇上说的不要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但谢风华却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起身了，去了谢夫人的院子，整理起谢夫人的衣物来了。 拂云看着谢风华这样，也一直在劝谢风华，这些事情她都可以做的，不用谢风华自己一个人置办。 主要是谢风华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了，两眼中却是布满了血丝。再不休息一下那便是谁也支撑不下去啊。 拂云的恳求谢风华没有管。 谢风华其实自己觉得她一点都不累。这几日以来，她都是一直在忙母亲的后事，睡得虽然少，但她一点都不累，拂云说的也太夸张了。 拂云见皇后娘娘的手还是在不停的忙活，拂云她也没法子了。 现在她是说不动皇后娘娘了，只盼着皇上下朝后早些过来。有皇上在这儿，总有办法劝皇后娘娘的。 “娘娘，拂云来吧。”拂云看着谢风华要去柜子上面去取东西，忙担心的说着。 皇后娘娘现在这么虚弱，怎么可以爬到那上面去呢。 可是拂云还是没能拦住谢风华，在她说话阻止的时候，谢风华已经爬了上去。 这小梯子也是刚刚仆人来架好的。 拂云见此，也过去在一边护着谢风华，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谢风华见拂云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无奈一笑。算了，就让拂云这么干吧。要是不让她这么做，她怕拂云是会更会不停的念叨她。 “噫？”谢风华突然在那上面看到了一个盒子。 在拂云的看护下，谢风华也安全的下了地。 拂云见谢风华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也不由得奇怪，这个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卑鄙的人 谢风华也奇怪。这个箱子看着好像挺熟悉的，但她却想不起来，这里面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谢风华走到凳子边，将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顺便也坐了下去。 谢风华缓缓打开这外表精致的木盒，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小孩子玩的东西。有许多木头雕刻的小鸟，还有一些栩栩如生的小的船只，还有一些小时候留下的一些文本。 谢风华一看便知道，这是她和她哥哥小时候玩过的东西，没想到，谢夫人还保存了下来，留到了现在。 谢风华没有再细看这些东西，反而知道是什么了以后就快速又把盒子给合了起来，强迫她自己不去看这些。 但谢风华又不由得眼泪打湿了眼眶，她没有这个勇气再去看这些东西。但现在就算盖子都合上，她还是心中一阵一阵的疼。 母亲、哥哥、姑母，他们都已经离开她了。 以前的美好，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谢风华在此时又想起来母亲离世时说的那些话。 母亲说她已经受不了亲人离世的打击了。之前哥哥的死已经让她没了活下去的**，现在又是女帝的去世，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谢风华都明白，她知道母亲心中的苦楚。可她当时跪在谢夫人面前哭着喊着让母亲不要离开她，母亲她受不了亲人离世的痛苦，那谢风华她也受不了母亲离世的悲痛啊。 可是，无论谢风华如何的说，母亲还是没有答应她的话，就那样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旁边匆忙赶过来的燕昭也抱着她一起，陪着她承受这悲痛。 拂云看着谢风华又哭了出来，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箱子中的东西应该又勾起了皇后娘娘的回忆吧。 拂云也忙拿着帕子，为谢风华拭泪。 就在谢风华好了些的时候，外间的丫鬟对谢风华禀告:皇上已经来了。 拂云一听便感觉救兵到了。皇后娘娘要是再这么下去，情况怕是会更加糟糕。 谢风华也从这声音中拉回思绪，拿过帕子，擦拭着眼泪。希望别被燕昭看出来她又哭过，免得燕昭担心。 燕昭走到院门口，便看到谢风华与拂云二人正出来，燕昭刚想说什么，就看着谢风华脚步有些虚晃，就这么晕倒了下来。 燕昭立刻便是跑上前去，接住了谢风华晕倒的身躯。 拂云也在那一刻的本能下搀扶起了谢风华。 这些事儿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燕昭看着谢风华脸色苍白的模样，也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燕昭正要将谢风华抱起吩咐去传太医的时候，谢风华却是突然转醒了过来。 刚刚谢风华本来还想出来迎一迎燕昭，可是不想刚刚走到门前，便觉得脑海中天翻地覆一般，她完全控制不住她自己的身体，就这么的脑袋一片黑就没意识的倒了下去。 那时谢风华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没过一会儿，或者说很快的，谢风华就又醒了过来。 “燕昭，我没事。”谢风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将她搂在怀中的燕昭，忙安慰燕昭说。 “你现在必须让太医看看。”燕昭却是语气冷淡，不容谢风华再说。 之前也是这样，每次燕昭想让谢风华休息一会儿，她就这么骗他，直到弄成现在这个模样，他这次是不会依着谢风华了。 “不用太医来，来了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就是那些要好好休息的话。”谢风华现在的神智也已经慢慢回笼，对燕昭说着。 “你也知道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燕昭凝视着谢风华，他今日离开的时候便让谢风华好好用膳，再好好休息一下的。 “我用过早膳了。”谢风华憋了半天也只说了这一句，她知道她不该起来，可是母亲这儿的东西，她想亲自收拾整理一下。 谢风华语气虽是认错的感觉，但燕昭却明白谢风华怕是不会听话的。 燕昭也只能用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燕昭，你……”卑鄙。 这最后两个字谢风华还没说出口，便被燕昭点了穴，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皇上？”拂云看着谢风华突然晕过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给她点了睡穴，让她好好休息。”燕昭抱起谢风华对拂云说着。 “皇上，您同皇后娘娘回宫吧，这儿就交给拂云来办吧。”拂云忙对燕昭说着，皇后娘娘要是还在这儿，怕是根本休息不了。 燕昭对拂云自然是信任的，当下也明白了拂云的意思。 “好，你办完了便回宫。”燕昭对拂云说着。 谢风华要是醒过来一定会问这谢府的情况的，让拂云回她，好过谢风华她自己操心的来办。 “是。”拂云回答着。 燕昭便是抱着谢风华进了龙辇，一起回到了皇宫。 谢风华的宫殿一直都有宫女们时刻准备着迎接帝后回来。 看着皇后娘娘被皇上抱了回来，这些宫女们也都有条有序的忙活了起来。 皇后娘娘不知道，她不在宫里的时候，这个宫殿冷冷清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变成冷宫了呢。 这些宫女丫鬟们都知道，自从帝后二人入住这凤华宫，便是整日都是欢声笑语的，除了朝政的事情皇上也日日都在这儿待着的。 可自从皇后娘娘出宫了，这殿就冷清了许多。今日看着帝后二人都回来了，这殿里的人也有了干劲似的。 燕昭将谢风华轻轻放在了榻上，旁边的宫女也为燕昭递上了帕子，不敢造次。 她们都明白这殿里的规矩，皇上皇后也治下颇严，这些宫女不敢有别的心思。 燕昭为谢风华盖好被子，看着谢风华已经熟睡了起来，当下也不敢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忙让那些宫女们下去。 燕昭看着众人都下去了，他也悄悄的上了榻，抱着谢风华睡了起来。 这些日子燕昭也没睡过多少。现在正好，两个人都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都先压着吧。 而这凤华宫的西边，便是太后的宫殿。 已经是太后侄女的刘雨雯已经把这宫内的情况摸得个清清楚楚了。 这皇上登基以来，后宫中就只有皇后一人，就再也没有别的宫妃了。虽然帝后感情甚笃，但皇上那儿也不会是毫无办法的。这么看着，刘雨雯觉得她自己的胜算是更大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让人满意 不过刘雨雯自己也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挂了名的太后侄女。 她现在虽是冠上了李氏，但就如刘大人叮嘱过她的一样，在这宫内要事事都听从太后的安排，千万不要自己妄动。 这句话，刘雨雯一直都铭记于心。 现在，刘雨雯正端着为太后熬好的汤药，这是她今日一早亲自去熬的。 “雨雯丫头来了。”太后去御花园转了一圈，正好从殿外回来。 这是太后一直以来的习惯，以前在魏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路上，太后也知道了帝后回宫的消息，心中大概也有了些盘算。 正巧在殿门口看到刘雨雯，也看到了她准备好的汤药。太后也高兴的唤刘雨雯进殿来。 “雨雯给太后请安。”刘雨雯在旁边跟着太后进了殿。 太后也习惯性的牵起刘雨雯的手，同她讲着一些宫内的事情。 “听说，你把那些宫规都学的差不多了？”这点，也是太后没想到的，就短短几日，这丫头还是下了功夫的。 “这都是雨雯该做的，自己不足就要努力去学，不敢日后辱没了李家的姓氏。”刘雨雯没有在太后面前喊苦。 她知道这几日来教她的嬷嬷都是太后信任的人，虽然她们这些嬷嬷对她严苛不已，还有些刻意刁难的模样。 但是太后是这宫内最大的主子，就连皇帝也是尊重太后的。刘雨雯自然不会拎不起看不清。再说，现在太后是她的姑姑，不会想着害她的。 太后听着这刘雨雯一番落落大方的回答，也知道这丫头是个聪明的主，也没有说破此事。 其实那些嬷嬷的故意刁难也是太后提前安排下去的。一方面是为了考察一下这丫头的能力；二来，也是想着让嬷嬷严厉些，逼着这刘雨雯早日将这些学明白。 这丫头完成的也是十分的好了。 太后心中这般的想着。 但是，太后却是还有别的安排。刚刚收到消息，帝后二人回了宫，太后还是不想按照她之前想的这样，太后怕伤了她与燕昭之间的母子情分。 “好。” “你今日便出宫去吧 。”太后刚称赞完刘雨雯，便突然又说了这话。 “太后，是雨雯哪儿做的不好吗？太后不要赶雨雯出宫啊。”刘雨雯听太后突然这么说，也是心中慌乱不已，急忙跪下去。 她在宫内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啊，都是听太后的安排，为何太后要赶她出去。 “起来。你是哀家的侄女，哀家怎么会赶你出去。”太后看着刘雨雯惊恐万状的表情，也对她解释。 “哀家想着先再挑选一些秀女入宫，你在宫内自是不便。所以你先回府，过几日哀家便会接你进宫。”太后也也刘雨雯保证，“你是哀家的侄女，便是什么王家贵女都比不上你的。” 刘雨雯一听，也知道这缘由大概了。 虽然这选秀来的突然，但这几日太后的栽培，想必不会对她弃之不用。 再说她现在是太后的侄女，那自然让人高看几分的。 只是，要是那么多秀女都同时入宫，就是怕皇上看的眼花缭乱，而她就不是那么特别了。 “雨雯明白了。”刘雨雯在旁边回复着。 知道了太后的打算，她心中就算有微词，但也不会同太后说的。不过，太后的保证，还是给了她一些底气了。 太后见此，便又是热情的轻拍刘雨雯的手，同刘雨雯说着这宫内的事儿。 这丫头的确是个好苗子，太后心想到。 谢风华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谢风华还记得她是被燕昭点了睡穴，这才睡下去的，却不想这一觉居然睡得这么久，都到了这个时辰了。 而旁边本来和谢风华一起入睡的燕昭却是早就起身了，见谢风华睡得那么熟，自然不会闹醒她。 “拂云？”谢风华唤着外间。 “皇后娘娘。”拂云很快便进来了。还为谢风华披上一层单衣，这夜间可又有些冷清了，皇后的身体本来这几日就孱弱的很，千万别在又在这时候染上风寒。 谢风华也随着拂云给她弄完，待拂云那儿好了之后，才问着她。 “母亲那儿怎么样？” 拂云也知道谢风华要问什么，所以她也是刚刚才赶回宫，特意来向谢风华回禀的。 “府中的事情我和小云姐都办的差不多了，夫人的院子没有让任何人去碰，等皇后娘娘你身体好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谢风华听着拂云说，也是暗自点头。 这样的确妥当。 不过，谢风华却是知道，最近这些日子燕昭怕是不会让她出宫了。今日在燕昭面前晕了过去，虽然谢风华是好不容易没让燕昭唤太医来，但谢风华知道她想必也会被燕昭按着好好调理数日了。 拂云看着自家皇后娘娘那有些愁容的脸，也知道谢风华大概在想什么。心中也只是暗笑，这皇后娘娘现在也只有皇上一个人能制住了。 “皇后娘娘，皇上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让您先用膳，待晚些时候，便过来。”拂云对谢风华说着刚刚燕昭的吩咐。 谢风华知道，最近燕昭国事比较繁重。他又是刚刚登基不久，人心还是不齐，虽然人选都清洗过一遍，但也必须要尽心尽力来治理，这样才会让人信服。 而此时谢风华与拂云口中的燕昭，也是才将这些日子堆积下来的政事都处理完。 燕昭就准备起身去谢风华的凤华宫，心中也在想，不知都道谢风华有没有听他的吩咐，用过膳了没有。 燕昭刚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折返回来，问着旁边的司箴。 燕昭记得这几日看守太后宫殿的暗卫给过他消息，但这几日忙的没有时间看，不知他放到哪里去了。 司箴见燕昭问，也想了想，最后也终于想到放到哪儿了。 司箴走到旁边的一堆折子中找到了燕昭要的那封折子。 看完，燕昭却是刚刚有了点好的心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折子中详细写了太后这几日做的事情。燕昭没想到，母亲居然封了那刘大人的女儿为李姓的亲侄女？ 这几日还把那位刘小姐留在了宫中。燕昭看着太后这所做所为，也是心中有了些不妙的感觉。 之前觉得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现在燕昭觉得必须要去太后的宫殿去看看情况了。 第三百二十章 言语试探 “先摆驾太后的宫殿。去凤华宫传个消息，让皇后不要等朕了。”燕昭对旁边的内侍说着，待会不知在太后殿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会耽搁到何时，还是给谢风华说一声，不要等他了，早些用膳。 燕昭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太后的宫殿去了。 而太后却是不知道此时皇上已经过来了，她正在为皇上选过几日选秀的名单。 太后今日便吩咐了下去，那些世女的画像很快便送了上来，都在这儿了。 太后之所以让刘雨雯离开，而换成选秀，也是怕皇上不喜欢她选的刘雨雯。所以特意为燕昭又选了一些相貌优质的世家女子，看到时候燕昭是什么想法。太后这儿便是把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 “太后娘娘，陛下来了。”这时，丫鬟前来通报，皇上已经驾临了。 太后没想到燕昭会来，想必是来看望她的吧。 “快让皇上进来。”太后也是心情愉悦，是有些日子没看到燕昭了。 “母妃圣安。”燕昭在下方向太后请安。 “快上来，这儿又没有他人，咱们母子俩之间就不用管这些个礼仪什么的了。”太后忙招手唤着燕昭，将她之前看的女子画像也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 燕昭也听着太后的话，走上前去，坐在了太后的旁边。 “母亲近日可好？”燕昭问着太后。 “挺好的，不知谢夫人那边……”太后见燕昭神色还好，便问着亲家谢府那边的情况。 “岳母她没有什么牵挂，母亲放心。”燕昭也回着太后的话，谢夫人走的时候燕昭就在一边，谢夫人走的的确是安详极了。 “那就好。”太后听燕昭回答，又接着说，“那今后可要好好照看这朝局，别再只顾一边忘了另一边了。” 太后自然不是关心那谢舒的后事如何。她说的，便是让燕昭今后要收心，专心政事。要是还和之前一样对谢风华太过看重，那可是不行的。 燕昭感觉到他母妃的话中似乎还有深意，但燕昭悄悄将这个疑问埋在了心中，问着他此行的来意。 “母亲，听说你把刘大人的女儿认作侄女了？”燕昭似随意问到一样。 太后听燕昭这么说，心中也知道瞒不住。 再说，选秀的事情除了她之外还必须经过燕昭这个皇帝的意思。 “是，哀家与她投缘极了，怎么，皇帝这是？”太后简单便概括了她的意思，燕昭是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母亲觉得投缘，孩儿自然不会有其他的话说。”燕昭也笑着说，他知道母亲怕是没有同她讲实话。 “改日，哀家让你见见这新认的侄女，你看着想必也是喜欢的。”太后见燕昭对她的话还是听的，便又接着说起来了这句。 燕昭听完心中一沉，现在他也可以确定了，母亲是想给他立妃吧。 “母亲，您是想把您的侄女送入宫来吗？”燕昭知道此事不能含糊，必须得问清楚。 太后见燕昭变的严肃起来，她也知道燕昭对那谢风华的感情，当下也不想和他硬碰硬。 “这，皇帝本就要选秀充纳后宫的，也是为了给风华找个帮手，一起分担一些这宫内的繁杂琐事啊。”太后笑着说，没有打算显露出她对谢风华的不满，以及她对谢风华刻意的针对。 “母亲，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大选的。”燕昭对太后说着，“母后，岳母才刚刚去世，你就想着这么伤风华的心吗？” 太后也被燕昭这句话给说的激起了火花，嘴里都是谢风华、谢风华，这谢风华还能留吗？ “哀家就是见皇后思母忧虑，不宜操劳。这才哀家自己亲力亲为，没有让皇后接手。”太后语气却是冷硬了下来。 “母后你已经安排下去了？”燕昭对太后问着。 但很快的，燕昭却是可以肯定了。因为燕昭看到了太后桌子上各个女子的小样。 太后见燕昭发现了，也没在掩饰。 “是，哀家已经替皇上选了一些，这选秀也定在这几日。你看这个如何？这儿有位燕氏的女子，长的确定是风姿绰约，你……”太后便拿起一副女子的画像来，想让燕昭看一看。 而燕昭已经打断了太后的话了。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燕昭知道他母亲这么做定是有原因的。母亲一直都都知道他对谢风华的感情，为何还这么刻意做出选妃的事情。 太后似乎没有想到燕昭会想的这么通透。她以为燕昭会以为她是为了皇家子嗣、开枝散叶呢。 太后的确不再乎这些，就算燕昭为谢风华废掉后宫，太后也没有意见。但这都是在她知道燕明月说的真相前。 太后之前对谢风华是如自己亲生子女那般的疼爱的，可知道了真相，那便是将之前的爱全部转换成了恨。 燕昭问着她这么做的原因？还有什么原因，只是看不惯谢风华罢了。 “母亲，你与风华不是一直都很投缘吗？”燕昭慢慢引导着，他知道太后做的这些应该是为了离间他与风华，但为什么呢？ 母亲一定有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 “没有，从来都没有。”太后快速的回着燕昭的话，“我从谢风华嫁过谢府就一直不喜欢她。之前那样只不过是为了你才忍受着，才作出那番模样。可是现在谢风华已经成了皇后，哀家想为你选妃她谢风华还要拦着不成？” 太后眼神狠烈，若是谢风华真的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燕昭对谢风华已经是俯首称臣了，而她却绝不能看着谢风华过的这般无忧。 谢照、谢风华，这些谢家的人，她通通都恨不得食她们的骨血。 燕昭知道这其中一定是哪儿出了什么问题。但太后一直不说，燕昭也没有任何法子。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情绪态度转变了这么多？ 燕昭没有相信他母亲说的话。 燕昭知道，母亲对风华那样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先帝驾崩的前一日，他从府外回来，看着风华与母亲谈笑风生的模样，燕昭便确定那就是他一直期盼的家，也是这个家它该有的样子。那时候的母亲，也是如爱着他一样的关爱着谢风华的，燕昭可以确认，并且毫不怀疑。 但，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定要调查清楚 “母妃，你先不要激动。您做的这件事，风华根本就不知道。大选的事情孩儿也不会同意的，明日我便会在朝堂下旨，将这次您安排的大选取消。” 燕昭站了起来对太后说着。燕昭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母亲对风华态度转遍居然这么大。 但关于太后要选秀的这件事，燕昭却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你这是在违逆我的话？”太后没想到燕昭居然这么回绝她，谢风华到底给燕昭灌了什么**汤。 “母亲，我与风华两人千辛万苦才走到了今天，孩儿不会做对不起风华的事情，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 燕昭眼神坚定，接着说：“母亲要是看着这画册上的哪位女子合心意的，便是为顾启顾大人选一位吧。” 燕昭说完，便离开了太后的宫殿。 太后看着燕昭头也不回的模样，当下也是怒极，将她面前的画册丢给掀翻，扔到了一边。 而外间伺候的宫女看着陛下怒气冲冲的离开，壮着胆子进来为太后换茶 ，不出意外的，她们又被太后给骂了一顿。 燕昭一离开太后的宫殿，便吩咐跟在后面的司箴。 “把太后身边近一个月一来出现的所有人，接触过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调查一遍，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立刻报上来。” 司箴见燕昭语气这么严肃，也知道此事事态怕是发展的不太妙了。 她立刻便领旨，下去亲自监办了。 燕昭在回凤华宫的路上也在想这件事情。母亲到底因为什么如此性情大变， 又为何与风华之间又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燕昭无论如何还是想不出来。最后只得整理整理好情绪，怕被谢风华看出端倪。 现在风华刚刚经历过亲人去世的悲痛，要是知道太后这边已经与她针锋相对、势同水火，燕昭怕谢风华的身体承受不住。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查出太后变化的原因来。 燕昭到凤华宫的时候，宫内的灯火还亮着。 他走进去的时候，果然，谢风华还没睡，在等着他回来。 “燕昭。”谢风华见燕昭回来，当下也是有些意外的模样。 谢风华没想到燕昭回来的挺早，她还以为燕昭与太后要闲聊家常要聊许久呢。 “不是说让你不要等我了吗？”燕昭也习惯性的牵起谢风华的手。 “你忘了一件事儿，我要提醒你呀。”谢风华对燕昭说着。 谢风华今天一觉醒来，知道谢府那儿安排的也妥当，放心了许多。谢风华也知道今日早上她自己太倔了，让燕昭担心，现在也是来示好的。 “什么？”燕昭纳闷，难道今天有什么事儿他忘了吗？ “你忘了你居然点我的睡穴的事儿了？”谢风华气鼓鼓的对燕昭理论着。 燕昭看着谢风华现在精神奕奕的模样，也放心了许多。 燕昭也十分愿意与谢风华聊聊家常，但他可不想再看到谢风华那苍白的脸色了。 “不过，我是开明的人，就，就罚你陪我用膳。”谢风华没有让燕昭回答，很快便接了这句。 其实燕昭派来那个内侍来的时候，谢风华就随口问了一下，才知道燕昭没有用过晚膳。所以谢风华才等着燕昭回来，直到现在。 “你就不怕我在母亲那儿用过了？”燕昭含笑的说着。 “呃，母亲可不习惯这么晚用膳。再说，你在那儿用膳了更好，我这儿和母亲那儿也没有什么差别。”谢风华还以为燕昭说什么呢，太后那儿和她这儿不都是一样的吗。 “我最近也是好久都没见过太后了，挺想她的。”谢风华突然说起，自从她出宫后，便是有好些日子都没见过了。 燕昭听谢风华提起太后，当下心中也是一紧，忙用别的话题岔过去。 “母亲她最近也在处理内宫事宜。再说，你现在这个状况，母亲看着还要担心你呢。” 谢风华听此，也觉得燕昭说的有理。 虽然她现在的状况比起早上的时候要好的多，但太后一直关心着她，还是不要让她看到，免得为她担心。 燕昭见谢风华打消了这个念头，也问起谢风华，现在她的感觉如何。 “好多了。”其实今日她醒过来以后，又同拂云说了好久的话，谢风华也知道她不可能永远沉溺于母亲的离世。 去世的亲人已经离开，但她还有燕昭，这个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燕昭。 “皇上，皇后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这时，拂云在门口禀告着。 皇后娘娘已经等了皇上好久了，这饭菜也是常备着呢，就等皇上来了。 “好，拂云你去准备吧。 ” 谢风华说完又看了看燕昭，“走吧，你也用一点吧。这几日你也累了，也必须得好好休息，不然我也点你的睡穴。” 燕昭莞尔一笑，他自然不会拒绝谢风华这‘百转千回’的好意，心中的一切杂絮都被他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陪谢风华用膳。 便是这般的生活也是最好的吧，燕昭心中这样想着。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便已经三日后了。谢风华也已经从谢夫人离世的悲痛中完全走了出来。虽然有时也会想起，但那份想念却是会让谢风华平静下来，而不是之前的那样疯狂。 燕昭也在时刻关注他母亲那边的动静，但这几日却还是风平浪静的。 燕昭让司箴下去查的，也没有查到任何起疑的地方。从太后进宫开始，燕昭便都查了个遍。关于刘大人与太后之间的来往，以及言谈内容，燕昭也都大概知道了，但还是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又开始针对谢风华。 查不到原因，太后又不言明。所以燕昭对此也是为难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的太后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时不时养花剪草的那个李夫人了，她现在已经变的连燕昭都不认识了。 太后与刘大人合谋的那些，燕昭也都知道了。燕昭没有想到当时让他登基的那个刘大人居然也是受了太后的吩咐。 母亲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又想得到什么呢？ 燕昭想不明白。 而太后这几日中，也安静的仿佛没有丝毫动静。但她还一直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那晚燕昭与她争吵后，太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其实现在还好，起码她现在已经知道燕昭是不会同意大选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深仇大恨 现在看来，燕昭，她这个儿子，被谢风华蛊惑的不轻。 本来太后原本的计划是把她认的那个侄女刘雨雯和燕昭什么时候假戏真做，到时候木已成舟，有她在旁边帮衬着，燕昭也会不得已立刘雨雯为妃的。 到时候刘大人与朝中的一些官员一起联名上奏，谢风华那儿也自然有苦不能言。 这是太后将刘雨雯接入宫来的最开始的安排，所以才会让刘雨雯在那几日之内便学好宫规、摸清楚宫内的情况与局势。 但太后还是怕与燕昭之间生出嫌隙来，所以这才让刘雨雯回府，准备给燕昭选妃。 可不想，那晚和燕昭闹得不欢而散。 但现在看来，想必怕是没必要做大选的这些事儿了吧。 太后这几日也在暗中观看燕昭的态度。她与燕昭争吵过后的第二日，燕昭就在早朝的时候宣布取消选秀之事。 燕昭的回答，太后也没有感到意外。 太后只知道，现在她必须弄点手段了，谢风华这人绝对不可再在燕昭身边魅主祸上了。 今日，想必谢风华也该听到风声了吧。 谢风华的确如太后所料的那样，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消息就是燕昭那日在朝堂上宣的取消大选的圣旨之事，以及，这件事居然是太后一手操办的。 但是谢风华觉得此事会不会是她多想了，太后应该不是突然与她生分了起来吧，或许她暗中为燕昭选皇妃是真的有其他的苦衷。 谢风华想起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有去看过太后。 主要是这几日每次她提起此事，燕昭就拿别的事情给搪塞了过去。要不是谢风华今天知道了这件事儿，想必还是被燕昭一直瞒着。 谢风华知道此事后，便去了燕昭处理政事的宫殿。 燕昭听内侍禀告，还以为他听错了。燕昭一直都想着谢风华可以常来陪陪他，顺便谢风华也可以了解一些这些政事，燕昭是从来都没认同后宫不能干政这一说的。 可是尽管燕昭有心，但谢风华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就说来的那几次，也是燕昭软磨硬泡强迫着来的。今日谢风华主动来这儿，却是头一遭。 燕昭当时便是又确认一一次，知道不是他听错了，这才放下朱批，准备去接谢风华。 这时，谢风华却已经进了殿。 还，怒气冲冲的模样。 燕昭这一看，心中一紧，莫不是那件事情让谢风华知道了？ “燕昭，你为何瞒着我！太后那儿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谢风华一见到燕昭便是问了出来。 旁边还没来得及出去的内侍也捂着嘴偷笑，这帝后之间的关系真好。 谢风华一句一句的问话，燕昭也明白，谢风华果然是知道那件事情了。 “我不是有意瞒着的。” 燕昭对谢风华解释，“一来是当时你情绪不太好，这些说给你听，只会加重你的担忧;二来……”燕昭说到这儿却是停了下来。 “二来怎么了？”谢风华见燕昭有话瞒着，也问着燕昭。 “你不清楚母亲那儿的状况。”燕昭拉着谢风华坐了下来，对谢风华讲起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听完，谢风华也知晓了大概。 谢风华也没想到，或许是谢风华就强迫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太后那儿是针对的她。 “太后是听说了什么吗？”谢风华觉得她与太后之间的嫌隙，必定是有人挑拨的。 “应该是。但我没有查到任何消息，母亲那儿也是守口如瓶。但是，可以知道的是……” “针对我。”谢风华接着燕昭的话，她已经想到了。 但谢风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现在太后已经完全是针对她了，但那个谋划者的目标却不一定就只有她一人。 “我了解太后的为人。我想见太后一面，听她当面说。”谢风华对燕昭说着她的想法。 燕昭知道谢风华的性格，要是不让谢风华去，恐怕她也会悄悄的去见太后，去问清楚她想弄懂的事情。 所以燕昭只得答应了谢风华，但要求谢风华要和他一起去。 谢风华自然答应了燕昭的安排，只要见太后一面，她会弄懂一些事情的。或许，还可以将他人设下的隔阂给解开呢？ 太后等的时机来了。 太后知道这几日谢风华会知道消息的，那么她和燕昭自然也会来这儿问清楚一些事情的。 所以，太后听到外间禀告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太后也没有觉得讶异。 这是太后知道燕明月所说的那个真相后，第一次见谢风华。 太后唤着宫女们都下去，只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进来。 燕昭与谢风华进来时，太后正在品茶，好似不知道燕昭和谢风华要来一样。但太后也看了看正在走进来的燕昭，和，谢风华！ 谢风华也知道燕昭担忧的是什么了，太后如今的情况比第一次见她时还让人心惊。 第一次李夫人见谢风华时，李夫人虽还恨着女帝，对谢氏也十分厌恶，但谢夫人眼中对谢风华却是没有那么憎恨，只是讨厌看到谢家的人而已。 所以之后，谢风华就算吃闭门羹也要去求见燕昭的母妃，也是因为那时候谢风华知道，李夫人的内心还是纯善的，不是完全的被仇恨蒙蔽而已。 而现在的李夫人，已经成了太后。 若不是燕昭提前告诉过谢风华大概的情况，谢风华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之前那个对她好的李夫人。 现在的太后，眼中一有过谢风华的身影，便是看的见的厌憎与反感。 就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太后。”谢风华微微放开了燕昭的手，想走上前去，同太后说些话。 谢风华真的难以置信，就短短的一个月，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变了样了呢？ 燕昭却是牵着谢风华的手，没有放开，但也随着谢风华一起上前去。 太后没有理会谢风华。 “母后，我和风华来看你了。”燕昭对太后说着。 太后本一直都在品茶，但也时不时的看着谢风华。 听燕昭这么说，太后也不会不给燕昭面子，也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了看两人。 “你来是想干什么。 ”太后眼中全是对谢风华的憎恶之情。 “太后，我是风华。”谢风华没有让燕昭替她回答，她走上前去，看着太后。 这是她的家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太后的计划 这个人曾经教过谢风华，什么是爱;这个人曾经告诉过谢风华，只要一家人在，哪里便都是家。 可现在…… 太后看着谢风华那一似真诚的脸，她就觉得谢风华虚伪无比。 “哀家知道你是谢风华，也知道，你是谢家的人。”太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当下也瞧瞧示意旁边的心腹，事情可以开始办了。 “我是谢家的人，可我现在也是您的儿媳，也是燕昭的妻子。”谢风华对太后强调着，她不知道为何太后变得对她这么成见，可是这一切一定就是个误会，只要解开了便好了，不是吗？ “我知道您现在对我可能有些误会，请您说出来给我听，或者是说给燕昭，让我可以知道，我为什么受您疏远，为什么我和您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谢风华这一番话，太后听了也不由得想为谢风华鼓掌，此话说的感天动地的，不愧把她儿子掌握在手心里，肆意揉捏。 太后知道，谢风华是想套她的话，但是她是不会和谢风华说那些原因的，谢风华根本就不配知道这些。 燕昭现在已经是完全听信谢风华的话了。太后知道，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谢风华慢慢的从燕昭身边驱赶开。这样，她的儿子——燕昭才会从谢风华编织虚假爱情的网中，挣脱出来。 “你真的想知道？”太后看着燕昭与谢风华二人，问出了这话。 “是。”谢风华对太后回答着。 太后似乎被说动了一般，让燕昭与谢风华两人坐了下来。 “燕昭，母亲就问你一件事情，为什么你还不放李家家主出来。”太后看着燕昭与谢风华坐到她实现安排好的位置上，也心中问了她一直郁结的那个事情。 而此时，旁边的香炉萦绕出来的熏香也散发出来了。太后那处正好便是那风口，而燕昭和谢风华那儿，就是熏香最浓郁的地方了。 太后早就将这里面的熏香换了，所以就算是最浓郁的地方，它的香味也不会被闻出丝毫来。 “母亲，舅舅那儿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燕昭想了半晌，也想着措辞。 太后一直都在催促此事，可他还是不能放李家家主出来。 “孩子长大了。”太后品完茶，又是沉默了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 “母亲，您还是同我和风华说说这件事吧，开诚布公，这不最好吗？”燕昭见太后一直没回到正题上，便率先问了出来。 可就当太后想说什么的时候，谢风华和燕昭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头昏脑胀的。 太后见二人有些被这迷香迷住神智了，心中也定了起来。 但也知道现在还不能显现出来，便又接着说起来了。 “哀家近日都在这宫内，也是繁杂之事颇多。这大选的事情，哀家也是……” 见谢风华与燕昭晕倒在一边，太后也慢慢停了下来。 “太后，都安排好了。”这时，旁边一个嬷嬷走了出来。 “好，将皇上带下去。”太后对那嬷嬷说。至于谢风华怎么办，太后却是另有想法。 燕昭被人搀扶走了，只留下谢风华一个人晕倒在太后的面前。 看着谢风华现在如此恬静的模样，太后心中却莫名的一股不耻。燕昭与谢风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才会这么容易中了招。 她自己也没想到，她堂堂一个太后，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来人，将皇后也带下去，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太后唤了一个宫女进来，对她吩咐着。 那宫女知道该怎么做，便和其他的宫女一起，将谢风华带了下去。 太后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开，近日必须让谢风华死心。 现在，也该是主角出场的时候了吧。 燕昭被人带到了太后殿内的一间房间后，那些人就退了出去。一些人离开了，还有一些人留了下来，看守着房门。 而燕昭在他们离开关上门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其实燕昭与谢风华都闻到了迷香的味道。尤其是谢风华，她之前在公主殿就用过一种迷香，那迷香可以短时间内就控制人的心智。 太后今日用的迷香应该是放在殿内的香炉中，迷香被那些原本的香味盖住了许多。 尽管迷香的味道微弱，谢风华进门不久后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于是便在发现了以后告诉燕昭还给了燕昭一枚药丸。 两个人暗中就装作中了迷药一样，看太后究竟想干什么。 燕昭听着外间的动静，也悄悄的起了身。很快的，燕昭就离开了房间，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而谢风华也被宫女们带到房间后便醒了过来。她对这迷香的味道十分的了解，所以知道太后怕是有其他的安排。 “你说要不要把皇后娘娘带到那儿呀？”外间的丫鬟们的声音传了进来。 谢风华也下了榻，走到了门边，听着那些宫女们的窃窃私语。 “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被问的那个宫女斥责着那个问话的人。 “可是，这是皇后娘娘啊。太后这么做……”那宫女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这可是皇后啊，陛下那么宠爱这个皇后娘娘，要是事情被发现了，她这命贱的丫鬟，又怎么逃的过去呢。 “怕什么。今日过后，宫内就不止中宫的那位皇后娘娘了。”那宫女见这丫头如此胆小，也在一边小声的说着。 “不止一位，难道皇上要纳妃了？” “你就看着吧，到时新人一来，还有谁会记得里面的那位皇后娘娘。” 外间两人的话，谢风华都听见了。 她也知道太后的计划是什么了。 太后今日见她与燕昭二人前来，便悄悄下了迷香。然后又用言语牵制住谢风华与燕昭两个人，就等着那迷香起作用。 外间的司箴与拂云不知道情况，也没有收到她与燕昭的吩咐，自然不会贸然闯宫。 那燕昭与谢风华便是太后砧板上的鱼了。 燕昭被迷香迷晕，想必太后就是为了给燕昭塞一个人吧。到时时机到了，便把她叫醒，然后带着她去看燕昭与他人在一起的画面。这样，便是可以彻底打击她谢风华了吧。 谢风华将一切都想明白，心中却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太后对她，现在的确已经没有丝毫情意可言了。 就在谢风华想这些的时候，燕昭也找到了谢风华，悄悄从窗户进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开诚布公 “怎么？”燕昭进来便看着谢风华脸色沉重的模样，难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燕昭。咱们回你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去看一场戏吧 。” 燕昭听谢风华这么说也是不解，难道她知道母亲那儿是什么安排了吗？ 燕昭和谢风华很快就离开了，两人又回到了刚刚燕昭被带去的那个房间外。谢风华与燕昭藏在了一个没有人看见，被树叶完美掩盖的地方，就等着看好戏了。 就在燕昭与谢风华刚到不久，就有一些丫鬟们围簇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 燕昭与谢风华二人距离的不是很远，所以也可以听见那个女的与旁边那些丫鬟们的对话。 “姑娘，已经都准备好了。”守着门口的宫女对那女子回禀着。 皇上就在那儿了，只要姑娘进去。到时候木已成舟，便是飞黄腾达，皇帝自然不会置之不理的。 “可是，这……”那女子又有些犹豫。这样做了，要是皇上日后觉得被蒙骗了，会不会更加厌恶她呀。 “刘小姐，您就别再犹豫了。”旁边的宫女见她如此犹豫，也在一边催促着。 这时，燕昭与谢风华也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了。这应该就是太后这几日新认下来的侄女刘雨雯。 刘雨雯看了看门内，下定了决心。还是破釜沉舟一把，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万不可拱手相让给别人。 看到这儿，燕昭也知道他母亲安排的是什么了。 燕昭没有想到，母亲居然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想到此，燕昭忙看着一边的谢风华，他是永远不会做这样伤她心的事情。 谢风华对燕昭一笑。看到这副场景，谢风华也知道太后是真的已经与她离了心了。 要是今日燕昭与她真的昏迷过去，那她要是看到这般模样，便是会屈辱一生的吧。 “燕昭，我想离开。”谢风华不想留在这儿了。 无论太后为何种原因对她态度转遍如此，但今日之事，谢风华也彻底对太后不报任何希望了。 听信谗言，不止只有那捏造谗言的人有错，而那个听信谗言后，还不去证明反而错上加错的人，谢风华也原谅不了。 “好，咱们离开。”燕昭知道谢风华现在心中是如何的苦痛。 母妃所做的这一切，燕昭也是愤怒的。自今日以后，他也要防备起太后了，燕昭没有想到，他虽然推了大选，太后那儿居然变本加厉做出此事来。 “里面没有人！”这时，刘雨雯走了出来，对外间的人说到。 “这，怎么可能，奴婢亲自将皇上搀扶进去的。”那宫女听刘雨雯这么说，也是急忙进门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哪儿有皇上的踪影？ “这，奴婢刚刚……”那宫女有些慌张了起来，说着话呢，突然看到了前门出现的皇上，以及，皇后娘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宫女吓得立刻便跪了下来。 旁边的一群人也顺着看了过去，才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前方不远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宫女丢吓的全身哆嗦。现在怎么办，她们算计了皇上，这怕是诛九族的大罪吧。 而刘雨雯看着丫鬟宫女们都跪了下去，这才看向她正前方，看到一对容貌秀丽的男女。 那便是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刘雨雯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刚刚没有在房间里面看到人，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有想到现在皇上和皇后就在她前面不远处。 皇上穿的是一身黄色龙袍，皇后娘娘一看便是一个容颜绝美之人。两人站在花丛旁边，皇上一直搂着皇后娘娘，两人这般柔情蜜意，事情又反转这么快，让刘雨雯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你们胆子挺大的啊，是想诛九族吗。”燕昭对着那些跪下的丫鬟宫女们说到。 那些宫女们都是更加瑟瑟发抖了，现在皇上全都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 “皇上，我们走吧。”这时，谢风华在旁边说着。 她也想将她们治罪，因为，她谢风华从来都不是会让人这么羞辱过去的。 但谢风华还是选择算了。 这些人都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做的事儿，她们也只能听从，又何错之有呢？ 在说，太后这么做，就是为了她而已。而燕昭与太后的事情，她谢风华不能让她挑起。 所以，谢风华宁愿让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燕昭听谢风华这么说，也知道谢风华是怕伤了他与太后的心。 可是，现在不是他伤太后的心，而是太后都已经在算计他了。 所以，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这位刘小姐，怕是皇宫内院不适合你，现在就出宫去吧。剩下的人，都且在这儿先等着吧。”燕昭开口，对刘雨雯和其他人说着。 刘雨雯没有想到皇上会赶她走，正要说些什么，旁边那个太后的宫女却是对刘雨雯使了一个眼色。 不要先违逆皇上，别忘了，她们还有太后撑腰呢。 刘雨雯当下也明白了，也跪着没有再说话。 谢风华看到燕昭开口，也没有阻止燕昭。 心中对燕昭这么做还是赞许的。 她自己不能让这件事情闹大，是燕昭与太后那儿她不方便插手。可要是燕昭非要惩处这些人，谢风华也是乐见的。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好人，也不是善人。 燕昭说完便和谢风华二人离开了。现在还是先将风华送回去，他再来解决这些事情。 燕昭自然知道谢风华心里的小九九。 风华一方面不想当面看到他们母子争吵决裂的场景，一方面也不想就这么忍气吞声。 燕昭也知道这件事必须的好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而就在燕昭与谢风华离开后，那些宫内的丫鬟也急忙起身，这件事情要快些禀告给太后。 就在谢风华与燕昭走到殿外时，太后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就这么离开？” 太后刚刚得到消息，也没想到她的计划居然会失败。但听燕昭刚刚对她殿内的人说的什么话，还要诛九族？ 燕昭这是想对付她这个亲娘吗！ 谢风华与燕昭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太后。 面对着太后，谢风华却把视线落到了她后方的石阶上，她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突然晕倒 谢风华纵使心里的委屈再大，为了燕昭也不可能当面忤逆太后的意思，大选也好，逼燕昭纳妃也好，都是在一点一点消耗谢风华对她所有的尊敬与忍耐。 但是那些事情她都一一忍了下来。 可是如今太后安排的这一切都明晃晃地摆在了明面上，太后为了往燕昭身边送人甚至不惜将两人迷晕。这等说难听了便是龌龊下流之事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是太后这般雍容端庄的女人能做得出来的。 由此可见她对谢风华到底有多么的不满。 谢风华下意识地往燕昭身边再近了些，不论如何，燕昭她是不可能放手的，不管太后对她有什么误会，她问心无愧。 燕昭感觉到了谢风华的动作，当着太后的面将谢风华的手紧紧抓住，先开口道：“我正好想请母亲解释解释，刘大人的女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太后面色一僵，却依然端持着自己的气度，反问道：“燕昭，你难道不知道雨雯是哀家刚刚认的侄女吗？” “这个朕自然知道，只是朕想问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宫中重地，不是她一个自持身份的外家女子可以随意进入的！” 太后沉声道：“是哀家叫她来的。” 燕昭再问：“那敢问母亲，您为何叫她过来？据我所知，就在不久之前，我与皇后在母亲殿中双双……” “燕昭！” 就在燕昭要与太后据理力争之时，谢风华出声将其打断，迎着燕昭惊讶而疑惑的视线，谢风华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想燕昭为了自己而跟太后反目，如果现在能说开更好，何必如此相执不下。 她上前一步，看着太后道：“此事，幸而没有酿成大错，只是我想告诉您，这并非皇上的意愿，您逼着他纳妃，他是不会愿意的。” “是吗？”太后冷笑道：“哀家还未曾听说过有哪一代皇帝愿不愿意纳妃是由他的皇后决定的，还是说你们谢家女子都是这般强势？” “并非强势，或者说，是您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我了解燕昭的心意。” “你胆敢这么跟哀家说话？！” “今日为了燕昭我不得不说，如若我没有早些识破您的计划，让刘雨雯得以近燕昭的身，您以为会发生什么？” 太后微微抬起下颌，道：“当然是纳刘雨雯为妃，后宫不容你谢风华一人独占！” 谢风华笑了笑，笑意讥讽，“是吗？那我只能说太后您太天真了。” 太后闻言瞪着双眼，怒气庞然。 “我与燕昭真心相爱，此话并非我第一次与您道来了。皇家贵胄之多，燕昭何以初露锋芒：燕平举兵造反，燕昭何以平定叛乱，燕仲谋逆，燕明月篡位，无数风云暗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我与燕昭一同执手走过，我试问，天地间有没有哪个人能够比得过我这般对燕昭用情之深？” “答案，您应当明白。” 谢风华背对燕昭而立，身姿隽秀，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她没有看到在她发声之时，燕昭神情里的自然流露。 然而她面前的太厚却险些被气背过去，由着宫女搀扶才勉强站稳，指着谢风华道：放肆！你敢这么跟哀家说话，燕昭真是把你给宠翻天了！哀家做什么还容得你置喙不成！” “您难为燕昭，就是在折磨他！” “哀家不过是让他纳个妃子，还能要了他的命？哀家生他养他二十余年，你又哪来的资格？”太后眼睛盯着谢风华，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做上皇后的位置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单凭你一个不肖的罪名哀家就能将你们谢家嫡亲一系满门抄斩，你觉得哀家敢是不敢！” 燕昭厉声打断道：“母亲，你此话严重了！” “严重了？呵，连哀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都要跟哀家顶撞了！来人，皇后礼仪失全，不懂尊卑，其心可诛！念在初犯，给哀家带回宫里禁闭，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踏出宫门一步！” 话音落下，太后身后的七七八八个宫人便上前作势要将谢风华禁锢住，燕昭见状将谢风华拉至身后，怒斥道：“朕看谁敢动朕的皇后？” 看宫人举步不前了，他才扭头去看太后，说：“母亲，风华句句在理，纵然措辞激励那也是被您逼得没有办法，你不能强词夺理！” “好好，哀家的儿子倒是出息了，做了皇帝也能跟哀家叫板了，还说我强词夺理！那今日哀家就依你的话强词夺理一次！不准给我停下，上前将罪后谢风华拿下，皇上要是再拦，出了事情哀家顶着！” 闻言，踟蹰不前的宫人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了，不管如何，百善孝为先，纵然让皇后一时委屈皇上也不敢真的拿太后怎么样，更何况他们若是做了还有太后顶着，若是不做回头太后秋后算账他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思量之下一众宫人还是上前走到燕昭面前，垂首道：“皇上，恕奴婢失礼了。” 几个嬷嬷直接从背后将谢风华拽了过来，谢风华不断挣扎却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几个嬷嬷都是宫里做惯粗活的老人，力气大得惊人，燕昭一个不察就让谢风华被人拽走了。 没人敢动燕昭，但不代表不敢动谢风华。 燕昭气急，回身看着谢风华被禁锢住的模样，眼里甚至泛出了血丝，怒吼道：“都给朕放手！” 这一声落下几个嬷嬷到底有些畏惧了，迟疑着手上的力度松开了，谢风华挣脱开来，正想往燕昭这边走，太后下一句话又来了。 “今日皇后若是禁闭不成，你们这些都给哀家去死！后宫之中哀家做主，皇上……说了不算！” 最后这句话不仅是对宫人说的，更是对谢风华说的，几个宫人闻言确实被吓着了，立马争先恐后地上前拦住谢风华，燕昭也正要上前将她拉回来。 然而推推搡搡之间却听“扑通”一声，人堆里像是禁止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大喊道：“皇后娘娘晕倒了！” 周围乱做一团，燕昭听得心口一颤，慌忙上前赶走宫人，果然见谢风华闭着双眼躺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没有丝毫动静。 燕昭心里彻底乱了，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只觉得气息微弱，就连脉搏都弱得不行！ 第三百二十六章 龙子 燕昭怒道：“传卫太医！” 这才有人陆陆续续朝外走，殿内乱得不行，太后孤立在门口的位置，见燕昭将晕倒的谢风华抱了起来，才有些心虚道：“不过是被磕了碰了一下，她哪可能那么娇气，该不会是骗哀家的吧？” 燕昭回身一步一步朝外走，走到太后跟前了，才一字一句道：“母亲，若是风华出了什么事，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太后凤眸一敛，“你在威胁哀家？” 燕昭似乎有些累了，沉声道：“您说是，就是吧。” 随即再不停留，足下生风一般抱着谢风华往外走，对身边宫侍说：“卫太医来了带去朕的寝宫，要快！” 那人得了命令随即跑开，燕昭低头看着谢风华毫无生气的脸庞，心里暗暗祈求道，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先前谢风华就有几次晕厥的表现，燕昭心中紧张，却都被谢风华一语带过了，连太医都未曾看过。他没料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出，若是早知道会如此…… 燕昭心中悔恨不已，脚步更快了，及至踏进殿中，才对后赶来的司箴和拂云说：“风华晕倒了，准备热水，通风。” 司箴和拂云早听到了偏殿那里出了事情，却还以为燕昭和谢风华在太后那儿便不敢乱走。又闻皇上将皇后抱着回了寝宫，心中疑惑，匆匆赶来便见谢风华一副晕厥模样，霎时一惊。 两人都比燕昭会照顾人，拂云一边嘴里安抚着燕昭有些激动的情绪，一边为谢风华换下衣服细细擦汗，而那边司箴便站在门外等着卫太医来。 太医署内卫毅听了传话心道奇怪，匆匆赶来时对着燕昭礼还未行完，便被燕昭亲手给扶了起来。 “卫太医先不必行礼，快给皇后看看，她突然晕倒，也不知道是碰到哪里了。” 卫毅上前看了看谢风华的眼球和舌苔，随即坐下伸手为其把脉，须臾之后面上神情生动起来，不知是悲是喜，落在满目忧愁的燕昭眼里便是一阵噩耗。 他心里跟打鼓似的急，又不敢唐突打断，直到卫毅收手了才赶忙上前问道：“卫太医，皇后身子如何？为何会突然晕厥？” 卫毅先行退开一步，顶着为燕昭的逼视，彻彻底底行了个大礼，低着头道：“恭喜皇上。” “恭喜？”燕昭眉头紧促，“恭喜什么？快告诉朕皇后到底为何突然晕倒？朕快要急死了！” 卫毅笑着徐徐道：“臣恭喜皇上喜得龙子，如今已有两个月，皇后晕厥虽不是好事，但皇后身上却是喜脉。” “喜脉？”不光燕昭，就是殿中留下的司箴和拂云皆是一惊。 “正是喜脉，皇后大约是营养不济，又气急攻心，才导致如此。这怀孕的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约是早前未查，尚不在意，今日又或许因着什么事动了胎气，故而短暂晕厥，只需让皇后小憩片刻，自会醒来。只是若要保证龙子生长顺意，日后还需多加小心。” 燕昭不经意间气息发抖，声音渐渐下沉，生恐扰了床上那人的休息，问道：“你说的这可是真？皇后真的怀孕了？” “臣不敢欺瞒。” “太、太好了！”燕昭说不出的激动，看着谢风华甚至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他有孩子了，属于他和风华的孩子！ 幸而今日察觉到了，没让太后做些什么，若是一不小心…… 再想到卫毅说的那句头三个月最是危险，燕昭不得已冷静下来了，心道万幸，他又问道：“那日后该如何？” “皇上不必忧心，臣会为皇后拟定出单独的方案给皇后调理身子，日后有损胎儿与母体的东西也得小心不得沾染，只是皇上，切记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以免有伤皇后与龙子。” 燕昭点头道：“朕知道了，有劳卫太医。” 卫毅又躬了躬身，道：“臣先告退。” 燕昭转身对余下两人吩咐道：“司箴，跟卫太医去太医署。拂云，盯仔细点，贴身照顾，不准任何人冲撞了皇后，尤其是太后那边。” “太……后？”拂云不确定问道。 燕昭抚了抚眉心，道：“是，太后。不光这里，宫里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你千万小心着，若是出了差错朕唯你是问。” 拂云垂首答：“奴婢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燕昭说：“先出去吧，朕看着她。” 拂云悄声走了，燕昭又坐回床边，轻轻拢起谢风华的手，放在唇边郑重地亲吻，细声道：“真好，我们有孩子了，风华。” 寝宫内的红烛烧了半截，谢风华才悠然转醒，一室熏香绕在鼻尖，她只觉得脑袋昏沉胀痛，眼皮上像压了千斤，睁也睁不开。 但好像又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心里下意识念起一个名字。 燕昭。 瞬间意识回笼，谢风华费力睁眼，果然看到燕昭一张俊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抓着她手的力度更紧了一些，快要捏得她生疼，这人亲昵地低声抱住她，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低低道：“风华，你终于醒了！” 谢风华被她以这样奇怪的姿势抱着只觉得好笑，等了一会儿燕昭松下力度才稍稍挣扎着起身，被燕昭搀扶着坐起来靠在床边，问道：“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儿？” 她最后的记忆停在那个偏殿里，与太后争执之间被宫人推倒在地，随即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这样想来都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燕昭闻言说：“你突然晕倒，慌忙之间我把你抱过来的，这一下你可睡足了，足足有三个时辰。” “这么久！”谢风华惊讶道：“那你呢？你不会一直在这儿守着我吧？”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去哪儿？新纳个妃子吗？”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谢风华哭笑不得，“燕昭，你可是皇上了，别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正事。” “不耽误，”燕昭上前抱住她，心里的欣喜快要溢出来一般，他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被人这么搂着，谢风华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奇怪，“这么神秘吗？还是趁我晕倒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做了，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怎么说？” “风华，我们有孩子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太后称病 “什么？”谢风华以为自己听到了幻听。 “风华，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我们有孩子了！”燕昭又重复了一遍，说：“卫太医说你气急攻心，又因为先前身子亏空了些许，不小心晕倒，要不然还不一定能不能发现你怀孕的事情！” 谢风华被这一句惊得有些愣神，没想到自己不过晕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显然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我怀孕了？”谢风华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都两个月了，我怎么之前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谢风华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腹，依旧平平坦坦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燕昭好笑道：“你是个女子还没我懂得多，不过两个月，孩子都没有长成形，你能感觉到什么？诊脉的人是卫太医，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真的吗？我真的怀了我们的孩子，”谢风华说着说着有些喜极而泣，抬头看他道：“真是太好了，我没想到……太好了！” “是啊，真好。”燕昭再次将人拥入怀中，紧紧闭上双眼，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原本还在偏殿与太后呈剑拔弩张之势，一回头就被得知自己有了孩子。 是谢风华与他的第一个孩子。 燕昭说：“如此一来，母亲也不会多为难你了，我相信日后等你们矛盾解开，也不必再委屈你了。” “不委屈，”谢风华摇头道：“你一心护着我我知道，甚至不惜为了我与太后顶撞，太后毕竟对你有生养之恩，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的感情，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有一天她能认我是一家人。” “嗯。”燕昭双臂用力，将人搂的更紧。 太后宫中，刘雨雯并未随燕昭的话离开宫中，而是仗着太后在背后为自己撑腰留了下来，眼见谢风华因为突然晕倒被燕昭带走，计划彻底失败。 如若谢风华不横插一脚，或许她现在已经与燕昭有了什么，到时候不论燕昭到底愿不愿意娶自己都无所谓了，后宫早晚有她入主的一天，一个谢风华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现在一切功亏一篑，刘雨雯哪能甘心？ 太后被谢风华的话气得肝疼，缓了好一阵还没能缓过来，心里对谢风华的不满更甚了，只道这是个没眼色的人，自私自利，只想霸占着皇上不放手，还跟她念叨什么旧情！ 见刘雨雯神情委屈，太后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又是一番和蔼，看着刘雨雯道：“雨雯，今日当真是委屈你了。” “太后，雨雯不委屈，只是担心太后您的身子，皇后……皇后竟然敢这样顶撞您，雨雯实在是替太后气不过！” “好孩子，”太后缓缓道：“也就你知道担心哀家了，看看燕昭，到现在了还没来向哀家请安，都是因为谢风华鬼迷心窍了！” 刘雨雯适时住嘴，能这样说燕昭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后一人了，她多添一句都得被治罪。 可见刘雨雯也不傻，待太后指责完，过了片刻她才道：“皇上兴许是心急忘了，毕竟皇后突然晕倒，这可不是小事。” “哼，晕倒？怕不是为了搪塞我出的主意，宫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比她谢家差到哪里去，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我看哪，还不是为了让燕昭心疼她耍的一点儿小心机！” 忽略太后刻薄的嘴脸，刘雨雯垂头恭敬道：“若真如太后您所说，皇后如此心机，长此以往，只怕只会饶得后宫难安。” 太后闻言默了片刻，不再以懒惫的姿态看她，反而有些肃穆一般，眼神都带了些力道，眨眼之间刘雨雯还以为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什么，额上快急出了汗。 却又听太后不紧不慢道：“你说的对，后宫难安啊。” 过了片刻，太后又道：“哀家身子虚乏，恐怕是出了骇病，传太医来。” 刘雨雯小心抬眸看了眼座上，只见太后扶着额角双眼轻合，满面疲态，不知是真是假，便听一旁宫女应声道：“是。” 随即有人与她错身离开，刘雨雯心中大约有了定夺。 “今日哀家也是乏了，恐将病气传染给你，你先行出宫，待日后你再进宫陪哀家好好说会话。” 刘雨雯福身行李，应道：“雨雯明白，暂且告退，太后定要注意身子。” 太后淡淡“嗯”了一声，随即一旁立侍的太监一扬拂尘，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刘小姐，这边请吧。” “有劳公公。” 这边燕昭亲自看着谢风华用完药，也不肯走，陪她说了会话。谢风华一觉睡足，晚膳也给略过去了，燕昭念及她的身子，也不嫌麻烦，半夜开火，按照卫毅的医嘱差人做了顿药膳上来陪她用着。 清扫旁人，燕昭慢慢跟谢风华说着近几日朝中出现的事情，两人一起商讨通常事半功倍。 燕昭将谢风华封为皇后，却不只是让她统贯后宫的，谢风华的能力毋庸置疑，就是他现在的这个皇位也有一半她的功劳，故而两夫妻内里内外皆是共同商讨，从不藏心。 “这件事你比我想的周全，看来……” 说到一半，外殿匆匆忙忙传来脚步声，谢风华细细听着声音，扭头看他，问道：“发生什么了？” 等了一会儿，见到拂云小跑了进来，出声道：“皇上，太后称病，正找人叫您过去。” “称病？”燕昭眉头微蹙，“什么病？” “这个奴婢不知，只是太后的人正在外面候着，等您回话。” 燕昭微微颔首，思量片刻后道：“朕知道了，出去交代朕一会儿就去。” “是，奴婢告退。” 拂云走后，谢风华才出声询问道：“太后叫你去做什么？” 燕昭摇头，道：“尚不可知，但总共逃不过兴师问罪的，大约是今早的事情吧。” 两人都不相信太后这是真病，极大可能是太后找茬，燕昭也不可能不见。 谢风华叹息一声，说：“又要让你为难了。” 燕昭拍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无事，我去了。” 谢风华又叮嘱道：“太后说了什么你不要顶撞，见机行事。” 燕昭顿了下，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谢风华也再没了用膳的兴致，叹息一声罢了筷，叫宫人收下去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左右为难 燕昭赶到时，卫毅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正站在太后下首，微垂着头一言不发。而太后双眼紧闭，眉心蹙起，额上搭了一块儿湿帕子，正斜躺在小榻上。 室内暖炉熏得沾不得一点儿凉气，燕昭几步上前，请安道：“儿臣见过母后。” “燕昭，你终于来了。”太后缓缓道，气息都带着可闻的颤音，似乎是真如她话里说的那样，患了病。 “儿臣听闻母后抱恙，不知母后是患了什么病？”燕昭问道。 太后徐徐睁开眼睛，垂眼看着立在不远处的燕昭，如若不娶那个女人，还真是实打实的孝子，可是…… “还不是被皇后给气的……罢了，你问卫太医吧。” 燕昭看向垂首站在一边的卫毅，却见卫毅趁太后未有察觉的时候给他使了个眼色，尚且不解的他听到卫毅说：“太后气火攻心，肝火虚旺，未免身子匮乏，还需谨慎修养。” 燕昭还未说话，太后先出声道：“你听听你听听，若不是因为谢风华，哀家至于病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卫毅一阵汗颜，太后根本没有病，但把他叫过来他也必须配合，不得已之下随意说了几句，不想太后紧接着又借此说起谢风华的不是来了。 若与谢风华相比，这纯粹是无事找事，太医院也并非那么清闲啊！ 燕昭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卫毅是什么意思，听着太后指责有些无奈道：“风华并非有意母后您怪罪她之前也得想想自己做了什么，风华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你是在指责哀家的不是了？”太后睁眼怒视着他，随手将额上的帕子掀了，“哀家不过是想往你身边塞几个人，哪朝哪代的皇帝会只守着一个皇后过日子？哀家都是为你好，你却帮着这个自私善妒的女人一块儿欺负哀家！” “母后……” “行啊！你是皇帝，哀家哪能再管的住你？哀家被她气得头晕眼花站不住脚，你一来不出三句便开始跟哀家争吵起来，她不过一时装晕你便三个时辰不理政事！” “枉哀家养你二十余年，你父皇殁了后哀家谨遵圣人教诲于你，不敢有一丝偏颇，原来这就是哀家辛苦养大的孩子！真是可笑至极！” 太后许是气急了，不再避着旁人，话越说越难听，卫毅面露尴尬，燕昭却紧促着眉头，等太后说完了，半晌才道一句，“风华并非装晕，她确实身体抱恙，她怀孕了。” 室内静了一瞬，过了片刻太后才蓦地回神，“你说什么？怀孕了？” “是，她怀孕了，却因为今日的事情不小心动了胎气，卫太医方才从儿臣那里离开，母后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他。” 太后闻言看了眼卫毅，卫毅面向太后，道：“皇上说的没错，臣不敢欺瞒。” 看来谢风华怀孕的事情是没跑了，然而太后气火不消没法忍气吞声，她冷冷一笑，扶着宫女的手缓缓站了起来，道：“好啊，怀孕了，你便拿孩子来要挟哀家吗？” “不敢。” “为了谢风华你还有不敢的事？” 燕昭闻言一顿，稍稍抬起头，眼见自己端庄贤淑的母亲如今变成了这样，心里一阵气血翻腾，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说：“母后既然也看出来了，那儿臣便奉劝您一句就此收手，儿臣还是那句话，若是风华有事，儿臣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你当真敢威胁我啊，燕昭。” 燕昭再次道：“不敢。” “她虽怀有龙子，顶撞哀家的事却不能算了，若是今日你不给哀家一个交代，从此哀家寝宫，你也不必来了，不管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燕昭猛的抬头看她，“母后，您这是要逼儿臣！” “逼你如何？” 两人对视之间，燕昭的面色越来越沉，卫毅却突然插话道：“皇上，皇后服药需一日三次，此时正是时候，您看……” 燕昭收回眼神，看向卫毅道：“卫毅你先去盯着，闲杂人等不准靠近皇后半步。” “微臣遵旨。” 太后假意没有听到两人的话外之音，她今日为了龙子暂且退让一步，却也绝对不能让谢风华就此逃过一劫。 卫毅走后，太后又出声问道：“怎么样，燕昭？想好该如何向哀家交代了吗？” 燕昭双眸深邃，过了片刻才拂袖而去，只落下一句，“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定夺。” 太后眼瞧着燕昭的身影消失，嘴角上扬，又对身边宫女低声道：“派人盯着点，看那谢风华是不是真怀了孩子，及时向哀家禀告。” “是，奴婢明白。” 话虽这么说，但燕昭为了这个孩子实在是煞费苦心，整个寝宫内外的人都盘算了一圈，确定都是自己这边可信可靠的奴才才算完，太后拉拢的那些宫人根本不可能近身一步。 燕昭回到谢风华这边，不出意外见谢风华对着烛光在看书，夜已深了，却还没有睡。 燕昭拿起披风上前将谢风华拢在怀里，低低问她，“怎么还不睡？等我呢？” 谢风华“嗯”了一声，把书放下揉揉眉心，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就知道你想问这件事。” 谢风华不言，只看着他。 有些无奈，燕昭道：“不过是让我给她个交代，我将你已经怀孕的事情告诉母后，她也没有过多难为你。” “胡说，”谢风华根本不信，“你去了那么久，我可不信她只跟你说了这么几句。” 燕昭好笑道：“那些过耳不过心的话我又何必再说与你听？” “太后她……又为难你了？” 燕昭摇头道：“不算为难，气急失言罢了，不必担心。” 谢风华默了片刻，抬头看他道：“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必再护我了，总归我犯不了什么大错，太后不会怎么为难我的，只是一点，你不许娶亲，”她将头埋在他的怀抱里，闷声道：“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燕昭不禁失笑，亲吻她的额头道：“后一句听你的，前一句可不能。不委屈你，也绝不娶亲。我现在护的可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千万别委屈自己了，答应我，好吗？” 本该是十分动容的话，谢风华想起太后铁了心的做的那些事，无奈之下只叹息一声，没有应答。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交代 隔天卫毅在盯着宫人给谢风华煎药时，再次被太后派来的人给拉走了。 他倒是没想到太后这回是真的给气出病来了。 开了几副降火清心的药给太后，卫毅还没走，便见到匆匆赶来的燕昭。卫毅再次给燕昭使了个眼色，与昨天不同，今日是真病。 这一病似乎还怪不得太后，实在是燕昭这个做皇上的太雷厉风行了，他昨天答应给太后一个交代，今日便下令彻查刘雨雯进宫一事内部。 刘雨雯从太后寝宫走到偏殿的一路人等皆被彻查，皇上心腹司箴亲自盯着，不准有半点差错，只不过半天，便揪出一干人等，皆是承认给刘雨雯放行的奴才。 宫中不缺严刑逼供的招数，甚至比刑部天牢还齐全，这些受不得苦的宫女太监一一哭喊着招了，却愣是没在他们嘴巴里窍出有关太后的半个字。 想来这群人也是经过敲打的，太后好歹也是做过宫妃的人，深谙宫中之道，想要让她低头这点伎俩还不够。 不过燕昭这一下也算是狠的，不然也不会直接将她老人家给气病的。 已经认罪的这些宫人们，站出来一溜看过去，没有一个谢风华这边的人手，全是先前经不住太后恩威并施被她拉拢过去的人。 这样一来，燕昭借着给太后一个交代这个名头直接将太后这边的势力给打压了一番，再迅速在宫中各个位置安插了自己的人，一边护着谢风华，一边走通打探消息。 对付别人的手段用到自己娘亲头上，太后能不气吗？ 再说这始作俑者刘雨雯，其父刘大人因为此事在朝上当着众人的面被燕昭好好给警告了一番，回头刘雨雯就被罚禁闭在闺中学宫廷礼仪，半年内不许出府。 而最让太后气愤的却是燕昭的先斩后奏。 他这些动作动静都不小，但是愣是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到太后寝宫里头，太后还在安心着等待燕昭给她一个准信，午时燕昭的圣旨便下来了。 太后听到消息差点没晕倒在地，被一众宫人扶到榻上，自此一病不起了。 可见太后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更没了昨日指责燕昭的气焰。 燕昭走到床榻边上，问道：“太后这是怎么了？” 问的自然是卫毅，卫毅简洁明了，只说了两个字，“气的。” 这话不是卫毅自己要说的，而是在燕昭来之前，太后喘着气交代他道：“等皇上来了，你便说哀家是给他气成这样的，看他是个什么反应，心里还有没有哀家！” 燕昭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低下声问道：“昨日卫太医交代的事情，一会儿朕替母后打点着，叫他们悉心照料不准出一点儿差错，母后安心养病吧。” 见燕昭一句话也不提自己做的那些，太后急了，连忙出声道：“你倒是不问问哀家是怎么给气成这样的！” 燕昭垂眸道：“母后既然是被气的，那朕先暂且不提此事，免得母后病情加重，这些事情就先放一边吧。” “皇上，你倒是会说话！”太后气得咬牙切齿，连名称都换了。 燕昭对于谢风华的这件事依然态度强硬，自然不肯认错，而且他人也除了，事也做完了，没有回头的一说，看到太后病成这样他到底于心不忍，只能先将此事挪后，别再拿到眼前刺激她了。 他道：“母后身子要紧，不论朕做了什么，都有朕的道理，母后还是先歇息吧，朕不便叨扰，日后再来看望母后。” 他转身交代卫毅道：“卫太医，你就先留在母后这里，随侍左右，确保母后一定痊愈，皇后那里先不用常去，朕会照看好她。” “臣遵命。” 再看了一眼已经认命合上双眼假憩的太后，燕昭神色不动，转身离开。 到了外殿，燕昭将太后这边的宫人都聚集起来，低声敲打着：“都放聪明点，知道太后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若是谁出言不逊让朕知道了，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还有，这是朕的后宫，今早的事情就是例子，再有谁自作聪明有下一回，朕也一定轻饶不了他！” 说完，燕昭拂袖而去。 燕昭对谢风华没有隐瞒，将自己在各个宫中安插人手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谢风华虽然觉得不妥，但到底也没拦着他。 太后一心想要离间她与燕昭，若是曾经念及她是燕昭的母亲她还能有所忍让，从今往后怕是不成了，毕竟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燕昭的骨肉，她就是自己的命不要了，也不能让燕昭的孩子有丝毫差错。 这事因为燕昭下令故而风声很小，没有传到外面去。 太后一病算是能够消停一阵，谢风华安心养胎，到底没再被太后找茬，而纳妃一事也暂且被燕昭一举压下了。 然而未曾平静几日，驿站又传来了燕仲谋反的快报。 举朝皆惊，燕昭拿着信件心绪更是久久不能平复，他万万没有想到，燕仲还有死灰复燃的一天。 燕仲被贬蛮荒之地，身背罪孽，永不得回京，然而谢照一死他便举兵造反，由边疆一代揭竿起兵，围困边疆三省，只需半月便将其收入麾下，而直到现在，刚刚坐上皇位的燕昭才得到消息。 他大意了！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众人垂首，等着皇位之上燕昭发话。 燕昭抬眸，目光扫视一圈底下的人，出声问道：“诸位大臣，有何想法皆说出来给朕听听。” 等了一会儿，顾启出列，说：“罪臣燕仲，与四大家族共同谋逆，被贬永不得入京，如今他枉顾圣恩，举兵造反，万不得遂他所愿，还望皇上早做决策，将此星火一举掐断！” “此话说的好，只是朕想知道，他手中这二十万大军，究竟是谁给他的？” 顾启沉思片刻，回道：“边疆一代有镇守大将军尤权，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边疆，如今看来，正是这尤权将兵权交与燕仲，致使他一朝得势，得以举兵造反。” 燕昭也是这么想的，燕仲当初的实力被自己一举击破，如果没有尤权帮助他想再起只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所以尤权为他所用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此事刻不容缓，三省位于边疆举足轻重，必然要在燕仲再近一步之前拿回来！ 第三百三十章 假消息 “还真是真的戍边将军，知道给朕留十万大军戍守边疆，朕真不知是不是还要赏奖他顾全大局的表现！”燕昭暗讽道。 座下无人应答，过了一会儿，顾启又道：“皇上，如今危机有二，其一贼子燕仲谋逆造反，其二吐蕃可汗虎视眈眈，而且……” “顾卿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而且吐蕃可汗之妻，也就是当年和亲公主燕和，乃是燕仲的嫡亲妹妹，血浓于水，只怕……” “你是担心吐蕃可汗会与燕仲合谋造反，一举逼京？”燕昭问道。 顾启颔首道：“皇上圣明。” “顾卿考虑得极是，燕仲孤掌难鸣，背后必然还有别人与其助力，朕需要一人为朕去查探此事，何人愿去？” 座下一时无人应答，站在大殿中央的顾启随即又道：“臣愿前往。” 燕昭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派顾卿前往调查此事，务必将燕仲倭寇背后势力连根拔除！” 顾卿躬身道：“臣遵旨。” 燕昭又道：“朕予你三千精兵，务必完璧归赵，朕不想查燕仲无果还折了本朝一名贤臣，万事小心。” “谢皇上，臣定不辱命！” “好，”燕昭微微颔首，目光一扫，点出两人，“陶沈二将何在？” “臣在！”陶将军和沈将军出列。 “当年朕奉先帝之命平叛之时便是你二人跟随左右，朕相信你们的能力，此次便由你二人挂帅，领三十万大军截围三省，势必在燕仲再次进兵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臣谨遵圣旨！”陶将军及沈将军二人同时答道。 “此次任命，朕拿出十万大军的优势，必要让燕仲看看我朝中到底是否无人！” 陶将军和沈将军对视一眼，齐声道：“臣明白，定不辱命！” “甚好。”燕昭点头，微微沉吟过后，问道：“还有何人有事上奏？” 大臣齐齐沉默，过了片刻，燕昭又道：“退朝吧。” 立于一旁的太监随即一扬拂尘，高声唱道：“退朝！” 散朝之后，顾启自然留下，随着太和殿后的抄手游廊跟燕昭一起回了御书房。走到半路，燕昭步子一顿，扭头对跟在后面的李公公道：“去传户部、兵部尚书。” 刚刚下朝，想来大臣们还未走太远，这时候去追应该是能赶上的。 交代完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燕昭又对顾启说了一个自己的顾虑。 “当初燕明月被赐毒酒，但是喝毒酒时被她逃走了，朕这才发现宫中有不少暗道，派人去追然而没有追上。燕明月此人不可小觑，她一日不除朕一日不能安心，只怕这次燕仲起兵的事情也有燕明月在其中添力，你务必小心。” 顾启恍然，点头道：“陛下若不提醒，只怕我也未曾想到，如若燕明月真有复辟之心，两人合作并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你定要注意，不能掉以轻心。” “多谢陛下提醒。” 宫人推开御书房正门，穿过几道帘子后，燕昭吩咐人拿出边疆一代的地图来，放在案上摊开。 顾启指着边疆三省道：“此三省呈三面合抱之势，背靠祁山，易守难攻，看来燕仲选择先攻下此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是，若是陶将军与沈将军不能出奇制胜，只怕这场仗得有的打了。” 燕昭谈道：“战火必定会殃及无辜，倒时城内百姓只怕会凶多吉少，朕最不愿看到的便是这个。” “皇上仁心。” 过了片刻，李公公传话户部、兵部尚书已经到了，燕昭回了一声，“叫他们等着。” “还有一事，”燕昭回身对顾启道：“朕对外放话说你三日后才会出发，但是以防万一，朕要你今夜连夜出发，未免动作太大，随身一百精兵，速度要快，余下的三千人会在三日后离开以做掩护。” “陛下的意思是？” “朕刚刚登基，朝中无人，只怕朝中还有许多燕仲和燕明月的残余实力，朕想用此次机会将他们一连拔出。” 顾启颔首道：“我明白了，皇上放出消息只是想让他们露出马脚？” “正是，朕要看看这些吃着皇家粮的人是如何帮着燕仲一伙造反的！”燕昭气势汹汹，又叮嘱道：“你此次定要小心，不知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一旦有意外发生，速叫人传回京城。” 顾启应道：“陛下无需忧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说着便从里间走了出来，户部和兵部尚书站在一旁等到，见到燕昭出来忙跪下行礼，道：“见过皇上。” “平身吧，”燕昭在主位上坐下，说：“来人，赐座。” 两人坐下后，燕昭才发话道：“朕此次叫你们来，便是商议与反贼燕仲一战之事，行军打仗之时务必保证后方补给充足，朕不想有任何差错，两位大人可能明白？” “臣明白，”户部尚书道：“臣会派专人一路护送粮草兵饷，断不会出一点儿差错。” 兵部尚书也说：“臣今日下令锻造兵器铠甲，皇上可随时检验，不敢有一点儿含糊。” “甚好，一国安定不在朕如何决策，而恰恰在于你们这些人是否肯在其位谋其政，今日如何答应朕的，日后若没能做到，朕会让你们知道自己的下场的，但若做的好了，朕奖罚分明，你们也该明白。” 两位大人连忙跪下谢恩，“皇上圣明。” 燕昭抬手叫两人起身，道：“顾大人三日后离京，此次一路凶险，户部需打点好一切，务必为顾大人分忧。” “臣遵旨。” “兵部，京城内部三千精兵调走，余下的空位朕要你三日之内补出来，能做到吗？” “这……”兵部尚书尚有犹疑。 燕昭再问了一遍，“能做到吗？” 兵部尚书汗颜，腰弯了又弯，“能……能……” “能就好，不要让朕失望。” 兵部尚书抬手抹着汗，心里算计着这个空缺能什么时候补上来。 “朕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位尚书大人起身，告辞后离开御书房，还未走几步，就碍着没人的时候悄声交流着。 “皇上这时候算是真气着了，郡王没走几天，这就又带兵打回来了……” “是啊，我还听说当初假造圣旨的明月公主给逃走了，没抓着呢，指不定……” 第三百三十一章 鼓动人心 顾启三日后出发的消息如燕昭预料之中传了出去，礼部、兵部等也在各自忙着打点，一切就好像表面上发展的那样，没有人会有犹疑。 谢风华听燕昭这样说着，想了想道：“你还是需要派些人暗中保护他，你能想到这些计划，不代表燕仲他们想不到，京中必定有他们的残党。” 燕昭点头道：“我明白，我派了燕家的暗卫随行保护，倒是你，别再为这些事情忧心了，安心养胎。” 他看了眼谢风华的小腹位置，微微一笑，心里的盼望快要迸射而出。 谢风华嗔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你刚坐上皇位，根基不稳，朝中能用之中也不太多，还是……小心为是。” “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要相信你相公，我能坐上这皇位，又如何坐不稳它？” 谢风华看着自信的他，心里也与有荣焉，这就是一心一意守在她身边的难人，她不再所托非人，重蹈覆辙。 十日之后，顾启的消息没有传来，燕明月势如破竹接连破城的消息却来了。 然而这次并非是她借用兵力强力打开城门的结果，从蛮荒之地到距京城不过百里的铜关，仿若奇迹般的一直是城内百姓主动打开城门。 相反，前去救护抵御的陶沈二将却偏偏不受欢迎，不得已之下只能驻扎在城外。 铜关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燕仲的军队跨过铜关，下一步便是直指京城了。 情况紧急，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而由陶沈二将得来的消息却证实了叛军挂帅之人的确是燕仲，然而真正鼓舞士气的却是当初从宫中逃脱的逃犯，燕明月。 她对外宣称自己才是当初谢照属意的储君，身为谢照的嫡亲之女，具有真正的继承大统的权利，并且指责燕昭手中的皇权乃是篡权而来。 为了增加可信度，燕明月甚至假造圣旨，说自己有谢照遗旨。 当初燕明月谋害谢照企图篡权的消息并不是一丝一毫地没有流露出去。 尽管燕昭已经尽力封锁消息，百姓还是有些许传闻，却又不知其全貌。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模糊感使得百姓们轻易就相信了燕明月的话。 甚至，燕明月联合被谢照毁灭的四大家族的残存势力一起鼓吹这件空穴来风的事情。 如此才以至于燕明月这一路来走得如此之快。 朝中形式危急，人人自危，正在紧张地想对策和办法，燕昭几道命令下去令陶沈二将截夹叛军，然而这场仗并没那么容易打。 燕明月被铜关百姓夹道相迎，但是陶沈二将带领的大批队伍却被堵在城门之外，所以陶沈二将连城门都进不去，更何谈将燕明月和燕仲拿下。 如果强行攻城，就好像是陶沈是叛军，而燕家兄妹两人是真正的正统。 如今情势这么紧张，一旦攻城，也就是变相坐实了燕明月的谎言，陶沈二将还没那么愚蠢。 陶沈传来的最后一道消息，却是燕明月反有偃旗息鼓的征兆。 这几日彻底地沉寂下来了。 燕昭派人秘密进城打探，只听说燕明月作拥铜关府衙，广纳贤才，招有识之士共同商谋，一时府衙门口门庭若市。 然而燕昭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燕明月这一招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论如何，现在的情势对燕明月来说都是有力的一方，铜关已经被她拿下，再进一步只需直逼京城便可，这个时候再去收纳幕僚显然不是明确之举。 燕昭不信，谢风华自然也不信。 “她肯定有别的计划，你派去的人亲眼见到燕明月了吗？” 燕昭摇头道：“未曾，府衙被士兵层层把手，没有燕明月亲发的请帖根本见不去，里面的高手也多，想溜进去没那么容易。” “既然没有见到，我们现在就不能这么果断地确定她真是放弃进攻了，我怀疑……她还有别的计划。” 燕昭看着她，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你最近要小心，或许……” “她已经进京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燕昭会意后便指派了大批亲兵在京城内部巡逻，城门眼观把守，最重要的皇宫内部的监守也比之从前严了三倍。 但是做完这些他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燕明月的行踪一日不定，就有一场危机一日未除。 与此同时，顾启回来了。 他也不像是风尘仆仆，而是换了张脸，避过城中守卫，从密道去见燕昭，直到见了燕昭的那一刻才终于放下戒心。 “臣有事禀告。” 燕昭直接道：“说。” “此次叛军的主心当真是燕明月，燕仲带兵辅佐，企图将燕明月送上皇位。” “此事朕大概已经猜到了，从陶沈二将传来的消息得知，你为何还不如他们的消息快？”燕昭问道。 顾启道：“陛下恕罪，臣为了进入内部打探，铤而走险，故而暂时与陛下断了联系。” “什么意思？” “燕明月广纳贤才，臣换了个身份进入铜关府衙，混进人群，却没见到燕明月。” 燕昭一愣，片刻后叹息道：“果真，与朕猜测的不错，燕明月已经进京了。” “正是。” “进京几日了？” “臣十日前进去，便没有见到她，但是臣打听得知燕明月当初从密道离开，与燕仲汇合之后，鼓吹尤权将军夺权，并许诺尤权一旦她成为储君便会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护国大将军，并非虚衔，直接可以让尤权官升一品，甚至获得爵位，而更重要的是不需要在再蛮夷这样的苦寒之地驻扎下去。 这对于尤权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大诱惑，他在边疆驻守多年，京中为了皇位打得火热，却无一人注意到远在边疆的他，他回京的调令也迟迟未发。 这样尤权为了护国大将军一职自然会转向阵营为燕明月做事。 燕明月自然是聪明的，善于玩弄人心，不仅将尤权抓得牢牢的，还鼓动民心意图复辟。 燕昭问道：“那为何燕明月就此止步铜关，再不更进一步了？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不是轻而易举吗？” 顾启苦笑着摇头，道：“她还有别的计划。” “什么计划？” “陛下可知为何燕明月要进京？” 燕昭已经想过了，京中严防把守，再加上陶沈手中的三十万大军，燕明月想闯过来没那么容易，但是她能够操纵人心，也并非不可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御驾亲征 “大军进不来，而她燕明月想要进来却易如反掌，你是怀疑她想要打探京中情势，甚至对朕不测？”燕昭问道。 顾启点头说：“正是如此，所以臣回来之时看到京中防备如此之严，想到皇上应该早就料到燕明月的计划，陛下圣明。” 燕昭轻叹一声，“只怕防不胜防。” “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御驾亲征。” 顾启慌忙跪下，直道：“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朕的三十万大军被拦在城门之外，她燕明月反叛之军却被百姓夹道欢迎，岂不是笑话？朕的子民不信朕，却信这些乱臣贼子，朕这皇位难道还能坐的有恃无恐吗？” 顾启说不出话，尽管心里也认可燕昭的想法，却理智上觉得他不该去。 一旦燕昭在前线遭遇不测，大统就彻底乱了，储君未立，燕明月想要登上皇位就更顺畅了。 燕昭见他沉默，冷笑一声，道：“难不成你也要跟那群迂腐的大臣们一样阻止朕御驾亲征吗？” 顾启依旧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燕昭又道：“顾启，朕从用你的那天起，就料定你不会让朕失望。” “皇上，”顾启猛的抬头，迎视上燕昭的视线，一字一句道：“皇上……圣明。” 燕昭笑了笑，目光放远，君王气势让顾启的眉眼低了又低。 御驾亲征的事情回去后燕昭便跟谢风华讲明了，然而谢风华却意料之外地没有阻拦他。 “我知道现在情势紧张，你做出这个决定也不无可能，燕昭，你要去的话，就去吧，我不会拦你的。” 燕昭确实惊讶，笑了笑道：“你不拦我？” 谢风华摇头道：“不拦，你是一国之君，这是你的责任。” 燕昭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中，叹道：“只是对不起你和孩子，我走之后就没法继续陪着你了。” “不需要，宫中防卫这么严，你不用担心我，我们的孩子我也会小心护着他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谢风华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说：“你得答应我，不能因为我们被掣肘。” 燕昭一顿，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谢风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仍旧狠下心道：“不管宫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因为我而放弃御敌，就算我……” “好，我答应你。”在谢风华把更狠的话说出来之前，燕昭打断了她的话，双臂用力更紧。 在听到谢风华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心口不自觉地在颤动，不敢想象若是谢风华真正遭遇不测他会如何。 “风华，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在家等着我。” 谢风华笑了笑，说：“好，我等你。” 次日早朝，燕昭便下达了自己御驾亲征的消息，不出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说的话千篇一律，却被顾启一人舌战群儒说得哑口无言。 燕昭看着沉寂的官员和顾启一人熠熠生辉的双眼，心中的决心更为膨胀。 临走这天，谢风华来了宫门口送他，两人什么都没说，燕昭只是抱了她一会儿便走了，甚至连一个回头都没有，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 而也是直到这一天，一直卧居病榻的太后才知道燕昭要御驾亲征的消息。 人已经走了，太后想拦也拦不住了，等谢风华回到宫中，一场质问正在等待着她。 “你倒是悠闲？！”太后沉沉而有力的声音传来，谢风华只惊了一瞬，随后便面色如常地福身行礼，拂云和司箴站在谢风华身后，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不好的预感。 “哀家跟你说话呢！” 谢风华垂眼，淡淡道：“太后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太后怒气冲冲，厉声道：“燕昭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为何哀家连听都没听说过？等他都走了才有人告诉哀家，哀家的儿子要去打仗了！荒唐，何其荒唐！” “太后不知道，为何要来询问我？皇上没有告诉你，自有他的考量罢了。” 太后冷笑一声，“呵，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都是你使得我们母子离心，燕昭不告诉哀家必定是你出的主意！” 谢风华抬头，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问道：“我若说我不知道，太后你信吗？” 太后自然不信，喘着粗气看她。 “您不信，那我说不说又有什么意思？您只按您自己的想法猜度我，我又何必跟您较真？” “好一个伶牙利嘴！谢风华，燕昭走后就真的没人护你了，你胆敢跟哀家如此说话！” “没人护我我便活不下去了吗？太后，我本无心跟您争吵，是您揪着这件事不放，皇上不告诉您是怕您担心，他身为皇帝自然要为天下百姓考虑，一味固守皇位如何能赢得民心？” 太后依旧冷言冷语，“别跟哀家说道这些，哀家进入后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无话可说了。”谢风华再次垂眸，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模样。 太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落下一句，“你现在肚子里有燕昭的孩子，不代表你能有恃无恐。” 谢风华心头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等太后走了，她抚着肚子，如同呓语一般喃喃道：“孩子，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拂云看谢风华愣在原地，上前提醒了一声，“娘娘，我们进去吧。” 谢风华回过神，应了一声，抬步进去了。 铜关距长安不过两日路程，外加燕昭所带皆为精兵，行路的速度几近快了一杯，一日左右便到了铜关境外，与陶沈二将汇合。 陶沈两人早已经得知皇上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借此好好地鼓舞了一番士兵士气，等到燕昭来的那日又设酒杀牛羊，大摆宴席。 燕昭也没阻止他们，现在军心被流言吹得皆有所动摇，正好借此机会稳定军心。 晚间各个帐营围着篝火，燕昭站在所有士兵的最前方，端着酒与士兵同饮，后将酒碗猛的往地上一掼，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燕昭穿着铁甲戎装，披风被烈风吹在身后，目光放远扫视众人，扬声道：“我天朝子民士兵们，朕奉先皇遗诏继承皇位，励精图治不敢有一丝懈怠！而如今外敌来患，妄图夺我大统，你们说，我们让是不让！” “不让！不让！”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危机 “你们愿意把你们的姓名交给朕，让朕带着你们为自己的妻子儿女打一片和平的天下吗？” “愿意！” “好！朕与众将士同饮此杯，来日血洒疆场，亦不后退！” “血洒疆场，亦不后退！血洒疆场，亦不后退！” 燕昭的眼中迸射出锋利的光芒，在一轮通透的月下，王者之气显露无疑。 随着燕昭的到来，似乎军中士气一瞬间被拔起来了，燕昭一方面派人进入铜关城内散步消息，以求拉拢人心，另一方面派陶沈二人日日与城中守将周旋，守将见是当今皇上亲自帅兵，连忙打开城门，迎接燕昭入城。 而与此同时，燕明月也从京城回来了。 现在的局势随着燕昭的到来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果冒然在城中开启战火，势必会伤及百姓以损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民心。 况且她与燕昭的实力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尤权手中的士兵皆是以尤权马首是瞻，原本就对篡权一事抱有怨言，一路走下来如此顺利不得不说侥幸算是占大多数。 这样的情况下一旦与燕昭正面对上，结果可想而知。守将能够将城门打开就已经说明燕明月这场笼络人心的仗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失败了。 燕明月不得已之下下令退出铜关，占据铜关西南两个城门，与燕昭遥遥相隔。 燕仲是个不会看形式的，只认为自己已经进了铜关，又怎么会怕被拒之门外的燕昭，对于燕明月的下令既有不解，还有但对她的反抗。 “如今我们的局势大好，何必相让？白白让燕昭入城？”燕仲不满道。 燕明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怪不得你败给了燕昭还被调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听不懂吗？你蠢啊！燕昭入城难不成是我放他进来的吗？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不过离开几天便被你败光了！城中有什么动静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燕仲满脸迷茫，“什么动静？我以为……” “呵，燕昭派人偷偷入城收买人心、逆转风向，你怕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一点儿也不知道！” 燕明月对燕仲自然是有埋怨的，她去京城打探消息之前交代的清清楚楚让燕仲小心防备，即便燕昭御驾亲征的举动让她也着实意外，但只要有向控制民心，不至于会使得风向转变到他们不得已退居城外的地步！ 原本欢欣鼓舞地准备回来之后便进行下一步进攻，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这副局面。 燕明月快要被燕仲气死了。 见燕仲恍然大悟的模样，燕明月心里的气氛愈盛，但她到底是谢照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大局意识之强是燕仲绝对比不过的。 越是愤怒燕明月反而越容易冷静下来，她沉了沉气，道：“这次的事情我先姑且不跟你计较，我还有别的计划。” 燕仲松了口气，问道：“什么计划？” “燕昭根基不稳，顾及良多，他的仁心注定他无法做好一个皇帝，也正好可以让我们利用这一点。” 燕明月意有所指，眼镜望向京都方向，燕仲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谢风华？” 燕明月笑了笑，没有否认。 皇宫里的谢风华并不知道有一场危机正在缓慢地向她逼来。谢风华每日收到燕昭的来信，得知他已经顺利进入铜关城，并且燕明月已经退居城外，不由松了口气。 太后与她相安无事，谢风华算是着实过了几天休闲日子，卫毅每日来为她调养身子，之前动胎气而缺损的也都给补回来了。 顾启在燕昭离开这几日牢牢把控着朝政，没有让一时无主的朝廷乱了节奏。 拂云将最近的一封信送了过来，对谢风华笑道：“娘娘，陛下这几日的信都未曾断过，看您心情不错，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谢风华也不隐瞒，笑道：“是啊，燕明月不过不自量力罢了，怕她做什么？” 拂云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编排燕明月的话谢风华说得出来，拂云却是没资格说的。 过了会儿下人端上煮好的药来，拂云面色一僵，避开谢风华到了外面，低声斥骂端药的宫人，“谁叫你碰我给娘娘煮的药的？” “奴婢……奴婢看药火熄了，以为这药煮好了，便想着……” “想着来皇后娘娘面前现个巧吗？”拂云冷冷道。 那宫人似乎是被拂云吓着了，低着头啜泣，再不敢说话了。 这事也不能怪拂云太过严厉，主要是皇宫水深，多的是人想要迫害谢风华，她要不把架子端起来，不处处小心，一个差错谢风华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卫毅叮嘱的每日要给谢风华服用的药都是她或者司箴亲自煎的，每一道程序都不假他人之手，今天是底下人送信过来了，拂云才略微离开一会儿，离开之前还让司箴去盯着，现在怎么会在一个宫人手中？ 拂云心中疑惑，却道这药还得重煎，倒了宫女手中的药，厉声道：“以后不准再碰皇后娘娘的药，自作聪明！” 那宫人头垂得更低连连应是，拂云走开几步，心中犹疑，又转过身道：“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拂云姐姐，奴婢是清华宫的，主事嬷嬷说奴婢聪明，故将奴婢调来照顾皇后娘娘。” 拂云了然，宫中是有这样的制度，聪明些的宫人会被调来皇上或皇后身边亲侍，算是升职。她摆摆手，说：“去吧，以后小心些，再让我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你！” “奴婢知道了，谢拂云姐姐！” 拂云点点头，转身往煎药的偏殿走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身后的小宫女露出一抹晦涩难懂的笑容。 谢风华察觉喝药的时间到了，而拂云却依然不见身影，便寻了个外殿的人来问，道：“拂云去哪儿了？” “刚才有个宫女进来给皇后娘娘送药，被拂云姐姐拦住了，两人说完话便走了。” “走了？”谢风华想了想，大约是拂云不放心，又重新煎药去了。 这事放在她身上她也不敢不小心，点点头便再进去了。 然而进入内殿却发现原本内殿的宫人们都昏倒在一旁，脖子上一道明显的红痕说明他们已经死于非命。 第三百三十四章 挟持 内殿正中央，一个穿着粉色宫女装的女人站在那里，用沉静如水的目光静静看着她。 “你是谁？”谢风华退后了一步，想要张嘴喊人，却发现周围的宫人全都已经不见了，就连原本守在宫廷内外的侍卫也被清了个干净。 此刻只有她们两个在。 谢风华拼命冷静下来，步步后退，直到走到了门边，回头望去，寝宫前方偌大的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危机感慢慢延伸而来，似乎是确定谢风华已经逃不了了，女子并不着急，而是迈着节奏一致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谢风华逼近。 直到一个上前禁锢住谢风华的脖颈。 听到谢风华从嗓音里挤出一声呜咽，女子笑了笑，道：“后花园失火，宫人们前去救火，剩下的，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月一！ “认出我了是吗？奉主子之命带你离开，皇后娘娘，跟我走一趟吧，我不会伤害你，暂且。” 谢风华用力掰开月一的手，涨红着脸，哽咽着说：“这里是皇宫，一旦被发现，你插翅难飞！” “宫中有密道，我和主子能逃出去一次，就能逃出去第二次，皇后娘娘，不要挣扎了。” 月一松开手，谢风华一下磕到地上，费力咳嗽，汲取氧气，而后在还未能做出反应时，被月一从后打中，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谢风华现在的肚子还未显怀，以至于月一没有发现她怀孕了。 月一将谢风华扛在肩上，找到燕明月告诉自己的密道，却发现每条密道都被堵上了，一定是燕昭在上次燕明月离开后堵上的，好在燕明月也考虑到这种可能，宫中还有燕明月的旧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应该能将谢风华送出去。 在谢风华消失的消息传散开之前送出去。 宫中失火并非小事，且火势还挺猛烈，扑火就用了不少的时间，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最后查出来是宫里的点灯太监一时打瞌睡，忘了换灯芯，火花坠落点燃了窗幔，这下好了，整个宫殿烧掉一半，虽说是无人居住的宫殿，但这太监估计也没命了。 等众人各回各位，拂云也已经将药煎好了，司箴被派去救火刚刚回来，满面灰尘的，好不狼狈。 拂云见他没忍住笑了出来，点着司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难不成刚从火灶里爬出来？” 司箴有些无奈，道：“谁说不是呢？后宫突然失火，好在离皇后娘娘的寝宫远了些没有惊动她，要不然这罪过可就大了。” “失火？怎么回事？”拂云一边将药里的渣滓过滤出来，一边问他。 “小太监忘了换灯芯，发现得晚了，火势差点没控制住。” “是吗？”拂云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赫然放着该给谢风华喝的药，“这事可不小，你们最近躲着点，要是被……喏，后面那位知道了，可少不了一顿罚。” 司箴叹了口气，没再提及这件事，看着托盘道：“这是给皇后娘娘喝的药？” “对啊。” “怎么今天那么晚？” 拂云皱了皱眉，“提起这个我就来气，今天有个宫女擅自动了我的药，我怕被人经手出了问题又重煎了一副，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好在娘娘最近几日恢复得不错……不说了，这药我得趁热送过去，你快去洗洗吧，让人看到了多不像话。” 司箴撇撇嘴，也没拦她，自己回房换衣服去了。 偏殿离着不远，拂云一路走来还觉得奇怪，怎么走时人还都在，这会儿人都不见了？就算是救火也没必要走光吧？ 直到踏进殿内，拂云看见躺倒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脑袋里的弦才猛的震了一下，慌忙跑进去，却发现室内除了几个被掐断脖子的宫女，一个活人都没瞧见，更遑论谢风华了！ 拂云失手打翻了药碗，这时也没心情在意这些了，拂云慌忙跑到外面，大声喊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无人应答，偌大的寝宫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拂云跑出去，拉着侍卫说：“皇后娘娘不见了，快派人去找！封锁宫门，要快！” 侍卫先是一愣，又被拂云催了一下才恍然过来，连忙应了一下跑开了。 宫里的死人先不管，拂云叫众人一起找谢风华，不管是殿内殿外都找过了，却没有发现一点儿人影。 是真真正正的不见了。 封锁宫门需要诏令，拂云没有，只能又跑回去拿皇后娘娘的令牌，这东西一直放在比较私密的床头匣柜里，平常拂云连碰都不敢碰，这时候也顾不得了。 司箴换了衣服回来，发现宫里乱做一团，抓了个来问，那人却说：“皇后娘娘不见了，宫里头正找着呢，司箴大人你也快去找吧！” 司箴闻言愣了一下，下一刻心口又被惊慌塞满，看宫里乱成这样他也不去添乱了，直接去了宫外头，拿出燕昭临走前给自己的令牌，出了宫。 出宫后司箴直奔顾府，这是燕昭交代他的，一旦宫里出了什么事就第一时间通知顾启。 还好顾启在府上，司箴连通报都来不及，直接冲了进去，对正在前厅会客的顾启道：“顾大人，司箴有事禀告！” 顾启见状，知不是小事，叫人等待，连忙带着司箴去了书房。 屏退下人，顾启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司箴一下子跪在地上，抬头祈求道：“皇后娘娘不见了，我怀疑是有人带她离开的，您赶快封锁城门，千万不能让他们把娘娘带走，还有，娘娘怀了龙子，一定要保护好娘娘，千万……千万不能让娘娘受伤！” “司箴有罪，没能看护好娘娘，待大人找到娘娘后司箴自会请罚，但此事刻不容缓，还望大人赶快下令去找人！” 顾启闻言一震，将司箴拉了起来，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他，道：“拿着我的令牌去封锁城门，我去调兵搜寻。” “好！” 司箴拿着令牌连告辞都未来得及说便离开了，顾启也没犹豫，匆忙走到前厅，对等待自己的客人道：“此事容后再谈，我现在有要事要办，见谅！” 随即安排下人送客，自己先行离开了。 京城进军的调令在顾启这里，也是燕昭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以防万一。他们之前都没想过会有真正用到的一天。 第三百三十五章 威胁 与此同时，月一身穿妇人粗布衣服，头戴布巾，面上褶皱毕现，原本清澈的双眼此刻也像是染了灰色颜料一般浑浊不清。 她背着谢风华，一步一步往城门外走去，嘴里念念叨叨着道：“女儿啊，你怎么就死了呢……女儿，你不能死啊，你留下我一个老婆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这声音虽小，落在城门守卫耳朵里也还算清晰，人死都是个忌讳，守卫见着老妇身上背着的是个死人，连碰都不想碰，更别说检查了，见老妇走得慢，还颇为嫌弃地催了一声，“赶快走！别在这儿堵着，后面都是人呢！” 老妇闻言仍是按照之前的步子走，将一副失女之痛演得八成像。 待出了城门，走到没有人烟的林子里，月一才将人放下，谢风华面上被罩了白布，如果不掀开，真的就是死人状，而掀开白布，就能明显看到她还有呼吸。 还好。 月一吐出一口气，背着一个活人那么久也累得够呛，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才吹响自己随身携带的口哨，声音清脆婉转，却也在向不远处的人传递消息。 “人带出来了。” 须臾之间，一台轿子从天而降，轿子被周围四个男人撑着，将轿子缓缓放在地上，月一上前将谢风华抱进轿子里，随后退出轿子，向为首的男人轻轻点头，道：“走吧。” 轿子腾空而起，月一跟上，五人点着林子之间的叶子很快消失在树林的上方。 而等到月一已经离开城门有一刻钟后，带着顾启令牌的司箴才堪堪赶来，他坐在马上，勒紧缰绳，已经急出了一身汗，手执令牌对城门处的守卫道：“顾大人令牌在此，下令关城门！” 守卫不敢懈怠，依着司箴的话关上城门，司箴又道：“出城的人要细细盘查，皇后娘娘可能被贼人带走，此人正是反贼燕仲手下，切记保护好皇后娘娘，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即可缉留！” 众人领命，却又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说：“可是我们未曾见过皇后娘娘，如何能……” “当初谢家小姐谢风华你可见过？” 守卫随即恍然，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好，话不多说，派人去余下三个城门口下令，一定要将带走皇后娘娘的贼人抓出来，抓到重重有赏！要快！” “是！” 司箴下达完命令还有事要做，这事务必要通知给皇上，不用想也知道，皇后娘娘这时候被带走也是燕仲他们为了威胁皇上，让皇上放弃皇位。 他简直不敢想当燕昭在敌方阵营里看到被挟持的谢风华时作何感想。 司箴无限懊悔，回到宫中后将事情始末写进信里，派了宫中的快马去送信，好在铜关离着不远，应该很快能到。 京中的情势更为紧张，顾启下令搜人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清扫行动，先是皇宫的角角落落搜查过了不见人影，只从一个小宫女那里得知中午出去了一批采买货物的太监，出去了五个如今只回来一个。 拂云后悔不已，现在看来谢风华已经被带走了！ 若是当初她能留在皇后娘娘身边该多好！ 可是留下又怎么样？对方有备而来，先是制造火灾吸引视线，再逐个击破将宫里留守的人一个一个掐死，拂云就算在了她没武功也保护不了谢风华。 宫中没有就只能在城中找了，虽然能够找到的可能很小，京城有多大他们比谁都清楚，稍微有一点漏网之鱼就足够别人带着谢风华走了。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燕仲要利用谢风华威胁燕昭，暂时不会对谢风华下手。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谢风华有孕在身。 燕昭正在营中与陶将军和沈将军商量下一步行军计划，快报突然传来，送信上来的小兵高呼道：“宫中传信！” 燕昭一顿，道：“呈上来。” 如果不是要紧事，谢风华不会这时候传信来，在看到信纸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口蓦地一跳，节奏加快，甚至有些无法控制一般。 已经不敢去想信纸里会是什么内容，燕昭慌忙打开，总共不过百字的信笺他足足看了十遍，心中十分不想确定自己所看到的这些。 再抬头时信纸已经被他悄然揉成一团，燕昭严重是陡然生起的浓浓烈火，锐利的视线看着虚空之中，最终咬牙切齿念出一个名字。 “燕、明、月、！” 不意外将谢风华带走以此来威胁自己的人只能是燕明月，她心思歹毒，带有女子特有的阴狠，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他，除了燕明月还有谁？ 拳头猛的砸向桌面，跟着落下一句话，“朕要你不得好死！” 陶沈二人皆被燕昭身上这不带丝毫掩饰的冷冽气势给吓了一跳，就是得知燕仲起兵造反的那一刻燕昭也没有这样过，仍是冷静的，而此刻却完全与之相反。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送信上来的小兵更是吓到连退两步，生怕皇上因为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连带着他也受罚。 好半晌，燕昭松开手，信纸滚落在地，他闭了闭眼，眼中瞬间清明，却深不可测，缓缓开口道：“皇后被劫持带离宫中。” “什么？” “岂有此理！” 陶沈二人闻言震惊地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陶将军率先开口问道：“到底是何人？京中防卫如此之严，又为何能被他们得逞？” “定然是燕仲的人手！”沈将军答道。 燕昭深吸一口气，冷笑道：“趁朕不在宫中，制造事端，派出高手劫持皇后，如此计谋也亏得他们这时候能想起来！要是皇后出了什么差错，我要他们二十万大军共同给皇后陪葬！” “皇上息怒！” 陶沈二人立马跪倒在地，看燕昭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二人想到那个画面，瞬间汗毛炸开，二十万人陪葬，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皇后现今被燕仲带走，必然是为了威胁皇上您，所以现在必然不会对皇后下手，皇上先放心，待我们商议好计策营救皇后，也不迟啊！”沈将军劝道。 “是啊皇上，如今情势转好，切要顾全大局，皇上万不可失去理智！皇上三思！” 燕昭道：“燕明月，你且放马过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相让皇位 正在京中寻找谢风华未果的颓败气息正在慢慢弥散之时，燕明月当真带着谢风华来到了燕昭阵前，只带了月一一人。 三个人加起来站在三十万大军面前形同蝼蚁，但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燕明月将刀架在谢风华脖子上，挑衅笑道：“燕昭，看得清这个人是谁吗？” 燕昭放在身后的拳慢慢握紧，紧咬着牙关不放，没有说话。 一旁的陶将军和沈将军见状松了口气，还好这时候皇上没有失去理智，虽然皇后的状况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谢风华此刻的虚弱还是可见的，她就连站稳都需要费一番力气，需要由一旁的月一搀扶着些许，面色也是苍白得厉害，唇形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话。 谢风华上辈子所受的苦比这多多了，但或许是肚子里的孩子起了反应，不过是被燕明月晾了几天，不吃不喝她便有些撑不住了，这时候看到燕昭才能勉强聚起精神。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攒不起力气来了。 燕明月看到谢风华越虚弱越兴奋，挑衅燕昭的兴致也越大了，她又道：“怎么？见着你的皇后却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半晌，燕昭终于发话了。 “燕明月，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燕明月张狂笑道：“我才是女帝最宠爱的女儿，我本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不成想被你拿走了，我想要的就是你手中的玉玺，你坐下的龙椅，你所谓的大统！” 燕昭咬了咬牙，沉声道：“燕明月，你本该被赐死，侥幸逃脱，不要以为朕不敢动你！” “那你倒是动我试试看啊……还是说，你千辛万苦娶来的皇后不想要了？”燕明月动了动刀子，刀背刀刃来回转动，在日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燕昭不禁伸手过去，却又在半空中攥紧拳头，沉沉放下了。他目光灼灼盯着谢风华，似乎是在做着巨大的挣扎。 然而此刻，在燕明月刀下的谢风华却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张着嘴给他示意口型。 她说，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放弃大统，却要放弃他最心爱的女人？ 燕明月说的没错，谢风华是他好不容易娶回来的人，他们两情相悦，本该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他们，可为了这大统…… 就是不要江山也罢，她的风华，不能因为他受到伤害。 燕昭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得身后众人的心像是悬在悬崖上一样。 半晌，他落下一句，“燕明月，我答应你。” “皇位给你，把风华放了。” 风静悄悄的从一边吹向一边，燕明月没想到燕昭会答应得这么容易，燕昭身后的臣子们却是根本就没想到燕昭会答应。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谢风华于燕昭的重要性，就是这天下人趋之若鹜的皇位都可以不要。 听到燕昭落地有声的话的谢风华，慢慢合上双眼，一行泪从眼底滑落。 她到这一刻，像是看到了前一世那个为燕仲处心积虑夺得皇位的自己，又像是看到了躲在屋檐下、花丛中，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燕昭。 从没有这一刻，她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个人这么爱自己啊。 她谢风华何德何能，能得燕昭一人倾心！ “燕昭，不要！”谢风华拼尽了力气，大声喊道：“我有你今日一句话，便得永生，不必在意我，杀了燕明月，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燕昭目眦尽裂，不断挣扎，却终是慢慢笑了，他看着谢风华，什么都没说，但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足够那般了解他的谢风华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不可能放弃她，永远也，不可能。 燕昭迎风而笑，他背对众位将士，将自己身上的戎装铁甲慢慢卸下，一字一句道：“众位将士，我燕昭对不起各位，为一己私情于天下不顾，不管你们当中是否有人理解我，今日，我都要做这个决定。” “风华不仅是一个皇后，更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受到别人的威胁，诸位，我燕昭有愧于你们，却无愧于心。” 话落，身后的人一片死寂，刚刚因为燕昭到来而鼓舞的士气一瞬间仿佛泄尽了一般。 燕昭看向燕明月，道：“如你所愿，将风华放了，我自会将皇位交给你，此外，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朝中所有人，善待天下百姓。” 燕明月笑了，道：“作为一个皇帝，我会的，只是现在当然还不能放了燕明月，我要等到你亲笔写下诏书，将传国玉玺交给我的那一刻，再放了她。不过你放心，在这期间，我是不会让谢风华死去的。没了她，我可就没筹码了。” 燕昭表情难看，想到谢风华腹中的孩子，再想到谢风华现在虚弱的模样，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若是被燕明月知道了谢风华怀孕一事，只怕燕明月起了歹心更会对谢风华不利。 他沉沉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皇上不可啊！” “皇上三思！” “燕明月乃乱臣贼子，被先帝赐死之人，怎可继承大统？她如今敢拿皇后娘娘威胁您，明日就可用来威胁天下百姓，皇上如何能将皇位交给这样的人！” “燕明月不仁不义，皇上切勿相信她啊！” ……更多的话充斥燕昭耳边，燕昭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而燕明月听到这些，面色只是难看了一瞬，随即道：“我想这些人对我的误会还挺大，既然如此，不如等我上位后便杀了得了。” “你说过会善待臣子的！” “那也要看看他们是什么货色！”燕明月毫不示弱地回道，随即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今日就先这样吧，别忘了你我的约定，明日午时打开城门让我出城，别忘了，你的皇后，可还在我手里呢。” 她再亮了亮刀子，低头对白着一张脸却神情倔强的谢风华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月一点了谢风华的睡穴，背着她紧跟其上。 燕昭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眼里是如深海一般的静默仅是看他的表情，是没法猜到他现在的心情的。 沈将军上前一步，问道：“皇上，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吗？” 燕昭淡淡看他一眼，道：“权宜之计，朕不会让贼子碰我皇家正统一分一毫，更不会让她碰朕的皇后，一分一毫！”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权宜之计 沈将军恍然，可是看刚才燕昭那副认真的模样，倒不像是一时权宜假装出来的。 “皇上，若是皇后娘娘不幸——” 燕昭一个眼尾扫过去，沈将军立马噤声，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风华不会有事的，朕会竭尽全力救她，若是救不了……”那这江山也不需要了。 后面半句他没有说出来，现在正该是稳定人心的时候，方才他的决定已然会让身后的众将士心寒，如若再说下去，指不定这场仗也不需要再打了， 燕昭拿捏好分寸，他一人可以为谢风华涉险，不代表千千万万的子民们可以。 心口的仿若呗拧紧一般，燕昭看着眼前被风卷起的黄土，一时间再没有说话。 所有人回到营地，燕昭的下一步决策也已经想好了。 燕昭带来的精兵算是他目前最后的底牌，他找来精兵统领，交给他一项任务。 统领领命而去，燕昭想了想，又坐下取笔磨墨，写了一封长信，寄回京中。 顾启找人未果，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谢风华被带离京城的事实，而此时恰巧收到燕昭传来的秘信，上面将燕明月拿谢风华威胁自己的事情跟他说清楚了。 对于燕昭放言交出皇权的事情也不觉得奇怪，当然，顾启也不会傻傻地以为燕昭真的就如此妥协，不做任何其他行动。 顾启进宫一趟，将谢风华已经被俘的消息告诉拂云司箴二人，不奇怪会在对方面上看到哀痛懊悔的表情。 拂云一颗心算是揪了好几天，宫里被掀翻了都没找到谢风华的下落，理智告诉她谢风华早已失踪，只是她还不愿相信罢了。如今顾启来敲定这件事，她如何不悲戚。 “都怪我，没看好皇后娘娘，宫里这群人没一个省心的！我明明知道，还……还放任娘娘一个人待着……都怪我……” 司箴比她冷静些，安慰道：“你别再说了，就是当时你再也阻止不了他们，皇后娘娘该是庆幸你当时不在的，要不然也跟那么宫人一样被掐死了……况且，相信皇上一定会把皇后娘娘救回来的！” 顾启对燕昭放弃皇位选择谢风华这件事尚且有保留，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整个京城只有他一个，他要控制流言，不至于让燕昭后方孤立无援。 一旦燕昭放弃皇位的事情传开，可以想象百姓都这个新帝有多失望，而他也能明白这估计是燕昭的权宜之计，他能明白，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明白。 故而顾启没有跟他们说这件事，只是略带疲惫的眉眼抹了层笑意，劝道：“司箴说的没错，你们的主子你们还不知道吗？皇上机智过人，皇后娘娘又聪明伶俐，如何能被燕明月一时奸计打压得住？” 拂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稍微振作了起来。 顾启又道：“看这宫里被你们折腾得多乱，还不趁皇上和皇后没回来之前整顿整顿，若是被他们知道你们这样做，回来之后少不了一顿收拾……” 司箴知道顾启是在劝慰他们，也笑道：“顾大人说的是，我们可不能辜负皇上和娘娘的信任，拂云，你说是不是？” 司箴碰了碰拂云的肩膀，示意她。 拂云见状也不好再继续悲叹下去，强撑起笑脸，道：“我明白了，顾大人。” “明白就好，这几日贺三郎可有得忙，没多少时间照顾你，你可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啊！”顾启打趣道。 拂云羞涩地低下头，低声道：“顾大人你说什么呢……” “哈哈，”顾启笑了笑，又正色道：“我们言归正传，这回正好可以借这次的事整顿一下宫里的风气，拂云、司箴，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被点名的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转瞬间明白了顾启的意思。 前段时间太后为了针对谢风华大批拉拢势力，如若不是燕昭相护，谢风华险些就成了孤立对向，毕竟这后宫掌权之人还是太后。太后不放权，她皇宫娘娘只是一个空架子。 所以顾启特地提醒两人借用这次的事情对宫中的势力进行清盘，也算是减小燕昭和谢风华两人的压力。 拂云和司箴都是跟在他们身边的老人，聪明劲自然是有的，知道顾启的意思，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启交代完也就出宫了，他身上的事可不轻。 燕明月带着谢风华回到他们的营地，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燕昭答应自己的事情告诉燕仲，即便他们算是合作关系。 燕仲得知燕明月和燕昭有了协议，还是军中小道消息传来听到的。 都说燕明月绑了燕昭的皇后谢风华，去了敌方阵营前面威胁燕昭让其退位，燕昭也是个护妻心切的，当即向燕明月妥协，要求燕明月放了谢风华。 舆论的效果可以说是倾倒性的，只要控制得好，绝对可以算是军事上与政治上的一番助力。 对于这个传言，人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知燕明月已经算是初步拿下皇位了，反叛军里士气大增，甚至有将领请求大摆宴席庆功。 而所有的传言里面，竟然没有燕仲的一席之地！ 燕仲自以为自己是此次起兵的主事人，即便与燕明月是合作关系，最后坐上皇位的也是自己，她一介女流在自己面前不足为惧，故而这燕明月即将称帝的消息直接一股脑将他打蒙了。 燕仲未能控制住情绪，直接冲进了燕明月的帐营。 “燕明月，你给本王解释清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走到帐外燕仲便起着怒气喊了这么一声。 燕明月正在与月一商定下一步计划，听到这一声不禁皱了皱眉，停止了交谈。 随后燕仲一挑帐帘走了进来，恨恨地盯着燕明月，直接走到她面前，质问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带着谢风华去见燕昭？” 月一上前将人拦住，呈攻击准备姿态，燕仲不得已停了下来。 燕明月站在月一身后，气势十足道：“我自己的计划，为何要告诉你？难道你还帮我出了什么计策不成？” 燕仲直接被噎了一下，面色更加难看，“若是没有我，你燕明月能否走到今天还说不定，你还想背信弃义！” “呵，”燕明月冷笑一声，道：“背信弃义？郡王此话严重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争执 燕仲照旧怒视着她，心里的火被燕明月嘴边夹起的笑意刺激得更盛了。 燕明月继续说道：“郡王可以保证我们今天能走到这里难道我没有出力吗？还是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 “你所谓的四大家族只剩断壁残垣了，要不是我一人献计就凭你又如何能扶得起来他们？你的妻子，你背后的势力，肩上的石头都是我挪开的！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要跑到这里来指责我，我燕明月试问你，你有什么资格？” 燕明月咄咄逼人，燕仲几乎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燕明月说的不错，被发配到蛮荒之地的眼中原本已经不打算再多挣扎了，他被下了永不得回京的死令，除了谋反再也不可能肖想那个位置了，而想到谋反，他的心底只有冷笑。 四大家族被谢照一出天衣无缝的计划打成一盘散沙，后继无力不说，就是原先的根基也被斩草除根似的赶出了京城，这些做惯了大家的人一旦收拾包袱离开京城就开始怨怼不断，就是当初心心念念要嫁给他的崔疏月也在日复一日抱怨他的无能。 燕仲恨不得杀了这些人，失败不说，还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在自己身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下去无疑是给燕仲再一重打击。 直到燕明月的到来才开始打破现状。她起先好言好语的求合作，四大家族畏首畏尾不肯出力，还是燕明月舌战群儒将他们说服了，再拉拢尤权使得他交出兵权。 燕仲佩服燕明月的同时，他也不傻，一路行来随着胜利的愈发可见，他心中的恐慌也越来越大，一旦到了最终不得已撕破脸的时候，这皇位还会是他的吗？ 答案他自然不知道，心里也不清楚，所以在得知燕明月一人前去面见燕昭的时候燕仲才终于失控了。 闻言，燕仲毫不示弱地冷笑道：“现在跟我讨功劳了吗？燕明月你还没把自己的位置看清楚吗？你顶多就是个棋子罢了！四大家族是我背后的势力，二十万大军为我所用，你想从我这里封官加爵都可以，想要皇位，没门！” “燕仲你这话放得似乎有些大啊！我也不瞒你，谢风华现在在我手里，燕昭放言要将皇位交给的人也是我！有本事你便杀了我，谢风华的下落你也别想知道，到时候燕昭踏平你四大家族，砍杀尽你这二十万大军，看你还能不能说吃这般张狂的话！” “燕明月，你……你！”燕仲狠狠推开月一，抽出腰间佩剑，直指燕明月，咬牙切齿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燕明月又是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杀我？我是谢照最疼爱的女儿，论辈分我压你一辈，论能力我压你一等，燕仲，你也不低头看看你拿什么杀我，若是没有我，别说长安城，就是铜关，你也别想踏进去一步！” “岂有此理！”燕仲说着就要上前，月一及时反应过来先他一步将剑打落，再反手用短匕首执在燕仲脖颈上，沉声道：“不准再上前一步！” 燕明月大声笑了出来，“看到了吗？燕仲，这就是你的实力，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你如何能杀得了我？” “再说了，这皇位，也不是什么渣滓都能坐的上的不是？还是要有能耐的人去坐，要不然，可就对不起这天下百姓了！” 燕仲一边畏惧这泛着寒光的匕首，一边又被燕明月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势上瞬间矮了一截。 燕明月话说完了，也不想再看到他，挥挥手道：“把他扔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让他再进来，门口的守卫若是没用再换一批，我倒是看看，难道我手下这么多人连个废物都拦不住了！” 月一垂下头应道：“是，给主子添麻烦了。” 燕明月皱皱眉，没再说话。 燕仲被月一挟持着离开，临走前放下狠话道：“燕明月，我要你好看！” 燕明月不以为意，只当他这是犬吠，耳朵也不带过的。 等月一回来，燕明月的脸色依旧没好到哪里去，原本胜利在望的好心情被燕仲毁了个干净，她冷凝着双眼，狠狠道：“早晚我要把这没用的燕仲给杀了，想从我燕明月手中夺皇位，痴心妄想！” 月一退到阴暗处，一言不发。 当天军营中便传来燕仲与燕明月争吵不下，被燕明月扔出帐营的流言，士兵们多是笑话燕仲，不管明里暗里都要说出这么一嘴。 燕仲被气得不轻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同时，也正是燕昭的机会来了。 混进燕仲身边亲卫队的精兵统领见燕仲被月一挟持着扔了出来，连忙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将人接住，惊慌道：“郡王，你怎么样了？” 亏得他这一下才没倒置燕仲灰头土脸的，心里对这个人赞赏了些许，又想起燕明月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啐了一声，道：“这个燕明月不知死活，要从我这里抢东西，我要要她好看！” 精兵统领审时度势地说道：“这个燕明月，竟敢对郡王如此不敬，我要杀了她！” 说着就要拔剑往里冲，燕仲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会是这样的反应，随即又连忙将人拉住，暗声道：“回来，不宜冲动，回去再说！” 知道这是慌不择路的燕仲下意识相信自己的信号，精兵统领咬了咬牙，青筋暴起，装作一副怒气冲冲又不得不服从命令的模样。 燕仲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稍稍颔首后道：“回去吧。” 路上精兵统领一路无话，但是放出的汹汹气势又成功让燕仲注意到了他。 燕仲停下步子，将精兵统领从亲卫队里点了出来，道：“燕明月身边高手云集，想要杀他，单凭你不过白白送死罢了。” 他这一句仅是试探，只想看看这人的忠心，和他是否有勇无谋。 精兵统领顺着他的话道：“高手云集又如何？要是有心，只怕他防不胜防！属下跟从郡王多年，绝不会看郡王被一个女流之辈压在脚下，简直岂有此理！” 燕仲闻言，面色难看了些许，却又压下怒火，道：“杀了她又如何？” “郡王本就是四大家族助力对象，手中势力岂是她燕明月能比得过的，不过为郡王做了几件事罢了，便想居功自伟，做梦！” 第三百三十九章 派酒 单看燕仲的眼神就知道，燕仲是极为赞同他这番话的。精兵统领继续撺掇道：“还不如直接将燕明月杀了得了，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精兵统领说着便要拔剑，被手疾眼快的燕仲先一步压了回去。 “莫要冲动！”燕仲看了眼四下，低声说：“此话我就当你从未说过，注意分寸。” 精兵统领假装失言般垂下头颅，道：“属下失言，谢郡王警醒。” 燕仲摆摆手，双眼下垂兀自思索着什么。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崔疏月耳边，她本就对燕仲的无能有诸多怨言，这会儿自然不能看燕仲就这样将皇位拱手让人了。 看燕仲回来，崔疏月将他身后的人都避开，拉着燕仲回了营帐，问道：“军中的传言是真的假的？” 燕仲挑眉看她，“什么传言？”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就是燕昭答应要把皇位让给燕明月的传言，说她挟持了谢风华去要挟燕昭，燕昭妥协了……” 被这样直白地点明事实，燕仲的心情更差，他紧咬着牙，点头道：“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啊？那你呢？你拼死拼活那么久，为何最后获渔翁之利的却是她？凭什么啊？”崔疏月不满道。 燕仲自然也想问为什么，凭什么？ 他从拿到尤权兵权的那一刻就没将燕明月放在眼里过，一路行军也都是他在正面打仗，燕明月不过用些伎俩收买人心罢了，如何能和他想比？ 但是燕仲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今天，咄咄逼人的燕明月将他说得一无是处，燕仲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天生傲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当初被贬的那一刻，何时受过如此折辱！ 燕仲目光凛然，过了片刻道：“放心，我会让燕明月付出代价的，敢从我燕仲手中抢东西，她除了需要有胆量，还要有这个能力！” “你要做什么？”崔疏月下意识问。 燕仲看了她一眼，抿抿嘴，道：“此事你就别管了。” 崔疏月又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劝了一句，“我不管，但你要小心……燕明月能活到现在并不简单，尤其是她身边那些暗卫。” 她这句话特指月一，月一的忠心令人咋舌，也没见燕明月如何宽待下属，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知道跟着燕明月出生入死。 以为崔疏月这句是句难得的关心，燕仲心绪稍缓，拍拍她的肩道：“我知道，你不必忧心。” 崔疏月淡淡点头，看着燕仲出了营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仲心里被精兵统领的话激起一重一重浪，方才还在犹疑的心此刻显然已经定下来了，崔疏月不让他好过，他就让崔疏月去死！ 暗处，精兵统领看到燕仲眼里迅速闪过的寒光，便知事情已成，但他却不急着走，而是混在人群中慢慢离开，亲卫队里的人尚且还没认出他来，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 与燕仲离得越近危险也就越大，目的达成他暂时没有再冒风险的必要。 现在的任务便是寻找谢风华的下落。 燕昭交给他的命令便是要在这个时候挑拨燕仲的心思，燕仲急于求成，得知燕明月与燕昭达成协议必然不会退让，势必要与燕明月有争执，既然如此，燕昭心想何不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坐收渔利。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即便两人暂时合作，在面对最终目的的时候必然会两败俱伤。 燕昭算盘打得想，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想，燕仲动了心思，第一步迈出得并不困难。 燕昭这边，却是正大光明地派了一队精兵回京，命顾启立诏，却并没有说明要拿传国玉玺。 他还留有后招。 而与此同时，燕昭也派了人将前线这些消息传了回去，制造舆论。 燕昭也心知舆论的导向可以控制人心，只要让百姓认定燕明月与燕仲就是妄图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他们下一步计划就别想走得那么顺利。 受到的阻力不小就更可以让燕昭伸展拳脚。 燕明月倒也聪明，将谢风华藏的极深，即便是精兵统领都没能找到她的下落，更别说寻了她一下午未果的燕仲。 随着时间推移，属下将整个军营都搜遍了没找到谢风华的下落，那么排除掉所有可能，谢风华只能被安放在燕明月营帐之中。 燕仲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面折皱，问道：“几时了？” “回郡王，已是子时。” “军中巡逻队伍有几队？” “按照惯例，该是十队，十步一岗。” 燕仲凝起一个冷笑，道：“传我的命令下去，明月公主首战告捷，军中摆宴，凡是夜巡的弟兄皆赐美酒一壶，”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这酒是什么酒，我想你该明白。” “属下明白。” “很好，”燕仲淡淡点头，挥手道：“去吧。” 那人离开之后，燕仲慢慢松开手，一下一下将书面抚平了，像是心情极好一般，喃喃道：“燕明月，跟我逗？呵呵……” “哎，听说了吗？原来早上的消息是真的，皇上真的向明月公主妥协了，等到她拿上皇位，我们就都可以回家看妻娘了！”一名巡逻士兵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只是传言吗？”另一人问道。 “谁说是传言了？我可听别人说了，说是郡王正在派酒，凡是夜巡的队伍都可以有美酒一壶，估计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士兵兴奋道。 “切，这算什么？拿皇后威胁皇上，也只有妇道人家才能干出这么下三滥的事！” “哎，兄弟，你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明月公主，说不定我们今日还回不来呢？总比呆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吧？你说是不是？” 嗤笑那人噤声了，这边又有人絮絮叨叨说燕仲派酒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送酒了。 “兄弟们，今天郡王心情好，给你们每人一壶酒……哎哎哎，都别急啊，谁都有！不够我再去拿！” 士兵们一哄而散，托盘里的酒壶也被一瞬间抢光了，到了最后真是一瓶不剩，派酒的人失笑着摇头，心道弟兄们可真是穷苦惯了，还好自己派酒之前偷留了一壶，要不然今日可就没自己的份了。 他派完酒便偷偷摸摸回了自己藏酒的地方，摸出自己藏好的酒，仰头猛饮了一口，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第三百四十章 暗杀 夜色沉沉，因为常年的高度训练，月一随时都保持着警惕，就是在睡梦中也不意外。她就睡在燕明月的营帐内，与燕明月的床榻隔了一块儿屏风，以便随时保护燕明月。 当脚步声慢慢逼近时，月一迅速睁开双眼，右手摸到腰间的匕首，迅速起身，压着身子步步走向营帐边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目的地应该是营帐的帘门，月一躲在一侧，右手抽出，带出一道匕首的寒光，在沉黑的夜色之下，显得异常冷冽。 然而当脚步声愈发近了，月一才察觉到不对劲，她一时之间没法分辨到底有几个人，因为脚步声太过繁乱，且密布四周，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 月一不禁怀疑是否是巡逻的队伍，观察片刻之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脚步声停在营帐之外就没有离开，看来对方的目的就是在此了。 月一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回去叫醒燕明月，将燕明月推醒后，低声道：“主子，有人来了。” 燕明月瞬间清醒，嘴角慢慢挂起一个笑，笑意冷然，道：“来了，终于要动手了。” 早在燕仲被极其屈辱地扔出去之后，燕明月便猜到燕仲不会屈服，必然会有后招，如此看来她猜想的没错。 月一抿了抿嘴，察觉到对方已经停在了营帐门外，与燕明月对视一眼，听燕明月说：“按我说的办，我倒要看看燕仲能有多大能耐！” 月一领命而去，将燕明月放在相对安全的位置，随即回到营帐边候着 燕明月身边的暗卫几乎已经没有生还的，如今也只剩月一一个，这一战并非十拿九稳，但只要动静稍微大点，将巡逻的士兵引来，燕明月猜想燕仲必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拖上几天，到时候等拿到玉玺，一个燕仲就只能是她指尖的蝼蚁，随时可以被掐死。 须臾之后，一众人等破门而入，早就等在一旁的月一在他们之前先发制人，匕首一收一放，收割一条人命。 为首的人脖颈间血液喷薄，没有点灯的营帐中看不见血色，但浓重的血腥气味还是同样让人心生畏惧。 月一身如鬼魅，在几人都未察觉之前，迅速收割人头，几个尸体累叠也阻挠了后方的人的行动。 而燕仲有备而来，他知道燕明月身边的亲信都不是善类，尤其是崔疏月给他提醒的月一。可是那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只要将月一牵制住，他随时有机会取燕明月性命。 更多的人涌进营帐内，月一也开始分身乏术起来。她原本就是暗卫，武功路数靠的是攻击以来自卫，在不会防守，在这么多人的攻击之下，身上的伤口也多了起来。 但是这点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只是担心营帐后方的燕明月。到现在她也该明白燕仲的打算了，派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牵制住她。 而即便这边刀光剑影的架势已经收敛不住了，巡逻的队伍却还不见人来。 该不是燕仲也想到这一点，所以事先…… 不好！恍然明白过来的月一即刻脱战，踢倒屏风压倒一片人，争取短暂的时间，在燕明月目光尚且疑惑之时，迅速拉着燕明月从营帐后方的门逃出去。 为了方便，当初燕明月驻扎之时，特地让人开了前后两门，且这件事只有当时扎营的人和他们自己知道，这会儿后门确实没人，正好方便了她们逃走。 燕明月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跑路的同时慌忙朝后看去，问道：“怎么了？巡逻队没有来吗？” 月一紧抿着唇，脚步生风，摇了摇头。 燕明月瞬间惨败了一张脸，喃喃道：“我失策了！”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过来，她似乎太轻敌了，早就把燕仲视为自己登帝路上的绊脚石，却不足畏惧，踢掉便好，但她忘了这个绊脚石也没那么简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仲身后还有四大家族的支持，而她孑然一人只能寻求合作。 他想找人来杀自己并不困难，她怎么就如此大意呢！ 月一将燕明月扛在肩上，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逼近，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燕明月很快冷静下来，看清月一的意图，摇摇头给她指了另一条路，“别出去，走这边，去士兵的驻扎地，把他们引过来，燕仲不敢在那儿杀我。” 一旦杀了燕明月的事情传出去，燕仲便会威信尽失，这对于一个想要夺取皇位的人是致命伤害。 月一颔首，随即换了方向。 燕明月却又有不好的预感。 燕仲此次请来的都是高手，若不是月一武功高强，她们指不定根本逃不出来，而月一的身上也沾染了浓重的血气。 “你受伤了？”燕明月突然问道。 月一稍稍一顿，随即道：“属下无事。” 燕明月面色有些难看，月光之下紧促的眉头清晰可见，她顿了顿，说道：“月一，随我这般出生入死，你可埋怨过我？” “属下不敢。” “不敢，还是没有？” “没有！” 闻言，燕明月笑了笑，道：“燕仲，想拿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然而下一刻，月一的身子却猛的停了下来。 燕明月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她刚才说的那个人，正含着假惺惺的笑站在她面前，约隔了有十尺左右的距离。 燕仲听到她这句话，不疾不徐地接了下去，“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你这条命到底如何金贵，连阎王都不肯收。” 燕仲早猜到燕明月会走这条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早在这儿等着，就等燕明月自投罗网。 燕明月面上惊讶与震怒，她咬牙道：“你还真想杀了我。” “不然呢？不然我找来这么多人，弄出这样的阵势，难不成只是要给你来场演习？”燕仲摇了摇头，道：“燕明月，你不觉得自己太自大了吗？一个女儿家，就该好好呆在闺房之中，不要妄想自己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燕明月反唇相讥，“呵，要是我死了，单凭你自己，你还想赢过燕昭？简直可笑！” 燕仲似乎毫不在意，“你可别忘了，你是如何被燕昭和谢风华算计，又是如何被赐毒酒的，纵是逃出来又怎样，你到现在，都是刑部通缉在案的通缉令，燕明月，告诉本王，你哪来的资本在本王面前谈条件，又哪来的资格争夺本王的囊中之物？” 第三百四十一章 燕明月身死 “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若不是我，你以为你手里这二十万大军能踏过铜关打入长安？别说长安了，就是铜关你都别想踏进一步！” 被人说得这般无能，还是个自己从未放过眼里的女子，燕仲面色沉黑，在夜光下一双眼越发瘆人，“你今日便要死在这里，说再多也无用！” 燕明月咬了咬牙，“燕仲，你若当真要杀我，必然敌不过燕昭，这皇位你也别想要了！” “你当我傻吗？”燕仲冷笑道：“留着你跟我抢吗？还是你当真觉得你能抢的过我？不过是个借势的蝼蚁罢了！” 冷汗渐渐落下，燕明月自知燕仲这是狠下心要杀了自己了，除非有人相助，估摸是逃不掉了。 “月一，”燕明月压低声音道：“今日，怕是要……” “主子要我做什么，月一便做什么！” 这是头一次月一胆敢打断燕明月的话，却让燕明月蓦地一笑，“好，我今生能有月一你效忠，也不枉我走此一遭！” 月一双眸半敛，浓郁的黑色卷了又卷，她的内心过于平静，即便此刻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她的主子这一笑，还有死亡。 只过了片刻，只见月一在所有人未曾注意的间隙，匕首朝外一扔，力度推动速度，匕首转瞬之间略过众人的视线，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接向站在队伍最后面也是最中间的燕仲飞去。 燕仲被这突来的横祸给吓了一跳，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更遑论躲开了。 匕首的尖刃在燕仲眼中快速放大，众人下意识屏息，却无一人来得及上前阻止，眼看就要射中他的额头，突然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匕首被不知道哪儿飞来的暗器打中，堪堪偏离了方向，擦着燕仲的额角偏向一边，随之射中他身后不远处的木柱上。 燕仲心口狂跳，四处望去不见暗器的来源，虽然心道奇怪，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万幸月一这一下没有打中，不然局势扭转，他赔了命，还将自己手里握着的一切拱手送人了。 凭借燕明月一张利嘴，一旦燕仲死了，后果可想而知。 惊吓过后便是愤怒，燕仲转瞬间将莫名飞来的暗器抛到脑后，随即一扬手，狠厉说道：“给我上，谁能取得燕明月项上人头，赏银万两！” 伴随“赏银万两”四个字落下的是一片刀光剑影与火光冲天。月一见孤注一掷扔出的匕首没有刺中，面色依旧平静无波，然而心里却也明白，最后的希望也是没有了。 她迅速抽出腰间软剑，迎接他人的攻击，将燕明月死死护在身后，却又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燕仲半张脸被火光照的通明，另一半脸却落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分明。 他看着月一紧紧护着燕明月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看着燕明月面色紧绷如临大敌的将死面孔，看着月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即便暗黑色的劲装并不能看到血迹。 看着这一切，燕仲心情激荡，就好像已经看到不久以后燕昭匍匐在他脚下，祈求他留他一命的样子，又或者不是祈求，而是他不由分说直接去了燕昭的命，报他这些屈辱日子所累积的仇恨。 如何不大快人心！ 人影乱做一团，燕仲闭了闭眼，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大约是一刻钟，又或者更短，燕仲看见乱成一片打斗的人群蓦然停了下来，借着火光。 人群中间，仍旧被月一护着的燕明月已经失去了所有风度与端庄，她拉着月一的袖子，将月一慢慢下沉的身子抱在怀里，落下了长久以来第一行眼泪。 “月一！”燕明月声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又比一声徒劳。 只见一柄长剑正中月一胸口，汩汩鲜血从伤口缝隙中流出，从月一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甚至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躺倒在地，就这么咽气了。 剩下的燕明月，一刀毙命。 燕仲站着，不动声色，下一刻，念着赏金万两的人们哪里还在乎这人是高贵无双的公主，直接一刀砍了上去，燕明月连悲伤都没来得及，就一命呜呼了。 尸首分离。 随即一人拎着燕明月的头颅大喊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燕明月的脑袋！” 这人显然是蠢的，不知道第一时间去邀功，而是站在原地炫耀，这下可抵不住前仆后继的人去疯抢。 燕仲远远看着，忽然心口卸下一股力来，拍了拍袖口与肩膀，好像那里真有什么灰尘似的。 长长呼了口寒气，燕仲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直默默无闻的下属，那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稍稍颔首道：“正在帐内。” “带路。” 燕明月解决完了，还有她手上的谢风华，这可是他登帝路上的关键，绝对不能漏掉。 而就在一刻钟前，躲在暗处临时飞出暗器帮燕仲躲过月一这一剑的精兵统领，迅速隐没身形回到燕明月营帐前，却发现燕仲留了后手，派了重兵把守于此，单凭他一人还真无法将谢风华救出来。 该死！ 他暗骂一声，随即又再次消失于黑暗中，趁燕仲未曾赶到之前迅速离开。 燕昭帐内，精兵统领已经换下刚刚穿着的粗布衣服，单膝跪在燕昭面前，道：“燕明月已死。” “是吗？”燕昭回身看着他，喃喃道：“燕仲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他料到燕仲必然会着急，但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已经动手了，看来这次精兵统领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精兵统领又道：“属下无能，找到皇后娘娘所在之处，却无法救出娘娘。” 燕昭稍稍一愣，明白过来又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事不怪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燕昭看着忽闪的烛光，心口的钝痛越来越明显。天光已然大亮，他却连一点儿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而此时士兵的士气也因为他的这个承诺而大减 燕昭顾不得这些，他得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夜色逐渐被曙光消退，新的一抹亮光渐渐弥散在天际一侧，没有人会料到接下来这一天会发生什么。 而京城内部，关于燕仲劫持皇后威胁当今圣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世族大家以及朝廷内臣甚至开始联名上书讨伐燕仲。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心已起 燕仲由属下带路回到燕明月的营帐，四下被重兵把守，即便为了追捕燕明月他用了点伎俩和心思，却也不忘派人将这里守着，以免燕昭的人混进来将谢风华救走。 说起来，燕明月一死，谢风华算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燕仲走近帐内，意料之外看到崔疏月也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坐着，背对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崔疏月闻言回身看他，“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燕仲黑着脸，没有说话。 若不是崔疏月背后还有着四大家族的势力撑着，他又怎么会放任她对自己这个态度，等他登上皇位，四大家族就跟燕明月一样，不过是他手中玩弄的蝼蚁！ 燕仲不再理会她，扭头问属下，“人在哪里？” 属下上前几步，走到一边掀开一块儿黑布，黑布底下掩盖着的是个挺大的木箱子。 箱子摆在被隔开的角落里，里面谢风华被五花大绑着不能动，面色发白可见她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即便见了崔疏月和燕仲两人，除了眼神依旧不改坚毅和敌对，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崔疏月见状嗤笑了一声，就是这个女人，不过是谢家一时威风被宠出来的乡野村姑罢了，如何能与她大家闺秀相提并论？京城里的人却都没有一点儿眼色，看谢照做了皇帝便只顾着一味踩高捧低，谢风华哪一点儿比得上自己，当年还处处被她压一头。 女人的嫉妒心都是可怕的，崔疏月一想到当年的种种就恨得牙痒，如今谢风华就被绑在自己眼前，总该轮到自己作威作福了。 她看着谢风华，目露讽刺与阴狠，缓缓笑道：“怎么样，谢风华，在这箱子里呆的还舒服吗？” 谢风华闭了闭眼，嘴上被塞了团布以至于没法说话，但也掩盖不了她眼里那股气势，直压得崔疏月心口一悸。 崔疏月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将她嘴巴里的布扯了下来，又道：“你想说什么？” 谢风华别开了眼，傲骨自生，没有说话。 “你别装聋做哑的！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谢风华终于舍得抬眼看看她，笑了一声，转眼又去看燕仲，道：“燕仲还需要拿着我去威胁燕昭，你觉得，他会让我这么轻易死吗？” 她伸着脖子逼近了些，语气压低，“崔疏月，你真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吗？” 崔疏月气急败坏，嘴里气出声音，转头朝左右望了望，看到燕仲腰间的佩剑，一伸手拔了出来，却又因这重量沉了沉，最后只好双手执着剑柄，直指谢风华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就算没有你皇位也迟早是燕仲的！” 燕仲被她这句话说的心情好了些，却也知道谢风华的关键性，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夺剑，被崔疏月一下避过。 崔疏月反而朝着燕仲大喊道：“拿谢风华威胁燕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燕明月做得出来，你难道也要做吗？你手中有二十万大军，还有崔家在背后扶持，前朝旧部也未能消失殆尽，你还不能压过一个根基未稳的燕昭吗？我说你无用你就当真如此无用了吗？” 燕仲面色沉了又沉，拳头紧紧攥起，去夺剑的姿势也弱了几分。 “再不济还有尤权余下的十万大军！”崔疏月又道：“与吐蕃可汗成亲的是你妹妹，就算暂时借兵也不怕他们越过边境线打过来，你还畏首畏尾的做什么？难道真要退居铜关与燕昭僵持着吗？” “原本只要闯过铜关便可，谁叫你非要听燕明月胡说，现在呢？燕明月已死你就不能动点脑子，非要用她留下来的这些招数？” “谢风华就是个祸害，留着她早晚要出事，你现在不肯杀她，我替你做这个决定！” 说着，崔疏月便要举剑刺上去，而燕仲被她这些话或许说得懵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也没再去夺剑阻止。 谢风华情急之下只能动用力气躲了几下，还好剑重，崔疏月也不懂用剑。 过了几下，谢风华实在不济，高声喊道：“燕仲，你真要屈居于一个女人，听信她这些话吗？” 燕仲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一把抓住崔疏月要再次的手，而后朝后狠狠一掼，怒道：“放肆！你都在做些什么？” 崔疏月猝不及防被燕仲拉扯到地上，剑也再握不住掉落在地，燕仲退了一步低下身掐住崔疏月的下巴，手劲之大使得崔疏月的脸被迫变形，红痕明显。 燕仲面色狰狞道：“我忍你几日，你便蹬鼻子上脸了是吗？你们崔家家大业大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好歹还是个郡王，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原来崔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真是叫我长了见识了！” 崔疏月这时候也慌了，多日以来积压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她没收敛好对燕仲的不满，一股脑说了出来，燕仲要再察觉不出来不对劲也不可能。 冷汗从她额上落了下来，崔疏月却仍旧强硬着语气，艰难道：“你自问，我刚才说的哪一句是错的？” “呵呵，是，你说的真对，”燕仲冷笑道：“可是一个妇道人家，这么聪明可不好啊。” 燕仲松开手，又拍了拍崔疏月苍白的面颊，不再理会她，起身转头面朝着谢风华，冷然道：“别想跟我耍什么心思，燕明月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我手中的人质了，燕昭想要你活下去就得拿皇位来换……” 他眯了眯眼，接着道：“也别想着他会来救你，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燕昭要不是想来送死，你也逃不出去，所以乖乖呆在这儿吧。” “看在你还有点儿利用价值的份上，我能对你好点，这箱子到底不是人呆的地方不是？” 燕仲说完拍了拍手，随即进来两个人，垂下头听从燕仲吩咐。 “把她放出来，绳子也可以送了，一日三餐都照顾着点，好歹也是我的座上客不是？” 燕仲笑了笑，再看了一眼仍旧趴伏在地上垂着头的崔疏月，也不多费一句口舌，抬步走了。 走到营帐外时才发觉已然天光大白，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他还真没有多少困意，面朝着初生的太阳他无端笑了笑，环顾四周确定这儿被围得水泄不通、来者插翅难飞后，才带着人走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魔怔 谢风华的手脚已经被绳子勒出了印子，一张脸惨败，被人扶出来的时候还差点沿着箱子绊倒，她这个样子必然比被燕仲扔到地上的崔疏月好到哪里去。 崔疏月见状笑得诡异，突然问道：“谢风华，你不过被绑了几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谢风华闻言一愣，抬头去看她，幽深的双眸如同一滩寒泉，然而她的内心却又格外紧张。 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若是被崔疏月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知道凭借崔疏月的性子会不会伤到孩子。 她已经几日没有进食，呆在箱子里的时候也是蜷缩禁锢的状态，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是生怕连累了还未出生的孩子。她一句话不说扛到现在，不能被崔疏月毁于一旦。 谢风华面色冷然，一句话也没说。 崔疏月也没想着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你不会是被燕明月下了什么药吧？” 谢风华一愣，短暂的动作没有逃过崔疏月的眼睛，不过她却是会错意了，以为真有此事。 崔疏月又是哈哈大笑，道：“那我倒是放心了，燕明月如果有心，就根本不会让你活下去，能给你下药，你估计也活不了多少，你不妨告诉我，她给你下了什么药？” 谢风华依旧没说话，她身边站着两个士兵，在两人说话期间一直没有走，看样子是燕仲交代过怕崔疏月动手派来的，这下她倒不是很担心了。 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崔疏月眯了眯眼，“也是，燕明月这么聪明，怎么会把这个告诉你，只是可惜了，她没能亲眼看见你死时是什么样子。” 谢风华皱了皱眉，明知故问道：“燕明月怎么了？” 其实从之前呆在箱子里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谢风华就基本上猜到燕明月和燕仲该是反目了。回头又见燕仲一人回来，燕明月就八成是已经死了。 “燕明月死了啊，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自量力想抢皇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 谢风华终于回视她，道：“这话，我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和燕仲！” “哈哈哈，”崔疏月张狂大笑道：“谢风华，别再做梦了，燕昭是斗不过燕仲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没等谢风华说话，崔疏月又道：“因为燕仲够狠，他可以对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下手，他懂得利己，懂得谋私，这样的人活得最久！你也不想想，为何当初四大家族一败涂地，燕仲还能获个封地保住一条姓名？” “而燕昭呢？若不是你帮忙，他如何能登上帝位？” “一派胡言！”谢风华怒道：“那是先帝施舍燕仲一条性命，你倒反过来拿来炫耀，这是有脸！燕昭的能力不可小觑，他若不当皇帝，这世上只怕没人能当了！” “可是他还不是为了你要放弃了！谢风华，你是燕昭最大的软肋，他肯为你放弃一切，才华权利金钱又如何，都可以放弃，真正胡言的人是你！”崔疏月大声反驳道。 而谢风华却突然停了说话。 她想起上辈子临到终点，因为自己举兵造反的燕昭，又因为自己的死浴血奋杀的燕昭，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崔疏月说得没错，他是燕昭最大的软肋。 崔疏月讥讽道：“你心里也明白不是吗？我还真是同情你们，为了一个人就能做到这般地步，那之前所费努力有个什么用？” 谢风华蓦地笑了笑，道：“该同情的人是你，你连个真相挨爱的人都没有，自持大家消小姐的清高架子，却没有几个人能看上眼的。 “你……你……”崔疏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她最深的痛，燕仲完全好色，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他的妻子，只会一味地利用！ “我说对了不是吗？真正可悲的人是你！我若出了事情燕昭还想着要护我，而你呢，你……” “够了！”崔疏月猛的打断她的话，大声吼道：“你要死了谢风华！你凭什么在这里指三道四！” 谢风华冷冷看她，只说：“你疯了。” 崔疏月确实有些魔怔了，被嫉妒磨光了所有耐心与气度，她只想将谢风华杀了，杀了这个能让自己嫉妒到发疯的女人。 凭什么她一个乡野村姑能得到燕昭的宠爱，而自己这样的大家小姐却要陪着燕仲在蛮荒之地过着永世不得翻身的日子。 凭什么！ 士兵及时拦住崔疏月，没有让她再向前一步，崔疏月满面都是泪，红着眼睛看谢风华，嘴里呢呢喃喃话不成句，谢风华只觉得她何其可悲。 后来还是崔疏月的婢女过来将她拉走，才还了谢风华一片安宁。 谢风华的待遇好了点，一日三餐有人伺候，伙食还相对不错，谢风华小心避着，之前卫毅交代的不能吃的东西绝对不碰一下，怀孕之后特有的孕吐也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了又避开人。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老实很多，这么多天没有给谢风华制造麻烦，有时候谢风华能够感觉到轻微的胎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毕竟月份还那么早。 谢风华一想到等足月之后那个或许像自己或许像燕昭的孩子生下来了，便觉得满腔的幸福要冒出来一样。 燕仲自那之后就没再来看她，倒是崔疏月，时不时来挖苦讽刺她几句，谢风华一概不理，一是不想，二也怕自己泄露了孩子的事情，毕竟女人有时候还挺敏感的。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她不知道燕昭筹划到哪一步了，但也能够隐隐猜到燕明月的死或许跟他有关。 燕昭不知道谢风华的情况，只有一日又一日的忧心，同时手边的计划也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直到三日之后，由三十骑兵护送而来的顾启传来的消息由京都抵达铜关，燕昭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几日燕昭都没有再管军事策划方面的事情，在所有人面前营造出痛苦失妻的形象，一是为了迷惑眼球，军营之中必然也有燕仲派来监视他的人，他可以借此将他们斩草除根。 二是为了使得燕仲谋反的形象伸入人心，好对燕仲造成阻力。 至于为什么不是燕明月？ 燕明月已经死了，别人不知道不代表他不知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诏书 一旦流言传开，燕仲必然会心急，一旦心急就会主动让燕昭交出皇位，燕昭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军中无夜，陶沈二将再次联名上书，请求燕昭出兵讨伐反贼燕仲。 “皇上，您才是先帝立下的储君，断不可将皇位交出，落入贼子之手，天下必然大乱啊！” “是啊皇上，燕仲为人诡谲，性格暴戾，如何能善待臣民？皇上一旦做了决定，就再难有回头路了啊！” “……” 在座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一句也不提谢风华，生怕不小心动了燕昭心里的倒刺，让他失去理智再不听劝了。 而燕昭听完众人说话，面色铁青，却是一语不发。半晌，燕昭突然背过身，一把将面前低案上的书本墨砚扫到地上，声音噼里啪啦在众人耳边炸响。 “那是朕的皇后！”燕昭涨红着脸，拔高了声道：“你们不在乎，朕在乎！你们一个一个都想着大业，可曾在乎过朕的感受？啊？”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他拿朕的心尖子来威胁朕，朕如何能不要，你们想看着朕死吗？” “……” “想看着朕死吗？”他的声音又大了些。 陶沈将军觉得气氛不对劲，连忙跪了下去，齐声道：“臣不敢。” “不敢，呵，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燕昭声音缓下来，喘着气，说：“逼朕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竟然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 “皇上，臣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罢了！”燕昭大手一挥，再不想听他们说话，“此事朕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都给朕滚出去，朕要亲自拟旨。” 陶将军和沈将军听到“亲自拟旨”四个字，吓得不敢动。 “都没听见吗？滚出去！”燕昭再次大喊道。 两人顿时弓起腰，提着心悄声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两人仍旧不甘心，陶将军道：“难道真的要将皇位传给燕仲吗？皇上为何不想想，凭借燕仲的性格，等他登基了，不就……” 沈将军做个了噤声的手势，陶将军立马不敢说了。 两人看着没有动静的营帐，沈将军将他往一边拉着走，确定四下无人了，才道：“你且看着吧。” 陶将军一头雾水，“看什么？” “看咱们的皇上是如何让出皇位的。” “你说什么啊？这不荒唐吗，你跟我是一个战线的吗？”陶将军怒道。 沈将军皮笑肉不笑，“你是第一天跟着皇上行军打仗吗？” “当然不是啊。”当初燕平谋反，便是燕昭亲自挂帅，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郡王，回来就封王了。 “既然不是，”沈将军拍了拍他的胸口，道：“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罢，也不再与这个呆子多费口舌，自己走了。 陶将军摸着后脑勺半天还没明白沈将军的意思，他总觉得沈将军和皇上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气恼之下他猛的踢向一旁的柱子，柱子应声而断。 阵仗挺大，陶将军看着也有些懵，怎么就断了？ 看着还没人赶过来，陶将军立马溜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营帐之中，燕昭不疾不徐将扫到地上的东西都给捡了起来，捡完后再一一摆好，没费多少时间，也够他想一些事情。 燕仲那边还没有消息，估计是压着性子等他主动，怕燕昭被逼急了便不顾谢风华的性命要举兵硬打，那他手里最后的筹码也没用了，杀不杀燕明月也无用了。 而这也说明他实在没法做到知己知彼，就是当年的一败涂地，也是因为这个。 他太小看燕昭了，也以己度人地以为燕昭会跟他一样冷血。 燕昭正了正身上的衣冠，烛火跳动，他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那次见谢风华的状态，便知谢风华过得不好，精兵统领也没能亲自进入燕明月的营帐内见一见她，不知道谢风华如今怎么样子。 燕昭要她回来，不是要一具尸体回来，更何况谢风华还有孕在身，即便这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已经过了，后面也依旧要小心。 他每每想到谢风华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心口就是被刀扎了一般的疼。 他说的不错，那是他的心尖子。 没有再犹豫，燕昭连夜拟旨让顾启写一份传位诏书来，之所以让顾启写，是因为玉玺在皇宫里，而诏书能够生效，还得要有玉玺印章。 但是他没让顾启将玉玺也一块儿拿来。 天刚微微亮，燕昭半夜才睡下，休息没过多久，营帐外便传来消息。 士兵不敢擅自进去，只在外面道：“皇上，燕仲来使。” 燕仲眯了眯眼，心道时间正好，扬声说：“请。” 梳洗过后，燕昭从营帐出来，已经有士兵在等候，见他出来便道：“来使已在等候。” 燕昭颔首，道：“带路。” 走到不远处的另一营帐之前，燕昭见一面生男子眼睛被黑色布带罩着，正站在熹微晨光之下，一言不发的等候。 燕昭上前，未曾再分给他多一点视线，直接就着属下挑开的帘子稍稍弯腰进去，随后落下一句，“进来吧。” 使者进入营帐之中才被放下黑色布带，既是使者便不慌乱，他目光稍稍一台，在触到上座那个坚挺身影时，便立马跪下行了个大礼，头埋在双臂之间，道：“草民书群，见过皇上。” 燕昭没让他起来，只是不痛不痒道：“你叫朕皇上，那燕仲作何感想？” “时移世易罢了，等得到与等不到，只是时间问题，郡王会体谅草民的。” 燕昭冷笑道：“你倒是自信。” “并非草民，而是如今局势。”书群稍稍再抬眼，对上燕昭的视线，道：“皇后娘娘如今被郡王好生伺候着，只等着皇上来领人，不过郡王见皇后娘娘面色不好，军中无医，便想请皇上早日来皇后娘娘带走，好及时就医。” 明里客气暗里威胁，听到谢风华情况不太好，燕昭心口顿时一颤，广袖之下拳头攥紧，面色仍是一派淡然。 “是吗？那还多亏燕仲派人前来提醒了。” 书群又道：“不知，皇上何时会有所行动呢？” 燕昭看他一眼，一眼便将书群的目光压得不由偏了道，他收回眼神，徐徐道：“诏书正在路上，告诉你们郡王，早晚的事，若是燕仲能打到长安城外，朕也不需花费这一来一回的时间。” 第三百四十五章 对峙 后面这句话算是讽刺了，讽刺燕仲无能，守在铜关不敢再近一步。书群顶着燕昭外放的凛冽气势，勉强稳住身形，头次觉得自己跪的这么累。 他道：“皇上的话，草民会带到。既然诏书已在路上，草民便不多留了，草民告退。” 燕昭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书群的汗不由得落了下来，他不过是隐居在铜关的书生，有些才识却在谢照即位之时不得重用，对谢照心存芥蒂，对谢照立下的储君燕昭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 在燕明月广招有识之士的时候就冲动之下去了，受到燕仲赏识，如今燕仲身边无人，便派了他来谈判。 他来之前想着燕昭能够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定然是个昏君，如今见了才知道，是他有眼无珠，光凭片面来评断一人。 若是早知如此，他必然跑的远远的，绝不趟这趟浑水。 书群心道，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 书群垂着头提醒道：“皇上若是无事，那臣便先告退怕。” 燕昭蓦地笑了笑，道：“燕仲身边何来你这样的角色，朕之前从未见过你啊。” “无名之辈罢了。” 燕昭没再多说，挥手让人送他。 过了会儿沈将军再进来，问道：“皇上，这人就这么放走了？” 燕昭垂眸道：“构不成威胁。” 那便是放了的意思，沈将军犹疑片刻，又问道：“那您……” “诏书已经写好，正在路上，”燕昭无奈笑道：“沈将军也莫再劝朕了。” 沈将军垂首答，“末将不敢。” “罢了，”燕昭又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道：“若是有一天朕真救不了她，纵是做个昏君，又如何？” 这话一闪而过，沈将军没有听全，但看燕昭的神情，也大约能猜出来意思。 他微叹一口气，说了告退便离开了。 书群回到燕仲营帐之中，仍然有些心悸。在快要离开之后送他的士兵竟然要他在这儿等一会儿，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斩来使说的好听，但看燕昭的态度，若是不想他将消息带回去，或是被燕仲逼迫得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拿他泄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书群慢慢擦着冷汗，顺便四处观察，想着一会儿若是真要被杀了自己能从哪里逃走。 可是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些将士们单手就能把他给制服了，想跑也难。 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将领服饰的男子走了过来说要送自己走，直到走到驻扎门口这里，书群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生路。一路那人问了些关于燕仲的问题，都被书群打着哈哈避开了。 出来后与燕仲的随侍人员汇合，书群真觉得自己算是逃出升天了，不容易。 回到营地，燕仲自然还在等他，或者说是在等燕昭的回复。 书群第一时间去见了燕仲，回禀道：“燕昭态度如先前一般，并没有要放弃谢风华的意思，自他所说，传位诏书已经护送在路上，不日便可抵达铜关。” 在燕仲面前，他自然不会称燕昭为皇上。 燕仲闻言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好半天露出一个笑意，对书群这次出使极为满意，笑着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本王重重有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书群心道还是燕昭开恩没一气之下把自己的命给收了，面上淡然地说：“草民一介布衣，所求不多，只是想得到一个机会施展才华，也不至于埋没了这十年寒窗苦读之功，如今郡王予我这样的机会，草民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多求，只想请求郡王放我归山。” “哦？为何要走？待本王登基之时，必然要予你重用，你难道不愿？” 书群笑了笑道：“若是在之前，或许我还有所求，但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再去受人束缚，到底是有难言之隐的，郡王体谅，还是放我走吧。” 书群打得好算盘，他见了燕昭一面，猜测燕昭必然留有后手，不会这么容易传位给燕仲，所以燕仲失败的可能性也不低。他眼界不浅，心知要早早脱身才好，不能被燕仲所累。 而燕仲此刻得了消息心情大好，也不强人所难，心想京中人才之多不是没有比书群更聪明的，便大手一挥，说：“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书群领了恩，千恩万谢地走了。 传位诏书在午时之前便送来了，燕昭掐着时间，重整衣装，带着三千铁骑去了燕仲阵前。 来之前已经叫人给燕仲送信，说明传位诏书已准备妥当，而燕仲也早已等候在此。 燕昭遥遥看着，燕仲只带了一队人马，不过百人，似确定燕昭不会对自己动手，而这百人队伍里，也没有谢风华的影子。 燕昭高举诏书，大声道：“燕仲，传位诏书在我这里，将风华带出来！” 燕仲眯了眯眼，道：“谢风华就在我营帐之中，将诏书拿过来，我确定无误之后，自然会放了她。” 燕昭一时不答，这种事情将就一手交物一手交人，谁也没法保证燕仲得到诏书之后会不会当场撕票。 不过这对燕仲也没好处，一旦燕昭被逼急了失去理智，开始举兵攻打，或许拿着诏书的燕仲还未能有示人的一天便被燕昭杀了。 局势僵持在了这里，燕仲看燕昭迟迟未动，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言而无信，但你若不将诏书给我，谢风华的命你也别想要了！” 燕昭听了他的威胁，过了会儿，才缓慢将诏书递给身边一人，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明了。 那人骑马扬鞭，骑到燕仲面前，将诏书递了过去，再调头回来。 燕仲得了诏书，急不可耐地打开，上面由顾启书写的字体华丽而大气，内容书写着他梦寐以求的夙愿，再看左下角红色的印记，当真是玉玺印记。 狂喜在燕仲心里炸开，他禁不住手中的颤抖，将这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燕昭出声，才让他缓过神来。 “燕仲，确定无误，快将风华交出来！” 燕仲双眼微眯，一时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隔了段距离对视，却又是半晌无言的样子。 过了片刻，燕仲身边的人向燕仲这边小声说了句话，便是这句话，让燕仲闻之色变。 “燕昭，你想骗我！玉玺在哪里？你不将玉玺给我，单凭这一张诏书，让我何以服众？” 第三百四十六章 玉玺 听到燕仲指责，燕昭神色不变，嗤笑道：“荒谬，玉玺如何能够带出宫来，那般重要的东西你说要我便要交给你吗？” 燕仲也回过神来也自知失言，玉玺算是比诏书重要到不知哪里去。一旦失去玉玺，任何人都可以将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所历代以来玉玺都是放在机密地方的，从不假他人之手，更遑论是带出宫了。 “燕昭，我可不蠢，你想拿这诏书搪塞我？可以啊，谢风华你也别想要了！”燕仲进一步刺激道。 燕昭瞳孔微缩，面色绷紧，风沙之下一张脸上表情肃穆，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妥协一般道：“你等着，待我命人将玉玺带来，再交与你。” 燕仲这下才神色渐渐放缓，“好说，只要你将玉玺交给我，我便将谢风华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在此之前，我要见风华一面，确保她安然无恙。” “不行，”燕仲果断拒绝道：“谢风华在我营中没有受半点虐待，你不必挂心。若你当真等不及要见她，就速速将玉玺拿给我！” 燕昭咬了咬牙，终于没有再说话。 燕仲看到他这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他单手一挥，打了个收兵的手势，便调头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风沙拂过燕昭脸上的阴霾，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写满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冽。 上钩了。 消息很快传回去，沈将军猜到燕昭有所计谋，但并不之知情，只以为用传位诏书诓骗燕仲就是燕昭所想的办法。而现下燕仲警惕心由在，很快看破燕昭的计划，这就不好办了。 他也像陶将军一样急得团团转，主要原因还在于眼界太浅。 燕昭如一开始一般，什么也没有说，一切部署只在暗中。他倒不是不相信身边的这些人，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用到的时候自然会用，不用的时候那就暂且先瞒着吧。 当初由京城送来诏书时大张旗鼓地找了三十个精兵护送，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就是京中的禁卫军与他们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们是皇家专门培养的暗卫，在燕昭给顾启的书信中，燕昭特别吩咐顾启将这些人抽调出来，包装一番，以做后用，如今时机到了，自然要用了。 燕昭猜到已经拿到诏书的燕仲必然会有所松懈，即便是对谢风华的守卫也要减轻不少，原因无他，就是燕仲以为谢风华早晚要被送回，没必要再对这样一个留不住的人身上多动心思。 再者，燕仲的士兵们得知他们胜利在即，自然会士气大涨，但是这个涨到底也该有个度，涨过头了就不是士气了，而是被冲昏头脑的傻气。 到时候不仅燕仲，就是军营里的士兵也会渐渐放下警惕心，更适宜燕昭动手了。 就此，他分派自己手中三十个暗卫，在一下午的时间里，慢慢渗透进燕仲的军营之中。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们的任务不多，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保护谢风华的安全，剩下的，全部交由他来做就好。 当天夜晚，燕昭声称自己带着临时送来的玉玺赶到燕仲军营之前，与上午无异，只待了三千骑兵。 选在晚上的理由有二，一是为了凸显燕昭的急切，二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燕仲听闻喜不自胜，匆匆出来后，就见燕昭手中拿了个布带，月光之下能够清晰地看见布带上独属于皇帝的明黄色，龙纹细腻精致却不失霸气，是他梦寐以求做梦都在想的物件。 燕昭伸手将布带往前拿了些，大声道：“燕仲，我已经将玉玺拿过来了，快带风华出来！” 燕仲好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目光，回过神来，下一刻他却说：“我要检查一番，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个假东西是在骗我！” 闻言，燕昭神色不变，看燕仲的时候都带了些嘲讽的笑意，“你这般畏首畏尾的，还真是叫我小看了。” 不理会他的嘲意，燕仲坚持道：“随你怎么说，拿到玉玺我才能放过谢风华，燕昭。你都走到今天了，不会在这里退缩吧？” 燕昭的手蓦地攥紧，他沉声道：“当然不会。” 玉玺是假的，是他一早找人打造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但是他不会露怯。 燕昭哂笑道：“你既然要看，那便过来，在风华无事之前，我不会将玉玺给你。” 燕仲想了想，觉得在理，倒也同意了，他不顾身后人的小声劝阻，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一点一点驾着马朝燕昭走去。 夜色笼罩之下，燕昭的神色似谜一般在他面前显现，越来越近，他心中的紧张感反而越来越明显。 与此同时，燕明月营帐之内，崔疏月最后一次造访，给谢风华带来不小的麻烦。 崔疏月从燕昭那里知道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谢风华在今晚可能就会离开，而这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这样接触谢风华了。 她想谢风华死，这个念头从知道谢风华燕明月绑回来之后就愈发突兀起来。她仿佛快要压不住自己心头噬血的念头，就是要谢风华彻彻底底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不可能。 这是燕仲最后的把柄，即便她对燕仲没有感情，却也不会这样擅自毁了燕仲的计划。 一旦燕仲登上皇位，她成了举世无双的皇后，四大家族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昔日荣光再现，也不会再有第二个谢风华足以压她的风头了。 对比后者，前者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可这不代表她没法在最后这点时间给谢风华点苦头吃。 两人都不知道这营帐周围，已经被燕昭的人包围了。 崔疏月走进帐内，烛芯被门帘处漏进来的风卷得跳动了几下，谢风华感知抬头，一张化着淡妆神情优雅的脸便晃进自己的视线。 单从外表看来，不得不说，崔疏月是极其优秀的。她生来天资，柳眉狭眼，樱唇小嘴，巴掌大的脸上不管是什么表情都可以让男人动容，就是身姿也是窈窕而挺翘的。而她的礼仪进退更是挑不出半点错，大家小姐的气度与端庄被她拿捏了个十成十。 这样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比如面子上的秀气，是可以胜过谢风华一筹的。 但也仅是如此了，不然崔疏月也不会对她这般嫉妒。 第三百四十七章 伤到孩子 谢风华只稍稍抬了下眼，便吝啬地收回了视线，实在没心情跟崔疏月打太极。 崔疏月在她面前站定，过了半晌，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吗？” 实话说，谢风华并不知道。她处于完全被封闭的状态，被绑来这么多天，就是这个营帐的门她都没踏出过一步，真正做到了被软禁。 即便燕仲给她的条件比之前好了不止一倍，却依旧没法冲淡她心里心成为俘虏这个念头的分毫。 谢风华自然不会被燕仲这些小恩小惠迷失心志。 谢风华不言，崔疏月也不像是在等到她的回答，紧接着又道：“燕昭，也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正在拿他的传国玉玺，从燕仲手里，换你一条命。” 闻言，谢风华稍稍皱了皱眉，道：“我的命从来只是我的，与燕仲无关。” “是吗？还嘴硬？”崔疏月盈盈笑着，“只要我一个动作，你就能死在这里，连反抗都反抗不能，你还自信地以为，你的命在你手里吗？” 谢风华抬头看她，气度自生，傲气斐然，“你敢杀我吗？崔疏月。” 她咬着字音，又重复了一遍，比之刚才更加坚硬地说：“你敢杀我吗？” 敢吗？ 不敢。 若是敢，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你不过是燕仲身边一只丧家之犬，燕仲一时败落，你连吠的资格都没有，那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崔疏月，你把自己放在哪里了？” 谢风华一针见血，字字戳心，戳的崔疏月心上立刻鲜血淋漓。 可还要保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丧家之犬？真正要把皇位传给燕仲的人就是燕昭，今天过后，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若是求我，在燕仲登基之后，或许我还能劝他留你们一条狗命！你求我啊！” 她想上前掐住谢风华的脖子或是下巴，但是一段时间在上者的优越感似乎迷惑了她，让她忘了从前的谢风华是怎样的意气风发，也让她忘了这个人是如何赚足别人的眼球，不是靠伎俩或手段，而是靠自身的智慧和魅力。 她们两个是不同的。 谢风华只是看她的动作便知道她要做什么，没有了禁锢崔疏月在她面前没有半点可以伤害到自己的可能。她一个闪身躲避开崔疏月上前的动作，随即灵活地绕到对方身后，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朝后，一只手把她的背按在面前的几案上，只是轻轻一动，便能听到明显的骨骼脆响声。 崔疏月疼得有些面部表情有些狰狞，谢风华的动作太有技巧，让她挣扎挣扎不得，就是稍稍动一下疼的也是自己。 “你放、放开我……” 谢风华自然不会放手，她道：“崔疏月，不要不自量力了，你今日敢不敢杀我，我都能从这里走出去，单凭你来对付我，这是我来这儿以后见过最好笑的笑话。” “谢风华！门外全是我的人，我只要喊他们进来，就能将你碎尸万段！” “准确来说，是燕仲的人，燕仲好吃好喝地伺候我，你还想杀了我，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崔疏月说不出话来了，面色铁青，一切确实轮不到她来坐主。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 “等到燕仲登上皇位，谢风华，你最好不要让我见到你！” 谢风华的眉微微蹙起，对外界的一无所知让她无法判断此时的局面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她基本可以确定，燕昭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等着吧，等着看谁能够笑到最后，崔疏月——” 话音戛然而止，谢风华突然感觉到自己腹部一阵钝痛，仿佛有一只手狠狠地攥紧她的内脏一般的疼痛，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她无意识的，就连禁锢崔疏月的双手都有些放松。 谢风华知道很可能是孩子出了事，但是理智上她只能保持冷静，不能让崔疏月看出端倪，燕昭他……就快来了。 谢风华的迟钝和她手上的动作感触最声的当然是崔疏月，她直白上以为谢风华出了什么事，在没有明确指向时自然不会想到她怀孕的事情，只是下意思的感觉到谢风华的手上轻了许多后，便开始挣扎。 这个挣扎是谢风华始料未及的，她也没来得及再次控制住崔疏月，下一刻，就直接被直起身子的崔疏月猛的推向了一边。 落地只是眨眼间的，巧的是崔疏月将她推向的力度直指落在一边的屏风，屏风是纸糊的，周边用木头支起来，这是军营里有限条件下可以找到的东西。 不受控制地砸向屏风，谢风华瞬间将屏风推倒，而更加始料未及的，是屏风周边的木头支架却在她之后倒落，其中一根，重重砸向她的小腹。 谢风华终于没能忍住同意，尖声叫了起来。 崔疏月见她如此顿时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后突然感觉到营帐之外人群骚动，才终于回过神来。 慌不着路的崔疏月生怕回头燕仲找自己算账，立马想要往外跑，也不管倒在地上的谢风华有多么难受，走到门边又觉得不对劲，不能从正门走。 她来回绕了一遍，依稀记得当初燕仲提起过一次，燕明月的营帐比较特殊，有两道门，一前一后。她很快找到后门，后门早已经被封闭起来，但也不过是布料罢了。 崔疏月掏出防身的匕首，来回划了几下，从后门逃出。 巧的事，暗卫并不知道营帐有后门，故而并没有在后门把手。 前面的暗卫在听到一阵尖叫声之后，营帐之中就彻底没了动静，生怕出了什么事，几人商量过后还是派了一个人进去。 这点错过的时间，已经够崔疏月逃之夭夭了。 一名暗卫进去，入眼的是一片狼藉。 燕昭派他们来特地保护的对象，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以极其痛苦的表情，昏迷不醒。 心道不好，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高声叫来同伴。几人对谢风华行了个告之不敬的礼，随后将谢风华转移到了榻上。 他们当中也有会医的，伸手去给谢风华诊脉，这一诊才知道谢风华是有孕在身，而来之前燕昭并没有告知他们。 几人对视一眼，表情里都有慌乱。其中一人道：“通知陛下。” 随后一人走到门外，在天上放出信号弹。 第三百四十八章 射杀 燕仲营地百米之外，燕仲骑着马，一步一步朝燕昭迈进，双手攥的很紧，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那是自己求而不得辗转再求的东西，如今单靠一个谢风华便拿到了，燕仲怎么都有些意料之外，但是无所谓，那东西确确实实摆在自己面前。 在距离燕昭只有几米时，燕昭没有让他在靠近，而是一手把玉玺扔给他，皱眉道：“拿走吧。” “快走，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燕仲接住明黄色的袋子，玉玺的沉重与透过袋子显现出来的冰凉让他觉得愈发激动，他捏了捏手中的实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只要谢风华在自己手里，燕昭就不敢做出什么。 燕仲迅速调转马头，朝自己的营地驶去，短短百米的距离，他却觉得自己走了许久，像走完这一生那样长。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身后，夜色笼罩之下，燕昭接过手下递来的弓箭，搭好利箭，箭尖朝着他的方向，随着燕昭一收一放的动作，利箭破空而来。 只一个瞬间，马的前蹄还没落地，马背上的人便已经跌落在地。 那道箭猛烈而迅速，从他的后背直接穿透心室，带着箭尖上残余的几滴血继续朝前射去，直到射中营地前方的柱子上，才算停了下来。 血液飞溅。 有人前去查看，发现箭尖已经入木三分。 没有人知道燕昭是用了多大的力度拉开这张弓，也没有人知道为何前一刻还显得懦弱不堪的即将退位的皇上此刻又是哪来的勇气直接射杀了威胁了他意图篡位的人。 而恰在这一刻，月亮突然从云层之间显现出来，诡异的月色照亮了燕仲躺尸的惨状，血液从他的身上四散出来。他忠心耿耿的下属甚至不敢上前来为他收尸，只因为燕昭手中的弓箭还没有被放开。 燕仲死不瞑目。 燕昭镇定自若，将弓箭收回去，随后带着一队人马慢慢朝前，走到燕仲这边，一鞭子挥过去让焦躁不安持续长鸣的马安静下来，随后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脚边的这句尸体。 看了许久。 不是看他生前的英姿，也不是看他死后的惨状，只是为了确定这人死透没有。 死透了，他的计划才算完结。 他朝后打了个手势，落下两个字，“收尸。” 燕昭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直指夜空，对着燕仲营地前方的众人道：“反贼燕仲已伏诛，诸位士兵若反抗，朕格杀勿论，若缴械投降，朕既往不咎！” 这一声落下，等了一会儿，便有人陆陆续续放下武器，只是一个象征，缴械投降的象征。 燕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没再管倒在地上正被属下收整的燕仲，而是骑着马慢慢朝前走去，为了迎接他的皇后，回家。 恰在这时，天空火光突现，炸裂成小小一片绚烂的烟花，却让原本还算淡定的燕昭瞳孔猛的一缩，心口震颤。 一定是风华出事了，这是暗卫手中才会有的信号弹，只用在紧急情况之下，一定是谢风华出事了！ 燕昭来不及等待，直接驾马破门而入，朝着信号弹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的烂摊子就交给精兵来收拾。 短短的路程都能让燕昭发狂，他拼了命的甩起缰绳，横冲直撞，终于找到了暗卫标记的一处营帐。 暗卫在门口等待，见到他甚至来不及行礼，只为他掀开了营帐帘子，而后床榻上一个脆弱的人影这就显现出来。 他们有几日没见了？ 三天？五天？还是半个月？一个月？ 不算长的时间里，他本来想着自己会像从前一般，带着众位士兵，讨伐贼寇大胜归来，但是事与愿违，他甚至不敢相信此时以虚弱姿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那个笑靥如花、生机动人的谢风华。 燕昭来不及多问，直接上前横抱住谢风华，拧紧的眉暴露了他内心的暴躁，双手颤动到他都无法控制，但是他心里清楚，现在搂着的这个人，是他珍之重之的心上人。 营地之中的士兵还不知道燕仲已死，将领已降，看人劫走谢风华自然要上前阻拦。然而燕昭身上暴涨的戾气却突然让他们望而生畏，这真的是燕仲口中那个极其没用的皇帝吗？ 暗卫在身后打点好一切，为燕昭杀出一条血路来。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营地，燕昭只恨自己没有带卫毅来此，明明知道谢风华有孕在身，却没有带卫毅来此！ 军中只有军医，对跌打损伤熟脸得不行，对女儿家的事却一窍不通，燕昭差点忍不住怒意要发火。 他强忍住心里的暴躁，咬紧牙关道：“去找，不管上哪去找，一个时辰之内朕要见到大夫，朕的皇后有事，我要这二十万大军一起陪葬！” 暗卫纵是身经百战，也被他此时的戾气给吓得不敢说话，直呐声应着，随即将全部人手派出去搜寻周边的大夫。 同时又一道暗令传回京城，让卫毅即刻出发前往铜关，由暗卫一路护送，既可以保证安全，也可以保证速度。 好在铜关城也相对繁华，大夫一抓一大把，暗卫将所有医馆的门敲遍了，搜寻了一大批大夫来，大半夜的闯入家中，掏出令牌，带着诚惶诚恐的他们回到军营待命。 燕昭将几个最有声望的大夫挑出来，让他们一一给谢风华诊治。 床榻上的谢风华即便处于晕厥之中，还是落了个冷汗涔涔，小脸白得吓人，眉头紧拧，任谁也难以看不出这是一副痛苦模样。 一名大夫上前为她把脉，过了许久之后问道：“敢问皇后娘娘是为何昏厥？” 燕昭想起暗卫禀报的事情，回道：“被木头砸中，痛昏的。” “娘娘孕期已有四月，胎象稳定，但因为这几日下来母体有损，胎儿营养不足，生长缓慢，对皇后娘娘的损伤也有危险。简而言之，便是动了胎气，但是皇后娘娘几日下来未曾养胎，以至于身子亏空，这才晕了过去。” 燕昭眉头深皱，“要怎么治？” “保胎。” 这与之前几位大夫说的没有什么不一样，保胎却不说要如何让谢风华醒来，就是燕昭去问，大夫也只说说不好。 就冲这三个字燕昭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 “都出去吧。”燕昭说。 第三百四十九章 救胎 床榻上谢风华的呼吸很是平缓，若是不看面色，或许不会察觉到这人的身体状况有任何不妥。可也就是这样平稳的呼吸下，谢风华面色惨白，生气些微。 燕昭甚至不敢多碰，怕一个不小心，就能让眼前的人再折损一些。 他百般周折，苦心策划，借燕仲之手将燕明月杀死，再亲手射杀燕仲，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半生半死的人！ 燕仲死得太简单了，若重来一遍，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燕昭轻轻摩挲着谢风华没有知觉落在床畔的手，心里的悲戚几乎灭顶。 “皇上。”营帐之外，沈将军压低了声音。 燕昭微微回神，扬声问道：“何事？” “士兵皆以清点完毕，您……要过目一下吗？” 燕昭没有犹豫，直接道：“班师回朝。” 沈将军领命下去，对燕昭的行为举动只能轻叹一声，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有多在乎皇后娘娘，可是现在内忧外患，朝堂之内定然还有燕仲残党，是为一患，边境一带驻守大将尤权还未定罪，又是一患。 这些问题还等着皇上做裁决，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好起来，让皇上定定心吧。 清点燕仲士兵的活不重，半天就能做完，也不必劳烦燕仲亲自动手，沈将军只是稍稍提醒，果然，皇上最在意的还是皇后娘娘，班师回朝是为了尽快给皇后娘娘就医。 昨夜大夫的诊断结果燕昭没让人说出去一分，就是回去的大夫也是诚惶诚恐地将嘴闭紧了不肯泄露半分消息，一看就是被叮嘱过得。 那这样就更让人好奇了，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患了什么病，至于这么小心？ 沈将军不敢揣度，念头一晃而过，快步离开了。 将近五十万大军由铜关城出发，直抵长安，浩浩汤汤的队伍用了两日才整顿完毕，而在此之前燕昭已经带着三千精兵护送的队伍，护送皇后娘娘先行一步。 在路上与得到密诏出京的卫毅汇合，燕昭派人包了间还算干净的客栈，周围被重兵把守，将谢风华带进去，让卫毅为其诊治。 得来的结果与民间的大夫得出的没有不同，皆是动了胎气，但是几日下谢风华依旧没有醒过，为此燕昭也是几日几夜的睁眼，没有歇下片刻。 不过卫毅也说现在胎儿胎心正常，正在不断汲取母体滋养，若是谢风华不醒，长此以往不是一个好兆头。 燕昭皱眉，“何解？” “娘娘昏迷不醒，无法进食，孩子与娘娘皆需要营养滋灌，以娘娘现在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 燕昭的面色沉得难看，就是周身的气息也压得不能再低。 卫毅显然也认为此种状况较为棘手，眉目紧皱，没有舒展过一分。 见他没有再说话，燕昭就知道现在应该是逼近无解的状况，可是人就在眼前，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他不能就这样干看着谢风华的命兀自流逝而自己却抓不住分毫。 若真是如此，就是让燕明月和燕仲再死十次也不可惜！ “卫太医，朕最后的希望寄予你，你只需要告诉朕，风华还有没有救？” 胎心正常，胎儿还未成死胎，或许护住胎儿，能够保持母体正常续命。 卫毅唇角抿紧，感受到燕昭迫人又与绝望挣扎的眼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顿时一跪，膝盖磕在客栈的木板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可见他跪下的姿态是多么急切，这殊死一搏，就在此刻开始了 他垂着头颅，以最暴露弱点的姿态对燕昭说：“臣可以一试。” 燕昭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问道：“若是不成功呢？” “但凭皇上处置。” 这话说得气息孱弱，他知道，在燕昭眼里，就是一百个卫毅也抵不过一个谢风华，他但凭处置又有什么用呢？ 燕昭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好在理智尚存，他低下身子将卫毅扶了起来，委以重任一般道：“朕只有一个皇后。” “这一生，只这一个。”他又重复了一遍。 卫毅心底颤抖不停，沉沉应了一声，转眼便见燕昭夺门而出，将门合紧。过了片刻便听到燕昭的声音再度响起，“卫太医在里面整治，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 “是！” 接下来便是一片死寂。 卫毅双眼紧闭，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渗进里衣，感觉格外黏、腻。 做好心里准备，他不敢再分心分毫，将自己的药箱打开，瓶瓶罐罐放在一边，最底层的银针一一摆开，过酒，火烧，每一根都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燕昭坐在客栈大厅，小二和老板都被人赶到后院去了，此刻除了跟在他身边的这两个精兵，再没人靠近分毫。 他没有这么怕过。 纵是这么多年滚过多少生死场之时，纵是与燕平最后一战在自己的脖颈与敌人的刀刃不过寸距之时，纵是燕明月猖狂拿着拟造圣旨自称储君之时，纵是宫门一变，千百将士狭门厮杀之时，也没有这么怕过。 到了这一刻，他清清楚楚地认知到了，谢风华是他的命，是他心室里支持跳动的唯一经脉。 没了她，也遑论这条命了。 在等待卫毅给出结果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若不是以谢风华的身体状况实在等待不及了，他又怎么肯让谢风华屈尊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接受治疗。 燕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肆意外放的戾气，偏偏又有人不识趣，硬闯了进来。 驿站的小兵，估计是不知事的，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被门口的精兵挡住，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将军急信，还请呈交给皇上。” 小兵从包裹里拿出信交了过来，精兵两人对视一眼，沉声答道：“知道了，快走吧。” 小兵不敢多问，从门旁柱子上将马栓取下就驾马离去，心里还说这儿的气氛怎么这么古怪。 燕昭自然听到了门口的一来一回的对话，多年的警惕心让他能够做到一心二用，在沉思之时也时刻注意到外面突然发生的动静。 听到事关尤权，燕昭冷笑一声，阴森的气势足以让他身后的两个精兵连冒冷汗，不敢冲撞分毫。 燕昭抬眼，视线平平扫过，日光被层云遮去大半，真不是个好天气。 “拿来吧。”他说。 第三百五十章 保命 拿来什么自然不必多说，门外两个精兵本着不去打扰皇上的想法还想压着这封信，等皇上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将信呈递上去。 反正尤权现在只是苟延残喘，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随着燕仲的惨败其中三分之二已经归顺朝廷，只等燕昭下令另辟新主，他一个手捏十万大军孤立无援的反叛将军，还有什么资格在皇上面前现眼呢？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此刻被低气压笼罩的燕昭却抽出来心思要看尤权送来的信，精兵不敢怠慢，随即一人拿着信进去了，恭敬摆在燕昭面前，再一言不发地退出去。 不用猜都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尤权已经没有挣扎的资格了，除了归顺投降还能有什么生路呢？ 但是只要一想到谢风华如今变成这样其中有尤权的二十万大军添砖加瓦，燕昭就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他是绝对不会让尤权苟活的。 就算现在朝堂之上能够信任的人不多，但也不缺一个守边大将，尤权弃而不用没有人会有异议，毕竟这个人可是帮助燕仲造反的人啊。 不将长矛对外，反而勾起内战使得民不聊生，这样的人，就是朝廷想用，都没人会同意。 燕昭掸开信纸，一目十行扫了下来，心道尤权定然是找了个笔墨十分出彩的秀才帮他写的，这封信里言辞恳切，词藻华丽却不落俗，实实在在将他认罪的心情给写了个淋漓尽致，再委婉地想用将功补过的方式掩盖他此次糊涂之举。 燕昭又是一阵冷笑，笑话了不是，若是谢风华这一命能烧香拜佛积攒功德让阎王将其留下来，那他就将功补过给尤权一条命。 可是可能吗？ 他回头看了眼依然无人下来的阶梯，一个叹息，手上的信纸轻飘飘地落地了。 他的风华。 过了三日沈将军和陶将军才带着大批队伍赶到跟他们汇合。 这总共加起来足有五十万的大军自然是不能入长安的，就是个个营帐一阶一阶的将领加起来都比他精兵的人数多了，最终只能让他们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等着燕昭下一步指示。 而燕昭此刻，仍旧坐在客栈的大厅里，眼睛里已经被错综的红血丝充满了，耷拉下来的肩膀也无不在宣告他的疲倦，可是楼上，那道紧闭的门，依然没有开启的迹象。 按照他的话，没有人敢上去打扰，就是他自己也不敢。 生怕一个声音惊扰了卫毅下针的准头，他的风华，就真的…… 有几日没睡，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身边没有可用的人，精兵都是连句话都不会说的糙汉子，沈将军和陶将军也已经先走一步去安顿士兵，没人劝慰他去休息，更无人真切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长鸣想过，客栈外的马蹄声彻底停了下来，马背上两个人接连跳下马，将马屁交给别人打理，顾启和司箴二话没说冲进了客栈里面，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颓唐得不成样子的燕昭。 原来是一早回京的沈将军将燕昭目前的状态告诉了他，顾启心忧之下，只得自己亲自跑一趟，再带着司箴，好照顾燕昭。 “皇上。”顾启轻轻道了一声，下一句还没脱口，楼上便传来轻轻的“吱呀”一声，门开了。 下一刻，眼前这个位置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燕昭冲上楼去，与刚走出房门的卫毅迎面相对，他轻巧避开，连忙进了屋内，往床榻上看去，与期盼不一致的是，谢风华仍旧闭着双眸，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 “卫毅。”燕昭沉沉喊了一声，门外的卫毅也着实有些无奈，他还没说皇后娘娘会不会醒呢。 卫毅踏进房内，三日的高度集中几乎要将他所有精力耗尽，但他知道此刻燕昭肯定比自己还要难受，只能强打着精神道：“皇上，娘娘她还没醒？” “什么情况？” “臣只能保皇后娘娘的命，至于娘娘究竟何时能够醒过来，臣并不能保证。” 燕昭几欲发怒，但看卫毅疲倦的模样也好生把心里的焦躁压下来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你不是……” 不是治了三日吗？为何还不醒来？ “臣无能。” “罢了，朕知道你也费心了，朕无心怪你，只是……” “皇上，”卫毅抬眼，看着燕昭这般也有些不忍，“娘娘并非无救，还请皇上不要放弃希望。” “什么意思？” “臣先前说过，可保娘娘一命，至于娘娘何时醒来，还要靠娘娘的意志如何。娘娘一路走来与皇上度过多少危难，皆能一一化险为夷，娘娘如此坚韧，臣相信，只要给娘娘时间，她定然会醒来的。而对娘娘最有信心的人，恰恰该是皇上您啊。” 卫毅句句发自肺腑，每一个字慢慢汇聚成一场清风，将弥散在燕昭周围的与其出得渐渐淡去。 是啊，最该有信心的人，不就该是他吗？ 他自怨自艾了这么久，为何还没学会振作呢？ 眼见着燕昭的情况比之先前好了许多，卫毅连着顾启几人都松了口气，顾启这时候插话道：“皇上，京中一片安定，顾启不负使命，只是看着皇上您为此事实在劳心多日，不妨先去休息。卫太医说了娘娘目前没有大事，您也该放下心了。” 燕昭只是勉强放下心了，闻言出言肯定了顾启一番，着实将顾启弄得有些无奈，他说这话可真不是邀赏的，无非是想让燕昭休息罢了。 燕昭继续刨根问底，问清楚了谢风华的状态，得到卫毅的再三保证说谢风华暂且没事，这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等到末了，被顾启和司箴两人连着催着去休息，燕昭才堪堪松口，却也不肯离开谢风华分毫，让人在这间房里重新布置一张床。 顾启无奈，却也只得照做了，卫毅也退下去休息了，还没走出去，又被燕昭叫住了。 “卫太医，孩子如何了？” 得，这可真是个爷，都到这时候了才想起来谢风华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的事情。 卫毅满头大汗，原本心想孩子没事他也就不提了，没想到是燕昭刚才根本就没想起来。 他回道：“孩子很健康。” 燕昭点点头，没再多问，挥手让卫毅出去了。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些狠心，但是确实，孩子不及谢风华重要。 第三百五十一章 凯旋归来 即便知道以谢风华的性子知道这件事肯定要指责自己，但他也不后悔，只要人在，只要谢风华在，就好了。 燕昭极其浅眠地睡了一觉，就在谢风华旁边，等一觉醒来看到床榻上谢风华仍旧平静无波的面色，虽然已经接受现实，心里的落差却也是极大的。 他做了梦，梦中谢风华仍是原先那副爽朗美丽、生机无限的女子，风华风华，绝代风华亦不为过，她是当时京中最吸人眼球的女子，一颦一笑带动多少人的心魄。 那时候，只用了一眼，他就陷在谢风华的圈子里，再也没能走出去。 这么多年两人走下来，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走出去。 燕昭微微回神，室内点燃了从宫中带来的龙涎香，熟悉的味道却是不熟悉的房间。他皱了皱眉，既然谢风华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那就没必要在在此屈尊了。 穿整好衣服，燕昭睡了一觉醒神不少，眼里的红血丝还残留不肯离去，但整个人的气势也积极了不少。他走出房门，一眼瞧见随侍一旁的司箴。 司箴见他出来，连忙上前，做出任凭吩咐的姿态。 燕昭落下两个字，又转身回了房间，房门紧闭。 “回京。” 一行队伍比陶沈二将带着五十万大军回京的队伍规模小了不少，几乎可以忽略。可又因为队伍前方的带队人物着实无法低调下来。 京中百姓得知皇上御驾亲征，短短几日便让贼人燕明月和燕仲尽数伏诛，对燕昭的追捧更盛，尤其在知道燕昭将不慎落在敌人手里的皇后娘娘一连救了回来。对燕昭的能力更是吹捧得神乎其技。 顾启策马走在前列，进京之前已经得到百姓夹道相迎的消息，叫队伍稍稍停了下来，走到燕昭的马车跟前，低声问道：“皇上，百姓夹道相迎，您出来吗？” 出来更显得亲民，也是一道面子功夫。 燕昭一手手轻轻抚顺谢风华的长发，似乎也是听到这一声询问了，被他抱在怀里的谢风华呼吸忽然重了两下。 只是两下，被时刻注意她的燕昭捕捉到了。 燕昭嘴边凝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回道：“出来，将朕的马牵过来。” 有些不放心谢风华一个人呆在马车内，燕昭捏了捏她的手心，感受到她温热的温度，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燕昭的马是匹纯种的汗血宝马，从头到尾一身雪白，毛色柔顺油亮，只从他长鸣的声音和一双沾染水汽的眼睛就能看出他非比寻常马屁的傲气。 马认主，燕昭翻身上马，汗血宝马便撩起前蹄，长长嘶鸣一声，让燕昭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顺了顺鬃毛，一扬鞭，道：“出发。” 城门大开，最先列于两侧的文武百官，陶沈二将作为这次出兵的主力站在最前列，见到燕昭率先跪下，扬声道：“恭迎陛下凯旋归来！” 随即文武百官皆跪在两侧行大礼，嘴里拉长了音喊道：“恭迎陛下凯旋归来！” 燕昭的心情比之前几天自然平顺了不少，戾气最重的时候也过去了，他垂眸扫视，说道：“诸位爱卿请起。” 再多的话没有，他想到如果这一刻，出来迎接的，或者与他一同凯旋而来的，如果能有谢风华的话，就好了。 想到谢风华昏迷躺在马车内的场景，他捏紧了缰绳，忍住将笑意挑了上去。 意气风发，傲然无双。 这才是当今圣上该有的样子。 宫里头，太后一早得到燕昭凯旋的消息，她当然不会自降身份去迎接燕昭回来，虽然知道这乃人之常情，但是身居高位让她一时忘却自我。 她只知道，燕昭是自己的儿子，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来向自己请安。 虽然有些可惜谢风华竟然被救回来了，但是传闻她昏迷不醒，险些丧命，也能让太后心情好上些许。 太后身边的宫女猜度着此时她的心情，边给她捶腿，边道：“皇上今日回来，听说全长安的百姓都出去夹到欢迎陛下，想来肯定是热闹得不得了呢！” 太后听了高兴，稍稍笑了笑，“怎么，你想去看？” “哪儿能啊，皇上指不定回来后一准来太后您这了，还需要出去看吗？” “啧，小丫头嘴真利索。” 宫女知道这是太后高兴了，笑得更艳了。 然而出乎太后意料的是，燕昭回来之后，将谢风华带了回来，便召集全太医院的太医合力给谢风华商量对策，而他更是寸步不离地呆在谢风华身边，别说去给太后请安了，估计是连宫里有太后这件事都给忘了。 也不能怪燕昭心小，主要是他放谢风华独自在马车上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进马车的时候就见谢风华白着一张脸，嘴唇都开始发紫。 燕昭的心立马跟被攥紧了似的，连忙带着谢风华进宫，将所有事情抛到脑后，就只跟卫毅交代了一声，便再也不肯移动一步了。 说实在的，卫毅并不知道谢风华是怎么了，除了表象有些难看，脉象很平静，基本上与常人无异，他猜测是燕昭离开的这段时间谢风华没感知到燕昭的存在，身体下意识的出了反应。 可这样荒唐的话他可不打算告诉燕昭，只能装装样子先把燕昭安抚过去。 果然不出卫毅所料，当天下午谢风华的状况便有所回温，燕昭连着整个太医院的心也算彻底放下来了。 卫毅松了口气，正准备提着药箱离开，迎面撞上给谢风华端药来的拂云，简直没眼看。 拂云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就是没哭的时候都红的吓人，可见这位因为谢风华一病不起的事情给伤心成什么样了。 微叹了口气，卫毅匆匆离开。 拂云手上端的这个并非之前给开的保胎药，而是卫毅新开的保命药，谢风华现在不能进食，只能用药吊着命，看着面色红润不少，却依旧半点要醒的迹象。 将药碗放在燕昭手边，现在照顾谢风华的这些活都是燕昭亲自做的，从不假他人之手，就是拂云最多也只是煎个药。 燕昭一口一口将药喂完，看了眼眼睛红肿的拂云，心底的气消了些，却也不代表事情过去了。 他站起身，背对着拂云往外走，沉声道：“拂云，你跟朕出来。” 这笔账，还是得从头算。 第三百五十二章 领罚 拂云禁不住浑身一抖，看了一眼床榻上双眼紧、合的谢风华，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跟出去了。 燕昭坐在主座上，拂云识相地跪在了他面前，等着燕昭审问。 “说说，当日他们是怎么把风华劫走的？” 拂云就知道他要问的就是这个，也只能是这个了。 这件事算拂云的失职，连带着整个寝宫上下都得责问一遍，若不是他们被失火轻易勾了去没能及时找外援，也不会在搭了那么多条人命的情况下，连带谢风华也被带走。 拂云作为宫女们的总管，最该负起这个责任，更何况她是谢风华最亲近的婢女，若她当时没有被那个端药的小宫女骗了去，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反过来说，燕明月的计划也不会得逞。 拂云将那日发生的一点一滴都说清楚了，连带着后面顾启提醒他们查出来的人也都给揪出来了，为此，太后那边也无形折损了许多人。 燕昭越听，脸色越黑一分，说到人时，他停了下，问道：“月一是怎么出去的？” “当日恰逢宫中外出采办的日子，月一买管这方面的太监，混成太监出去了。” 这种事在宫中不算个例了，收买与通融是每个阶层最常发生的事，就是燕昭看了平日都不会分心说两句，但是恰恰是这最不为外人在意的地方，有了最大的疏漏。 可惜如今再怎么懊悔都为时已晚。 “这些人奴婢都给揪出来了，因着这事宫里的制度也给纠正了不少，就等着皇上您回来落实。” 燕昭淡淡看她一眼，冷冷道：“你别想着将功补过。” 拂云心头悲戚，头又垂下一分，“奴婢不是想着将功补过，奴婢只想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得知皇后娘娘不见了的时候，奴婢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宁愿被带走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是娘娘……” 燕昭知道，拂云这番话的确是发自肺腑，谢风华和拂云主仆情深，不亚于他跟司箴，这种观念使得拂云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让谢风华受半点伤。 而他的意思也不是真要罚拂云，只是给予惩戒罢了。 拂云也是聪明，合着司箴在他不在的这几日藉由此次事件将宫里上上下下给整顿了一番，太后的气焰也小了不少。 “这件事做的不错，朕自然会赏你，在这之前，去领罚吧。” 拂云闻言面色白了白，却连半个不字也没说。这是她该得的。 “杖刑一百。” 通常上就是五十杖刑一般人都不能怎么熬过来，更别说拂云只是一个女子，一百杖刑，如若不灌水，后面那五十只是在打一个尸体。 殿内静悄悄的，燕昭的视线好像能越过屏风看到谢风华一般，他又道：“若皇后能醒来，便减为三十。” 拂云的眼泪没有预兆，蓦地落了下来，她也不敢擦，只是低着头呜咽道：“皇上，您放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会醒来的，会醒来的……” 燕昭闭了闭眼，不想再说，只道：“去找司箴领罚吧。” 拂云应了是，起身往外走。 一室熏香，是谢风华最熟悉不过的场景，燕昭心里只是想着，风华，你若醒来，叫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太后对此的不满呈直线上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燕昭的人影，她已经禁不住摔了三套上供瓷器了。 现在基本没人敢招惹太后，在她面前都小心做人，噤若寒蝉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到了太后的怒火，自个就跟那瓷器似的，还不知道会碎成什么样了。 等了良久都没等到，太后的自尊终于垮了，她派了个宫女，道：“清碧，去皇上那儿看看，看看是什么扯住他的腿了，到现在了还不跟哀家来问声好，几日不见，哀家还真是想他呢。” 太后这语气不阴不阳的，清碧听了也不禁落了冷汗，小心应下来，转身出去了。 清碧心底惶惶，都知皇上现在因为皇后娘娘迟迟不醒的状态而郁气满满，她要是因为太后这一句给不小心撞上去，还能留个全尸吗？ 清碧到时刚好跟正出来的拂云碰上，看到拂云红着眼睛偷偷抹泪的样子，心底的恐慌更大了。 这拂云是熟脸啊，是皇后娘娘最亲近的侍女，基本上整个后宫除了太后能伸手的地方都是她管着，从来只见拂云和气使唤人的样子，这么委屈还是头次见。 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 这样一想清碧心里更纠结了，她是真不敢去面见皇上说太后娘娘等您半天还不见都发火了这种话，皇上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了。 清碧上前跟拂云问了声好，拂云也认得她是太后宫里的人，愣了一下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可是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拂云姐姐多虑了，太后身子好着，”清碧笑了笑，豁然开朗道：“只是太后听闻皇上凯旋而来，想着多日不见，毕竟还是念着皇上的，便想见见皇上，这不，叫我来问问皇上得不得空，若是得了空了，便去见见太后，免得太后老念叨着。” 见拂云脸色微变，清碧忙又添了句，“太后知道皇上出征多日，公务积了许多，兴许抽不出空，若是皇上忙着，那我便不叨扰了，这就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了。” 想来这清碧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太后身边呆这么久了，拂云想了想，凝出一个笑意，道：“哪儿能连拜见太后的时间都没有，皇上这一回来兴许是忙忘了，我这就去传报一声，你先在这儿等一会。” “哎好，有劳拂云姐姐了。” 拂云摆摆手，说不必，又进去了。 清碧心想你还不如说没时间呢，忙忘了这话是想戳谁的心眼？ 燕昭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拂云已经收拾好情绪，走到门边，低声道：“皇上，太后派了人来。” 不用多想便知这是什么意思，燕昭微微蹙眉，想摆手说不见，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抿抿嘴道：“朕一会儿就去，先让人去复命吧。” “是。” 拂云能亲自进来通报一声也是动了心思，谢风华这边还危险着，不能让任何人对她动不利的心思，就是太后也是，他做一套面子功夫，也能让这边减轻压力。 拂云兴许也是这么想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请安 燕昭叫人给自己整了整衣衫，叫拂云暂时将领罚的事情暂时搁置在一边，小心看护着谢风华，这才离开赶往太后那儿。 他一回来事情确实挺多的，顾启就是再得力有些决策也做不了，还得等着他定夺，所以在照看谢风华的同时，他也叫人将该处理的事务都从御书房搬到了寝宫里，有需要商议的全在外殿压着声音讨论了。 这样不仅委屈了他，还委屈了诸位来商讨公务的大臣，说到激动的地方刚想扬声强调的时候就会立刻收到来自于皇上的眼刀，顿时又立马将气性给放下来了。 这一惊一乍的，确实不是那么好过。 好在这种事情并不多，大多情况下皇上都是自己出主意自己定夺，且下达的命令都让人说不出二话，如此一位圣明君主，确实不是燕仲之辈能抵得过的。 太后寝宫比之平常更静了些许，自从清碧那儿得到燕昭一会儿就到的回答，她的脾气算是和顺了不少，但是郁气却是一点儿没少。 门外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终于让太后的眉头松动了些。 燕昭踏进殿内，一旁候着的宫女垂着头上前，低声道：“太后正在小间里歇着。” 闻言，燕昭嗯了一声，眼尾扫过后面跟着的宫人，为首的太监随即将人拦在门口，没再跟进去。 小间虽说是小间，却一点儿也不小，满室熏香烟雾缭绕，几案与藤椅按照太后的喜好摆放，成排的柜子上摆放着先前进贡上来的珍贵器件，还有太后闲时会翻阅的书籍，几道屏风将小间隔开了几个空，就是这样，中间的位置还大得够几十个人松散站立了。 燕昭多年以来受李夫人教诲，孝道仿若天性，从不怠慢李夫人分毫，就是当上皇帝权利大了不少，也是日日晨昏定省一天不落的，半个冷热都需要人来照看一番，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他做皇上的都没活得这么精致，更遑论谢风华了。 可他不知道，太后到底还求些什么。 若是没有太后处处针对谢风华，或许直到今日依旧是如此。 可是不巧，太后恰恰触到了燕昭不能触动的软肋。 谢风华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未明，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只想着快速解决这里的事情，多呆一分对谢风华就得多不放心。 燕昭行了个礼，还未收礼，便听太后不阴不阳道：“哀家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将自己的儿子给盼来了，不容易啊。” 燕昭稍稍皱眉，抬起头后平时太后道：“儿臣公务缠身，确实怠慢了母后您，儿臣知罪，这便是向娘亲来请罪的。” “请罪？”太后一声轻笑，“哀家怎么听说你是守在你那半死不活的皇后身边不愿离开呢？连哀家都忘了。” “半死不活”四个字生生挑动了下燕昭的神经，他抿抿嘴，不愿多说了。 太后抬眼一瞧，又笑，“怎么？被哀家说中了？这是心虚了，还是不愿跟哀家搭话了？” 燕昭闭了闭眼，缓下气来答：“不是，公事太多，儿臣有些走神了。” 太后眉目一凛，难看至极，“燕昭，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吗？” 燕昭没说话。 “你是哀家辛苦养大的孩子！孝道为先，在谢风华出现之前，你从未如此跟哀家这般说过话，燕昭，你是打定主意要做个不孝子了是吗？” 太后一连串逼问落下，燕昭却神色不动，他突然来了耐心，想到从前谢风华面对的事如此咄咄逼人的母亲。 “母后，在风华出现之前，你也从未如此说过话。” 燕昭抬眼与之对视，气势平平却蓦地让太后心里一突，有些心虚。 这话说得没错，李夫人乃是当年四大家族出类拔萃的女子，不然也不会成为燕昭父亲的正妃，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端庄大气，礼仪气度也是无人可与之匹敌的，最不屑与市井小人为伍。 然而就是这样的女子，此刻却对燕昭大喊大叫，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来指责燕昭，先前，用来指责谢风华。 适可而止，燕昭不愿再多说，只道了声还有事要处理便走了。 太后咬了咬牙，硬是没将人叫住，她想着刚才燕昭反过来说得那句话，下意识地停住了自己撒泼一般的怒气。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燕昭说的是什么意思？ 太后询问身边的清碧，“清碧，你说，皇上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清碧被吓了一跳，心道刚才那群宫人留在外面真是正当好的，自己怎么也不留在外面呢。 她面上笑了笑，揣度着说：“太后您说的是哪句？” “就是那句……”她真没法重复一遍，好像重复一遍就跟自己认了一般，“算了，不提了，扫兴。” 太后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却又因为燕昭那句话一直压着怒火，弄得整个寝宫更人心惶惶了。 燕昭回到寝宫，问了一遍确定没出什么问题，才揉揉眉心，坐在谢风华床畔彻底放松下来。 他的母亲，当真是变了，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燕昭不想再提。 拂云上前端了杯茶，道：“皇上，奴婢看您都忙了一天了，这都快天黑了，您还是先歇着吧。” 燕昭捏了捏谢风华的手，像是能够得到回应一般，过了片刻点头道：“就这样吧。” 拂云应了声，转身朝外走。 “你去哪里？”燕昭出声问道。 拂云回头，道：“奴婢传人伺候皇上，奴婢一会儿还要领罚，没法伺候皇上和娘娘。” 燕昭被提醒，这才想起来，顿了下道：“先搁着，风华有你照顾朕能放心些，等风华醒了也不迟。” 拂云被这一说也才想起来，要是自己领了罚，那往后的一段日子就只能卧床没法伺候谢风华了，燕昭作为皇帝自然还有一大堆事要办，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她要走了，宫中真正能信任到贴身的宫女还真是没有。 这样想来还是燕昭说的对，拂云随即点头应下了，叫几个宫人进来伺候燕昭就寝。 不在客栈，燕昭直接躺在谢风华身边，小心将人搂在怀里，心里默念着什么，没人知道。 能够感受到谢风华的呼吸、心跳，但唯独，没有她的声音与注视，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过来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按律处置 先将前几日堆下来的折子处理了，那第二日就该安顿那些归降的士兵还有一众随燕仲谋反的人来。 包括四大家族的残余势力，包括燕明月余下的残党，还包括远在边境已然交来投降书的尤权。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可是燕昭似乎遗漏了一个环节，那就是谢风华会动胎气变成现在这样的直接原因。 当日被他派去守在帐外的三十个暗卫燕昭情急之下一时没有想起来，等再回过头来时就只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将其安插在军队里给送回来。 如今已是第二天，暗卫应该各司其职回到各自的位置去了，这让燕昭再次将其召见出来不算难事。 司箴被去安排这件事了，白天需要面见大臣，暗卫不便露面，只能安排在夜间了。 而一个早朝，燕昭就雷厉风行地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员一律按律处置，毫不留情。 他手里有份名单，全是在当时燕仲谋反之时趁他御驾亲征在朝廷里蹦跶得欢的，顾启将这件事办的透彻，上上下下全给查了个遍，连带着揪出两个元老和若干小官，不可谓不壮观。 为此，燕昭的脸色更难看了。 任哪个皇帝也没法容忍反贼还有里应外合的人员在给他们帮腔。 处置一一下达，满朝噤若寒蝉，没一个敢出声反抗的，没被涉及到的人个个都心道好险。 不是好险自己做了什么没被抓着，而是好险做皇帝的是上面那位，不然指不定这趟水得黑成什么样。 不管怎么说，朝廷上下是清明了不少，不过燕昭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没有深究。 三日之后的午门可当真热闹了，百姓们纷纷嘱咐自家孩子千万别去菜市东头玩，那副场面可血腥得不得了。 木台上面一批又一批的官员被绑了上去，手起刀落一眨眼就是一个人头，指不定滚在谁脚边让人连惊叫都吓不出来了。 闭着眼的倒还好，忍忍就过去了，要是谁死的时候还睁着眼，被见着了就是整日整夜的噩梦，孩子就更去不得了。 不过好事者还是多，没带孩子去自己也能去，看看这群人是怎么把朝野上下弄得乌烟瘴气的，其中更有谁被这些官员害过的都大喊昭雪之词。 燕昭在民间的声望也就更高了。 可现在的他并不在意这些。 “如何？”看着卫毅扎完最后一根针，燕昭急不可耐地上前询问。 这是卫毅最后一次施针了，旨在理顺谢风华体内的元气，不算困难的施针手段，放在谢风华身上，却让卫毅如临大敌。 不为别的，单为这肚子里的孩子。 卫毅接过拂云适时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回道：“胎心正常，孩子成长得很好，皇后娘娘的状态也维持的不错。” 之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几乎是个未解之谜了。 没有中毒，脑袋没有受到重创，但偏偏就是醒不过来，孩子一天天在长大，肚子隆起的弧度也越来越明显，可身为孩子的母亲，谢风华却对此一无所知。 或许是知道的，但她就是不愿醒来。 想到这种可能，燕昭眼角疼得厉害，不敢再想下去了。 派人将卫毅送下去，燕昭坐在谢风华身边，依旧捏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抿着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了不打扰谢风华，最后办公的地方还是安排在了偏殿，专门辟了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每日接见大臣处理公务。 除了定时定点过来亲自给谢风华喂药，其余时候也是时不时来看两眼，好像看的这一眼，就能见到谢风华已经醒了，笑吟吟地看着他，念他的名字。 若是这次没有，那就等下一次。 这一次他开口了，他捏着谢风华的手心，手掌宽厚，用他们常常握手的姿势交握，很是执拗。 他说：“我将他们都处置了，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为百姓平冤，给士兵得以回家反亲的机会，一年两次，轮流着来，也算平先帝在时的怨……” 顿了下，他才说：“不为别的，为你祈福，积德。” “风华，没人比我更爱你了，没有人了……阎王也是，他留不住你，我才能留住你。” “风华，你醒来吧。” 在经过一系列颠簸和平静之后，他最庆幸的反而是手心这道温度还没有流失，至少在他握住的那一刻，还能告诉他这个人还在。 就按卫毅说的那句话，顺其自然吧，她想醒的时候就会醒的。 “皇上这几日还在偏殿呆着？” 清碧小心回话，“奴婢打听的是这样，看御书房周围也没人走动，更无人奉茶，问起才知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来了。” “好几日是几日？”太后又问道。 “……自皇上回来之后，就再未去过了。” “嘭——” 又一套上供瓷器落地，力度之大差点让其落成粉碎，清碧被吓得禁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果然看到太后愠怒的一张脸，却也除了摔杯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自那日之后燕昭倒是再规规矩矩地将晨昏定省做了个全，却平淡得一点儿多余的话没有，真是正正经经来请安的，态度生疏得可以，偏偏太后被上次他那句话压得找不到刺来挑。 几日的火发在一处，也只砸碎了这一套杯子。 “成何体统，哪一届皇帝为了后宫的女人连国事都不管不顾了！”太后深呼吸几口气，像是在想什么办法，过了会儿才道：“哀家要亲眼瞧瞧，这个谢风华到底是死没死透！” 宫中其实是忌讳“死”这个字眼的，也只有太后敢这么直白且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清碧抹了一把汗，转身出去叫人备轿。 这个时候，她要没点眼色敢让太后走过去，接下来也只有浣衣坊洗衣服的地方适合她呆了。 最后一道菜摆上来，燕昭咽下口里的清茶，仍是没有一点儿胃口。 司箴在一旁看着只能干着急，他总不能把燕昭的嘴扒开硬塞给他吃吧？ 想了想，司箴还是道：“皇上，您早上吃的便不多，中午好歹多用些，一会儿办起事来才有力气。” 其实他还想说您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只是这话太大不敬了，他不敢说。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食不下咽 太后摆了摆手，步子停在门边，浩大的队伍这才没露出一点儿声响来。 最后司箴的那句劝落在她耳边，太后的心蓦地紧了紧，想下意识继续往下听下去，然而燕昭已然感知到了门外有人，便给司箴使了个眼色，叫他闭嘴，没再说话。 燕昭放下筷子，轻轻道了一声，“叫人撤下去吧。” 与其在吃不吃这件事上纠结，还不如拿这点时间用来看折子。 燕昭没有心情吃，谁都逼不了。 司箴叹了口气，知道不好再劝，纵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敢搬出来，生怕不小心触到不能触的地方。他转身打了个手势，宫人遂上前端着盘子，一一将菜肴放在托盘上，一人一人往外送去，却寂静无声。 然而首个出去的，却在推开门后见到面色铁青的太后带着大批宫人站在门口，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宫人手里的托盘，更准确来说是托盘上没被动过一筷子的菜肴。 宫人被这眼神盯得险些手抖，反应过来后迅速端稳了福身行礼，后面跟着的一溜人也依次行礼，然而都因为感受到太后周身的低气压而显得惶恐。 燕昭稍稍一抬眼，既然太后露面了，他也不能再无视了。 宫人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正准备等太后走后再撤，没成想太后却柳眉一竖，尖声道：“放回去！” 这一声不紧让刚得了皇上命令的宫人为难，更让燕昭不经意紧蹙眉头。 “母后。” 太后凉凉看过去，道：“你也知道哀家来了？” “方才在想事情。” “想事情？”太后冷笑道：“哀家看还是在想谢风华吧？想到寝食难安，连饭也不吃了。” 三句离不过谢风华，燕昭揉揉眉心，道：“朕没有……朕还不饿……” 想说没有胃口，但又想到太后的脾性，便把话收回去了。 “不饿？等到你饿的时候就要饿死了！”太后突然拔高了声音，又对停在门边的宫人们喊了一句，“还不都端上来！” 宫人们这才有了动作，但还未走到一半，便又听太后道：“慢着，都撤下去吧，让御膳房重新做热的，做些开胃的。” 这话是对清碧说的，清碧得了命令，带着一众端托盘的宫人离开，须臾之间，殿内就少了不少呼吸声。 太后将视线转向燕昭，眼见他确实比之前刚回来的时候瘦瘦削不少，不用想，也该知道是为什么事。 “叫卫太医来。” 还没跟燕昭说话，太后便连下了两个命令，司箴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燕昭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遂道：“母后，不必了，卫太医刚刚离开，朕叫他下去休息了。” “哦？他来是给你看什么病？”太后问道。 “是风华，定时要给风华看诊，她如今怀了身子，还昏迷不醒，自然要更注意些。” 燕昭学聪明了，知道拿孩子的事情堵太后，太后也确实没法再从这话里挑刺，要真指出不是，那也该是孩子的问题，到底是未出生的皇子，纵是太后也不敢指摘些什么。 顿了顿，太后又道：“你都知道照顾孩子，却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一国之君，体面不能失，你叫言官如何说你？” “朕殚精竭虑，为国事心忧，行的端做得正，未有一分一毫懈怠，有何不可？” 太后被他的话一噎，顿时也教训不出来了，过了片刻，才道：“哀家说不过你，你要是有心，就别叫哀家替你担心，谢风华的身子是身子，你自己的便不是了？堂堂一国之君却叫这些小事累身，真是荒唐！” 听到太后又将话头转向谢风华，燕昭下意识皱眉，却又听太后道：“今日这顿饭，哀家盯着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燕昭，你从未让哀家替你忧心过，如今……” “母后，朕饿了，等宫人端上来朕自会用膳，请母后先回吧。” 看着燕昭不容反抗的神色，太后的气焰小了不少，听他松口了也就放心了，随即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不多说了，燕昭，若是谢风华熬不过来，你难道还随她一起去了吗？” “哀家这话虽是说得难听了些，但燕昭你心里自然是清楚谢风华的情况的，你现在守着她无疑像是守着一具尸体，该怎么想你会明白的，哀家言尽于此。” 说罢，未等燕昭再开口，太后随即起身离开了。 御膳房的动作倒还算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准备好了，太后临走前还瞧了两眼，见菜色不错便一一都赏了些，这些自然也是给燕昭做着看的。 她刚才的语气缓下来后没有一丝严厉与逼迫，倒是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这种话燕昭最是能听下去，随即再装作一副真心为他好的模样，燕昭也不会绝对不领情。 至于到底怎么想的，还得看以后。 若说太后现在对谢风华的肚子里还有些念想，毕竟这还是燕昭第一个孩子，但随着时间推移，谢风华一副死状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太后也是绝对不会跟燕昭一样傻傻地守在一旁。 按卫毅的话这孩子还在正常长大呢，说不定等孩子生下来后谢风华也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还真是皆大欢喜呢。 总之，等吧。太后就当真不信了，这个都快进棺材的人还能斗过自己不成？ 司箴看面前的桌上又换了十几种新的菜色，不禁汗颜，劝道：“太后一片好意，皇上您还是用点吧。” 刚才答应得好好的，现在等菜全上来了，还是不动筷子。 燕昭蓦地笑道：“当朕不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吗？被她这么一说……就更没胃口了。” 这是真不吃的意思了。 司箴再怎么样也有些急了，顿时口不择言道：“皇上，您就用点吧，好歹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娘娘那么关心您，要是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司箴恍然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说吐噜嘴了。 该死。 未曾想这话还真有点用，闻言燕昭往回看了一眼，方向就是谢风华床榻所在的方向，纵使看不到也好像能看到一般。 燕昭露出一个极其晦涩难懂的表情来，过了片刻，又慢慢拿起筷子，朝自己面前的菜夹了上去，虽是比较清淡的菜，但好歹也是吃了。 且一句训话都没有。司箴暗暗松了口气。 第三百五十六章 活动活动 这事回头司箴就跟给谢风华煎药的拂云说了，拂云听了还笑话他，道：“这事你就没我们女人家明白了不是，如今皇上最在意的肯定是皇后娘娘了，你说这种话，皇上肯定能听进去啊。” 司箴似懂非懂，看她熟脸地过滤药渣，便问道：“卫太医刚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卫毅给谢风华诊断时司箴刚好在外面办事，故而不知道。 拂云答道：“没说什么，跟往常一样，就是还醒不过来。” “这卫太医也真是奇了，皇后娘娘昏着都能保住胎儿。” “嘘——”拂云竖了根手指在嘴边，道：“这话你可小心着说，千万不能在皇上面前提了。” “为什么？这……” “你傻啊！皇上本来就不愿听到皇后娘娘昏迷这种话，要是被他听到了，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司箴顿时明白了，摸着后脑勺念叨拂云的话，看来在这方面他当真不如拂云。 轿撵停在宫殿外头，太后缓缓下来，一只手还搭着拂云的手臂。 “你说，这孩子究竟能不能给生下来？”这话自然也问的是清碧。 清碧揣度着太后的心思，想了想才说：“龙子天相，必然会无忧的。” “那也就是说谢风华到头来也没事了？” “这……”清碧压低了声音，“说不定呢。” 太后扭头看了清碧一眼，这一眼让清碧心底惶惶的，她这话当真说的是大不敬，但还不是揣度着太后的心思说的。 过了良久，太后收回视线，轻飘飘说了一句，“你也就会哄我了。” 清碧长呼一口气，心下安定了不少，也是彻底知道这太后跟皇后娘娘不对盘，就指望着皇后早日归西呢。 燕昭一日一日可见的消瘦下去，这件事朝廷里上书劝诫的也有，但都被顾启一一压下了，他知道谢风华还没醒，就是不清楚情况怎么样，如果再把这折子呈上去，燕昭被刺激得喜怒无常，如是真是大发了。 先前燕明月与燕昭遗留下来的残余实力也都清扫了一遍，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一道折子下去告老还乡，若是任职期间还犯了事的，就准等着吃牢饭吧。 兴许是老天赏脸，朝中的大事没有多少，旱灾涝灾也都没有出现，新指派过去代替尤权的将军也将边疆镇守得死死的，没让蛮夷有一点儿可乘之机。几个剥削百姓的大臣们被心情不好的燕昭收拾了一顿，朝廷上上下下也没几个再敢蹦跶的了。 这让燕昭少了不少事。 三个月过去，眼见谢风华的腹部渐渐拢起，谢风华仍旧没有醒，与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燕昭说是不急也是不可能的，但也清楚这样的情况对于卫毅来说，就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了。 卫毅来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只道这事还得看谢风华的造化。 造化造化，燕昭是最不信命的东西。 “皇上，”卫毅查看了一番胎儿的体征，对燕昭说：“胎儿还有两月左右便要临盆，若皇后娘娘一睡不起，不利于顺产，还是得多动一下。” “怎么动？” “找人给皇后娘娘按摩按摩身子，若是可行的话，也得扶着娘娘到处走动走动，宫中有特制的椅子，可以让娘娘不需动腿便可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到底是好的。” 燕昭凝神沉思了一会儿，道：“有劳卫太医将按摩的方子教给朕，朕亲自给风华按摩，还有那个特制的椅子，朕一会儿叫人拿过来。” “皇上要亲自……” “是，亲自。”燕昭点头，神情不容置疑。 “那……好吧，皇上随我来。” 卫毅将人体的穴道图摊在桌子上，将手法与穴道一一对应跟燕昭说了一番，燕昭先前学武便对人体的穴道记得死死的，此时只是配上手法动作，并不太难，卫毅说了一遍就大抵记全了。 “皇上，娘娘卧床三月，此时的肌肉太过僵硬，需要力度大一些，等到日后就再减小力度，免得伤到娘娘。” “好，朕记住了。” 卫毅退下之后，燕昭对着穴道图又凭空练习了许多遍，不是他还未能掌握，而是生怕自己不熟练伤到了谢风华，毕竟人体的穴道是十分密集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铸成大错。 晚一点儿，司箴又把特制的椅子也就是轮椅拿了过来，左右两边安了两个轮子，以助滑行，燕昭试了一下觉得还算结实，便叫人将上面垫上垫子，将许久未能动作的谢风华抱起，小心安放在轮椅上，再在她身上披了条毯子防风。 做完这些燕昭才想起来问，“今日天气如何？” 司箴见燕昭今日心情似乎好了些许，回道：“天气正好，阳关明媚，还有点风呢，皇上的披风正好可以用着。” 有风，且是微风，燕昭低头笑了笑，笑意浅淡，没有被司箴捕捉到。 燕昭再等了一会儿，等拂云将煎好的药端上来，细心给谢风华喂好，再确定了一番没有问题之后，亲自推着谢风华出去了。 门口的门槛由他抱着过去，刚才还未察觉，现在加上一个木制的实心的椅子，燕昭才觉得谢风华太轻了，就是肚子里坏了一个，好像所有的重量都聚集在那儿了，身上根本没什么重量。 燕昭皱了皱眉，知道这事不该纠结，便放下心思，一连抱着下了台阶，由比较平缓的大道走去后花园。 拂云和司箴在后面跟着，借着距离开始低声咬耳朵。 “今个儿看皇上怎么心情好了许多？” 司箴点头道：“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我刚才也那么想，想想啊，这还是第一次皇上带皇后出去晒太阳，兴许就是为了这个呢。” 拂云笑了笑，“就你聪明，是不是卫太医说了什么？” “没有啊，”司箴苦恼道：“卫太医只说皇子快要临盆，适宜带娘娘活动活动，有利顺产，别的倒没说什么了，尤其是……”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走在前侧的燕昭突然出声，吓得司箴立马闭嘴，拂云偷笑了两下，连忙快步跟上了。 不过心底还是怅然着，若是娘娘醒来，两个人一起去晒太阳赏花什么的，岂不是最好吗？ 燕昭停了一下，回身叮嘱道：“去御花园清场子，没朕的指令不许过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御花园 司箴应了一声，连忙跑开，以皇后娘娘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宜受惊。 好在燕昭自登基之后就没有充纳后宫，根本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在这儿到处现眼，谢风华一病，整个后宫也就顺带寂静了。 都是些走动的宫女太监，司箴不知道燕昭要去哪里，干脆就把后花园的大片地方都清了一遍，无关人等全部绕路走。 刚从内务府领赏回来，清碧最近在太后面前得宠，拿捏住太后的小心思便做了一把红人，途径于此，见着司箴正在安排宫人守门，还不让她进去，心道奇怪，拉了个太监问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让进了？” 太监也不清楚实情，只笼统说了一句，“听说是皇上要来，派司总管特意来清场子。” 清碧心说皇上来就来呗，还要清场子，这是怕有人冲撞不成？ 哎……顿了下，清碧才想起来宫里那位经不起冲撞的皇后娘娘，心里也明白了不少，正准备要走，便听身后有人将她叫住了。 “清碧。” 清碧一回头，是刚才太监提及的司总管，正冷着脸朝自己走来。 心道这是个什么事，清碧凝了个笑，回应道：“司总管啊，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事，刚才这太监跟你说了什么？” 清碧笑道：“没说什么啊，就说皇上要来御花园赏花，叫人没事别过来，我刚好没什么事，这便要走了。” 司箴皱了皱眉，他在燕昭身边乖的不行，在宫人面前还得端着自己的架子，要不然也折了燕昭的面子，“你是太后身边的人……” “是啊，奴婢专门伺候太后娘娘……” 她提了个“专门”，让司箴感觉更不好了。 “不管是伺候谁，宫里的主子是谁你也该有个分寸，我这里就不跟你多计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清碧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司总管请放心。” 司箴默了片刻，才缓缓颔首道：“让我放心，这皇上也该放心了。” 拿皇上压她，看她还敢不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清碧的笑有些僵硬，讪讪点着头，随后便声称有事走了。 抹了把虚汗，当真惹不起啊。 回到太后那儿，太后问起她怎么去了这么久，清碧想了想，只说：“奴婢绕了些路，没走御花园的捷径，怕玷染了。” 太后笑了笑，只当这是个笑话，随即道：“这有什么可玷染不玷染的，你一提哀家倒真想起来了，哀家许久不出去走动走动了，如今这个时节还开着花呢吗？” 清碧连忙应道：“自然是开的。” 御花园里一年四季都不曾败花，工匠们都细心盯着，务必要让主子们随时可以看到花开的景象。 太后就是虚问一声，随即扶了扶金步摇，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哀家去看看，也让你这小丫头开开眼界。” 清碧垂首笑道：“太后折煞奴婢了，能跟随太后身侧，是奴婢的福。” 太后又是一笑，没再说话。清碧眼色使过去，便有宫人开始准备轿撵了。 御花园里，燕昭将谢风华推到一处亭子前，避开午后过于强烈的阳关，空气都是暖烘烘的，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燕昭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茂盛的繁花，心头确实舒畅许多。 自谢风华昏迷之后，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拂云上前备好茶水，轻摇羽扇带来清风，笑道：“今天天气当真是不错，皇上赶巧了。” “是啊。”燕昭轻叹一声，随即坐在谢风华旁边，静静握住她一只手，感受手里的温度，没再说话。 静谧的时刻没能维持太久，燕昭杯子的茶水里还未饮尽，便听到御花园侧门处有争吵声传来。 燕昭皱了皱眉，不想去看，只开口道：“司箴，过去看看。” 守在一旁的司箴下意识想起先前经过此处的清碧，心道不妙，连忙应了一声跑开了。 走到侧门处，看守的侍卫跪在地上，面前的轿撵中座上一个身影正不偏不倚地端坐着，随即一道逼人的视线放在了司箴身上。 不用看人，端看这太后独属的轿撵就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司箴即可跪在一旁，高声道：“司箴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能够确保燕昭听到，司箴垂着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但也恰在这时看到一双缎面绣鞋在自己眼前走过去，心道失策，恨不得将自己给捶死。 清碧如何不知道整个天下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但她也通透得不行，自己身边的主子是太后，她只需要一心一意给太后做事就行了，没必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一边顺太后的心意，一边还巴着皇上的庇护，这样更显得里外不是人了。 她只需要把太后伺候好了，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太后自然会帮她挡了，毕竟一个忠心的下人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所以她委婉地跟太后提起御花园，就是让太后心血来潮来看看，既能顺了太后的意思，还能把自己择干净了，她可没有让太后来御花园，是太后自己要来的。 论这点小心思，司箴是怎么着也比不过女人的。 不过也幸好司箴喊了这一声，给燕昭提了个醒。 燕昭听到声音下意识看了眼谢风华，将她身上的毯子再拢紧一些，扭头对拂云道：“看好你主子。” “奴婢明白。” 燕昭眯了眯眼，扭头去看噪音传来的方向。 太后的架子摆得不小，前前后后都跟了不少的人，碍着午后炎热，还带了两个巨大的蒲扇。 燕昭看着，却未有动作，等太后缓缓搭着清碧的手下来时，才上前一步道：“母后雅兴，也到御花园闲逛来了。” 太后凉凉扫了一眼被燕昭藏在身后的谢风华，道：“是啊，许皇帝你心情好，便不许哀家也心情好了吗？” “母后说笑了，只是午后炎热，对母后身子不好，还是呆在宫里凉快些。” “哀家自然也知道啊，只是不知道为何，今个儿就突然来了兴致，不想正跟你碰上了，哦，还有你那半死不活的皇后……” “母后！” “怎么？听着不愿意了？燕昭，三个月了，这人要醒早醒了，你守在她身边，到底还有什么期盼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容忍至今 燕昭面色铁青，咬了咬牙终是将狠话咽下去了，只僵着脸道：“风华还怀着朕的孩子，朕如何能不管不顾？” “这倒也是，都躺了几个月了，孩子还都保住了，人却没醒，真不知道等皇子生下来后……” “母后！”燕昭终究没能忍住，目光狠厉看了过去，“母后端庄淑仪，何时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太后顿了一下，面色讪讪，这话听着确实有些刺耳了。 “哼，哀家不过说了两句，燕昭，你便要给我脸色看了吗？” “母后深知宫中礼仪，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母后应当比我清楚。”燕昭咬牙道。 “哀家说了什么？不过说了实情，谢风华就快死了，还不许哀家直说吗？若不是为了皇子，你以为哀家会容她到现在吗？” 太后这句算是将话说绝了，看谢风华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偏偏什么也没做，却硬是将燕昭的神魂给牵没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个当皇帝的人该做出来的吗？你为了谢风华费了多少心思，她一个活死人能给你做些什么？燕昭，哀家的话今日放在这儿了，若是等皇子诞下她还没醒来，你再不动作，哀家便亲手帮你！” 燕昭下意识护在谢风华身前，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的母亲说的，“母后，你是要做什么？” “宫中是何等重地，岂容她谢风华将此污浊之气渲染，哀家的意思，自然是要帮你清理门户。” 燕昭气愤之下已至目眦尽裂，“风华是朕的皇后，废后一事不劳母亲定夺！”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是未见过别样的人才被谢风华一时蛊惑，哀家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回头路，燕昭，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完，太后没再给燕昭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转身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静悄悄地离开，这个时候任谁也不敢去招惹那散发强烈阴鸷之气的皇帝。 司箴从地上爬起来，连裤子都来不及拍，赶忙上前道：“皇上，太后这说的都是气话，您别当真了……” 气愤过后，燕昭只觉得心口无力，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与他心心相惜的爱人，没有一个他可以放开手的。 但是太后却偏偏硬逼着他做出抉择，甚至连他一退再退之时都未给他过一丝喘气的机会。 燕昭没有应司箴的话，是不是太后气头的话他当然明白，只是话放出来，若没有一个台阶下，就只能高高端在上面，压得他精疲力尽。 他转过身，看着轮椅上面色安详的谢风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风华，你究竟何时才肯睁开眼看看我？ 太后直接撤了轿撵，步行回宫，一路上还想将气撒尽了才算完，回到宫里却又摔了清碧给奉上的清茶，火气只增不减。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皇帝该跟哀家说的话吗？为了一个谢风华他都敢跟哀家顶嘴了！哀家哪句说错了，哪句不是实情，谢风华就剩一口气了，哀家能忍她到今天已是仁至义尽，他还想哀家怎么做？” 清碧跪在一旁，膝行将地上的碎瓷片小心拾掇起来，收拾干净后才又奉了一杯茶，上前劝道：“太后生气伤的还是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哀家能怎么办？养大的儿子如今反过来气哀家，哀家能怎么办？” “皇上定然并非有意，这宫里头上上下下都看着呢，宫里头什么东西最好的头一位还不是给您，别的也没见那位能享到什么福，再者这晨昏定省也是雷打不动的，皇上的孝心想必太后也肯定是瞧见的。” 经清碧这么一说，太后的心情是好了许多，可也就是那么回事，太后默了片刻，忽然看向跪在一边说话的清碧，没让人起来，只是说：“抬起头来。” 清碧依言抬头，目光一错不错，巴掌大的脸上眼睛还长得水灵，鼻子嘴唇都分外小巧精致，就是稍稍勾勒的柳眉都带着别样的精致。 太后今个儿才觉着这清碧似乎也是个可人儿，虽然比不上谢风华，但在宫里头也算是出众的相貌。况且谢风华那副恹恹的样子谁看了不生厌弃，也就燕昭那个性子死也不打算回头。 不过话说到这里，太后还是觉得燕昭是没见过别的美色才对谢风华这么忠贞不渝的。就她见过的哪任皇帝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就是自己的丈夫，也不是三妻四妾，隔天一台轿子吗？ 眼前的清碧就是个不错的，除了出生下贱些，性子也是顶好，自然不知道比那半死不活、没个生气的谢风华要好到哪里去了。 若不是因为出生，太后也就真狠下心来将清碧往燕昭床上送了。 想到这个太后又是一蹙眉，简直没什么能顺心的，就是看清碧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生的这么好，怎么就只是个下贱丫鬟呢？ 太后闭了闭眼，摆手道：“你出去吧，哀家要休息会儿，不许任何人打扰。” 在太后让自己抬头的那一瞬间，清碧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已不用言明，若是太后真有这个意思，那她以后就是一朝麻雀变凤凰，从此再也不用如此卑微伺候人了。 可是没过多久，太后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又是那么刺眼。 清碧心想，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好了，活生生一个人如何比不上谢风华？ 就是给她一夜温存，或许她都能有保障能套牢皇上，太后怎么又收回这个念头了呢？ 抱着极大的不满，清碧面上却不敢动一下，按着太后的话自然而然地站起来，随即走到外面细心吩咐着，与往常并无什么不同。 太后自然知道清碧想的是什么，只是这宫里做梦的人多了去了，她又何必分神给一个下贱的婢女呢？ 婢女就是婢女，合该小心伺候主子，这种一人得道的日子，总归落不到他们身上。 不过太后就是小憩都还在想着这事，很多时间她就想真狠心将谢风华掐死了，也不必顾及孩子。 宫里头没保住的孩子还算少吗？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孩子的冤魂，等谢风华死了，一大堆女人等着燕昭挑，到时候好怕没孩子吗？ 等谢风华死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安神香 太后一觉醒来，像是做了场大梦似的。 梦里头谢风华死得早，孩子也没落下来，但就算是这样，等谢风华死后不久，燕昭广招秀女，随即升了几个人入后宫，短短几年就有了好几个孩子，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还能有谁记得起谢风华这人呢？ 就是燕昭都早忘了。 更重要的，燕昭选的这几个嫔妃都对太后有礼有节，十分孝顺，再也见不到谢风华那样牙尖嘴利一个劲跟她顶撞的人了。 太后活得好不快活。 但是一醒来，想起眼前明摆着的事情，太后就又头疼了。 室内的熏香一早没了，也不见人来添，太后的心情更是沉了三分，过了一会儿才朝外喊道：“人呢？清碧？进来！” 清碧应声而入，走近了才道：“太后您醒了。” “醒了，这熏炉是怎么回事？怎么哀家睡个觉就不冒烟了？” 清碧顿了顿，将一早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奴婢知道太后没这上供的沉香睡不好觉，在还没用完时便已经催人去内务府要了，内务府知是太后这边需要，一口应了下来，没想到这几天下来硬是没消息了。奴婢便又去催了，刚刚才知道是卫太医说这沉香对皇后的身子有好处，所以都被……被皇上调去皇后宫里了……”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清碧拿捏着太后的脾性稍稍往旁边一躲，果不其然，下一刻，太后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瓷器往地上一摔，瓷杯的碎片划过清碧的裙角，差点没有划伤她。 这已经是太后回来之后摔碎的第二个了。 清碧甚至不惊讶太后有如此举动，在太后身边近侍了那么久，这点察言观色还是有的。 这话倒也不是清碧自个儿编的，太后年纪大了自然需要些安神香助眠，而卫毅那边又说安神香能够缓解谢风华的精神压力，故而燕昭大量的将安神香往谢风华那里送。 而清碧所做的，也只是偷偷将太后这边的沉香藏起来，造成这边短缺的假象。 只能算是在当中助推了一把。 清碧这个算盘打得巧妙，太后能这么生气自然是也在她预料之内的。 想来太后也是以为在燕昭心中自己占的比分是相对大的，因为谢风华动怒还是碍着谢风华昏迷不醒的原因，所以现在燕昭为了谢风华而短了太后这边显然是在打她的脸。 这样再不动怒，她也就不是太后了。 “岂有此理！”太后怒容毕现，柳眉倒竖，指着清碧高声道：“去将卫毅给哀家叫过来！” 清碧喏喏应是，转身之时嘴角勾起一个轻易不察的弧度。 谁都知道这时候是卫太医每日固定给谢风华看诊的时候。 与往常无异，与太后争吵无果的燕昭带着谢风华回到寝宫，卫毅已在一旁等候，御花园的事情卫毅也有所耳闻，但他深知自己的职责，没有多问，三缄其口。 不过今日谢风华的情况倒有些不同了。 “皇后娘娘的脉象今日比起往日更有力了些，臣看皇后娘娘的各种体征，也是在渐渐回温的趋势。” 只为了这一句话，燕昭先前阴霾盖天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化为朗朗晴空。 “当真？”燕昭眼中闪着光芒，喃喃道：“或许真如卫太医所言，带风华出去走走有利于她恢复。” 卫毅顿了几顿，还是没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或许是因为皇上此次与太后的争吵没有避开谢风华，谢风华对外界也有一定的感知，今日这番状态就是她对此表现的反映。 总之，还算是好事。 只希望这样的状态能够保持下去，直到谢风华睁眼的那一日。 皇子即将临盆，谢风华依旧不醒，没人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卫毅临走前又说了一声，道：“皇上平时多与皇后娘娘说说话，兴许皇后娘娘可以听见。” 燕昭眸光闪了一瞬，低声叹了一句，“是吗？” 他说过的话还少吗？ 几乎只要一有空闲，燕昭就会来到床边跟谢风华说些话，或许是今日朝廷上商议的政事，或许是宫人们口里相传的民间有意思的事情，又或许是今日天气如何……更多的是燕昭对于谢风华的请愿。 风华，你醒来吧。 就是这一句，他说了三个月，到今日也从未断过。 燕昭几乎不知道自己除了跟谢风华说这些话，还能做什么，他所有的念想几乎都挂到了这一个人身上，再也分不出来放到别的事情上了。 卫毅没有多说，只道了声告退便要离开，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碰到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太监，见到他给了卫毅一个颇具暗示性的眼神。 卫毅一脸不解，过了会儿，便听那太监跪在进门的角落里，对燕昭道：“皇上，太后急传卫太医。” 燕昭皱了皱眉，问道：“说了什么事了吗？” “未曾，只说……” “说什么？” “太后此时正动怒。” 燕昭看了卫毅一眼，一时没有多说。 太监是传话的，这时候都急出一身汗了，燕昭却还是久久没有回答。 等了好一会儿了，是卫毅先开口了，他道：“皇上，既然太后传召，那微臣这便去了。” 燕昭这才说话，“去吧……慢着……” 卫毅回身看去。 “若是太后为难，不必牵强。” “多谢皇上。”卫毅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太监松了口气，连忙站起来跟在卫毅身边出去了。 卫毅长腿快步，面上没有一点儿惊讶或是惶恐，好像方才太监透露的那几句话没被听到一样。 “卫太医，”太监气喘吁吁地跟上，好心提醒道：“太后那里已经传开了，说是太后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卫太医你可小心点。” “我知道了，多谢。”卫毅笑着点头。 “嗨，没什么……” 走了有一段路才走到，与别处不同的是，太后寝宫这边连气氛都变了许多，人人噤若寒蝉，走路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卫毅打眼一瞧有些哭笑不得，这太后也是，这样树立威信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只会让人效忠，却并不会真正效忠。 他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常年走动，但也因为将所有事尽可能置身事外不沾身，故而能待的安然，对于这种事还算看的通透。 太后这样，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卫毅收敛笑容，抬起步子进去了。 第三百六十章 核对账目 再说这次，太后是真的被气坏了。 谢风华只是因为怀了个孩子，在床上安然无恙躺了三个月，要不然太后早就动手，这后宫之大，太后眼里却半点沙子都容不得。 谢风华几月无事，太后也就容忍了几个月。即便时常还会跟燕昭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不得体的话，但燕昭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话不能说狠，真正能做的实在是少数。 偏偏这时候清碧还拿这件事晃她的眼，太后所有的气性都憋在一块儿发了。 她想来想去，就一个念头，谢风华是不能留了！ 叫卫毅来不过是给燕昭看的，此事与卫毅的确没多大的关系，但太后就不信了，将卫毅扣在自己这儿，燕昭会不管！ 卫毅泰然走了进去，见到太后恭敬一跪，道：“卫毅见过太后。” 太后瞥了眼卫毅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他一直跪着的话到底也是说不出口了，遂平了平心绪，道：“起来吧。” “谢太后。” “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来所谓何事？” “回太后，卫毅不知。” “不知，这话说的好，不知者无罪啊。” 卫毅面不改色道：“卫毅若是有罪，绝不否认。” “那哀家倒是要问你了，皇后那里的安神香是否是你让人送过去的？” 卫毅顿了顿，纠正太后的话道：“并非卫毅派人送的，卫毅提议此等安神香有助于皇后恢复，仅此而已。” 太后讪讪，“你倒把自己择的干净。” “卫毅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话！你是太医院总管，太医院有多少安神香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卫毅默了片刻，似乎是有点明白太后今日到底要跟他算什么账了，“此等物品都是一一记录在册的，后宫之中此前只有太后一人用此沉香。” “你知道就好，哀家就且问你了，哀家这里不够用了，怎么办？” “不够用了？”卫毅有些疑惑，皱了皱眉，过了会儿才道：“卫毅记得，上个月中旬太医院才将半数沉香送往内务府，内务府再尽数送往太后您这儿，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怎么着，这沉香也不会不够用啊……难道是，不小心受潮了？” 卫毅说完，抬头看了眼站在太后身边面色已经不太好看的清碧，接着道：“卫毅记得，当初去内务府办理此事的人正是清碧姑娘，太后若要细问，想必清碧姑娘比我要清楚得多。” 话音刚落，太后还未来得及转移视线，清碧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道：“太后，卫太医说得极是，沉香是存放时期不慎受潮了，受潮的沉香没法用了，清碧这才说不够用了。” 太后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了算计，没看清碧，只对卫毅说：“既然如此，还请卫太医给哀家一个答复，哀家这儿，可是少了沉香不行的啊。” 卫毅并不牵强，来时燕昭的那番话此时听来就像定心完，他大胆道：“臣会向皇上禀告此事，其实皇后那里并不十分需要沉香，不过是个辅助药物罢了，既然太后这里需要，那便尽数拿过来就是了……只是，还请清碧姑娘以后万要小心，安神香并非寻常沉香，千金难得，这弄潮了一点儿，就是少一点儿，多的可真没有了。” 室内一片寂静，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底下低低传来一声，“是，奴婢……奴婢明白了。” 太后闭了闭眼，不想多说，微微抬手道：“你去吧，此事务必给哀家办好了。” 卫毅应了声，随即离开了。 而跪下的清碧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不敢动一分。 大股大股的汗水慢慢渗透出来，渗进内衣，清碧知道，若是太后此次不高抬贵手，她这条命，就真的没法要了。 太后稍稍招手，另有婢女将茶杯端过来，按着太后的喜好冲泡，不差分毫。 轻轻呷了一口，太后才将视线转向已经抑制不住颤抖的清碧。 “清碧，你怎么说。” 话音落在偌大的寝殿内，仿若有阵阵回声传进清碧的耳朵里，阵得她浑身都疼。 “太后，沉香……安神香，当真是受潮了……” “嘭——” 尖厉一声，太后手里的瓷杯再次落地，只是这一次不同太后并没有发怒的征兆。茶水滚烫泼在太后脚边，沾湿了她的衣摆，也将清碧扶在地上的双手给烫得发红。 “啊——” 清碧慌忙收回双手，睁眼看着自己被烫的快速红肿的手，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啧，”太后皱皱眉，颇为嫌弃道：“哀家的衣裳……罢了，问完你再去换下来，清碧……” 惶恐之下，清碧忍住剧痛，没再顾及手上的疼痛，连忙又再次趴伏着跪下，颤声道：“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清碧……清碧说的都是实话！” “你真当哀家蠢吗？” 清碧顿时噤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还不敢伸手去擦，过了会儿才哭着道：“清碧是对太后忠心的，并没想过要害太后的……清碧冤枉啊……” 太后淡淡点了下头，说道：“还真是，哀家想想，过去这几个月你把哀家伺候得还挺舒服的，哀家还想，你若不跟别的没眼界的小宫女一般动歪心思，将来哀家也好好给你安排条舒服点的路走，不成想啊，哀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了回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事……真是可悲啊……” 清碧抬头，慌忙道：“太后，清碧再也不敢了！清碧目光短浅，甘愿受罚，求太后允许清碧侍奉太后，太后，清碧求求您了……清碧对太后您是忠心的啊……” “是吗？” 太后眼尾一挑，看见清碧泣不成声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先起来吧。” 清碧缩了一下，“清碧不敢。” “哀家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迟疑半晌，清碧这才靠着手心艰难站了起来，手背灼热的疼痛仍旧没有消退多少，可她心里的惶恐越来越浓重了。 “太后……” 太后笑了笑，笑意未明，缓缓开口道：“有些人啊，就是没法看清自个儿的位置在哪儿……” 她挥了挥手，一旁站立的宫人瞬间退了个干净。 “比如谢风华，坐上皇后的位置就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了？笑话不是？”太后笑眯眯地，又说：“也比如你啊，清碧……” 第三百六十一章 威逼利诱 清碧的头低了再低，终于抑制不住哭泣声，“太后，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太后轻轻皱了下眉，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又很快松开眉头，道：“哀家还没说要责怪你……” 清碧听来仿若天籁，呆愣愣地抬头，一张脸上挂着清泪，薄唇微张，惊讶不止。 “太后，您说……您说……” “哀家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忠心的奴才，怎么舍得因为她犯些事情就不用她了，你说是不是？既然有毛病，给改就成了，清碧，你以为如何？” “太后仁慈，愿太后再给清碧一个几乎，清碧定然万死不辞为太后效忠！再也不敢逾越一步！” 太后缓缓笑了，笑得开怀，好一段时间没这么笑过了，也就是这个愚蠢的小婢子能让她这样开心些了。 见目的达到，太后也不再卖关子了，她道：“哀家这里，刚好有件棘手的事情，没找到合适的人替哀家办了，清碧……” “交给清碧吧！太后，愿太后给清碧这个机会！”清碧也没问是什么事，比起自己的命来说，天大的事都算小的。 “那好吧，此事比较难办，故而哀家还没选定人选，既你这么坚持，那哀家就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清碧连忙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谢太后不杀之恩！谢太后不杀之恩！” 太后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走下阶梯直到清碧跟前，声音几乎从清碧头顶发出来。“你也不问问哀家叫你做的是什么？” 清碧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也不蠢，太后这般威逼利诱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也是现在唯一一个保命的机会了，若是不答应，等待她的可想而知。 虽然不知道太后叫自己去做什么，但是说不定自己办的好了太后能对自己改观重新重用呢？再不济也能保住一条命，等她从太后手底下逃过来了往后的日子还说不定呢？ 清碧是个十分惜命的人，这样的人也最是聪明，听太后如此发问，连忙道：“太后让清碧做什么，清碧就做什么，万死不辞！” “呵呵，万死不辞么？”太后笑了笑，“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哀家可不是真要你死……” 有了这句话清碧就放心了，松了口气等待太后的下文。 “哀家，是想要别人死。” 轻飘飘一句话落地，清碧想起后宫龃龉，明白太后的意思只是一瞬间。 太后想让别人死，自己不可能亲自动手，只能让别人来做，正好这个念头起来的同时，清碧撞上枪口了，有现成的刀不用，太后又不是傻的。 但是偌大的后宫，太后想让谁死呢？或者说，让谁死才能让太后心情好起来，那就只有一个了…… 清碧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深想了，只能下意识抬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仰望着太后，见她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瞬间瞪大了双眼没有再动了。 太后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且是真笑，并非假笑，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开心？ 就只有谢风华的死！ 没有意外，太后想弄死的人就是谢风华。 “清碧，你知道了？” “奴、奴婢不知……” “不知？你怎会不知？明明已经猜到哀家的想法了，不是吗？” “奴……” “哀家啊，就是想让谢风华死！” 她是李氏生来高贵的嫡女，是御赐正统王妃，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就是皇上在她面前也得不假辞色，如何能被一个谢风华牵制心神？ 想让她死，那她就死，没有二话！ 清碧被吓了一跳，冷汗瞬间冒出更多来，连话都说不全了，“可、可是……皇后她怀了皇上的孩子，那可是龙子啊……还有三个月临产，太、太后……” “这又有什么？在宫里头夭折的孩子还算少吗？皇上难道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了吗？哀家还没怕，你怕什么？” 清碧不敢去看太后过于阴鸷的目光，深深将头垂了下去，更是说不出话了。 她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太后会起杀死谢风华的念头，那可是皇上的心尖子肉，太后不到恨她入骨的地步又怎么敢？ 清碧惶恐得不行，身子接连颤抖，一想到燕昭得知谢风华身死后自己的下场，瞬间起了退缩之心。 即便动作轻微。还是落在了一直注意她的太后眼里。 “怎么，你怕了？” 清碧不敢抬头，“清碧，恐怕……难以……” “啧，清碧，这还没出头，你便要叫哀家失望了吗？” “清碧不敢，只是清碧自知人微，难以胜任，太后不如……” “不如选别的人是吗？”太后轻笑一声，“那也好，省的你没办成事，还要哀家给你收拾烂摊子哀家不如找个能做的，还比你忠心的，既然如此……那你这条命也不必要了，哀家这就叫人……” 太后正想转身往回走，但是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清碧仰着头抓住了裙角。 “太后、太后，给清碧这个机会吧！清碧……” “你能做吗？”太后低低垂眸，轻声问她。 仿佛做了极大的挣扎，清碧狠狠闭上眼睛，抓住太后的手已经用力到骨节发白，她再一睁眼，眼里划过一丝狠意，一瞬而过。 “……清碧，能做。” 太后这才又笑了，淡淡颔首道：“很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清碧一瞬间仿若脱力般，迅速放开太后的裙角，倒坐向一边。 太后低头扫了一眼，也不在意衣服上的褶皱，回到椅子上坐着，对已经失神的清碧道：“此事还不急着做，哀家等了那么久，不会急于一时，你先做好准备，等哀家叫你动手时，你再动手。” 清碧此刻只想苦笑，难道她想动手便能成功吗？谁都知道自从上次燕明月派人将皇后劫走的事情发生后，皇上就跟疯了一样派了重兵把守宫中，她能借宫女的身份在宫中走动，却也绝对难以踏进皇后寝宫一步。 再者皇上也是除了上朝和面见朝臣就会在谢风华那呆着，紧紧跟随不离开一步，她要怎么做才能将谢风华杀死？ 说得倒是容易，清碧却是可见地以为自己一定会失败。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上火 事后若是太后保她还好，若是不保，她只有死路一条，不比现在被太后直接处死要好多少。 所以现在唯一一条生路就是把谢风华杀死，却又不被燕昭知道。 可是这可能吗？ 太后皱了皱眉，她不喜欢看见清碧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将来的失败已然可见，如果这样那她为何还要安排这一场心计呢？ 没用的东西。 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清碧。” “奴婢在……” “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败了，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到时候不只是皇上那里压下来，哀家这里也不会放过你！” 清碧又是一下恍然，眼里的兢惧快要露出来一般。 太后很是满意她这个表情，稍稍和颜悦色了一些，“这事还得你自己拎清了，哀家能说的就到这儿，你不做，是一死，做不好，也是一死……清碧，知道了吗？” 底下一片寂静，清碧没有急着回应。 太后也不急，她细细打量着清碧的神情，越来越满意自己的眼光。 过不了多久，清碧缓缓抬了下头，似乎是最好心理建设了，抬到平时站在太后身边待命的高度，回道：“奴婢知道了。” 短暂地叹息一口，太后也不想把人逼得这么紧，摆摆手道：“知道了就好，出去吧，哀家乏了。” 清碧行了一礼，转身朝外走，步伐在极力控制之下才没造成偏颇。当跨出殿门下的门槛时，她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可是也只是感觉，真正的挑战还在不远处等着她。 清碧抚着酸痛的眼角，无视路过宫人对她的行礼，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卫毅回去复命时，简单将清碧用心计陷害一事说了一遍，燕昭闻言只是皱了下眉，道：“这安神香，既然母后要用便给母后送去。” 这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了，燕昭并没有特别关注始作俑者清碧。 想来也知道，这件事太后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在知道事情真相时，太后又怎么允许自己被骗还不找人算账，所以对于清碧的处置燕昭没必要过问插手。 卫毅闻言只应了声是，没有多说便走了。 燕昭还不知道太后已经起了对谢风华动手的心思，不然今日也不会就这样不闻不问放过清碧。 谢风华的状态一如往昔，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至少命保住了不是？ 治疗这件事一直是卫毅自己负责，自燕昭登基后，他便也升职做了太医院主管，自己有单独的药房，不跟别的太医混在一块，这样方便他处理事物。 平常大小事物忙起来不说，还要天天跑后宫给谢风华看病，像今日这般再被太后叫过去说些不痛不痒没有营养的话，就已经十分浪费时间了。 卫毅回到太医院，听手下的药童洛祈禀报了一遍大概要处理的事物，便匆匆忙忙回了自己的药房，洛祈跟在一边打下手。 晚膳时分，太后借胃口不好，传唤了太医院几个太医过去，这事洛祈自然也会跟卫毅禀告，只是卫毅实在对太后没什么在意的心思，点头说我知道了，就没多管。 几个太医得了命令连忙收拾家伙去了后宫，领路的宫女也就是清碧还特地绕了段路没在燕昭面前露脸，清碧为防太医们事先起疑，便笑着解释道：“皇后卧床清休，太后特意嘱咐奴婢带人的时候不要扰了皇后，这才绕了些路，愿大人们莫要介意。” 几人连忙说太后仁心，不介意不介意。 清碧扭过头去继续带路，一瞬间笑便松了下来。 将人带到，清碧左右各看了一眼，殿内的各个宫人便接连退下了，清碧又道：“太后喜欢清净，不喜人多。” 到了这里，若是再不清楚此次前来大概是为了什么，这几个太医也白在宫里头呆这么多年了。 太后这哪是有病，分明是找个由头讲几个人聚起来商量事情的。 可是眼见着身后的大门已经被关上，几个太医也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意思了。 叹息一声，只道认命吧，希望这回太后不要为难他们才好。 而这回，刚巧没法如他们所愿，太后此次叫他们来，便是带些为难的意思的。 太后久居高座，神情莫名，眼里的气势已然让几个人弯低了腰。 只听太后不紧不慢道：“这么晚了，难为几位太医还肯来哀家这儿走一趟，真是辛苦了。” “不敢，不敢，这是臣的职责。”冒头的陈太医说道。 太后没有应声，目光连着扫了一片，这才听见余下几个人说了跟陈太医意思差不多的话。 太后满意了，颔首道：“既然如此，给几位太医赐座，哀家跟你们好好说说哀家这是得的什么毛病，让你们太医给出出主意。” 这是个什么情况？ 几个太医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说是治病，但看这架势完全不一样啊。 清碧招呼了几个人将椅子摆上，又让人退下，自己站在太后下首，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几个太医刚开始还不敢坐，后来等着太后的视线有些顶不住了，才面上挂着干笑坐下了，坐定没多久，清碧又给他们一一奉上茶，一副好生招待的样子。 太医们尽量不动声色，等待太后发话。 然而这回又是陈太医首先露头，出声问道：“不知太后所得的病是什么症状，可否由太后告诉我们？” 太后没有说话，看了清碧一眼，清碧随即代为答之，“太后有时易怒、暴躁，夜间盗汗，日里体虚。” 陈太医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想了想道：“那这该是上火的表现，太后需要配以清火药材，去除体内虚火，方能痊愈。” 太后闻言扶了扶额，叹道：“哀家也明白，只是这火，怕不是身上的，而是心里的。” 陈太医一顿，这下有些后悔了，话说到这里，接下来该怎么想几个太医都明白了，他也不例外。 这心上的火该如何治，当真不是他们能做到的，那他这般冒头就是有些急切了。 心暗暗骂了一声，陈太医假装沉思，没再说话。 太后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心里也知道这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将视线转到其他人后，见没人再开口，她又轻轻咳了一声，示意清碧。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心头患 看似淡然面无表情的清碧其实已经落了一身冷汗了。她事先不知道太后会这么快就选择动手。 说好要给她时间准备的，然而才过一个下午，晚膳的时候就把她叫过来，提点了几句让她去传唤太医，心里差不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不代表她不怕。 要杀的人是谢风华，她怎么能不怕。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都在责怪自己的急功近利，若是当初没在太后面前露头，安心当她的小宫女，又或者安安分分别去巴着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何从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命就挂在太后手指头上，被轻轻一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落得现在这个结果也只能怪当初的自己了。 然而再想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这样了。 将太医领过来的一路她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的举动被人知道后联想到太后要做的事情，自己也就跟着完蛋了。 这全然是一种心虚的情绪，因为要做的不受好事，就会时时刻刻怀疑别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她一路走来担惊受怕的，没一刻得到安宁。 听到太后这一声咳了，清碧连忙压抑住心里的颤抖，端正表情，说道：“对症下药才是正理，几位太医可能有所不知，太后这几日心上烦的，也就是有一件事了。” “哦？是什么事，劳烦清碧姑娘提点提点！”这话又是陈太医说的。 清碧垂眸，假作叹息道：“都是为了皇后娘娘。” “怎么说？” “皇后娘娘这一病不起，使得皇上分心。几位大人也都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爱意是比金子都真的，以至于皇后娘娘这般了，皇上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几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说别的，皇上刚刚登基，还有许多事亟待处理，然而皇上被皇后娘娘捞去了心思，对整个朝政都有些力不从心了，这该如何是好？” “就是为了这事，太后心上的起了火了，屡次提点皇上，却不受重视，太后一心为皇上好，如今……唉，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最后，清碧做了个垂泪的表情，将模样做得极好，太后看着嘴角勾起了个不易察觉的笑。 看来清碧这样还是挺能唬人的，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便是太后心上的愁了，这怎么说都跟太医们无关，但既然把他们叫来了，就不能说无关了。 “太后仁慈，想必皇上想通之后，定会回心转意的。” “是啊，臣也听说皇后娘娘最近大有好转的趋势，也不是一病不起了……” “况且臣听闻皇上将国事处理得还算得当的，民怨之声也比之从前小了不少。” “……” 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舍得开口了，说的却根本不是太后想听的话。 太后皱了皱眉，清碧感受到太后一瞬间变冷的趋势，看着眼前丝毫不着调的太医们，连忙出声道：“各位大人……” 殿内瞬间噤声，有人看着清碧，也有人斜眼瞟着一言不发的太后。 “各位大人还不明白吗？此时症结所在乃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除，太后心病，也一日不除。” 这话音落下，大殿内就是一片死寂。 太医们脸上的惊恐没来得及收敛干净，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着清碧，又看看太后，甚至还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自己听到的话当真是这个小婢子说出来的吗？ 而太后，却连半点否认也没有，当真是她的意思？ 几个太医面容失色，颤抖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站，想离开这里却又迫于太后的气势不敢走。 清碧闭了闭眼，已经猜到太医们会是何种态度了。她笑了笑，试图安抚道：“大人们不必紧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的意思也很简单，只要让谢风华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这事就算成了。” 说的容易！ 连皇后娘娘的本名都敢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她想动手就让她去动啊，何必将我们给牵扯进来呢？ “这轻易取人性命的事，想来太医们也不陌生，大人们也看到了，这里没有旁人，那清碧便将话给大人们说明白了。” “太后她老人家，不太喜欢这个皇后，偏偏皇上一时对其宠爱有加，未免皇上日后后悔，太后想先将皇后除去，改日若有合适的女子便送进宫里头来，这世上千千万万女子，哪个不比谢风华要强，然而这皇后之位就只有一个，还是要给该给的人。” 几个大人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况且皇后娘娘如今多病，几个月都未曾醒过，这件事大人们想必也有所耳闻，就是卫太医也对此无能为力，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不奇怪的吧？大人们谁若是有这个能力，稍稍给谢风华的吃食里添几味药，自然而然取了谢风华的性命，这事对于大人们来说，总是不困难的吧？” 如果真要从燕昭的百般防卫之中要找到一疏来，当真不是十分困难的，就是刚才清碧提到的吃食。 拂云算是谢风华的唯一心腹了，她顶多也就给谢风华亲手煎个药，做饭这个事都是御膳房不假他人之手的。 为免谢风华营养跟不上，几个月下来她除了喝药，一日三餐皆是用药配合食材煮的流食，方便喂食。 燕昭也顶多是在饭菜里试试毒，所以如果真想取了谢风华的命，倒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至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就真不是太后和清碧的事情了。得交给专业人士，也就是太医们来做。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几个人微言轻的太医，要如何才能答应太后，去做这件事呢？ 这也是太后留清碧一命的原因。 这些话让太后来说当真是掉分了，若身边哪个不是十分忠心的人，太后也不可能将话给她说，清碧是个绝佳的人选。 太后这边什么也没说，只让清碧说了，若是东窗事发，燕昭追究到她这里来，还能把清碧扔出去挡着，何乐而不为？ 清碧自然也知道太后的心思，可是她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操控。 她只希望，到时候太医的动作能干净点，把太后这边择出来，她也能顺带着幸免于难。 深吸一口气，清碧又笑着问道：“几位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答应 清碧说完，没人回话，一片寂静。 清碧抬头看了眼提太后，见她虽然面色不变，但眼里的威压已然显露，心里不禁苦笑，面上还得故作淡定，又说道：“大人们有所考虑是正常的事，不过清碧也说了，这件事并非大人们想的那么苦难。” “再者说，太后并非一意孤行要大人们为太后做事，这事也得讲个你情我愿不是？太后别的不能允诺大人们，但是起码得封官加爵，太后还是应承得起的。” “大人们能入宫做太医，眼界自然不浅，也应当明白清碧的话，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若是大人之间有人肯做，事后的报酬，是大人们难以想象的。” 清碧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此事尚且急不来，谁也不知道谢风华何日会生，何日会死，不是吗？” 她嘴角的笑意明晃晃地扎刺着几位太医的眼睛，这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事情，几位太医浸淫宫中多年不是没有经历过，可像今日这般冒险的还真是头一次。 不敢说今日不答应之后会如何，但若是答应了，事情未成就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会儿，见还是无人回话，清碧稍稍叹了口气，道：“见几位大人如此神情，清碧算是明白，看来无人能为太后分忧了，那余下几日若是太后的身子出了什么岔子，也就只有归咎到大人们的头上了，要不然如何能堵住皇上询问时的口呢？太医诊治不利，实在无用，当废之。” 这最后三个字，咬在清碧嘴里是何种意味不需多提，见太医们瞬间白了脸色就该明白。 软的不行来硬的了是吗？ 这宫女还真是有胆，仗着太后庇护就说吃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太医们被气得恨不得用眼刀子将清碧千刀万剐了。然而不可能，清碧也就是仗着太后给她撑腰，这些话才能说得如此堂而皇之。 一名太医咬咬牙，正想开口，就听清碧又紧接着说：“大人们不答应也就罢了，这太医院太医如此之多，不是离了几位大人就不转了的，太后想找个人为她分忧，还怕找不着人吗？只是可惜了，太后赏下的黄金万两、封官加爵，也就跟几位大人无关了。” “唉，清碧都替几位大人可惜呢，若是我，肯定是义不容辞就答应了啊。” 太后扶了扶额，听的有些厌了。正如清碧所说，这群不识时务的不愿意那她就接着找下一批来，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既是要找下一批，这群人的嘴巴也得给封严了。 太后的不耐烦并没有加以掩饰，清碧连带太医们都感觉到了。 见状，清碧便道：“看来太后也是乏了，那今日就且说到这里吧，有劳大人们今日走这一趟了。” 清碧走了几步，顶着太后的视线，将戏演了个十成十，又道：“哎呀，清碧倒是忘了，今日说了这么多，难保大人们改日将清碧说的这些话给漏了出去……这样啊……” 清碧回眸看了眼太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大人们再在这儿呆一会儿了，待太后想明白该如何安置大人们，大人们再离去，可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想留也得留，不想留就更得留。 几个人额上都落了豆大的汗，生死存亡的关头没人想着沉默了。其中一名太医开口，小心问道：“不知太后会如何……？” 话问的不是清碧，而是高座上自一开始就说了几个字的太后。太后双眸一垂，有些漫不经心道：“几位太医以为，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彻彻底底地闭口，不将秘密泄露出去？” 一瞬间，所有人跪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臣明白太后的意思，只是此事当真太过冒险了，太后又何必铤而走险，犯不着跟皇后娘娘计较……” “谢风华一日不除，哀家心头恨难解，不是说明白了吗？清碧说了这么多，想不明白也难，既然这样，给哀家一个痛快话吧，今日的事，你们答应是不答应，答应了，哀家可保你们一条命，若不答应，太医院也没有你们的位置了，哀家再给你们最后一点时间想想，哀家乏了，当真没有多少耐心等你们了。” 话说完，太后没有丝毫压力地斜躺在椅子上，看起来当真是有些疲倦了，毫不觉得自己将几条人命拿捏在手里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也毫不在意这几句话在底下几位太医心里翻出了怎样的浪。 方才自清碧表面目的就再也没开口的陈太医此时跟别的太医一样跪在地上，微微抖动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须臾之后，陈太医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道：“敢问太后，清碧姑娘方才所说的可是真的？” 太后看了眼清碧，垂了垂眸，不耐烦道：“句句，都是哀家的意思，哀家岂会骗人？” “不敢，臣只是确定一下罢了。” “怎么，你要答应？”太后嘴角微微勾起。 “臣……可以一试。” 太后皱了下眉，“并非一试，只需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败了，哀家不会容你苟活。” “臣明白，臣明白，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哀家办事！” 稍稍缓和了下情绪，太后微微颔首，“这便好。” “那清碧所说的，黄金万两，封……封官加爵，也是真的吗？” 这话音刚落，便听到陈太医身旁的几个太医连忙出声斥责他。 “陈青你怎可以背信弃义答应这样的事？你是个大夫你难道忘了吗？” “切勿被利益蒙蔽了眼睛，此事还需三思啊！” “……” 几个人变着法说太后不义的话被太后一错不错地听了进去。她只是搓了搓指尖，带些嫌弃地轻轻一吹，皱起眉头，也不看底下那群人，只看着自己丝毫不见老态的手，问道：“陈太医，想好了吗？” 陈太医也知道太后耐心尽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抓到这个机会，就可以…… 他连忙深深一拜，大声道：“臣答应！” 这话顿时将余下几个劝导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清碧闻言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里提的更紧了。 太后闻言却难得笑了笑，将手缓缓放下，道：“不错够聪明，也够识时务。” 第三百六十五章 凌迟 陈太医给自己抹了把汗，虽然这件事风险极其大，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事后的报酬是十分难得的，他再做上一百年太医也得不来如此丰厚的奖赏。 况且他早就看不惯被皇上提点起来的太医院总管卫毅了，明明是个没几分身手的后辈，却压着他们几个老人硬往上爬了。 如果成功了，借着这个机会还能趁机将卫毅给挤下去，到时候太医院也就是他一人独大了。 若是今晚不应，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是跟着这群口口声声道义的太医们一同去死了。 他陈青胆子是小，但也惜命，就是太后所说的，识时务。 太后得了回答，也不再多留，稍稍一抬手，清碧便连忙上前搭起胳膊扶起太后，口中说道：“太后可是累了，内殿已经准备妥当，即刻便可休息。” 太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清碧知道她在太后面前也刷不到什么存在感了，并不强求，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几个还跪在地上的太医，连带陈青，没一人敢说话。 “太后，余下几个人，您要如何处置？” 太后难得赏了一个眼神给他们，不冷不淡道：“杀了，封口。” 末了，过了会儿又添了句，“干净些，别扰了哀家清净。” “奴婢明白。” 随随便便一句话，便瞬间决定了几个人的生死。跪在地上的几人不是没有听到，只有陈青心道庆幸，而剩下几个都有些看见阎王的感觉。 其中一名太医似乎是不满这不公的结果，直起腰来对已经有半步踏出殿门的太后大口破骂道：“枉念太后仁心，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老妖婆罢了，若是圣上知道，定不容你！” “大胆——”清碧两个字尾音还没落，是想替这位太医兜着点，不至于死得太难看，但是太后一转身时面上的阴鸷连忙见她的话给逼回去了。 “太后，将死之人罢了，何必与她置气，伤的也是您自个儿的身子！”清碧连忙跪下，低声劝道。 然而太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一动不动盯着那个直起腰对她破口大骂的太医，突然笑了，笑意张狂，“这位太医可真是伶牙利嘴啊，看着比都大了些岁数，想必是话说多了有些口无遮拦了，清碧……” “奴、，奴婢在。” “拔了他的舌头，看他做鬼之后，还敢不敢乱说。” “……是。” 没想到那太医也跟着狂笑，看着太后的眼神都带了些压迫与轻蔑，“老妖婆，阎王若是收我，那是不愿我再看你这张脸，免得脏了眼睛！你等着吧，早晚……我都在地府等着你！” “该死！”太后咬牙切齿，心头的火已经不是说压能压得下去的了，她一扭头对跪在地上的清碧道：“凌迟，肉身喂狗！” 这已经是太后能想到的最残酷的刑法，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清碧闻言白了一张脸色，没敢应声，而太后连扶都不用她扶了，一拂袖转身离去，看来是被气狠了，比起之前谢风华气得那几次还要狠。 不需要多想，便知这太医的话太后是听进去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清碧不知道为什么，不小心想到自己得罪太后的下场，跪在原地无声地落下两行泪来，而与之相映衬的，是那名被处以凌迟的太医张狂而放肆的笑，落在清碧耳边，不失为一种刺痛。 过了半晌，那笑声渐渐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几名太医惊慌的呼救声，清碧擦干眼泪看过去，就见笑得张狂的太医捂着心口直直倒了下去，眼睛还睁得极大，有种死不瞑目的意味。 清碧走上前，心口慌乱，还没走近就听有人说：“胡太医咽气！” 咽气了，就是死了。 不知道为何，清碧有些松了口气。 “死了好，死了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听到太后怎么说的吗？要凌迟呐！” “我们也逃不过，死路一条啊。” “陈青狗贼，没想到你竟是这样背信弃义的人，见到钱财都走不动路了！” “……” 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清碧脑袋都有些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出声，声音不大，刚好让几个人都能听到。 “几位大人，清碧在此先说声不敬了。”她稍稍福身，没有看几个人的面色，只盯着地面，说完便转身朝外走。 不一会儿，再推门而入的时候，跟着几个太监和宫中亲卫。清碧当着众人的面对亲卫头子客气说了一句，“余下就有劳了。” 那人回了一句“不会”，清碧点点头就不再理了，站在一旁盯着太监上前取出帕子将太医的嘴巴蒙住，亲卫再以武力镇压，不一会儿，除了陈青的其余太医都被带走了。 清碧用眼尾扫着，看了一会儿，面不改色，过了会儿才对陈青说道：“陈太医在这儿稍等片刻，清碧去去就来，勿要出声，扰了太后歇息。” 陈青谄媚地应下，清碧便稍稍颔首也跟着出去了。 夜黑风高，宫中常年无人走动的冷宫院内，清碧站在被月光照成深红的朱门之前，盯着眼前血腥又无声地一幕，心中微叹，为何今日的月光如此耀眼。 每个人脸上视死如归沉痛的神情都在清碧眼中显露无疑，没有丝毫掩盖地，一下一下刻在她心上了。 所有人都被捂住了嘴巴，除了沉闷而低沉的呜咽声，就只剩刀刃与皮肤碰触割裂的声音。 有人，甚至在极大的痛楚之中落下来眼泪。 多么可怜，很容易就让清碧想到如果这个人变成自己。 她闭了闭眼，不忍心去看，又不能不看。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早已经咽气的胡太医正被两个太监按着身子，刀刃闪着白光，带出血迹，一点一点皮肉从他还没冷透的尸首之中剥离出来。 动手的太监都是宫中的亡命之徒，平常默默无闻，但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嘴巴也是较为严实的，不会给太后留一点儿麻烦。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一夜，清碧看的眼睛疼了，心里更是麻木了，直到最后一位太监收手，毫不在意地用帕子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抬起头对清碧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尖声道：“清碧姑娘，都处理好了。” 清碧深吸一口气，背过身，脚步踏出朱门下槛，道：“清理干净，随后随我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处死 给太监们结过银两，再嘱咐了一遍后事如何处理，清碧这才放下心朝回走。 事到如今，她心里沉甸甸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清碧回到寝宫，交代了下人去给太后准备起床后的梳洗用具和衣裳等，一一打点好，再去御膳房对了下今早的茶点，看到灶台上一直剥了皮的鸡，没来由地扶着墙吐了出来。 御厨赶忙叫人将她扶出去，嘴里低声骂骂咧咧着，碍着清碧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才没敢大声。 有人给了她一杯水漱口，清碧道了声谢将人赶走，靠在角落里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咳得连眼泪都给咳干了，清碧才缓缓站起来，收拾了一遍身上，又换了身衣裳，才再回去见已经等了一夜的陈青。 陈青会不耐烦，但是不可能不等，若是跑了，他的下场会跟死去的胡太医一样，况且外面都亲卫把守着，他也逃不掉。清碧将人晾一晚上的目的就是让陈青想清楚了，做好准备，免得临时掉链子。 这种情急时刻答应下来的事只有半分可信，另外半分，都是逼出来的。 果然，等到清碧回去，陈青一夜未睡，到底是老人了，眼皮底下一片青色，眼里已然出现不少红血丝，已经困得不行了，却还是一动不动等着清碧回来。 听到推门的声音，陈青迅速扭过头来，眼里划过一丝喜意，碰到清碧一张面无表情甚至带着淡淡冷意的脸，顿时又冷静了下来。 清碧凝起一个笑，道：“让陈太医久等了。” “没有没有，想来姑娘也是忙了一夜，辛苦了。” “为太后办事，不辛苦。” 说话间清碧已经走到距离陈青一丈远的地方，抬眼扫了眼陈青的狼狈面容，淡淡道：“这一晚陈太医也是辛苦，还请陈太医先回去吧，至于后面的事情，清碧自会与陈太医交代。” 陈青愣了一瞬，“那为何不……” “不现在说是吗？” “是啊。”陈青哑然。 清碧轻轻一笑，道：“今日，太医院无名太医因诊治不当被太后处死的事情便会被传出去，陈太医还是先想着如何在其中明哲保身吧，多的话清碧就先不说了。” 陈青猛的回过神来，清碧说得没错，他本是跟着胡太医他们一块儿来的，到头来胡太医全丢了性命，只有他一个人幸免于难，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想明白了陈青连忙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被清碧出声拦住。 “慢着，”陈青回身对上清碧意味不明的笑，“陈太医请这边跟我走。” “怎么？” “太后仁至义尽，既然你我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便不会不顾陈太医的安危，这边，清碧会带陈太医回去，回去您只需对外说昨天你告病请假，未去太医院当职，没有听到太后传唤，当然，也不会有人说他在太后这儿看见你的。” 陈青抹了一把汗，不管怎么样，先信了再说。 对清碧有了些感激，他连忙跟了上去。 而清碧也正利用的是陈青这微不足道的感激，要让陈青彻彻底底的明白该向谁效忠，要他全心全意地交付，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若是他临时改变主意，将太后和自己卖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清碧将陈青送走，确定了沿路没有被别人看到，回到太后寝宫，太后刚好起来，洗漱过后坐在桌子前用早膳，几个宫女站在身侧稍远的地方，随时候命。 与她从前的时候一模一样。 清碧稍稍收敛情绪，慢慢走过去，垂着头道：“太后，人已经送回去了。” 太后起先没有理她，放下筷子，随即清碧身后的宫女十分有眼色地上前将手上端着的茶水拿了过来，奉到太后面前。太后端起来漱了下口，摆摆手让人将早膳撤了，这才将视线转向清碧。 眸色淡淡，带着些微漫不经心，太后说：“这次的事物你办的不错。” “谢太后夸奖。” 太后“嗯”了一声，“去卫毅那儿盯着，等待时机合适就动手吧。” “是。” 谁都知道卫毅亲手操办有关谢风华病情的一切，若是不将卫毅支开也很难下手。 清碧领了命令，不敢在太后面前多呆，说了一声便退下了。 “皇上——” 燕昭稍一抬手，截断了司箴接下来的话，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谢风华，过了片刻见她仍旧没什么动静，才垂了垂眼，像是有些失望一般，轻声道：“外面说话。” 方才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被他紧紧攥着的谢风华的手动了动可是下一刻这个依旧沉睡的人好像在毫不留情地告诉他，一切都是幻觉。 司箴听命先出去了，燕昭将谢风华的手藏在被子里，给她细心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出去。 “什么事？” 司箴躬了躬身，说：“太医院五名太医昨夜被……处死。” “是谁？” 司箴顿了再顿，还是将话说全了，“被太后处死。” 膝盖上放着的一只手瞬间猛的攥起，燕昭闭了闭眼，“原因呢？” “太医诊治不力。” “仅是这样？” “仅是……这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燕昭叹了口气，说：“随她去吧，尸首找到了吗？” “未曾，不知道太后如何处理的，问遍了也没有人知道，只说是夜里……做的……” 燕昭眸色深了深，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被深深压抑的不满。他竟没想到，太后乖戾之后，会变得如此草菅人命，还是他做错了什么，让太后这般有恃无恐起来？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却又不能管，后宫生死多数由太后掌管，她随便一个理由搪塞过去，燕昭还不能跟她明着作对。 燕昭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头罢了。 “找顾启，找到太医的家属，给足银两离开京城，还有这几个人，尽快找到尸首，记着，厚葬。”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重了些，可见燕昭的心境并不平静，司箴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后这件事确实做的过火了些，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太医如何得罪的太后，但这样白白死掉还是太过凶残了。 至少尽管燕昭坐上皇位掌管天下了，也没有这般枉顾生死，太后却…… 司箴又问了一句，“皇上，这件事需要调查一下吗？”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兴师问罪 司箴点头道：“司箴明白。” 人走后，燕昭不住揉着眉心，觉得脑袋一阵发疼。陡然之间太后做得愈发过火了。他一心放在谢风华身上，确实一时没能顾及与太后之间的平衡。 是他的错，这个事不能不管。 燕昭再走进去看了眼谢风华，见她睡得安然，抿了抿嘴，叫拂云进来看着，自己出去了。 燕昭没去别的地方，问清楚太后的行踪，径直去找她。 御花园前几日燕昭带谢风华来过的凉亭里，太后被蒲扇带来的风，差点催动入了眠。 清碧远远瞧着皇上的队伍来了，似早有预备似的，走得近了些，将太后耳边轻轻将已放了有一会儿的茶水撤掉，再接过备好的热茶放上。 一收一放，太后的睡意也去了些，优雅抬起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清醒不少。 清碧顺着跪在一边，轻轻敲打太后坐得麻了些的腿。 过了会儿才有太监过来禀报，“太后，皇上驾到。” 太后顺着看过去，太监背后的月门处，一身明黄的燕昭正巧跨过门槛，沿着路径过来。 “退下吧。”太后说了三个字，清碧上前给太监赏了几个金稞子，得了千恩万谢的几句话，摆摆手让人退下了。 燕昭走近了，道：“母后。” 太后端起清碧刚倒好的茶，边喝边道：“呦，你可来的真巧，哀家身子刚好不爽利着，没力气跟你吵。” 燕昭顺了顺眉眼，“母后，朕本意并非如此。” “知道，被哀家气的不是？哀家的错，不分轻重，什么话都说，也忘了忠言逆耳这句老话，你若不喜欢听，那哀家也就不说了。” “母后，朕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默了片刻，茶杯底座磕在石桌上，发出足够清晰的一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朕来找母后确定一件事。” 兴师问罪来了，太后眼睛眨了眨，点了点面前的石凳，说：“坐吧。” 燕昭从善如流，坐下后清碧过来奉茶，他摆手说不必，却又蓦地顿了下，扭头去看清碧。 清碧低着头不敢去与燕昭对视，也无法猜到此时燕昭这般看自己是什么意味，就是太后也无法从燕昭一张平平的脸上看出来什么。 太后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是不是燕昭看上了清碧，毕竟清碧在宫女里头算是姿色好的了。 这件事她原先也喜闻乐见，但出了被清碧算计这件事后就自然不愿意看到了，清碧是什么货色，一旦上去了必然不认主，她养着清碧还不如养一只狗。 太后假声咳了咳，问道：“燕昭，有什么事吗？” 燕昭回过神，垂眸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只是朕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他摆手对清碧说，“你去吧”。 清碧退下后，太后见燕昭也没有过多留恋，暂且放下心，道：“你前面说来找哀家确定一件事？” “是，”燕昭点头道：“昨夜太医院五名太医连夜被处死的事情，可是母后要人做的？” 知道他来问的是这个，太后面色不变，承认道：“是，是哀家处死的他们，怎么了？” “为什么？” “这几个人都是庸医，连哀家的病都看不了，留着做什么？” “即便如此，放人出宫便可，为何要连夜处死？母后又为何这般迫不及待？” 太后眼尾上扬，面容显出几分刻薄，反问他，“燕昭，你又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哀家不过处死几个人，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 燕昭沉了沉气，道：“母后不如先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也说了，庸医留着做什么？哀家看着不顺心，连夜处死了又如何？放出宫？燕昭，你当真是不明白啊，这宫里头的人，这辈子只能待在宫里头，死也别想出去，不说他们是不是带了宫里头的东西出去，就是以后这张嘴没管住，说出去什么消息，这你也是没法控制的。放出宫？真是笑话了。” 还真是如此，若非大赦，很难有人能够获得自由身出宫，但是太医又不一样了，太医类似于朝臣，又偏向于内臣，所以太后这话稍稍偏倚一些，也还在理，但是要摆正了，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母后怕是不知，就是太医乞骸骨朕也会答应，出宫算什么？五条人命被母后一令处死，难道母后就没有一点儿心虚吗？母后确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不该这样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你是在怪哀家吗，燕昭？”太后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如此来给他施压。 燕昭眉目颤了颤，也没否认，“朕说的话，确实是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哀家的儿子！” “那朕也是一国之君，怎能枉顾天下生死，几个太医在您眼里微不足道，在朕眼里却是活生生的人命！” “给哀家滚出去！” 这世上敢这么对燕昭说话的也只有太后了，可这话若是被谏官听到肯定是要参太后几本的，这种话就不该出现在淑仪端庄的太后嘴巴了，若不是被气急了，就该是又心虚又被气急了。 巧的是，太后正好是后者。 燕昭站起身，锐利的视线扫了过去，道：“几位太医朕已经在寻他们的尸骨，准备厚葬，这件事还请母后慎重想想，既然母后不顺心，那朕就找几个顺心的奴才给您使唤。” 太后闻言抬头，“你是在监视哀家吗？” “母后如果这么以为，那就是这样了。” “燕昭！” “母后以后还是莫要叫朕的名讳了，不合规矩。” 燕昭说完，再也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径直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听到背后噼里啪啦瓷器碎了一地的声音，他闭了闭眼，加快了步伐，没有丝毫留恋。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谢风华跟太后正面对上时的感受了，并非是谢风华年轻气傲没法容忍，而是太后自坐上皇位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 原先的太后只是王府默默无闻的王妃，纵是严厉了些许，但至少还是有理有据讲道理的人。 现在的太后……他不敢想。 想了，就是大不敬。 燕昭从没想过有一天太后会变成这副模样，是他的错，还是太后本身的心性如此？ 燕昭没法确定，只能说，有些东西自他坐上皇位之后就变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发现端倪 或许是从前燕昭父亲带给太后的苦痛太多，他一死，整个王府便败落下来，太后也日复一日挣扎于仇恨之中，如今燕昭一登基，她只觉得扬眉吐气，故而本性大发。 燕昭揉了揉眉心，知道这样编排自己的母亲不好，可事实不就是这样的吗？ 就是谢风华，千般万般忍让于她，都没有得到一丝宽容。 拂云见他回来，上前低声说道：“没发生什么，皇上放心。” 燕昭看了一眼床榻，就他的角度，谢风华一半身子被埋在床帘背后，只能看到被被子掩盖住的下半身，每次他从外往里走，没能将人看全的时候，都会产生谢风华不在的错觉。 不敢深想，他只能快步走近了，看到谢风华的全貌，才能放下自己这个患得患失的念头。 他等了太久了。 燕昭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拂云只在背后默默跟着，过了半晌，燕昭扭过头道：“去叫卫毅来。” “是。” 他方才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落下了，心头有些堵得慌，在这站定一会儿，总算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来了。 他想起来方才去找太后时，来给自己奉茶的那个宫女，头几个月在太后身边是个熟脸，燕昭每日给太后请安，即便不走心，即便对别人不在意，也总该记得起一些事情。 这个宫女叫清碧，清碧这个名字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在不久以前，还有另一个人提过。 卫毅来得很快，若不是有事要说，燕昭是不会在这个时辰叫他的，很大可能是跟谢风华有关。 将人带到后，拂云进来低声提醒道：“皇上，卫太医来了。” “外间候着。” 拂云领了命下去，燕昭没叫人多等，径直去了。 卫毅站在一边等待，手里拎着医箱，正在沉思，兴许是在想谢风华今天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或许是人醒了。 但一抬头瞧见燕昭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知道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燕昭挥手，叫拂云进去看着谢风华，留在外间的宫人也都被撤去了，此时只剩下他与卫毅两个人。 卫毅静静等待燕昭发话。 “前几日太后找你过去的事情，你再给朕重复一遍。” 卫毅虽然疑惑，却没多问，照实说了。 “太后宫里的安神香说是不足，前往内务府调动没有回应，便叫臣过去盘问，臣曾经说过这香对皇后娘娘的病情有好处，太医院便将余下的安神香都送来皇后娘娘这儿，故而内务府调动不及时，惹了太后生气。但是臣记着当初给太后的份例不少，就是如何也不会到这个时候就能用完，给太后如实禀报后，太后也明白这事有蹊跷，一番询问知道是被自己身边的宫女给挑拨了。” “那宫女说是安神香受了潮不能用，故而才会说安神香不够了。这事明白人也都明白，臣没有多说，太后便让臣下去了。” 燕昭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而问他，“那个宫女叫什么？” “清碧。” 是她了。 “当时太后心情如何？” 卫毅抬头看了一眼燕昭，没有说话。 “这里没有别人，你照实说，朕不会怪你。” “多谢皇上，当时太后面色看着的确不好，隐隐生愠。” “那找你这般说，待你走后，太后会如此处置这个挑拨离间的宫女？” “这……臣不知。” 燕昭想了想，道：“昨夜，太医院五名太医被太后连夜处死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卫毅颔首道：“臣知道，也知道皇上派人去找他们的尸首了，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有下落？” 宫中说大自然比不了长安城大，但也小不了，要找五个被处死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燕昭摇头，又问道：“你是太医院总管，这死去的几个太医，你以为他们如何？” “皇上的意思是指……” “医术。” 卫毅不太明白燕昭的意思，他并不知道几个太医的死因是什么，太后未免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影响不好，这事都是压着不传的，若非司箴消息灵通，指不定他也不知道。 “宫中并非等闲之地，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进来的，太医院亦如是，太医院没有废人。” 燕昭的食指不自觉敲了敲桌面，道：“那你说，为何太后会二话不说就将人处死呢？我今日瞧见，太后没有什么不适。” 卫毅不敢接话。 “这事真是奇了。” 说是奇了，但燕昭却已经猜到些苗头了。 “太后只说几位太医医术不好，便一怒之下将人处死了，那你说，她身边这个小宫女，为何连一根汗毛都没落，朕今日见了，她还好好地给朕奉茶呢。” 卫毅心里一惊，下意识抬头朝卫毅看去，只见卫毅面上的淡然全无，嘴角挑起的弧度极尽嘲讽与玩味，眼里的光芒也锐利得不敢让人直视。 卫毅哆嗦了两下，道：“这件事，当真有蹊跷。” “是有蹊跷，你回去后只给朕盯着，瞧瞧太医院是不是有什么老鼠耗子的，若是有了，也别惊着，等着朕来亲自捉。” “臣明白。” “卫毅。”燕昭喊了一声。 卫毅躬了躬腰。 “皇宫偌大，朕信任的人不多，你是从先帝时就在的老人，别让朕失望。” “臣……明白。” “去吧。” 卫毅一转身，刚巧跟匆忙走进来的司箴撞上，司箴朝他行了个礼，他淡淡颔首，就朝外走，还没出去，又被燕昭叫住。 “等待，卫太医，也来听听。” 卫毅只好再回来站在一边听司箴准备说什么。 司箴看了眼卫毅，说：“皇上，五位太医的尸首找到了。” 就在后宫寻常可见的枯井里，五个太医的尸身摞在一块儿，身上是几乎一点儿完整的皮都没有了，好在是晾了一晚上的，看起来没一开始那么恐怖，但也叫捞尸首的几个太监吓得晕了。 司箴也是没见过这么惨的画面，却也只能忍耐着等人全捞上来了，安排了人处理后事，这事也被压得死死的，没燕昭的命令没漏出去一毫。 “被凌迟而死，身上没一点儿好肉。” 燕昭闭了闭眼，忍住心里的震动，看向卫毅，道：“卫毅，你去吧。” “臣告退。” 卫毅难得有些不淡定了，出了殿门脚步还有些虚晃。 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凌迟是什么样子。 第三百六十九章 陈青来访 更何况是作为拿捏人生死的太医，对于凌迟两个字，除了行刑的宫人，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五个太医，活生生的人，身上一道道皮肉被刮下来，鲜血淋漓…… 卫毅闭了闭眼，他总算知道皇上为何要与太后这般剑拔弩张了，不仅因为太后与皇后争锋相对，而是因为…… 罢了。 卫毅稳定身形，带着一脸低沉的神情回了太医院。 洛祈看他回来了，将刚刚攒下来的事情跟卫毅汇报了一遍。 “大人，我看今天进回来的这批药材不太好，便叫人重新又找人去买了，只是可能要晚些，还有皇后娘娘要用的药材也有些少了，您看是不是要换个方子，若是不用，我继续去找。” 卫毅闻言问道：“皇后娘娘卧病有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了。” “还不用换，这几日皇后娘娘情况稳定，临时换药怕出现意外。” “行，听大人的。” “还有什么事吗？”卫毅又问。 “有事……哦对，陈青陈太医在药房等您，按您的规矩没让他进去，这会儿在外头的凉亭等着。” 卫毅皱了皱眉，他跟这个陈青不熟，只有个大概得印象。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陈青就该是太医院的渣滓，医术还行，就是时常不务正业，好偷奸耍滑。 他敲打过陈青几次，但陈青碍着自己是个比他还要老的人，便有些有恃无恐，卫毅寻常事情多，没多少功夫教训这人，只想着等到时候到了将人踢走，省的这人在自己眼前也心烦。 洛祈见他面色不好，迟疑着道：“若是大人不想见，我将他打发了？” “不必，”卫毅摇头，刚刚燕昭还让他多盯着点太医院，免得这里面有人动作，这时候陈青撞上枪口，他总该也得见见。 “我去见，你看着点，从今开始，找几个信得过的在我的药房门口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还有皇后娘娘的药，除了你和拂云姑娘，也不许经任何人的手，明白吗？” 洛祈心道肯定是宫里又出事了，连应下来，“洛祈明白。” 卫毅点点头，抬步去见陈青。 陈青仗着自己辈分高，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好高傲的。不过今日一见，倒觉得这人气势矮了不少。 卫毅走进凉亭，也不想与陈青来个虚礼，直接坐定，问道：“不知陈太医找我有何事要做？” 陈青回去之后睡了些时辰，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没法安定下来，没睡多久就起来了，考虑再三还是准备来见卫毅一趟，打听打听消息。 “不瞒卫太医，我有些事想跟卫太医说说。” “说吧。” “昨夜太医院当值的五个太医，今日一早没有来，我又听说是连夜被……处死了？” 最后三个字轻的像是听不到，卫毅还是听到了，他挑了挑眉，问道：“不知陈太医是如何听说的？” 陈青目光闪了一瞬，道：“听宫里人说的，不怎么清楚，故而来问问。” “你问我，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倒是想问了，昨夜当值的太医明明该有六个，陈太医也该包括其中，那为何陈太医无事，还好端端地坐在这儿跟我说话？” “这……我昨夜有些风寒，便请了假没来，想着五个太医在这儿也是够了，故而……” 卫毅冷笑了两声，直让陈青的表情又僵硬了几分，他要再看不出这里面有端倪，那他就真是傻了。 不过按燕昭的话，现在不适合打草惊蛇，还得等着。 卫毅自然没有追究太多，只凉凉道：“既然如此，那陈太医的病情如何了？” “已经好了许多了，不过是有些发热，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那就好，可别度给皇上太后他们了，不然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陈青讪笑，“我明白，明白。” “好了，陈太医可还有别的事情，我这儿还忙着，能空下来的时间当真不多。” “是，是，您忙，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 卫毅做了一会儿，想了些事情，过会儿叫洛祈来收拾茶具。 卫毅平易近人，洛祈在他面前也敢说话，看了眼陈青走时的路，小声道：“这陈太医搞什么古怪，平常见了大人没个好气，这会儿又这么谄媚，说他没毛病看有谁信！” 闻言，忍了又忍，卫毅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别说是我教的啊。” “大人，洛祈不是不明白分寸！” “行行，收拾吧，收拾完了过来，跟你说些事。” 洛祈一下变正经了，点头道：“好，这就来。” 卫毅先一步回了药房。 再过会儿就到拂云过来那药材的时间，洛祈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看了眼台面确定都是往常的样子，除了洛祈大概当真没人进来过，稍稍放下心，又过去验了一遍，确定所有药材都没问题才放下心。 洛祈进来后，见他站在台前验药，说道：“大人您放心，这些都是我亲自抓的，没过别人的手。” 卫毅满不在意地点头，道：“我放心。” 他环视了一圈不大的药房，指着两处窗子道：“这两处窗子你今天找人给封上了，封紧了。” “啊？这可不行，都是用来通风的，光开个门有什么用，回头您被熏……” “怎么？”卫毅挑眉。 “被熏死在这儿了可怎么办？” 卫毅笑了笑，指着较高一点儿靠近房梁的位置，说：“在这儿给我开几个通风口，小点的那种，就是孩童都没法进的那种，多开几个。” 洛祈这要是再看不出哪儿出问题了就真是傻了，他试探地问道：“大人，您这是要防谁？” “防该防的人，”卫毅又道：“还有御膳房那边，你盯着点每天送完药材也别急着走，一道道盯着，盯完了再回来。” “啊？”洛祈立马不愿意了，“我要走了您这儿该怎么办啊？” “我少了你还不成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卫毅摆手道：“按我说的做，这会儿风声紧，委屈你一阵，等时候到了就好了，这边也不用你那么忙了，吩咐你的事做好便可。” 洛祈撇撇嘴，还是应下了，“我知道了。” 第三百七十章 防贼 御膳房里，洛祈将药材送过去，笑着跟接了药材的御厨说：“我师傅让我在这儿盯着，您看成吗？” “盯着？”御厨想了想这几日宫里的传闻，点头道：“盯着就盯着吧，还能给我打打下手，一会儿别碍事就成。” “好。”洛祈笑眯眯应下，他长得小，这么一笑能拒绝的人倒是少。 拂云正在卫毅这里煎药，看洛祈叫来工匠将窗户都锁了还觉得奇怪，边盯着火边问一便称量药材的卫毅，“卫太医，您这是做什么？怎么都把窗户封住了啊？” 卫毅低着头回她，“防贼。” “防什么贼？” 卫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拂云就识趣地不问了。 过了会儿，往常这个时候洛祈也该回来了，今个儿却仍旧不见人影，拂云好奇问道：“洛祈去干嘛了？怎么还不回来？” 卫毅无奈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皇后娘娘没教过你要少说话多做事吗？” 拂云笑道：“教了是教了，不是奇怪吗？我就一问……” “好奇心害死猫，你再问！” “好吧好吧，您不说就不说，别生气啊。” 卫毅默了片刻，转身面对她，正色道：“拂云，这几日你一定要小心着，手里的药千万不能脱手。” 拂云点头道：“我明白，皇上已经提醒过我了。” “那就好。” 燕昭确实提醒过她了，给卫毅敲打过后，他便将拂云叫过来合着司箴两人说了自己的考虑。 自从在太后那儿见到安然无恙的清碧之后，燕昭就怀疑太后可能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显然，太后不是个大肚的人，不然五个太医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那如果这样清碧都不死的话，除了这人还有用，燕昭实在找不出别的原因能解释这个了。 再合着太后说不清道不明为何要将太医处死的事情，燕昭隐隐觉得这事跟谢风华有关。 宫里头谁不知道谢风华现在是半条腿踏进阎王殿的人，连着肚子里的孩子若不小心出个意外也保不住了。纵然现在月份大了，肚子显怀，孩子尚且安康，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发生什么事情。 燕昭的心思要比常人缜密得多，追寻点蛛丝马迹就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此时也不得不说，太后的一些计划，也快要被他给看破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截还是太医院，所以燕昭特地专门跟卫毅嘱咐了一番，卫毅心细，或许能给他更多信息。 果然，卫毅想了又想，还是将之前陈青来自己这儿说话的事情告诉了拂云。 “你回去之后便跟皇上提个人，就说太医院陈青。” 拂云疑惑，“没了？” “没了，皇上明白的。” “好。” 拂云将药过滤出来，用小盅捂着防止变冷，跟卫毅说了一声便走了。 燕昭在里间处理折子，他专门让人在谢风华床前摆了张桌子，平常单独用来处理事情，也方便时时刻刻看着谢风华，有外人在自然会离开，却也安排心腹在这儿看着，总之，是时时刻刻都不会让谢风华一个人在这儿躺着。 见拂云来了，燕昭起身将药接了过来，拂云也没拒绝，从一开始，给皇后娘娘喂药这个活就已经差不多被燕昭给接手了，若是他实在没有时间赶来，才会是拂云喂药。 “验过毒了吗？” “验过了。”拂云道。 燕昭点点头，挪到床前，将谢风华上半身搂起来抱在怀里，使得咽喉顺畅，再一点一点将药喂下去。 谢风华昏迷不醒没有意思，喝呀全靠本能，还需要燕昭的辅佐。一开始他做这套不太熟练，总将药洒出来，现在几个月过去了，简直游刃有余。 看要喝的差不多，拂云再端了杯水过来给她清口，而后退下。 走到门边又突然想起来卫毅说的话，拂云转身道：“皇上，卫太医刚刚叫我给您传声话。” “说。” “太医院陈青。” 燕昭顿了下，眼眸深了又深，随后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太医院陈青。 燕昭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事实上他不知道这宫里头有多少号人，就是他能记得脸或是叫上名字的都只占少数，太医院陈青他是绝对没有丝毫印象的。 不过没有印象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被揪出来了，一切都好办。 燕昭将床帘拆解下来，将谢风华遮了个严严实实，而后食指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下一刻，就有穿着暗绣黑衣的暗卫来到，单膝跪在他面前。 这是当年谢风华手下的一批暗卫和他手下的一批最哈联合起来的队伍，自他登基以后一部分用来调查朝廷相关事宜，另一部分用来保护谢风华和太后，谢风华是知道的，但太后不知道。 燕昭道：“去查个人，太医院陈青。” “是。” “查清昨夜陈青去了哪里，还有这几日与谁联系，若与太后那边有关，及时上报！” “属下明白。” “去吧。” 等人走了，燕昭嗤笑一声，他却是没想到，会有一日自己还需要这般对付自己的母亲。 将床帘再重新拉起来，燕昭的神色又温和了不少，下意识的，他慢慢低下了身子，将唇印在谢风华干涩的双唇上，低声呢喃了一句。 太后显然是被早上燕昭的兴师问罪给气急了，回到寝殿连摔了三套瓷器才堪堪收住火气。 清碧再也不敢像往常一样上前劝慰太后了，只能站在一边，等着太后主动叫自己。 过了一会儿，太后好像才想起还有这么号人，她一转头，直直盯着清碧，问道：“陈太医怎么样了？” 清碧回道：“回太后，早上已经送回去了，未免被人发现，期间没有联系他。” 太后拧了拧眉，道：“通知他，不必等了，即刻动手。” “太后，您是说……” “就是现在！马上！谢风华一日不死，燕昭的心一日不收！他都敢这么跟哀家说话了，以后为了谢风华还指不定要把哀家怎么样呢！” 清碧喏喏应了一声，不敢多言。 她觉得太后当真是魔障了，分明这次的事情是她二话不说处死太医，与谢风华无关，就这太后都能怪罪到谢风华头上。 若是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是哭是笑。 她慢慢转身出去，按下心里腾起的念头。 第三百七十一章 动手 陈青正在太医院当职，未免卫毅生疑，盯着困也没离开，他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周围已经安插了四个暗卫。他一直想着太后让自己做的事情，一面是害怕，一面又是被巨大的利益所蛊惑，长长久久的有些坐立不安。 还以为太后能缓些日子才来找他，至少做个掩人耳目，最近风声如此之紧，却没想到，只是下午，清碧便来了。 清碧借着给太后抓药的名义来了太医院，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混进了他当职的房间，待陈青将药童都撤下去了才显现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陈青总觉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身上似乎有些慑人的气息。 “清碧姑娘此次前来，可是……” 话没说完，清碧点头道：“没错，太后让我告诉你，即刻动手，越快越好。” “可是我这里还没做什么准备啊……” “不需要做准备，你就算做再多准备都会被看出来，要出其不意明白吗？皇上身边天罗地网你以为自己能掩饰过去？只要抓到时机就可以了，你是太医院的人，若是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就当真是庸医了。” 清碧的话说到这里也算是毕竟明白了，一个大夫会用药自然也知道怎么下毒，陈青对这个当然不陌生。 陈青顿了片刻，才道：“是是，清碧姑娘说的对，我会……看着办的。” “那就好，话不多说，我先走了，记着一定要小心，你这条命丢了没什么，别牵连太后就好了。” 清碧说完，看了眼陈青的面色，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勉强放下心，道：“该怎么做你该明白，若是牵连了太后，你定然没好果子吃，若是没有，太后念你效忠过得份上，必然不会亏待你，明白了吗？” 陈青连应几声，清碧这才没再开口，转身离开了。她还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看了陈青一眼，见他在细细思索着什么，并没有露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情，这才放下心。 若说陈青这个人，还算是蠢的，即便被清碧这么威胁，他也没怎么走心，自清碧说可以动手之后他便一心一意在想要怎么动手了，后面的话基本没注意到。 这也白费了清碧这么多力气。 陈青打听过了，今日卫毅修改药房的事情压不住，一看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才做的，要从这里面入手基本不可能，而且太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的，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 陈青走回椅子旁坐下，脑袋里一一过滤着自己的计划，并不知道隔墙有耳，已经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原木原样地呈上去了。 燕昭将面前这张薄薄的纸摊平了，收回视线只剩下一阵冷笑。他挥挥手，叫暗卫继续盯着而后退下。 当真是没有想过，他长久尊敬的母亲，歹毒得想要将他最爱的人杀死。 还是用这样卑劣的伎俩。 燕昭很难平复心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恨还是该如何，那个到底，还是他的母亲。 床上谢风华安然躺着，他忽然觉得这几个月以来自己过得是如此疲倦。 新帝登基，内忧外患不止，他的母亲还妄图想要对他的枕边人伸手，他必须时时刻刻防着别人，到了现在，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得防了。 这不防不要紧，防了才知道里面到底有怎样的龃龉。 司箴过了一会儿走进来，看燕昭面色不好，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皇上，几位太医的棺冢已立好，后事处理妥当。” “朕知道了，下去吧。” 司箴欲言又止，看燕昭的表情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但他也不能直问，便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转身出去了，临走时又听到燕昭叫住他。 “将卫毅叫来。” “是。” 一天之内卫毅来了两次，次次还都不是给谢风华固定看诊时间，卫毅想着直接这次顺便给谢风华看了，免得还得再来一趟。 燕昭也没拒绝，沉着脸看他把脉，最后得到一个尚且安好的结果，便道：“卫太医随朕来。” 依然叫了拂云进去看着，燕昭坐定后，对卫毅道：“卫太医，朕以下要说的话，还请卫太医谨记。” 卫毅听出来这是句预兆，心里一紧，没有开口。 “母后想要谋害风华，派遣清碧与你所说的陈青交接，由陈青动手，就在不久以后。” 卫毅听完禁不住惊讶与发抖，喉头干涩，看着燕昭确定的目光，知道燕昭的想法恐怕没他表现得那么简单。 果然，见燕昭苦笑一声，道：“朕此次叫你来，是想让你给陈青一个机会，朕不想时时刻刻防备，不如瓮中捉鳖来得简单。” 卫毅顿悟，想了想道：“依皇上的意思。” “这事还需要做的自然些，不能露出破绽。” “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陈青朕会找人继续盯着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即可。” 卫毅颔首应下。 燕昭默了片刻，又问道：“风华她……会不会有什么苏醒的预兆？” 卫毅疑惑道：“皇上此言何解？” “朕最近总感觉风华好像能动了，但又不知道是不是朕的错觉，是不是朕……魔怔了……” 他说到这里发出一阵苦笑。 卫毅看着不忍，想了想说：“也许并非皇上的错觉，皇后娘娘沉睡得异常，但即便如此，这几个月的调理也并非白做，也许皇后娘娘当真能很快醒来，皇上要坚信。” 燕昭怅然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让他走了。 卫毅回去时，药房刚好完工，洛祈盯着工人做完了，去递了些赏银，见卫毅回来了，凑上去笑着请功，“大人您回来了，看，您吩咐的我都盯着人做完了，您觉得如何？” 闻言卫毅上下扫了一眼，觉得好是好，比之前开着两个窗子通风的感觉要好很多，既能让阳光直射，还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样也不顺皇上的意愿。 “凑合吧，”卫毅眯了眯眼，摇头道：“还是将这两个窗子打开吧，封上太闷了。” “啊？”洛祈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置信，“大人您确定自己没说错，这刚封上的窗子再打开……您……” 卫毅眉目一挑，“怎么？不愿意？” 第三百七十二章 破绽 “哪儿能？”洛祈讪讪笑了下，道：“大人您真不觉得自己有点喜怒无常——” 尾音没落下，洛祈就挨了他家大人一个拳头，“说什么呢？想以下犯上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这就找人去做，大人您刚回来，歇着吧，歇着吧！” 洛祈说着话赶紧跑远了。 洛祈虽然在他面前话多，但是在外人面前嘴巴却很紧，若不能说的话，半个字也不会施舍给别人。卫毅倒是不担心这个。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窗户又被打开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泄露出去了，是从抱怨的工人嘴巴里传出去的。 他们这些做苦工的，即便手艺到家，也不会多受人尊敬，这么来来去去跑的当真是厌烦了，没人敲打嘴巴就有点守不住了，这便将事情给原模原样传出去了。 卫毅听着洛祈气鼓鼓地声色，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洛祈一边磨药，一边骂道：“这群人真是不长眼色，我都给他们额外的银两了，稍微再跑一趟又怎么了？怎么了？至于这么说我们家大人吗？” 卫毅看着半开的窗户，窗外是被一阵一阵风扫过的枝叶，心情好了不少。 “话多，悠着点，别把口水混进去了！”他敲了下洛祈的脑袋，悠然端着茶壶出去了。 晚间洛祈将饭菜备好，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卫毅一般不会跟洛祈分桌吃，也不会让他伺候。 落座时洛祈的气还没消，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卫毅拿筷子敲打了他一下，道：“食不言寝不语，再说罚你抄经书一百遍！” 洛祈瞬间闭嘴了，不想抄经书，只能将气在心里撒。 吃完饭卫毅看着他收拾碗筷，道了一句，“晚上药房别来了，去我书房，我那儿有几本古医书，你多翻翻，给我背熟了。” 古医书对洛祈的诱惑何其之大，闻言他瞬间双眼放光，抱着卫毅的胳膊就直喊大人，也不管自己手上干不干净。 卫毅将人推到一边去，嫌弃道：“快滚。” 洛祈大笑一声麻溜滚了。 卫毅禁不住也笑了一声，笑完看了眼身后门没有闭紧的药房，沉默了半晌。 洛祈只要抱着医术连呵欠都不打了，坐在小榻上，一遍研读一遍嗑瓜子，卫毅端着茶壶坐在他对面，等他有什么疑问上前提点两句。 好不寂静。 突然，洛祈一拍脑瓜，叫了一声，“完了！” 卫毅被他这一声吵的脑袋疼，斜他一眼，“怪叫什么？” “药房没人看着，要是有人进去了怎么办？” 卫毅心想祖宗你可总算想到了，这书若是平时给你看了那还了得？ 他面上不动声色道：“慌什么，现在去看一眼也不迟，再说宫里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你去看看，看完就回去歇着吧，这都多晚了。” 洛祈一听差点哭出来，“大人……那这书呢？” “你还想拿走不成？” 洛祈眼巴巴看着他，就差点头了。 卫毅今天心情好，想了想还是道：“拿走吧，明早给我原模原样放回来，出一点毛病唯你是问！” “是是是，大人您英明神武，我这就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洛祈抱着书一溜烟跑了。 卫毅无奈叹了口气，看着一闪一闪的烛火，眸色愈发暗沉。 同一时间的药房内，陈青从窗户爬出来，看了眼室内确定没别的毛病了，这才准备离开。 没想到还没走远，就听到前方一阵脚步声，听着就是朝自己这个方向来的。 陈青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边，用花草掩饰住身形，抱着书心情雀跃的洛祈快速朝前跑，确实没注意到躲在花丛里的陈青。 他跑进药房，略略看了眼药房内，确定与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便又吹灭了蜡烛，连锁上门一气呵成，飞快跑走了。 这回还是没有注意到躲在草丛里的陈青。 陈青松了口气，从草丛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暗骂了一声晦气。 刚才那一下当真是把他给吓着了，若是被洛祈发现，那可不得了，他一瞬间甚至起了杀心。 洛祈这人跟在卫毅身边挺久的了，自卫毅进宫起就是他身边的小药童，卫毅默默无闻的时候他也默默无闻，卫毅出名了他也跟着出名，这儿胆儿不小，却还心细，对卫毅忠心得很。 刚才陈青想，这要是被洛祈发现了，他顺带将人解决了，还算是折了卫毅的羽翼。 不过洛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慌没有发现他，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陈青看着暗沉的月色，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走出卫毅的地界后，甚至压着嗓子哼起小曲来了。 暗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再次如实禀告了上去，燕昭知道后，守在谢风华身边，一夜未睡。 他抓着谢风华的手，喃喃道：“风华，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第二日一早，卫毅来了一趟，给谢风华看诊过后就没离开，一直跟燕昭探讨些病情，话直到说到拂云将今日的第一道药端上来，才算结束。 燕昭看了一眼谢风华，收回视线后走到外间，截住正要验毒拂云。 “慢着，先放这儿，出去安排一下，朕要带皇后出去走走，再通传下去，今日任何人都不见。” 拂云顿了下，看了眼燕昭不容置疑的神色，愣愣地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 拂云跑到外面，看了眼天色，心道奇怪，今天阴云密布不适合出去闲逛啊。 燕昭与卫毅对视一眼，两人分别坐在椅子上，心照不宣地等着什么。 宫中最压不住的，就是流言，燕昭就是要将这件事大大方方地传出去，要不然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会找太后去质问。 就凭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燕昭就能将此事碎尸万段，若是平白让太后给过去了，他绝对心不甘。 他要让太后明明白白地知道，什么事她该做，什么事她不该做！ 燕昭努力沉了沉气，等了好一会儿，等到拂云将人聚齐了，进来禀告他，他端起那碗与平常无异的黑色浓稠的药，猛的砸到地上。 只听“嘭”一声，夹杂着瓷片碎裂的声音落地，拂云面色一白，连忙往里面走去，就见燕昭铁青着脸，手上的银针已经黑了半根。 他抬起头，阴恻恻地盯着拂云。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论罪 拂云只愣了一下，就直接跪在地上，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事小不了。她跟在谢风华身边这么久，后来奉了双主，也没见过燕昭这么失态过。 她颤抖着身子，大胆抬头去看，问道：“皇、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问完她才觉得自己是犯蠢了。 问题就在那根银针上，再看了眼地上滩成一片的浓黑色的药，她算是想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了。 燕昭也没打算回答她，过了会儿就听拂云颤颤巍巍道：“皇上，这药是拂云亲自煎的，没有过他人之手，绝对没有！拂云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 燕昭迅速扭头在这一刻还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卫毅，厉色道：“去将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叫过来！” 卫毅顿了下，知道这是戏要开演的兆头，低眉顺眼地走了。 叫人这事本不需要他做，但一会儿洛祈来了还得给他漏漏风，免得戏演不下去。 卫毅去了药房，果然就见洛祈边打着哈欠边正理药箱，一看就是昨夜看书看到忘了时辰的样子。他上前拍了下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别啊了，跟我去皇上那儿！” “皇上那儿？去做什么？”洛祈揉着眼睛问道。 “别问那么多，一会儿等皇上问起你昨夜有没有人来药房，你就说……” 卫毅的耳语落在洛祈耳边，让他没忍住瞪大了眼睛，“大人，您、您这是诬陷吗？” “诬陷个头！他要不来我会让你这么说吗？你自己笨！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药童呢？” 洛祈揉着脑袋，撇撇嘴道：“大人，您当初还说我资质上乘的……” “还贫嘴？跟我走！” 卫毅正色，在前领路，不期然在太医院门口遇到了得到命令正准备往皇上那儿赶的陈青。 陈青似乎是在想什么东西入了神，还没看到两人，径直与卫毅擦肩而过，卫毅看他表情就觉得好笑，从背后叫住了他，“陈太医……” 连叫了两声陈青才听到回神，转过头来看到卫毅，惊了一下又快速稳定情绪，道：“是卫太医啊，你也得了皇上命令，要去……” “是啊，”卫毅笑眯眯打断道：“陈太医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可是叫了你两遍你才有回应啊。” 陈青的神情更加慌乱，“没，没什么……刚刚看到一例案例，正在想救治之法。” 卫毅眯了眯眼，“是吗？陈太医还真是好学啊。” “哪里哪里。” 陈青又说了两句，便借口先走一步，卫毅落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神色不明。 洛祈问道：“大人，您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卫毅扭头笑道：“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燕昭将人聚集在寝宫的院子里，站几十个人绰绰有余，从见到陈青过来的一刻他只是看了他一眼，注意到陈青不住发白的面色，心中冷笑。 太后就找了这么个人来办事，还真是……一言难尽。 卫毅最后一个赶来，走到最前面随着众人一块儿自觉跪地。 燕昭一身明黄龙袍，气势凌人，面色冷冽，看卫毅跪下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司箴，司箴便顺势过来，道：“皇上，人到齐了。” 太医院不管是不是今日当职的人都在其中，最低阶的太监和宫女都在里头，一个不落地跪在燕昭面前，承受这正午时分的暴晒和皇上随时散发的冷气，可谓冰火两重天。 燕昭捏着一根有一半已经发黑的银针，举在空中，道：“朕今日叫你们来，不为别的，就为这个银针。” “今日正午之前，有人曾在太医院给皇后备的药里面下毒，这银针是最好的证明，朕现在就是要查清这个人是谁，想知道是谁有这么狠的心，想将朕的皇后和皇子一块儿毒死！” 拂云站在一旁，越听越心惊，总算知道皇上刚才说要带谢风华出去的意思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前打点的人都在外面候着，一堵墙根本挡不住声音，这会儿说的全被听了去。 只怕不需要多久，这事就得满天飘了。 不过幸好每天这药都有几道验毒的程序，不然若是当真给皇后喝下去了……拂云经不住掐了掐手心，没让自己继续往下去想。 “太医院乃宫中重地，你们当中必然有人做了这件事，若是现在招了，朕还能坦白从宽，若是不招，等朕将人给找出来，就别怪朕手下不留情了！朕登基以来，只怕你们还未能看到朕的手段！” 这句话确实如此，燕昭一直以来以国事为准，后宫只有谢风华一个人，没有大事，若说大事也该是太后与谢风华的矛盾，真正要他操心的事不多。 但是现在有人将心思打到谢风华头上了，他若再不出手，这群人当真以为他好拿捏了。 底下一堆人低着头没有人回话，等了一会儿，依然一片沉默。 燕昭顶着从层云后出现的太阳，眯了眯眼，道：“你们这是不招了，是吗？” 没人说话。 “司箴。” “在。”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朕就在这儿等着了，若是没人招，就且等着吧。” 司箴顺着话端了根香坛上来，将香插上，点燃，随着袅袅烟气生起，燕昭的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几乎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燕昭的气势，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真正该认的人却依旧没有说话，基本上所有人的想法都是那人快招了，不要伤及无辜。 香烧了一半。 “昨天，朕听闻太医院五名太医被太后连夜处死，朕找到尸体时，还颇费了分心力，最后，知道这五名太医是怎么死的吗？” “凌迟。” “朕当真是奇怪了，这是犯了什么罪，能被处以凌迟极刑，即便是刑部天牢，这样的犯人都不多，朕真不知道原来朕的后宫竟然是这样血腥的地方！朕竟不知道原来五个好端端的活人能一句话就被夺了性命，还死无全尸！” “皇上这是怪哀家了吗？” 一道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汗如雨下的陈青听出这是太后的声音，瞬间松了口气，趁所有人被太后吸去了注意时迅速擦了擦汗，袖子瞬间被浸湿了。 太后的身影不久后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燕昭看过去，神色冷然。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主使 太后从轿撵上下来，清碧低着头将她扶住，从前恨不得在燕昭面前天天露脸的人，此时却使劲埋着头不肯抬头。 太后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挑着路径略过跪下的人群，径直走到燕昭面前，隔了断距离，道：“皇上这话说的，是说哀家草菅人命了吗？” “太后以为是，那就是。” “皇上，若是哀家说这五名太医死得其所，你以为有几个人能反驳哀家的？” 燕昭冷笑一声，“所以母后就径自目无王法了吗？” “王法由天家而定。” 燕昭只是笑，没有再说话，太后却被看的越发觉得瘆人。 过了会儿，燕昭才再开口，“不知道母后前来所为何事？” “呵，这儿热闹成这样，哀家那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还不能容哀家过来看看吗？” 燕昭颔首道：“能啊，母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话意有所指，太后又如何听不出来她咬了咬牙，正要发作，就听燕昭又道：“司箴，给太后搬把椅子过来。” “是。” 过了会儿，司箴从室内搬了把椅子出来，上面垫了软垫。司箴受燕昭眼神示意，将椅子摆在相对角落的地方，道：“太后请吧。” 太后狠狠瞪了燕昭一眼，被清碧搀扶着过去了。 燕昭看着她，阴恻恻道：“母后，你可看好了。” 随后就转过身，目光扫着底下跪倒的众人，道：“这香也正好烧完了，太后亲临，还是没人打算开口吗？” 依旧是一片鸦雀无声。 太后盯着陈青的方向，手里的帕子被狠狠的攥紧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清碧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心底有些发苦，不知道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她看了眼站在前方的燕昭，心底一阵颤抖。此刻清碧突然意识到，或许，燕昭才是整个事件的掌控者。 为何太后能在后宫霸权到猖狂的地步？为何太后看到谢风华不顺眼就直接动了杀死她的心思？为何太后屡次与皇上发生冲突最后被气到的还是太后自己？ 只不过是燕昭拱手送权，燕昭给她的野心，也是燕昭明里退让暗里咄咄逼人。 不管是什么时候，燕昭都让太后陷在死局里，走不出去，就是眼前这一幕，亦是如此。 即便燕昭此刻表现得并不知情，但清碧却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燕昭突然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一个弹指将燃着的香彻底断了，淡淡道：“朕给你的最后的机会都没了，那接下来，就不要怪朕了。” 就是这种感觉！ 清碧突然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捂上心口。 太后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首先是下毒一事被燕昭发现就够她气愤的了，现在燕昭这副彻查的模样当真是让她急了，若是燕昭寻着蛛丝马迹发现是她指使人做的，那后果会如何？ 太后不自觉白了一张脸，下意识去看陈青的地方，见陈青仍旧埋着头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燕昭可不管他们这些人此刻的心思，戏演到如今这个份上，正是**的前兆，他点了个人，“卫毅。” “臣在。” “皇后的药都是你经手的，你给朕说说，这最有可能在里面给朕添料的环节是什么？” 卫毅沉思了一瞬，回道：“每日臣的药童洛祈会提前准备好当日的药材例分，等拂云姑娘过来拿走，臣以为，会是有人在准备好的药材上动手，除此之外，臣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手段，能在其中做手脚。” “是吗？”燕昭面色又阴沉了几分，“那洛祈何在？” 卫毅身边的洛祈回道：“洛祈在。” “你跟朕说说，是有什么人在其中动了手脚，还是说……是你自己想要谋害朕的皇后。” 洛祈恍惚了一瞬，想起来之前卫毅跟自己说的那几句话，突然就顿悟了。他本就不蠢，来之前没打听过不知道皇上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听刚才皇上那几句话大抵是明白了，这会儿又联想起卫毅的交代，顿时知道了卫毅的意思。 既然大人要演戏，那自己就只有配合的份了。 洛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激动。 他连忙趴低了身子，装作瑟缩的模样，喊道：“洛祈冤枉，洛祈冤枉！洛祈绝对不会想要谋害皇后娘娘！” “是吗？那你倒是说，这其间，有谁会在药材上下毒？” 听到这句话，洛祈还没能做出反应，一边的陈青已经将腰塌下去了。 他是真的怕了，想到昨夜洛祈冲来冲去的身影，那时候他还能确定洛祈没看到自己，今天到了这个关口，却没那么保证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很顺利的吗？难道是自己哪地方遗漏了吗？当真有人看到了吗？ 当他还在这儿做些无用的反省时，洛祈已经经过“思索”之后，开口道：“我昨天最后去锁门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陈太医在药房周围出现过……” 话落，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所有人都不再低头了，齐齐朝着跪在队伍中央的陈青看过去。 巧的是，这一届姓陈的太医只有陈青一人。 看过去的人自然包括神色未明的燕昭和已经没有表情可言的太后了。 陈青仍旧低着头，听到有人叫自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他才像是触电一般从地上弹起来，抬起头对上燕昭逼人的视线，连忙摇头，额上的汗跟落水的狗上岸之后一样甩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他撒谎……皇上……” 越说下去，他的声音越低，看这个样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他了。 燕昭咬牙切齿地走上去，路过的人纷纷膝行让开地面，陈青一个人瞬间以被孤立的状态跪在地上。 “皇上……臣真的没有去过——”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燕昭一脚踹翻在地上，几十岁的人疼得死去活来，那一瞬间谁都听到了他的肩胛骨碎裂的声音，可见燕昭这一下踹的有多狠。 这还不够，燕昭又一脚踩在刚才下脚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疼得面部狰狞的陈青，一字一句道：“到底，是不是你？” 陈青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不……不是……不是我……” 燕昭狠狠往下用劲，目眦尽裂，“朕再问一遍，是不是你？”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杖刑 只听陈青一声没能抑制住的惨叫声响起，燕昭又往下狠狠使了点力道，陈青一只手想伸过去捂着肩膀，可是痛觉使他没法做出多余的动作，只能支在半空中。 “燕昭！” 角落里太后沉沉喊了一声，燕昭回头看过去，一时间眼里的狠意没有收敛，与太后对视了一眼，顿时让她心口发冷。她勉强硬着头皮开口道：“你是皇上，这样做成何体统！” 燕昭默了片刻，还是松开了脚。 陈青如苟延残喘般再次躺在地上哀嚎，燕昭看了他半晌，再次问道：“还不承认吗？” 陈青勉强睁开一只眼缝与燕昭对上，一时恍惚之下都忘了现在自己面对的情境。 只见燕昭又缓缓抬起一只脚，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正要再次狠狠踩在陈青肩膀上，就见陈青已经激动得半个身子浮了起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燕昭放下脚，盯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陈青当真是被疼怕了，哆哆嗦嗦爬起来，也不管自己的伤口直接指着台阶之上神色恍惚的太后，嘶声力竭道：“是太后！是太后逼我这么做的！” 他扭过头来对着燕昭，哭喊道：“我要是不做，太后就会将我处死，跟胡太医他们一样处死！那可是凌迟啊皇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被惊动不止，齐齐将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的太后，只见她面色发白，冷汗淋漓，一看，也确实是脱不开罪的模样。 她身边的清碧，已然面如死灰，当燕昭眼尾扫过来时，冷不丁地跪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如此一眼，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燕昭狠狠闭了闭眼，没有管陈青最后这句指责，而后低头看着陈青，冷淡开口道：“来人，杖刑。” “是！” 几个侍卫正要上前将陈青拖走，燕昭正往回走，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道：“不必拖走，就在这儿打，以儆效尤，打死为止，任何人不许走，天塌下来也不许走，朕要你们看看，这就是谋害皇后的下场，都是轻的！” 陈青慌得大声求救道：“皇上，我都招了，都招了！求皇上留我一条命啊！皇上！” 燕昭皱了皱眉，又添了句，“嘴巴堵上，皇后还在里面躺着。” 就这个距离，陈青就是喊得再大声内殿的人都不可能听到，但是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就没有不从的道理。 几个人上前轮番配合，压着陈青在空旷的场地行刑。 燕昭走到太后身边，沉了下气，缓缓问道：“母后，你看的如何？” 太后闭着眼睛，双唇颤抖，半天从牙关咬出一丝狠意，“燕昭，你什么意思？” “就是母后看到的意思。”燕昭回过神，手背在身后，司箴给他拿来了椅子，就在太后不远处，正好对着陈青的位置，“母后不如想想，待会儿问起来，母后要如何向朕解释陈青的指认……” “还有这个，”燕昭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碧，道：“若朕记得不错，几天前这人就不该再在朕的面前露面了，朕还真不知道，能随意处死五个太医的母后竟然是这么深情，连身边的宫女都不肯处置，若是母后忍不下心，一会儿朕代母后做了，如何？” “燕昭，你不要得寸进尺！” 燕昭顿了下，扭头去看太后，说：“母后不如回想一下，长久以来，究竟得寸进尺的人是谁？风华百般忍让的后果是什么？母后扪心自问，风华有哪点对不起您，是不孝还是不义，能值得您费此周折，狠心找人杀了她？” 一句一句皆带着无限狠意，太后的脸色白了又白，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燕昭适时收手，转过头去看陈青，见他挣扎至昏，被泼醒，又挣扎至死的模样，不觉得心里有丝毫快意涌现。 等陈青最后一抹气咽下去，燕昭道：“拖下去喂狗，其余人退下。” 他没有说太后，而是径直进了屋，念着没有那么久见到谢风华，步伐有些急了。 还好，还好。 见到谢风华的那一刻，燕昭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他静静看着谢风华，心说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日落西斜，司箴看皇上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叹一口气上前道：“太后，您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皇上今日不见人。” 太后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慢慢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清碧没有上前去扶。 一旁太后身边的宫女立马走过来搀扶，一步一步慢慢将太后往轿撵边带，等了好一会儿来时风光去时静默的队伍才渐渐消失，司箴看了一眼仍旧伏在地上姿势不变的清碧，开口道：“清碧姑娘，随我来吧。” 清碧没有应答，但也不需要应答了，随着司箴这句话落下，就有两个宫人过来将清碧搀起来。清碧被拖着往前走，浑浑噩噩走了一会儿走到一间屋子前面，司箴打开门，一室黑暗。 司箴站在门边，回身对清碧道：“在皇上未做决断之前，就请清碧姑娘先屈就于此了。” 清碧这才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看屋子，又看看司箴，开口道：“不知，皇上会如何对待太后？” 司箴顿了下，还以为她是念主子旧情，心里替她难为了一下，道：“皇上的心意我们做奴才的猜不得，清碧姑娘还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吧。” “本分？”清碧嗤笑一声，没再多问。 本分这个字，是第二个人提醒她了。 第一个是太后，在她一只脚踏进地狱时将她拉了出来，第二个人便是眼前的司箴，这句话，算是彻彻底底把她往地底下推了。 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恨，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她这么珍惜的这条命，总有一天是要被阎王收回去的，挣扎，没用的。 清碧松开了宫人的禁锢，自己慢慢走了进去。 司箴再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转身，身后的人自然落锁。 清脆几声过去，就是一片沉寂了。 “皇上，清碧给锁起来了，拂云已经去煎第二副药了，耽误了些时辰，卫太医说无妨。” 燕昭愣了一下，点头说：“朕知道了。” 司箴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太后那边……” 燕昭回过神，沉思了下，道：“先晾着。”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广招名医 燕昭说晾着便真的是晾着，对太后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宫里宫外流言满天飞，愣是没有去找太后说过一句话。就是每天例行的请安都没了。 太后惊魂未定，一个陈青将她所有的计划打翻，致使她暴露连带能用的人都被撤去了。燕昭还暗中对她身边的人进行了调动，这是几天之前的事情，没了清碧之后她才知道。 当真是一点儿后路都没了。 可是太后不在乎，她自然不会像清碧与陈青一般，事情败露后就只是死路一条，燕昭再如何也不可能动她的性命，再者说谢风华还好端端的没出毛病，这个罪她不想担也没人逼得了她。 太后就这样自欺欺人下去，看燕昭当真没有动她的意思，也就顺理成章的心安理得了。 但是压不住宫中的流言慑人。 当她第三次听到有人将“歹毒”这样的词放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从御花园回宫的抄手游廊上，太后带着人转了个弯，将两个边走边说闲话的宫女截住，只说了两个字。 “掌嘴。” 两个宫女还来不及色变，就有人上前将人禁锢住，随后便是一下一下的巴掌上去，没过一会儿宫女的嘴巴瞬间就红肿起来了，眼里也跟着落下来，却还是不敢开口。 宫里有规矩，掌嘴的时候不准开口，就是呻吟喊痛都不允许。 太后冷眼看着，过了会儿才道：“哀家竟然不知道还有人敢当着哀家的面碎嘴，一个一个都要造反吗？嘴没打烂之前不准停！” 太后收回眼神，越过两人径直离开。可以想到不久之后这残暴的名声又要传出去了，可太后若是忌讳这点流言她就不是太后了。 回到寝宫的太后仍旧没能将这把火给咽下去，燕昭这一招无声胜有声来得来狠了，无形之中就将她的咽喉掐得死死的，若不是因为还要端着她李氏夫人的架子碍着宫里愈演愈烈的流言，方才那两个宫女就绝对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再说另一边，算是打了场胜仗的燕昭却是没有半点好心情，只因为卫毅告诉燕昭这几日谢风华的脉象不稳，隐隐有搏动之势，而且就连卫毅自己也没法说明这到底是好是坏。 卫毅压着几个月的话没有说，宫中太医虽然是万一挑一的名医，一代一代经过重重考核筛选上来的，但毕竟有所不足，单说卫毅，就有很多地方了解晦涩。 而且这次谢风华昏迷的事情他除了尽力保胎母子不死，却一直没办法让谢风华醒过来，也并不知道谢风华的病症何在。 他其实一直建议燕昭发出告示，广招天下名医为谢风华诊治，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治不好的病，总有人可以对症下药。 但是一开始燕昭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时局未稳，况且外来的人他又没法像信任卫毅一样信任他们，如果要让他们在谢风华身上用医，只怕防不胜防。 所以燕昭就一直拖着。 但是现下的情况却实在不容乐观了，胎儿已经成像，随时可能足月生产，到时候谢风华若是仍旧昏迷不醒，只怕这孩子也生不下来，到时候母子就…… 卫毅将自己的考虑推心置腹地告诉燕昭，燕昭沉默了半晌，却只说了一句，“容朕再考虑考虑。” 他静下心来的时候其实也总在想这件事。 若是广招名医，或许事情就不必像是慢慢朝一个死胡同走去，可是他又同时实在放不下心让一个外人对谢风华用药。 他的纠结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卫毅提过一次也就没有再说，可是如今卫毅又再提起，是不是真的该这样做？ 燕昭的考虑时间没有太久，第二日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卫毅，同时拟旨，正式将谢风华久久未醒的消息公布天下，同时广招大夫进宫给谢风华看病。 当然，这病并非谁都能看的，燕昭设了三道关卡，起先一道便是由大臣举荐，要拿着大臣亲笔书写的举荐信入京才能进入第二道考核。 第二道便是统考。由卫毅出题对所有大夫进行测试，以免有人滥竽充数。 第三道则是由卫毅亲自试探，以免有人怀不轨之心。 尽管燕昭在里面找不到什么要说的，但还是为了小心，每一个进宫的人就私下里安排了暗卫去监视，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一旦有异象立马上报。 燕昭为此罢朝三日，所有的事情基本上由几个信任的内阁大臣处理，实在需要他过目的再由顾启整理过后再呈上来给他。 燕昭日日守在谢风华身边，听着宫里人一遍一遍进来通传外面选拔大夫的进展，虽然面上没什么动静，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的紧张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情不自禁地，他捏着谢风华的力气大了些，以至于错过了就在这一刻，谢风华在他手里微微挣扎的动作。 三日很快过去，燕昭揉了揉困倦而略显疼痛的眼睛，起身换了件袍子，叫人看紧谢风华，这才去了太医院。 卫毅已经将选拔上来的四个人的名字已经报上来了，燕昭在短时间内叫人将这四个人祖祖辈辈都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准备去见他们。 不过这四个人里面倒有一个挺特殊的，这位大夫是个女子，更特殊的是她的身份。 名唤夏书荷，与太后李家有了那么一点儿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也确实沾了些边。 这人的经历看起来也挺传奇。她家里并不如当年的李家那般十分富裕，但到底也是个没吃过苦的大家小姐，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性格，十分火爆，又嫉恶如仇，在他们家乡那一片没少干过好事。 就着一点，燕昭对她的印象就好了不少，即便还没有见过本人。 但是不幸的是，前段时间夏家遭灭门惨案，一家一百余口人家一夜没杀尽，只有夏书荷一人逃了出来。再未摸清夏家为何被灭门之时，她也只能一路逃到京城，或许也是因为知道与太后沾了那么点关系，才来到京城的。 这时候正好贴了皇榜招名医，她便来了。 谁也不知道夏书荷为何医术这么好，总之也就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三道测试，最后成了被卫毅留下来的一员。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夏书荷 燕昭此次去自然不是去专门看夏书荷一人的，他只是稍微对她多了那么些印象罢了，除了谢风华，其余所有女人在燕昭眼里都是平白无奇一张脸。 他去太医院不过是为了检验一番罢了，顺带听听他们的意见，力图早日找到谢风华的解救之法。 燕昭并未直接露面，而是跟卫毅提前打好招呼，在药房隔壁的房间里开了扇窗户默默观察几人罢了。 来之前暗卫已经确定这几个人都不会武功，凭借这一点燕昭也就确定这几日不会发现自己。 卫毅大致将谢风华的症状给几个人说了一遍，没有说详细，只是想看看几个人的反应罢了。 “皇后一直昏迷不醒，几个月来除了因为一直进流质食物，身子营养不足而日渐消瘦，并不见有其他什么问题，且次次探脉平稳，除却最近，脉象冲动，再无其他反应。各位可尽可想想，看能否想出什么头绪来？” 头绪肯定是想不出来了，谁知道这都脉象平稳了却还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了想，开问了，“可是中了什么毒？” 这个人卫毅有点印象，名唤刘意，是个爱出风头的大夫，不过一身硬功夫确实不错。卫毅淡淡摇头，“若是中毒，我也能检测出来，实际并非中毒。” “那就是蛊了，这乃西域之术我曾在书上看到过，说这蛊会慢慢蚕食人的身体，却不会让人有所察觉，实在是杀人于无形。” 卫毅又是摇头，“实不相瞒，我这里刚好养了一只蛊王，各位该是知道，所有蛊都与蛊王会有照应，我用蛊王试了一遍，皇后的体内也并没有任何蛊。” 说到这里，见几人状似苦恼，卫毅下意识地看了看隐蔽之处开出的小窗，收回眼神后笑着道：“几位不妨再多想想，这种平时伎俩，太医院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能够想到什么奇解奇法，才是各位用武之地。” 刘意皱了皱眉，没有接他的话。 卫毅注意到女扮男装坐在最边上的夏书荷自他开始形容皇后的病症时就开始走神，这种走神却不是沉思，更像是回忆从前的某件事情，碍着燕昭还在看着，卫毅咳了咳嗓子，好心提醒道：“夏大夫，我看你沉默至今，是否是想到了什么？” 夏书荷突然被点名，还没反应过来，卫毅又叫了几遍，她才突然回应起来，茫然道：“是在叫我吗？” 卫毅有些不悦，却也压下，颔首道：“是在叫你，不知道夏大夫可想到了什么方法？” “这……”夏书荷面露迟疑，过了会儿才道：“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闻言，卫毅眼中眸光一闪，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夏书荷总有些畏畏缩缩的，这一点被燕昭尽收眼底，他不禁想起先前暗卫传来的资料里说夏书荷行为泼辣，并没有小女子的拘谨之态。 夏书荷吞吞吐吐道：“是、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会，你只管继续说便可，刘大夫想到下毒和下蛊，为何你会想到是撞到了哪里？” 不能怪卫毅太过敏感，因为谢风华当真是被撞到了脑子才导致昏迷的，她脑后的肿块没过几天就消下去了，但是人却迟迟未醒。这夏大夫一下就戳到重点了，或许真有点奇怪。 “我就是觉得……下毒和下蛊都不是，我见识浅薄，想不出能是因为什么了，那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可能是撞到了脑子昏迷了……” 卫毅的眼睛眯了又眯，问道：“为何是撞到脑子了？” “撞到脑子昏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虽然这种昏迷这么久的事情没有出现过，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卫毅点点头，似乎是在回味她刚才的话，没有再说一句，四个人就被晾在了原地。 而同一时间，燕昭细细看了眼夏书荷，随后勾了勾手将司箴跪下来，低声耳语道：“一会儿将这个夏大夫叫过来，朕有事要说。” 司箴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明说，他迟疑了一会儿，“可是……” 燕昭眼尾一扫，蓦地将他接下来的话给截住了。 “司箴明白了。” 卫毅心里长了个心眼，没再多问夏书荷，而是转而将余下两个人问得冷汗直流，他这才堪堪收住，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道：“几位若是这件事做成了，想要什么皇上自会应允，只是若是有人动了歪脑筋，那也就别怪这举宫上下的人无情了。” 几人回道：“草民明白。” 卫毅看了眼窗户，已经被关上了，便摆摆手，“行了，回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息，好好想我刚才说的话，等过几日带你们面见皇上皇后。” 面见皇上也就那样，见皇后就是要给她看病的意思了。 几人走后，卫毅也不敢再端茶了，而是小心走到隔壁房间里，躬着腰身问道：“皇上，这几个人可还有满意的？” 燕昭眉心拢起，道：“你看的朕自然放心，这只会是头一次，日后还有你都要看仔细了。” “臣明白。” 这时，刚刚走出药房的夏书荷迎面撞上一个穿着紫色太监服的人，看着气宇轩昂一身正气的，却并不像是寻常太监一般媚态自身，除了这身衣服，就没几个地方像太监的。 这人自然是司箴了，他将夏书荷拦下，不卑不亢道：“皇上有请。” 这下夏书荷有些愣神了，她并不知道皇上怎么会这么快就召见自己了，还是单独的，环顾四周，那几个人都已经不见了。 她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司箴看着，却还觉得他有点奇怪的神情，是藏在最底下让人没有轻易察觉的，类似于恐怖？ 司箴只将这归结于未见过天子真容的人的小情绪，没有多想，只等着夏书荷应话。 皇上召见便没有不从的道理，夏书荷很快反应过来，收敛情绪，对司箴点头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司箴一愣，道：“莫叫我公公，唤我司大人。” “好的，司大人。” 夏书荷低眉顺眼的，倒真没一点儿燕昭以为的女儿家的那种意气风发。他原本还想若这人真是来投靠太后的，性子直爽些或许能与谢风华聊得来，倒也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多陪陪谢风华。 第三百七十八章 稳定 但是等见到这个人时，燕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传说中的泼辣性格被扭捏造作取而代之，燕昭对这样的人向来无感，这时候与预期不太一致又带了几丝厌烦。不过他的情绪掩饰得很好，来人算是没有看出来。 夏书荷行了个礼，道：“草民夏书荷，见过皇上。” “平身吧。”燕昭移了移视线，问道：“你家住在何方？” “草民家住江州，乃是江州人士。” 燕昭皱了皱眉，顿了片刻，道：“可听你口音，确没有江州口音啊？” 夏书荷愣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道：“草民的……草民的教书先生乃是京都人，从小到大与父母不亲，只与先生亲近些，故而也带了些京都口音。” 暗卫传来的资料里这一点倒是没有，这么细的消息短时间内估计也传不回来，燕昭暂且压下不谈，又道：“既是江州人士，你此次入京，又所谓何事？” 话刚问完，就见夏书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垂泪道：“不瞒皇上，草民、草民是前来申冤的！” 燕昭并不疑惑，却也得装装样子，“哦？申冤？申什么冤？” “皇上有所不知，草民一家一百余口连夜被杀，独我一人逃出家中，这一路风餐露宿躲避追杀，就是为了及时上京向皇上申冤！母亲去之前将一玉佩交到我手上，说是皇室信物，我这才知道原来母亲竟与当今太后沾亲带故，不敢多求庇护，只愿皇上能助我早日追查凶手，令我父母瞑目！” 话说得动人，也与燕昭得到的消息没有多少偏颇之处，但燕昭心里就是觉得有点问题。 他想了想，道：“你是女子？” 夏书荷颔首：“不敢欺瞒，我是女子。” 说着，她扯下束发的布巾，长发散落，衬着姣好落泪的面容，正是个不可多得的绝色女子。难得的，夏书荷没再低头，而是抬起泪眼与燕昭对视。 燕昭眉心一跳，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这件事朕查清楚了自会给你个公道，虽然朕对你没有丝毫印象，但也会带你去与太后相认，不过以上你说的话若是有一点儿欺瞒于朕，朕定当饶不了你！” “我明白，不敢欺瞒皇上！” 燕昭的面色好看了些，过了会儿又道：“你的医术是何人教你的？” 夏书荷心神一晃，过了会儿才说：“我知道身为女子不该学医，但是心里却一直崇尚行医救人，所以医术是从小到大偷偷学习的，旁人并不知道。” 闻言，燕昭眉心再次拢起，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燕昭看了眼内殿的方向，司箴会意，上前一步道：“皇上还有要事处理，今日便召见到此，由我带夏大夫下去歇息，请夏大夫随我来吧。” 夏书荷愣了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变化，没有一句结尾就完了，她准备的满肚子的话还没说完呢！ 再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燕昭，夏书荷勉强收回视线，告诉自己急不来，便牵起一个笑来，道：“那就有劳司大人了。” 司箴只说了声“不会”，没给她一个正眼，走在前面带路。 等人走了，燕昭走近内殿，拂云站在床边，见他来了便走上去，听燕昭问道：“方才可有什么动静？” “未曾。”拂云摇头道。 燕昭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回答了，走过去捏了捏谢风华的手心，却突然摸到与往常不同的，她的手心出了些汗意。稍稍一愣，燕昭拿起帕子仔细擦着谢风华的手心与指尖，随后对拂云道：“将卫太医请来。” 前几日卫毅说的谢风华的状态不稳定被燕昭挂在了心上，这段时间比起往常更紧张了些，这会儿出了异常自然不能轻视，还是叫卫毅过来看看才好。 卫毅已经习惯了燕昭这样时不时叫他一次，没有丝毫怨言跟着传话的宫人来了。 来之后自然也只是先在外头等着，等燕昭叫他进去才能进。 燕昭没直接让他上前诊脉，而是先说：“风华出了些汗，朕不知道是不是异常现象？” 卫毅想了想道：“或许只是屋内热了，正常出汗，不过还是让臣先给皇后诊脉一番。” “好。” 等了片刻，卫毅收手，燕昭上前将谢风华的袖子整理好，问道：“怎么样了？” “奇了，”卫毅叹道：“前几日皇后脉象不稳，今日却又突然平稳下来，与从前无异，这可真是……” 燕昭下意识皱眉，“如何？” “臣一开始便说过，皇后如此定是因动了胎气才如此，至于为何迟迟不醒，或许只能看皇后的意愿，而皇上身为皇后最亲近的人，是最能影响皇后的。” 燕昭问道：“你是说，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风华都能感知到？” “臣斗胆猜测，皇上先前因太后一事动怒，皇后娘娘感知到了，身体有了回应，待皇上沉淀下来，皇后娘娘也同样如此，不过……” “不过怎么？” “至于要如何醒，臣至今还未参破。” 燕昭凝神沉思，不再多说。 卫毅也知道自己算是给了燕昭一个希望又将人打压了一番，颇有些不自在，正想告辞，便听燕昭问道：“那你说的那几个人，还有必要留吗？” “全凭皇上意愿。” 燕昭不想分神，摆摆手道：“留着吧，免得日后还要用。” “是。” 燕昭不自觉又想起夏书荷，这人与太后沾了些关系，若拘在自己这里还好，但若是被太后知道了，指不定又掀出什么浪来。 他将太后晾了这么些天，之前的事情一直没说破，一开始的确是私心作祟，让太后受点折磨，不过后来因为招医这件事倒有些忘了。 如今夏书荷的出现倒是提醒他了，与太后的关系这样僵着不是办法，若是太后恼羞成怒，一次不成便又来另一次，他担心自己百密一疏，总有机会让太后得逞。 更何况谢风华迟迟未醒，仍旧没有自保能力，他不放心。 燕昭想了再想，觉得或许可以先拿夏书荷稳住太后，让她分分心，或许能让太后把目光从谢风华这里转移，自己也能松口气。 即便不知道夏书荷给自己的怪异感觉是什么，但是现下这个关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安分 燕昭并没有让人特意盯着夏书荷，但也没想到这人到底是不安分。 宫中到处都有暗卫，燕昭想知道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简直易如反掌。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他不过问，但是宫中最近新出现的这几个人有什么动作，暗卫便多长了个心眼，记下来后寻了个时间禀告给燕昭。 “属下看到夏大夫最近与太后宫中的人多有来往，但因后宫不得轻易进入，便没有在进一步。” 看来这真是准备要跟太后打上交道了。夏书荷的打扮并不能算是多仔细，从她入宫起，不管是卫毅还是燕昭都一眼看穿她是个女子。卫毅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没有心思多说，而燕昭已经跟她挑明。 夏书荷身为女子的话，进入后宫也没什么，与太后身边的人打交道也合乎情理，只是燕昭心思缜密，便知这里面的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晾了太后这么多天，虽然知道太后这几天消停不少，却也不敢保证太后心里究竟有没有按捺下来，若她还是没有打消要杀害谢风华的念头，那以后可有的折腾了。 而夏书荷的存在，或许还能在其中做些推动作用。 燕昭不喜欢有什么可变因素是自己没法掌控的，显然现在的夏书荷就是一个。他想了想，对暗卫说：“盯着，不许她进入内围，尽量避免与太后接触。这几日太后那边也盯得紧些。” “是。” 卫毅隔了几天便将当初筛选的几个民间大夫纳进太医院，毕竟之前因为太后的事情死了几个，正好可以补缺，而夏书荷因为是女子，不合规矩，便没有进入太医院。 卫毅还专门跟燕昭提起此事，询问夏书荷该如何处置。 燕昭的本意是想给夏书荷一笔钱，送她出宫，再差人去调查他们夏家被灭口一事，给她一个交代，这件事就算完了，主意已经打好，但是显然夏书荷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燕昭的命令还没下来，她就已经跟太后搭上了关系。 太后亲自下令，要夏书荷进后宫拜见她，且差人送来衣服首饰，皆是女子装扮，这是打定主意要让夏书荷恢复女子身份了。 暗卫办事不利，只查到是夏书荷暗中收买了一个宫女，让她带了些话进去，这才招惹上了太后。暗卫自去领罚，燕昭却不得不在夏书荷面见太后之前将旧账翻一翻，清算了。 “在这儿守着，没朕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入内！” 进入太后寝宫之前，燕昭如是下令。 毕竟太后谋害皇后一事不是什么好事，燕昭先前没有拦着消息只是为了让太后自我反省，但是现在要清算的事情如若传出去了到底不太好听。 因为他要对付的可是自己的母亲。 百善孝为先，他这么做有违常理，即便有一个谋害谢风华的事情在先，也架不住别人的风言风语。 太后像是没料到燕昭突然来，听到外面动静还慌了一下，心想的是前几日陈青在自己面前被打死的事情，心有余悸。 即便知道燕昭不可能这么对自己，还是怕。 “皇上这么突然来，也不跟哀家提前说一声。” 自那日过后，太后当真没再叫他的本名，到底是生疏了。 燕昭在椅子上坐下，听到太后这一句，回道：“跟太后提前说一声，然后呢？” “好让哀家准备准备，来人，上茶。” “不必了，”燕昭道：“朕此次来，只想问问太后，对于先前谋害皇后一事，您想得怎么样了？” 太后的面色不太好看，还是强撑着道：“皇上话何必说得如此难听？怎么就是谋害了？” 知道太后是要推卸责任，燕昭道：“太后与太医院太医陈青合谋商定在皇后的药中下毒，太后以为，这就不是谋害了吗？” “你光听他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哀家做的了？” “并不仅仅，”燕昭摇头道：“清碧，已经什么都招了。” 太后瞬间眸色收敛，说不出话来了。 “朕不相信陈青，清碧的话，确实言之凿凿，太后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还是你又说清碧有心陷害，这件事与太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太后抬头看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母后，你将朕抚养长大，也该知道朕没有那么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还要找什么言辞推脱？”燕昭瞬间拔高了音调，多日来积压下来的气愤这时候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而太后是何等高傲的人，即便心中有愧，又如何听得了别人这般指责，顿时拉下脸来了，“皇上你就是这么跟哀家说话的？即便这件事是我做的，那谢风华半根毫毛没有损伤，你却要如此质问我？情理何在？再说，哀家问你，你有心揪出陈青，不是计谋又是什么，你早就知道这件事，设计等他落网以便寻到机会指责哀家，你这么做，情理又是何在？哀家怎么会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有一日这样对付自己！” 燕昭冷眼道：“太后一心想让谢风华死，风华于我朕来说重过生命，太后这般，便是要拿朕的命，太后以为朕还要等着太后取命，再有所作为吗？” “燕昭！谢风华到底有什么好，哀家跟你说过多少遍……” “没有谢风华就没有燕昭！母后请自重！”燕昭猛的打断她。 太后咬了咬牙，“你当真要与哀家翻脸，是吗？” 燕昭冷眼相看，没有说话。 “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哀家就看看，她谢风华能活到几时，你还想怎么处置哀家？要一命还一命吗？可是谢风华还没死透，你想哀家怎么做？” 燕昭面露失望，“母后以为，朕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难道不是吗？” “朕一心求母后悔过，只要母后能认识错误，往事便可既往不咎，没想到母后固执如斯，朕实在失望至极。” 太后看着燕昭眼里浓重的阴郁与失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难得感觉到了痛心。 可以说，除了有关谢风华的事情，燕昭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即便是当初一心栽培燕昭，在被谢氏打压到那样的处境，燕昭一身硬骨依旧让她自豪。 然而如今，却也是因为谢风华，燕昭竟然对自己抱以失望，这是何等的可笑？ 第三百八十章 面见太后 她又有什么错，全是谢风华那个女人让燕昭迷失心智，让他们母子离心！ 不过眼下太后并非完全失去理智，她是没杀死谢风华，但谢风华依旧半死不活，也正是因为这个，燕昭先前才大张旗鼓地要在民间选拔大夫，足以说明谢风华如今的情势并不怎么乐观。 太后虽然身居内围，但不代表消息不灵通，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还有个不错的收获。 昨天从宫人那里知道，她有个远方亲戚的女儿也在这群大夫中间，女扮男装混了进来，还出类拔萃的中选了。 太后自然对这个远方亲戚什么的没什么印象，李氏家大业大，虽然被燕昭打压得再不复以往光彩，但旁系之浩大还是不容小觑的，就是因此，亲戚这种事情在她印象里也算是个庞大的群体了。 她不记得这个人，但也记得这人让人递过来的信物。 他们李家的信物。 太后半信半疑，正准备找这个人进宫看看，这时候燕昭就来了。 显然燕昭还在气头上，为了谢风华这个女人不管不顾的，太后也觉得累了，不想跟燕昭多做争执，便服了软道：“哀家有没有错哀家心里清楚，不需要皇上提醒，皇上也不必失望，哀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从今往后，哀家斋戒三月，为皇后祈福，直到皇子诞下。” 这已经是太后能做到的最大退让了，燕昭欲言又止，知道这对谢风华不公平，但也只能如此了。 她是太后，偏偏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燕昭并不能将惩戒别人那套用在太后身上，斋戒三月以表诚心，对于太后来说已经够了。 “太后若是知错能改最好，若是不能，往后再有这般情况发生，就莫怪朕不手下留情了。” 燕昭说完，起身离开，太后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想到那个递信过来的人，若有所思起来。 过了会儿，太后听到外面没动静了，知道燕昭是彻底走了，便叫了身边一个宫女，道：“去将昨日送信的人叫来，哀家有话问她。” “是。” 如今太后身边人都不少，但基本穿插的都是燕昭派来的人，并不能为她所用，故而太医身边没有再像之前的清碧那般亲近的人了。 等送信宫女来了，太后便让旁人退下，单独问她。 “昨日叫你传信的那人，相貌如何？” 因为送信的是这个人，故而太后让人送去衣服首饰的。也是这个人，省了功夫，这人自然是知道夏书荷的长相的。 送信宫女道：“此人穿着男子的粗布衣服，且当时已是天黑，看着并不怎么打眼。” 太后有些失望，却又觉得不能完全否认，毕竟他们李氏出来的女子，即便是再远的旁系，也不可能没有几分姿色。 太后让人下去，心想如果这人有用，那她的背景肯定还是要查的，得先确定背后干不干净。 打定主意，太后又让人去御膳房捎了话，确定明日起的饭食都是素的，给燕昭装装样子，再让人将寝宫的偏殿改成小佛堂，方便每日诵读念经。 燕昭听闻，也只是冷笑了两声。 若是太后当真悔过，今日一开始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了。 夏书荷这边，自从得知跟太后联络上后她自然十分开心。先前她试过许多遍，递出去的消息都没有回音，她便知道肯定是有人半路截胡了，不过她也不气，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日后宫有位女官来太医院抓药时，她在给对方的药里面悄悄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对方帮自己递话的事情，还顺带塞了几张银票过去，十分好使。 纸条是一早准备好的，准备伺机而动，她藏在袖子口那里，只要不是从底下看，绝对不会发现，也就因此躲过了暗卫的视线。 消息成功送进去了，不出多时女官便带着太后赏赐的衣物来了，说明日太后召见，夏书荷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也幸好是成功了，要不然再过不久燕昭就要将她送出宫，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夏书荷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华丽夺目的物价儿，眼底划过一丝痛快的狠意，稍纵即逝。 第二日她自己梳洗打扮，对着镜子坐了有小半个时辰，确定再没别的问题了，便大大方方跟等在外面没多久的女官离开了。 燕昭知道这件事，他没拦，直觉这个夏书荷有问题，却也无法短时间内对症下药，还得见招拆招。 这算是夏书荷第一次进入后宫，她却没有四处张望着瞧，只是低眉顺眼的，好像对周围的美景没什么兴趣一般，可见教养良好。女官暗暗记下这点，回头禀告给了太后。 太后早已等着，听宫人传报夏书荷来了，便让人进来，第一眼，便知这人绝非池中之物。 太后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谢风华姿色上乘，意气风发，有自己的好，当年京中公子们卯足劲的追求除了谢家得道外，也是因为她长得好。 这样的女子放在人堆里绝对掩盖不了她的锋芒，燕昭为其心神荡漾也可理解。 而眼前这个夏书荷，却是另一种美了。 早知道李氏出佳人，如今一见，确实如此。夏书荷生得明眸皓齿，脸蛋小巧，双眸澄澈，眉宇淡淡却轮廓分明，更是让人一见就让人挪不开视线，甚至心生怜惜的相貌。 再加上夏书荷端庄秀气的仪态，翩翩身姿，真是瞧哪儿哪儿好。 如此一见，已经大大超越了太后的期盼了。 昨日听女官说“并不打眼”，太后还有些失望，如今一看，只觉得这女官大概是没长眼睛。 如此一瞧，太后的亲近之意便多了许多。她甚至朝夏书荷伸手，笑道：“来来来，让姨母瞧瞧，这么些日子都受了多少的苦了。” 夏书荷早在纸条中便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她上京之路的原因以及其凶险，太后是知道这件事的。 夏书荷闻言顿时红了眼眶，走近几步走到太后跟前，被太后牵住一只手，另一只手含蓄拭泪，“书荷受苦不算，只求能早日替父亲母亲申冤，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真是个好孩子，哀家若是早知道了，定然第一时间庇佑你，绝不让你受如此苦楚，真是将哀家心疼坏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亲近 夏书荷顿时摇头道：“太后保重身体要紧，莫要因为书荷心疼了，书荷能见到太后已是心满意足，更何况……” 见夏书荷迟疑，太后自然问起，“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先前书荷见到皇上，跟皇上提及此事，皇上已经答应书荷要彻查此事，给书荷一个交代。” 这话说得实在暧昧，燕昭确实答应调查这件事，却不过是为了这平白死去的百余条人命罢了，他是皇上，一国之君，如何能不管不顾？ 而夏书荷偏偏硬生生将其归咎于燕昭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应此事的，着实算是混淆视听了。 不过夏书荷的目的也就在这里。 果然，太后闻言眯起眼睛，打量般问她，“此话当真？皇上真是这般跟你说的？” 夏书荷羞涩地点了点头，说：“当真，书荷不敢欺瞒太后。” 太后听了如何不高兴，先前一个刘大人的女儿塞到了燕昭床上燕昭都不要，再有选秀之事被燕昭言辞狠厉拒绝了，她刚巧愁着如何能让燕昭移情他人，本来打算让夏书荷试试，没想到这回不用试，一听就觉得夏书荷有戏。 太后笑得更加灿烂，道：“看来你不仅合哀家的眼缘，也能入了皇上的眼，这可真是妙啊。” 夏书荷低着头，脸上爬上红晕，没有说话。 这番只退进的样子更讨太后喜欢，心想李家的家教摆在这儿，她如何能不放心？夏书荷已经跟燕昭见过，两人有了接触，也就不怕再进一步了。 现在谢风华还没醒，也不一定将来能不能醒，正好可以让夏书荷跟燕昭再多接触接触，以求燕昭将视线从谢风华身上转移到夏书荷身上。 到时候谢风华失宠，皇后之位不保只是早晚的事，她再一助力，这皇后之位被夏书荷拿去，也就是李家的囊中之物了！ 山人妙计大约就是说的这个了，太后甚是开心，将夏书荷拉着坐下，说了好一番体己话，再将夏书荷的家底打听清楚了，便也就打定主意了。 夏书荷家教严谨端正，看气度就知道是从大家出来的，虽然只是李氏旁系，但好歹也是他们李家的人，太后对她自然有信心。 于是这便旁敲侧击地说了自己的目的。 “哀家好不容易得了你这么个丫头能说些心里话，当真是开心得不行。” 夏书荷知趣地往下问道：“太后如何不开心了？不知书荷能否为太后开解开解？” “你若能开解倒也算好的，只是你刚来宫中不知道，这宫里头啊，最让哀家不顺心的也就是皇上设的这个皇后了。” 夏书荷眼眸一闪，问道：“皇后？” “是啊，这皇后乃是谢家女子，谢家是什么家庭，不过是凭着先帝上来的乡野之家，如何能入得了皇室？皇上当初要设她为后，哀家百般不同意，然而皇上竟然为了她跟哀家顶嘴，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皇上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性哀家如何不知？什么时候跟哀家顶过嘴？还不是那个谢风华带的，什么圣人之书全忘了个干净！那个谢风华也是，一点儿也不尊重哀家，没尽一点儿孝道，却还一个劲的沾朝堂之事！她明知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偏偏皇上还总听她的！照哀家说啊，这朝纲早晚也得因为她给搅乱了！” 夏书荷一味听了，并不多说，知道这些话能有资格说的也只有太后一个人，她若插嘴只能讨嫌。 太后喝了口茶又继续说：“还好现在这谢风华已经半死不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要不然哀家有她好看！” 夏书荷想了想，开口道：“这件事我也有所听闻，书荷能入宫也全因为皇上发布告示召集名医，我才能得到机会面见太后。” 说起这件事太后更气，“哀家就说谢风华是个上不起台面的狐媚子，那几日皇上便没有上朝，已经无心朝政了，再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 太后想起谢风华就气，却没有注意到一旁夏书荷莫测的神情。 过了会儿，夏书荷道：“我听闻皇后长久以来昏迷不醒，若不是因此，皇上也不会大动干戈，若是如此，为何不找……” 夏书荷像是猛的受惊一般，闭了嘴，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太后收敛神色，转眼看去，道：“想说什么便说吧，虽然这是宫里，但是在哀家面前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书荷不敢。” “也就你老实，若谢风华有你半点好哀家也不必如此针对她了，说吧。” 夏书荷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了，“为何不找其他人让皇上分分心呢？皇上如此深情自然得人艳羡，但现下看来，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倒是通透，哀家自然知道这不是好事，几次让皇上选秀，皇上皆是避而不谈，着实快将哀家给气病了！” “太后不可，太后切记注意身子，凤体安康！” 太后笑了，“还真是个省心的丫头，就知道一个劲儿的给哀家着想，哀家不疼你疼谁呢？” 夏书荷红着脸垂下头，没再说话。 夏书荷知道太后估计是已经属意让自己去接近皇上了，但这个事不能她自己主动开口，必然要让太后有意才行。但是看太后现在还没下决定，就明白时机还未成熟。 不过她倒也不急，跟太后相认了皇上自然不会再赶自己出宫，以后时日还多，谢风华一日不醒，她的机会就多一分。 避开这个话题后，她又与太后说了些别的。夏书荷进退得当，说话有礼有节，十分得趣，让太后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心情一好，就直接大手一挥让夏书荷在偏殿住下，还是离主殿最近的偏殿，这就十足表明了太后的亲近之意。除此之外还叫内务府多添了许多平常要用的，一时间羡煞旁人。 太后这边动静不小，燕昭自然是得了消息的，不过他并不在意。 早在夏书荷进入后宫之时，燕昭就大抵猜到了太后的用意，而就这样来看，夏书荷并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不是个省油的灯。 燕昭再次怀疑是不是当初叫人查回来的资料有误，这样来看两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不过念着她夏家一百余口死得不明不白，燕昭又将其归咎于这件事致使夏书荷性情大变，别的倒没想多。 第三百八十二章 转醒的迹象 连同夏书荷在内的从宫外招来四位大夫一同参与了谢风华的诊治，几日之后，四人联合宫中的太医便商量出来了一个全新的药方，药方交给卫毅审核之后，便给谢风华用上了。 两帖药下去，谢风华除了面色红润了一些之外，并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这让本来还对新药还抱着一些期待的燕昭再次失望了起来。 燕昭在谢风华的床前，多日的等待并没有磨灭他坚信谢风华会醒来的决心，而在他再次与谢风华倾诉衷情，说道动容之处的时候，他握住了谢风华的手，而就在此时，谢风华的手指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动了一下！ 燕照大喜过望，立刻差人将卫毅和那些参与药方研制的人全都召进了宫中。 众人听了燕昭的描述，又轮流看诊了一番，面容均是露出了喜色。 “恭喜皇上，皇后目前脉象沉稳，而且根据皇上所言，皇后这种情况是好兆头，若是情况乐观的话，应当不日便会醒来。”从宫外招来的那四人中的一人率先开口。 其余人也全都点头附和了起来。 燕昭欣喜的看着谢风华，将她的小手握在了大掌中：“风华，你果然听到了我说的话，我就知道你定然会醒过来的。” 司箴清咳了一声，燕昭立刻反应过来，这内殿之中还有许多的外人在，并不是他和谢风华耳语的好时机。 燕昭缓缓转向众人，看向夏夏书荷他们，语气愉悦：“你们这段时日也确实费了心力，想要朕赏赐什么都可以直说。” 他们都是市井中人，能够有机会进入皇宫为谢风华诊治这种际遇本身就很是难得，燕昭本以为他们会趁此索要些金银珠宝或者在太医院谋得一席职位。 但除了夏书荷的三人却全都连连摇头，躬身道：“草民等不敢居功，此番药方中主要的联合用药皆是夏姑娘提出，我等不过是辅助而已。” 燕昭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夏书荷。 夏书荷见到此番景象倒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眼神茫然的看向燕昭，看到他打量的目光似乎极为害怕的闪躲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懦的开口：“这也不全都是书荷一人的功劳，若不是有大家，这药也没有办法研制出来。” “夏姑娘就不要谦虚了，你在这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个本身就爱出风头的刘意率先谄媚的开口。 剩余两人也附和道：“是啊，多亏了夏姑娘啊。” 燕昭眼睛一眯，声音中却是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既然这几人都如此推崇夏大夫，那夏大夫先说出你的心愿吧。” 夏书荷柔弱的俯身一礼，眉眼低垂，这种我见犹怜的姿态立即让周围的一众人都有种想要保护的**。 “小女子能够进宫帮助皇后，也如愿见到皇上，皇上也答应了帮我一些忙，书荷意感激涕零，万不敢再要什么赏赐了。” 她说的就是燕昭单独召见那日她所说的一家百十余口被杀的事情了，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也不好说明，正是这种不明不白的说法，反而让人感觉些暧昧的意味了。 果然，众人全都暗暗开始打量夏书荷和燕昭，心中均是各有想法。 燕昭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话让众人心中引起的变化，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起来，顿时故意换做了冷淡的语气道：“就算是别人，你所求的那件事朕也会调查清楚，况且你还是太后的远亲，朕自然也会看太后几分面子的。” 这话就摆明了和她撇清了关系了，夏书荷一咬牙，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书荷和太后不过是隔了很远的亲戚，侥幸因此得到了太后的厚待如今留在宫中，书荷也知道这般于理不合，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夏书荷表面看上去是柔弱，如今这个动作也看似是知书达理请示燕昭，但如今她刚立下功劳，在众人面前公然提出这个，燕昭自然也不能为难。 燕昭目光微沉，夏书荷这一举动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倒是真的让人值得推敲了。 “既然是太后让你留在宫中，你便留下就是了，后宫的事宜如今是太后做主，朕不会过问的。” 夏书荷伏地拜谢。 众人也都听说了夏书荷是太后远亲的事情，也都知道她最近住到了太后寝殿旁的偏殿中，今日把功劳全都推给她，目的也存在了一些讨好的意思，如今通过燕昭的口中确认了她的身份，众人更是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诸位的赏赐朕会让司箴为你们准备，若是有什么要求私下也可找他去提，除了卫毅，全都退下吧。”燕昭微微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转回了床上的谢风华身上。 很快，除了卫毅之外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燕昭有些不舍的从谢风华的床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书案前，卫毅自是明白他意思的跟在后面。 “依你看芳华的病情是否真的有所好转？”燕昭意味不明的开口。 卫毅微微俯首：“依照现在的情况看，皇后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转醒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真的是他们的新药起了作用了？” 卫毅沉默了片刻，却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在臣看来，也可是这新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皇上每日和皇后说话牵动了皇后的心绪，因此起到了作用，这些还不好说。” “这药不是经过你审核的么？怎么连你都不能确定？”燕昭原本还欣喜的神态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皇后所伤之处在后颅，一般药物也只能起到调理身子的作用，无法真正达到治疗的效果，而这新药中也是一些寻常活血化瘀的药物，我只能保证无害是了，但是这种用法究竟是否能起到效果，我也不确定。”卫毅认真的分析。 燕昭的却是忽然露出了执拗的表情，坚定道：“朕不管什么原因，只要风华醒过来就行了。” 卫毅恭敬的俯身：“皇上宽心，之前臣不能保证，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皇后定然能够醒来。” “但究竟要到什么时候？”燕昭紧握双拳，若是之前谢风华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都还没有急躁的话，如今谢风华微不可闻的一动让他看到了希望，却是让他微微心底有些失控了。 卫毅犹豫的片刻，还是开口：“皇后应当能在腹中皇子落地之前醒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河灯邂逅 “你是说皇上答应了让你留在后宫？”太后凤眼一眯，声音满怀心思的开口。 夏书荷淡淡的站在一旁，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是，皇上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让我留在宫中。” 太后自然知道燕昭的性格，他的心被谢风华整个迷住了，任何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如今竟能同意让夏书荷留在这宫中，却是他以往从来都不会做的。 当众答应更是众人，显然这个夏书荷在燕昭眼中已然是不一般的存在了。 太后立刻眉开眼笑，慈爱的拉过夏书荷的手：“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皇上如今正是孤寂，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此时若是有个可心的人，哀家也就放心了你可明白？” “书荷明白。”夏书荷眉眼低垂，细腰一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太后看到她这般谦卑听话的模样，心中对她更是满意，连连点了点头道：“若是你能够成功，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而且在这皇宫之中前途无量，若是你能够有一番作为，也算是为你死去的家人挣得一些颜面，光宗耀祖了。” 夏书荷听到太后提到自己的家人，更是掩面轻拭了下自己的眼角道：“太后教导的是，书荷定然尽力。” “好了，下去吧，以后常来哀家这里，毕竟我们也是有亲戚关系，哀家对你也是甚为喜欢的。”太后慈爱的开口。 夜凉如水，燕昭却并未如同往常一般在谢风华的寝殿，反而手持一盏河灯，站在皇宫中的护城河边出神。 谢风华性格一向不羁，几乎女子都喜欢的一些如绣花和丢手绢之类的闲时乐趣在她看来都是极为无聊的，但是对于放河灯这件事情，她确实出乎意料的喜欢。 在他们真正稳定了下来之后，谢风华就和他一起在这河中放过河灯，燕昭还调戏她：“原以为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一般女子喜爱的玩意儿你都不喜欢，但放河灯这种事情你却也这般迷信。” 谢风华微瞪他一眼：“我不是迷信这盏小小的河灯会有什么作用。” “哦？既然你不信，那你还拉着我做这样幼稚的事情？”燕昭嘴角忍不住的戏谑挑起。 谢风华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一些：“我是不信这河灯，我相信的是祈祷的人，只要是人心的真诚的，想要的东西定然能够实现。” 燕昭不客气的笑了起来：“若是都如同你所说，只要是真诚便是什么都能够如愿以偿的话，那众人想要得到什么便也什么都不需要去想，每天就真诚的祈祷不是什么都有了？” 谢想要的东西都能实现吗？燕昭不禁轻声喃呢道，脚步也不禁朝着河边更走近了一些。 就在他弯下身去，准备放河灯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后面有个人影。 “谁？”燕昭大喝道。 后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燕昭也重新站了起来，目光凝视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夏书荷。 “你为何会在这里？”燕昭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禁带了些凌厉。 面前人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身子微微打颤，似是怕极，却糯的开口：“皇上，书荷，书荷也不知道皇上会出现在此地，无意打扰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回答朕的问题。”燕昭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在宫中的人全都是知道规矩的，而今日更是特别的日子，皇宫中人全都心知肚明他今日会来到这护城河边，都不会敢来打扰，倒是这个夏书荷竟是冒冒失失的闯了过来，倒是真的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夏书荷眼角已经沾染了泪意，惶恐的开口：“皇上，都是书荷的错，今日是书荷全家遇难的一百日，书荷如何也没办法舒服的待在宫殿之中，之前就来过这里，知道这里有条河，所以想要来帮家人放河灯祈祷。” “哦？你也喜欢放河灯？”看着她如此惊慌的模样，倒是真的像是不小心闯过来的，燕昭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听到燕昭的语气，夏书荷也松了口气，恭敬的回答：“放河灯不但在京都中很是流行，在小女的家乡江州也备受推崇，因此小女也很喜欢放河灯祈福，但怕这宫中规矩不允，因此才这般小心的藏在一边。” “宫中确实有不准放河灯的规矩，但也是为了约束宫女的，你不再范围内，自然不受约束。”燕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便是将目光转回了河边，不再看她。 “谢皇上。”夏书荷感激的开口。 燕昭不再理会她，径自拿着自己的河灯，漠然的在一旁点燃，随即小心的放到了河里。 夏书荷看着他一副不理会她的模样，便是也大胆了起来，拿着她的河灯也点燃放到了河里。 燕昭沉默的看着河中漂泊的河灯，就算是他曾经不信的东西，但凡是有一丝的可能，如今为了谢风华的平安，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皇……皇上，为何您的灯上没有写愿望呢？”夏书荷忽然怯怯的开口，燕昭看了过去，她连忙像个兔子一般躲闪了起来。 燕昭收回了目光，声音飘远的开口：“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放灯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真诚的心，而这些写下的东西也无非是做做样子。” “此人是皇后吧？”夏书荷忽然道。 燕昭目光顿时带了几分犀利的神情。 “小女不好，但皇后有皇上如此惦记，定然能够鸿福齐天的！”夏书荷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福身一礼，恭敬道。 “谁在那边！”忽然，不远处传来侍卫轻斥的声音。 燕昭眉头轻蹙，守夜的侍卫已经全都举着火把赶了过来，等看到站着的人的时候，全都慌乱的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臣等不知道皇上今夜竟然会呆到这个时辰。”侍卫长有些发怵的开口。 夏书荷却在这个时候开口：“皇上，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今日是我耽误了您放河灯的时间，若是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众侍卫这才注意到燕昭身边的这个女子，忍不住低头的同时偷偷打量了起来。 “都下去吧。”燕昭不以为意的开口。 今日本想静心的放河灯，却没想到竟遇到了这样一系列的事情，燕昭颇感烦心，对于夏书荷倒是更是半分好感都无，侍卫退下后，；连招呼都没打就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留在宫中 第二日，燕昭下了早朝，刚要急匆匆的赶回谢风华的寝殿，便被太后身边的人通知让他过去一趟。 虽然如今和太后的关系有些僵硬，但太后毕竟是他的母后，燕昭心中还是有许多的不忍，便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后便赶了过去。 太后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向往常一般尖锐的上来就和他讨论谢风华的事情，反而笑的满面春风的开口：“皇上，听闻昨日你在护城河放河灯的时候身边多了一名女子？” 燕昭眉头一紧，随后淡然开口：“太后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昨晚的事情如今这么快便被您知晓了。” “昨日的事情今日这宫中可是传遍了，皇上对那谢风华也算是用情至深了，但这悠悠时光可不是自己独自容易度过的啊。”太后意有所指的开口。 “儿臣不知道您的意思。”燕昭眉头蹙的更深了一些。 “皇上明明知道，又为何装作不知呢？”太后的眼神微眯，神态一副全然掌控在手中的模样。 燕昭冷笑一声：“太后的心思儿臣自然明白，但儿臣的心给了谢风华一人，便再也不会容纳任何人，太后还是不要多想些无用的了。” “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太后高傲的抬起头，怒声道：“三番五次的忤逆哀家全都是为了这个谢风华，你就是如此不孝的吗？” 燕昭有些头疼的扶额：“朕如今不想再和您讨论芳华的事情了，若是您没有别的事情，朕就告退了。” “站住。”太后看着逼迫无用，声音也放缓了一些：“哀家知道你在乎谢风华，但如今她昏迷不醒，你贵为皇帝，身旁总也要有个知冷热的人，如今你能开窍一些也是好的，哀家也不过是好言相劝。” “朕不需要什么知冷热的人，太后就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操心了。”燕昭沉声开口，衣袖一拂，就要离开。 “皇上且慢，就算是你能护得了谢风华一时，但哀家若是定然要下懿旨驱逐她呢？”太后忽然威严的开口。 燕昭果然停住了脚步，重新折了回来看向太后：“母后这是在逼朕？” 太后轻哼一声：“皇上不是一直一口一个太后吗？既然你如此不在乎我们的母子情分，那哀家也只能如此作为了。” “母后到底想要如何？”燕昭重新恢复镇定，太后这般语气，定然是想要有什么要求，他只能先妥协的开口。 太后思衬了片刻，今日一早她便得到了昨日夏书荷昨日和皇上在护城河边相会被侍卫撞见的事情，她立刻召见了夏书荷。 夏书荷扭捏的开口昨日她无故撞见了燕昭，还和燕昭一同放了河灯，后来被侍卫发现，在她的求情下，燕昭并未责罚那些侍卫。 夏书荷的说辞和她得到的消息基本一致，再加上她那一副欲说还羞的模样，更是让太后觉得两人定然发现了些什么。 在太后看来，燕昭至少对夏书荷有了些好感，夏书荷生于她的娘家，纵然是很遥远的外戚，但也算是有些关系，再加上夏书荷一直表现出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定然是个好拿捏的人。 若是让她成为了燕昭的妃子，不但能分些燕昭在谢风华那边的心，也能修复他们二人的母子关系，到时候纵然谢风华醒来，宫中也已经容不下她了。 是以太后对于她接近燕昭心中还是很满意的，但燕昭虽然表面看着谦和，但骨子里却十分倔强。 太后心中便有了思量，如今若是直接提议让夏书荷成为燕昭的妃子，他定然不会同意，但是依照目前他们二人的相处来看，说不定后面还会更近一些。 “皇上怎么会如此想哀家？哀家不过是老了，如今更是想念娘家人，如今正巧遇到书荷入宫，这孩子知书达理，哀家看了十分喜爱，就想留在身边，但听说之前皇上不想让她留在宫中？”太后试探的开口。 燕昭眉头一皱，如今太后并未疾言厉色的和他要求，这般态度让他也没有办法说话太过激烈，只能开口：“宫中除了有品级的女眷和宫女，本就不应有外人在此，这时规矩。” “规矩也是皇家定的，哀家难得有人作陪，况且这孩子温柔贤淑，若是在皇上身边……” “朕身边不需要任何女人。”燕昭断然开口。 太后神色微冷：“皇上为那谢风华如此洁身自好，竟连自己母后身边想要留个可心的人都不成吗？” “太后身边有许多宫女嬷嬷作陪，难道还不够吗？”事到如今，燕昭大约了解了一些太后的心思，有些不快的开口。 太后坐到一旁的主坐上，霸道的开口：“哀家话就放在这里，若是皇上不想让哀家下旨驱逐谢风华，到时候弄得我们母子两人都不好受，便答应哀家把夏书荷留在宫中。” 燕昭沉思了片刻，眸中尽是讳莫如深的意味，这才抬头妥协道：“既然夏书荷深得太后心意，太后想要让她留下便留下吧。” “皇上同意便好。”太后暗自得意的开口。 “既然如此，儿臣便还要去批阅奏章，就不和您在这里闲话了。”燕昭漠然的开口。 等到燕昭离开之后，太后方才神情得意的对着一旁帷帐的位置开口：“出来吧。” 夏书荷从里面悠悠的走了出来。 太后甚为满意的开口：“你说的果然不错，皇上待你是有些不同的，如今是真的同意你留在了宫中。” “让太后费心了。”夏书荷乖巧的行礼。 太后点点头：“趁着如今形式大好，你定然要把握机会，争取早日得到皇上的心。” “是，书荷明白。”夏书荷应声。 若是前些时日太后只是打算拿她试探，如今算是真的看到了她的用处，打算真正帮着她了，是以露骨的告诫：“虽然你如今刚与皇上接触，但是那谢风华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你若是不抓紧时间，若是真等到谢风华醒来，可就前功尽弃了，你可是明白？” “书荷清楚，多谢太后教导。”夏书荷声音柔弱，却正是能够让人听到她其中带着的决心：“书荷定然会把握一切接近皇上的机会，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的。” 太后甚为舒畅，做出宽厚的模样：“我李氏的女子从来都不输于她人，就算是那谢风华定然也不一定有你能够惹人怜惜，你只要听哀家的话，这妃子的位置定然有你一份。” “多谢太后。”夏书荷满脸感激的开口。 第三百八十五章 请命照料 燕昭照常在谢风华的寝殿批阅奏章，自从卫毅说谢风华很快便能够醒来后，他便更想时刻和谢风华在一起了，是以除了上朝之外的时间，他几乎都是在谢风华的寝殿中的。 “皇上，该用膳了。”司箴走上到案前，身后跟着一众端着饭菜的太监。 燕昭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司箴，自然而然的开口：“先将皇后的膳食拿过来。” 司箴一个眼神，身边的太监立刻捧着盛满了糊状物的精致瓷碗做递出状。 燕昭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顺手接过了太监手中的瓷碗，朝着内殿走了过去，等看到床上的人儿时，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也逐渐染上温柔。 燕昭坐在床边， 拂云走了过来，娴熟的帮着把谢风华躺在了床头，很快又退在了一旁。 谢风华的吃食刚喂到一半，程公公忽然走了进来，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大胆的走到了燕昭旁边，容禀道：“皇上，夏大夫求见。” 燕昭眉头不自觉的轻皱了一下“她来做什么？” “夏大夫说她有能够让皇后醒来的办法，奴才不敢迟疑，只能前来禀告了。”程公公看到燕昭的皱眉，心下一慌，只能认认真真的开口。 燕昭眼神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但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重新恢复了喂谢风华的动作，似是很是随意的开口：“那就让她进来吧。” 程公公恭敬的行了礼，很快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夏书荷便跟在了程公公后面，身姿娉婷的走了过来，到了燕昭前面后，端庄的一礼：“参见皇上。” 燕昭仍自顾的喂着谢风华，对夏书荷的到来似乎恍若未问。 夏书荷轻咬嘴唇，柔柔的开口：“皇上，书荷是来帮皇后娘娘看诊的。” “你说有办法能让皇后醒来？”燕昭手中的碗也已经见了底，把手中的碗递给了一旁的拂云，他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夏书荷身上，淡淡开口。 夏书荷只盯着他的手看着，缓缓道：“这段时日都是皇上如此照顾皇后娘娘的吗？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这种照顾人的事情想必不会熟练，若是皇上应允，不妨让书荷来替皇上分担一些吧。” 燕昭面容露出不快的神色：“这些不用你来操心，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 “皇上答应让书荷留在宫中，书荷无以为报，但好在书荷精通医理，若是能够留在这里照顾皇后娘娘的话定然也是有好处的。”夏书荷似是被燕昭吓到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好不楚楚动人。 但她如此模样，在燕昭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一种厌恶的感觉，当下便不客气的开口：“夏大夫金枝玉叶，这伺候人的活又如何能比得上宫女？若是你有什么办法就先去找卫毅商量，日后不要逾越的先来见朕了。” 接近不成，反而惹了燕昭的不快，夏书荷只能先行离开。 夏书荷回到了偏殿之中，太后身边的人便立刻走了过来让她去见太后。 “哀家听说你今日去找皇上了？”太后关切的问道：“皇上对你的态度如何？” 夏书荷面容立刻多了一抹哀凄：“书荷今日去皇后的寝殿找皇上，但只要皇后在皇上身边，皇上就再也看不到他人了。” “岂有此理，就算是如今昏迷不醒，居然还能够勾引皇上，这谢家果真都是出些妖魔之辈！”太后闻言立刻变了神色。 夏书荷恳切的开口：“太后千万别生气，都是书荷不好。” “此时与你无关。”太后看向夏书荷，语气轻缓了一些：“都是那个妖女迷惑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但是皇上一心都在皇后身上，就算皇上对书荷有心思，但想到皇后便会产生不忍，如今还是想办法改变皇上的这种想法才是。”夏书荷柔声建议道。 太后眼睛微眯，思索了片刻道：“你说的对，皇上如今还拎不清这其中的重要性，是需要让他纠正过来。” “皇上心思缜密，更是谦和之人，再说男儿都是志在远处，定然会分清天下和女人的重要。”夏书荷接着开口。 太后冷哼一声：“你说的对，皇上就算再在乎谢风华，但这江山也来之不易，他当真是不在乎了不成，哀家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够为了那个女人连家国都不顾了。” 夏书荷微微弯腰作揖，眸底深处却尽是算计的光芒。 大殿之上 “可还有什么要禀奏的了？”燕昭忍不住有些焦躁，就算是早朝这短短的时间，离开谢风华也会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皇上，臣有一要事启奏！”礼部尚书傅贡缓缓走上前来，恭敬道。 燕昭应了一声，示意他开口。 “如今皇后身体昏迷不醒，后宫无主，且皇上登基已有数日，理应扩建后宫，为我朝绵延子嗣。” 傅贡刚说完，立即就有一众大臣走上前来，和他一同请命道：“请皇上下旨选妃，为皇室添丁增福。” 燕昭心下大怒，眼前这些人定然是商量好的，如今在这个时候请命，定然是有人指使，而这个指使的人，就算是不用细想也知道定然是太后。 但选妃一事本身就是合乎情理的，这些人的请命在众人来看又没有任何过错，纵然燕昭心中万般不快，但仍然发作不得。 “如今皇后病恙，朕无心顾及此时，况且选妃一事本就要由皇后来主持，此事容后再议吧！”燕昭烦躁的开口。 “选妃之事纵然可以容后再议，但后宫不能一日无主啊，微臣斗胆请求皇上另立新后！”傅贡跪在了地上，朝着燕昭叩头，他身边的人也纷纷跟着效仿起来。 “请皇上另立新后！” 燕昭头疼的头扶额，声音微沉道：“你们这时在逼朕吗？” “臣等不敢！”众人皆惶恐道。 燕昭面容恢复镇定，帝王的威严展露无遗：“皇后如今身体抱恙，作为臣子竟然还在这里如此，是否有违臣子之道？” 众臣噤若寒蝉，燕昭一向宽厚，鲜少如此给人压迫的感觉，而如今却像是触怒了他的逆鳞一般，一时间再也无人敢提起另立新后一事。 “皇后腹中如今还身怀皇子，子嗣一事也大可不比操心，诸位若是无其他事情禀告，今日便退朝吧。” 说着，燕昭已经不容拒绝的离开了殿堂。 第三百八十六章 故作偶遇 燕昭还未回到谢风华的寝殿，就在御花园的路上撞见了太后和夏书荷。 “皇上这是下朝了？”太后看向燕昭，似乎心情十分不错。 “太后怎么会在这里？”燕昭心有不快，但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先是微微一礼后开口。 太后浅笑道：“书荷这个丫头贴心，怕哀家闷着，便陪着哀家在这里散心，竟没想会遇到皇上，还真是巧合。” 从大殿到谢风华的寝殿，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整个御花园她们什么地方都不去，就在这里散心，其心已经不言而喻了。 纵然燕昭明白这些，但此时当着一众下人的面也不便戳破，只得淡然道：“既然如此，母后便继续在这里散步吧，朕先行一步了。” “慢着。”太后立刻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既然好不容易遇见，皇上是否也需要尽尽孝心，陪着哀家在这御花园中逛逛？” “朕还有许多事务尚未处理，如今还应以国事为先。”燕昭正气凌然的开口。 太后却是露出了哀泣的神色：“百善孝为先，皇上如今身居高位，难道对自己的母后就可以不管不问了吗？” 燕昭眉头微皱，纵使太后有万般不是，但仍是生养他的亲人，再加上她的语气，倒是真的让他产生了一些负罪感。 “皇上，太后纵然住在这辉煌的宫殿之中，但是身边却没有亲人的照拂，心中定然会很是孤独的，皇上还是体谅太后一些吧。”一旁额夏书荷浅浅一礼，劝慰的开口。 燕昭朝着她看了过去，神情有些莫名的意味，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看着这个女子似乎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这段时间她所做出的这些举动和如今这番言论又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而这一幕看到了太后眼中，却是觉得夏书荷引起了燕昭的注意，心中十分欣慰。 面上却是哀叹一声：“皇上不愿陪哀家这老太婆也是合乎情理的，毕竟哀家已经人老珠黄了，自然比不得皇后在他心中的分量，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皇后都不嫌够，自然是不愿陪哀家的。” 话说道这个份上了，若是燕昭此时离开，定然会招惹一些非议，皇上的行为举止一向都是受到许多人的监视，他受到非议无所谓，但谢风华如今本身就卧病在床，若是再传言因为皇后忽视太后，就等于又给了那些臣子请求重新立后的筹码。 “朕陪太后散步就是了。”燕昭只得无奈妥协。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状若无意的走在边上，让夏书荷和燕昭走在一处。 三人身后跟着一众太监宫女，等走到凉亭的时候，太后忽然停下了脚步，缓声道：“哀家累了，现下先去凉亭中歇息片刻吧。” 几人很快便坐到了凉亭之中，太监宫女连忙布置了一番，凉亭的石桌上很快便被摆满了茶水糕点。 “书荷，听闻你的书法很好，正巧皇上对书法也是颇有心得，如今趁着皇上在此，你二人不如共同切磋一番？”太后温和的开口。 夏书荷低眉做害羞状：“太后说笑了，书荷的那小家子气的书法如何能和皇上的相做比较？但之前竟不知皇上对书法还有如此造诣，既然今日机会难得，还望皇上能赐教一些。” “太后恐怕记错了，朕对书法并没有兴趣，所通之事恐怕也与夏大夫的不同，恐怕没有什么好指点切磋的。”燕昭直接拒绝道。 夏书荷原本还娇笑的面容此时难免一僵，随后宽和道：“既然皇上不喜，那就是书荷不懂事了。” “此番如此好精致，皇上就定然要破坏哀家的心情吗？”太后立刻薄怒的开口。 燕昭直接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早都已经想要起身。 “既然朕的存在只能破坏太后的心情，朕想还是不打扰太后和夏大夫散步才是。”说着，便已经转身离开了。 夏书荷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脸哀伤。 太后倒是宽慰道：“无事，皇上总是如此，但方才哀家看他看你的神色还是有些不同的，你还是继续努力。” “真的吗？”夏书荷怯怯的开口。 太后目光一凝，声音中带了些胸有成竹的意味：“无事，哀家已经联合朝臣给皇上施加压力了，如今不过是看看谁能够撑到最后而已，此时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了。” “书荷定然不负太后所托。”夏书荷恭敬的开口。 “哀家就不信了，谢风华如今昏迷着还能翻天了不成。” 一连多日，纵然燕昭明显表现出不悦，但朝上总是有人提出立妃之事，更有甚者还公然呈递有关人选的名单。 燕昭每每为此在大殿总是心烦意乱。 而下朝之后，太后和夏书荷总是会出现在他下朝的路上，而如今太后对于他的态度也不再是尖锐的针对，而总是和他上演母子情深的戏码，如此软计倒是让燕昭难以招架。 是以这几日燕昭只能尽力躲避，更是下朝之后就直奔谢风华的寝殿，办公的东西也全都挪了过来，鲜少露面宫中。 而就在这段时间，夏书荷却是得到了后宫中人的一众推崇。 太后带着夏书荷参加了许多官员女眷的聚会，夏书荷也一改之前的却若，整个人知书达理，温柔娴静，更是深受众女眷的喜爱。 “太后如今有侄女相配，当真如同得到了宝贝一般。”宴会之上，丞相夫人打趣道。 太后眉目慈善道：“这孩子哀家刚接触就十分喜爱，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又知冷热，如此之女，哀家自然怜惜。” “瞧这书荷小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优雅的姿态，纵然不是我宫廷中人，但这规矩竟然比我们这些几十年的人做的都好，当真是钟灵秀丽啊。”礼部尚书的夫人也赞叹道。 一向有快嘴之称的左少卿的妻子连接着开口：“那可不是，依我们看来，这书荷小姐可是有国母之仪呢。” 一时间，众人全都停顿了下来，纷纷看向太后，不敢再言语。 还是夏书荷先打破了这场沉寂：“各位夫人实在是太抬举书荷了，书荷不过是平民女子，侥幸和太后带了些亲戚，自幼受到爹娘的教导严格了一些，并没有各位说的这般好。” “看看这孩子，当真谦虚，太后母家的人又能够差到哪里去？书荷小姐就不必过谦了。”丞相夫人也开口道。 太后神情中带着些得意道：“书荷自然优秀的女子，哀家娘家人的身份也未曾差到什么地方，纵然是在这后宫之中，身份也不会差过别人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再起争执 这些夫人全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自然是隐隐察觉到了太后话中有话，对待夏书荷更是热络了许多。 临走之前，夏书荷更是一人送了一个装着药香的香囊。 “诸位夫人，这香囊中的药材若是经常闻的话，能够令神情舒畅，还具有美颜之效，书荷想各位应当会喜欢，还请各位不要嫌弃才是。”夏书荷浅笑的开口。 各位夫人纷纷看着自己手中的香囊，像是如获至宝一般，皆是十分欣喜。 “夏姑娘太客气了，我们同为女眷，若是夏姑娘在这宫中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们就是了。”众人均是开口。 待到众人都离开，太后满意道：“你和这些女眷相处的倒是不错。” “太后如此厚爱书荷，书荷定然是要争气一些的。”夏书荷恭敬的递过宫女泡好的热茶。 太后轻啜了一口，这才幽幽道：“这样也好，你日后若是入了宫，定然也少不了和这些女眷打交道，早些熟悉一些也好。” “太后，书荷这段时间一直留意着，您晚上睡眠不是很好，所以便做了个药枕给您，里面全都是我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商量出来的方子，对您的睡眠定然有帮助的。”夏书荷说着，一旁的宫女已经把枕头拿在了手中，让太后看了一眼。 上面的花纹和颜色都是太后喜欢的，太后一眼便看出来她是用了心的，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你有心了。” “书荷如今还未能为太后分忧，还是书荷不好。”夏书荷谦逊道。 太后不再看她，目光看向远方道：“这宫中看似光线，实则在这里的女人全都是要有所仰仗的，并不是谁都能够做到谢照那个模样的。” 夏书荷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被掩盖了下去：“您说的是女帝？” 太后却是目光一凛：“女帝？她不不过是个罔顾纲常的女人罢了，还妄想从燕家手中夺得天下，就算她能够风光一时那又如何？如今这天下还不是我燕家的？” 夏书荷却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敢说。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太后提到谢照，声音中明显已经带了不快。 “但根据书荷所知，女帝生前最为喜爱的人就是谢风华，而且好像还有意把帝位传给谢风华。”夏书荷犹豫的开口。 太后冷哼一声，眼神中已经带了些狠厉的神色：“她倒是想，只要有哀家在一天，哀家自然是不会让谢风华如愿。” 夏书荷轻叹一声：“纵然皇后如今是皇后，但如今皇上一心扑在她的身上，这天下如今纵然不是她的也与是她的一般无二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后神情更是带了摸一抹戾色：“皇上绝不会如此糊涂。” “书荷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书荷听说皇上早年先认识谢风华，后来谢风华又帮助了皇上许多，所以皇上才对她如此神情，皇上是重情义的人，就算如今心中想要立妃，但定然也是顾念着之前和皇后的感情而犹豫的。”夏书荷浅浅的分析道。 “你说的对。”太后微微思量了片刻：“谢风华确实对皇上有很大的影响，如今想要让皇上同意立妃恐怕只是依照那些大臣也没有那么容易。” “书荷这里倒是有一计，太后不妨可以听听。”夏书荷自信一笑，附耳到太后身边。 等她说出了计划之后，太后确实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哀家倒是没看出来，你仪态看上去如此大家闺秀，倒是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夏书荷作哀伤状：“书荷性格本十分大气，但是家中忽然遭到如此变故，书荷这才不得不变得聪明一些。” “这皇宫中的女子自然是要聪明的，不然如何能够生存，你且下去吧，这件事情哀家会好好考虑的。”太后摆摆手，已是让她退下。 太后的寝殿，燕昭面带怒容的走了过来：“太后，立妃之事可否不要再让朝臣提起了？” “皇上这时在质问哀家吗？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哀家做的？”太后立刻摆出了威严。 燕昭声音微冷：“能够让这么多朝臣都如此一致的上奏，恐怕只有母后能够做到了。” 今日早朝，一连多日被忽视的那群主张燕昭立妃的人终于按捺不住，更是联名上奏，写下了血书。 燕昭当场面容更是冷到了极点，但是这种发怒不得的滋味更是让他难以忍受，是故下朝之后便立刻就到了始作俑者这里来。 “不错，此时确实是哀家主张的，但是那些大臣所说不是真的吗？如今因为皇后，朝野动荡，后宫也空无一人，皇上难道不怕天下百姓笑话吗？”太后眼神一片肃清，凌然开口。 燕昭烦躁道：“如今新朝初立，朕确实有许多国事都无暇顾及，太后还是不要再为难朕了。” “哀家看你整日不是忙于国事，而是忙于皇后吧？”太后声音中带了些戾气。 燕昭不禁露出愤然的神色：“母后为何非要处处针对风华？” “是哀家针对她吗？”太后不禁拔高音调：“明明是她处处让哀家不痛快，纵然如今昏迷不醒，还是要哀家整日为了你的事情发愁。” “太后不比忧心了，朕是断然不会立妃的。”燕昭认真道。 太后气急，面容立刻一脸怒容：“男子谁人不是三妻四妾？再说历代皇帝那个不是有三宫六院的？哀家已经做出了妥协，让谢风华留在这宫中，你如今还要和哀家因为这件事情争执吗？” “朕不想和太后争执，但这件事情朕也直说了，朕心中只有芳华一人，太后还是趁早打消这些多余的念头吧。”燕昭发现自己无法劝说太后，更是心烦意乱，便是连礼仪也不顾的直接转身离去了。 太后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将手边的茶杯给摔了出去。 周围的宫女嬷嬷全都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纷纷不敢上前，太后明显气急，如今倒是更不敢让人接近了。 “来人，去将夏书荷给哀家传召过来。”太后沉声开口。 一旁的宫女连忙出去传召，而剩下的全都快速的跑到茶杯的碎渣旁，迅速清理了地上的碎渣。 夏书荷就住在偏殿，是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太后的面前，看着怒容满面和噤若寒蝉对的下人，便是做出了一副担忧的模样道：“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共同算计 “你的那个建议哀家答应了。”太后一脸阴沉的开口。 夏书荷故作惊讶道：“太后是和皇上又起了争执吗？” 太后猛然拍了下手底的扶椅：“以往只是觉得皇上只是喜欢谢风华那个女人，但这个谢风华真是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汤，如今皇上变得连哀家都看不清了。” “太后别动怒，皇上定然只是一事糊涂而已。”夏书荷讨巧的开口。 太后微微松了口气：“还是你乖巧，等你入了宫中，哀家也就能放心一些了。” 夏书荷娇羞一笑：“书荷会努力的。” “皇上，太后请您去她宫中一趟。” 负责传话的太监进来容禀。 燕昭把刚看完的奏章放到了一边，剩余的还依然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他所对太后说的政事繁忙并未是借口，他刚刚登基，许多事物都还在摸索着，大臣们虽然表面尊崇他，但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人都是在试探着他的底线，让他处理事情变得异常艰难。 “可是说了什么事情？”燕昭眉头微皱，如今已经是入暮时分，这种时间来找他确实奇怪了一些。 太监恭敬道：“未曾。” 这段时间，太后和他不和的传闻也已经在朝中愈演愈烈，他确实不能再任由这种传闻继续发展下去，而现下太后对谢风华的事情虽然还未松口，但也有意与他修好，他确实不能拒绝。 燕昭刚到太后的寝殿，太后却是一改常态的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哀家也了解了一些你这段时间的政务，皇上确实辛苦了。” “太后找朕前来所为何事？”燕昭做出恭敬的模样，顺和的开口。 太后一脸关切的神情：“也没什么，不过是哀家这里新煮了几道小菜，皇上近日十分辛苦，哀家想要帮你补上一补。” “朕的吃食每日御膳房都会准备，太后又何必操劳呢？”燕昭对于太后这明显讨好的表现有些不适。 太后倨傲道：“御膳房的那些人就只懂得吃食如何美味，但却往往都是忽略了营养，哀家亲自督促小厨房中的宫女做的这些，定然是要比御膳房的那些要好多了。” “朕还有许多公务尚未处理，吃什么也都无所谓，还是先行离开更为妥当，多谢母后的心意。” 太后长袖一挥，不容拒绝的开口：“这吃食本身就是很重要的事情，既然你来到了哀家这里，哀家自然要好好调理身子，用完才能回去。” 这房中如今也就只有他和太后还有一众宫女，倒是并未看到这段时间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的夏书荷，看来太后并未是要让自己和夏书荷相处，想到这里，燕昭也放松了一些。 太后自然十分了解他，所上的饭菜全都是他最喜欢的，整个过程两人都未曾提到谢风华，所以一顿饭倒是还很是和谐。 等到晚膳用完之后，燕昭却是感到浑身有些困乏，而且身体的温度似乎也有些升高，整个人都有些不大舒服。 他暗暗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只能咬牙道：“母后好好休息吧，朕就先告退了。” 就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却是感觉整个人的头脑都无比的沉重，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蚕食一般，渐渐的，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知觉。 装扮的极为华美的偏殿之中，夏书荷嘴角上扬，身上已经沐浴更衣，而她的身段十分娇媚，就算离的很远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燕昭被人搀扶着，对于如此美妙的景象却像看不到一般，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滞，其余的和正常人看上去没有什么两样。 夏书荷装模作样的走去去从宫女手中接过了燕昭，十分小心的伺候着。 太后看到她一系列的动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认真道。 夏书荷娇羞一笑：“是，书荷知道，定然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就这样，太后和一众下人便很快都消失在了这偏殿之中。 夏书荷看着躺在她床上的人，一时间心绪十分复杂，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而来的机会，虽然下药这件事情不是多么的光彩，但是也是像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了。 而如今，眼前的人已经昏睡了过去，任凭怎么动作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第二日一早，燕昭便是在一片糜烂的景象中醒了过来，眼前是他所不熟悉的地方，而且浑身上下如同散架，像是做了很重的活一般。 而他身旁的身躯，更是让他头脑顿时庆幸了起来。 “皇上……”躺在旁边的夏书荷似乎被他吵醒，声音还带着些靡意。 燕昭连忙走下床，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不着衣缕，燕昭黑着面容，把衣服穿好。 而被裘之下的夏书荷也是缩成了一团看上去十分羞赧。 “怎么回事？”燕昭穿好衣物，重视沉着脸看向夏书荷不悦的开口。 夏书荷泪眼婆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门被人咯吱一声推开了。 太后毫无预警的床了进来，燕昭看着面前的太后，眉头更是紧皱了起来。 太后似是惊讶道：“皇上这是做了什么？” “朕不知道，昨日朕在太后的宫中用膳之后，神志便有些模糊，今日一早便在这里了。”燕昭认真的开口。 “哦？皇上昨日是因为最近处理事物太累了，走错了寝殿么？”太后挑眉，似是有些得意。 燕昭眉头轻皱，现下的情况对他很是不利，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他定然会处于被动。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朕确实记不清了，但是卫毅肯定的是我和夏大夫并没有发生什么。”燕昭肯定道。 太后一脸讶异：“那书荷这幅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夏书荷看了燕昭一眼，他此时的拳头都已经紧紧握住，狠狠的瞪住她，看来是很不希望她开口说话。 夏书荷眉眼此时十分清明，楚楚可怜的看向太后，却是轻声啜泣的开口：“皇上说的对，我们却是没有发生什么。” 太后也是露出疑惑的神情，但很快便收了回去，淡然道：“既然书荷也说没什么，看来皇上昨日只是累了而已，我们先下去吧。” 燕昭倒是没有想到夏书荷会在太后面前帮着他证明昨晚的事情，若是那时她说发生了些什么，依照太后的性格，定然会当场让他收了夏书荷。 第三百八十九章 怀孕册封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的？”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夏书荷掩面，做出万分委屈的模样：“皇上方才一脸的不情愿，书荷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说下去了，书荷……” “够了。”燕昭不快的打断她：“朕并未有任何感觉，和你定然也未曾发生什么，你在太后面前也注意一些你的言行。” 夏书荷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但她还是装作十分委屈的点了点头。 燕昭心中莫名的烦躁，昨日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尽管口中言之凿凿，但是刚醒来额那一瞬间，他还是受到了惊吓的。 而且这一切也太不正常了一些，太后那边竟然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但是，夏书荷表现出来的模样也很是知书达理，倒像是真的全都听从了他的一般，燕昭心下烦闷，倒是更不想在这里多呆，便是很快离开了这偏殿之中。 “那日的事情到底如何了？”在燕昭离开之后，太后果然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夏书荷只是无辜的摇了摇头，眼神中还闪烁着泪意：“皇上，皇上他不想书荷再说这件事情。” 太后眉头轻皱：“这些不是你的注意吗？如今这算是失败了吗？” “太后想要如何认为便怎么认为吧，都是书荷无用。”夏书荷故意低眉道。 “算了，就知道皇上没有那么容易妥协。”太后摆摆手，颇有些不快的感觉。 夏书荷那日过后，倒是鲜少出门，但是她和皇上被太后看到同处一室的事情也被宫中众人知道，但同时被众人知晓的就是皇上和夏书荷的解释。 对于这件事情，有的人不相信他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有的人倒是相信，一时间众说纷纭，倒是怎么想的都有。 而夏书荷之前就已经和各方打好关系，而且后宫之中也全都倍受推崇，俨然一副即将入主的姿态，但是如今这段时间倒是低调的紧。 而太后自从那日之后，对她也没了往日的热络，一转眼月余的时间，倒是仅仅只见了几次面，每次见面，夏书荷却都是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倒是让太后都有些厌烦了。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夏书荷和燕昭这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众人便已经都渐渐相信了之前燕昭所宣称的两人没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这天晚上，太后身边的秦嬷嬷却是神秘兮兮的禀告道：“奴婢方才看到太医院的赵太医去了书荷姑娘的偏殿。” 太后沉思片刻：“她怎么了？” “奴婢打听了一下，听闻书荷姑娘日前十分嗜睡，而且最近还一直干呕。”秦嬷嬷说着，声音中已经隐晦表明了些什么。 太后眉头猛的一皱，沉声道：“等赵太医离开的时候直接让他来哀家这里。”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赵太医便已经从夏书荷那里诊治完毕，立刻便被请到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威严的坐在主座之上，神情凌厉的开口：“今日你去书荷那里看病了？” 赵太医本就是在太医院中出了名的老实，面对这种仗势便是吓得有些腿软，似乎有些犹豫的开口：“是，臣是为夏大夫诊治了。” “你可是诊断出了什么？”太后眼神一眯，盯着他看。 赵太医哆哆嗦嗦的开口：“会太后，夏姑娘她……她有喜了。” “有喜了？”真正确定这个消息，太后却是立刻一脸痛快的模样，面容也是十分舒畅。 赵太医看到太后如此模样，便是也偷偷松了口气。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先下去吧。”一旁的秦嬷嬷立刻有眼力见的对赵太医开口。 夏书荷怀孕的事情不胫而走，在整个皇宫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加上之前她和皇上被太后捉奸在床的传言，众人便都已经将这二者联系到了一起。 这个消息传到了燕昭的耳中，他却是感到无比的震惊，那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再加上自己第二日醒来的感受，他和夏书荷应当是没有发生什么才是，但如今她怎么会怀孕？ 燕昭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心中便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了起来。 而太后再从赵太医口中得知夏书荷怀孕的消息之后，立刻便赶到了夏书荷的偏殿中。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太后到的时候夏书荷仍在床上，等太后到面前之后，这才挣扎着就要起身。 “你身子不便，这理解便免了。”太后笑意分明，语气慈爱的开口。 夏书荷倒是愣了一下，这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太后都知道了吗？” 太后点点头：“你这傻孩子，之前为何要说和皇上没什么？” “皇上他……”夏书荷欲言又止。 “哀家知道了，你定然是为了皇上考虑，觉得此事传出去不好，再加上皇上那边也让你不要承认对不对？”太后自作主张的猜测道。 夏书荷乖巧的点点头。 太后很是满意的开口：“你如此替皇上着想，真是皇上的福气，放心好了，哀家答应你的，定然会做到。” 就在燕昭还在为了夏书荷的事情困惑的时候，太后却忽然下了懿旨，懿旨上宣告了夏书荷身怀有孕的事情，还宣布册封夏书荷为淑妃！ 夏书荷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都，一时间，这件事情成为了京都街头巷尾讨论最为热烈的事情，纷纷都是以皇上这件风流韵事而作为饭后谈资。 夏书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尽管燕昭让人竭力控制这件事情的影响，但是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任何的准备都是毫无用书。 今日的早朝燕昭更是在处理完平日重要的事情后便匆匆离开，没有给那些大臣追问的机会。 燕昭并未回到谢风华的寝殿，纵然谢风华如今还在昏迷，他下意识的也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受到这件事情的干扰，于是便回到了他自己的寝殿。 就在燕昭处理完政事，再一次的重新回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司箴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皇上，李子麟求见。” 他定然是听说了夏书荷的事情，燕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殿外的人忽然疾步走了进来，燕昭倒是还没有见到过他如此失态，他一向家风良好，整个人也是温文尔雅，如今倒像是变了个人。 而李子麟走到了他的面前，竟是不由分说的直接一拳砸了过来，燕昭躲闪不及，硬是挨下了这一拳，脸上立刻出现了淤青。 第三百九十章 终于醒来 “你这么做是否对得起还在昏迷的风华？”李子麟红着眼睛怒吼道。 燕昭似乎有些茫然，随后很快便恢复了清明道：“这件事情朕也不是很清楚，但能够确定的是，朕和夏书荷之间，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 李子麟也冷静了下来，认真的看向他，仿佛在求证一般：“此话当真？” “就算是昏迷了，那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会有感觉的，而朕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燕昭肯定道。 “那夏书荷如何怀孕的？”李子麟再次质问道。 燕昭眉头一皱：“朕也不明白，那日她明明和朕共执一词，但是如今却怀孕了，确实让朕匪夷所思。” 李子麟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朕对风华的情谊你不可能不明白，况且风华尚未醒来，你觉得朕会有心情做这种事情吗？”燕昭声音也沉了下来。 李子麟也冷静了下来，分析道：“若真如你所说，那这个夏书荷才是最大的疑点。” “不错，之前她表现的十分却弱，而且行为举止也都十分守礼，但如今想来还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燕昭认真回想道。 李子麟盯着他的眼睛：“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信你一次，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查探的，你先按兵不动，等我们有了证据之后，再来解决这件事情。” “但是你在宫外，又该如何着手？”燕昭提出疑问。 李子麟冷哼一声：“越是在眼前，说不定越是会被蒙蔽，我早就听闻夏书荷是个有胆有识，性格嫉恶如仇的女子，倒是与你形容的这个夏书荷可是大不相同。” “你怀疑她的身份？”燕昭何等聪明，便是从他隐晦的说法很快明白了过来。 “天下有心人还少吗？胆子大的人多了去了，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怕别人探查吧？”李子麟声音中多了些莫名的味道。 燕昭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情唯有交给你去做才能不打草惊蛇。” “说道打草惊蛇，如今你在蛇的旁边，更是应当注意，若是让她警惕过来，先一步逃跑了，到时候你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了。”李子麟认真道。 燕昭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这也就是说如今太后和夏书荷想要做什么，他都要忍着了。 “听说风华快要醒来了。”李子麟声音中却是多了抹促狭：“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她解释吧。” “恭喜太后，恭喜书荷姑娘。”孙尚书的妇人带着笑意的说着恭喜的话。 李太傅夫人连忙打断道：“什么书荷姑娘，如今该称呼淑妃娘娘了。” 太后心情大好，便是又召集了众臣的女眷在宫中吃茶，夏书荷的孕吐反应也有些好转，便是也参加了这次的聚会。 “多谢各位。”夏书荷浅浅一笑：“多亏了各位夫人对书荷的照顾，书荷才能够有今日。” “淑妃娘娘太客气了，现下后宫无主，您的出现不正好弥补这以空缺吗？”孙尚书的夫人讨好的开口。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说的是，如今后宫无主，既然你已经成了淑妃，那这后宫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也要学者张罗，但也不能太过，一切要以肚子里的龙种着想，你可听明白了？” 书荷安静的点点头，认真道：“书荷明白了。” “淑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啊，虽然肚子中的龙种还小，但定然是非凡之人，日后娘娘可是有福了。”孙尚书的夫人再次开口。 “书荷只想平安生下龙子便好，其余的倒是没想那么多。”夏书荷故作娇羞道。 “好了，淑妃脸面本身就薄，初为人妇，自然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的一些事情，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打趣她了。”太后笑骂着开口，又转身对夏书荷道：“你不要在这里多呆了，肚子里有了龙种，一切都要小心，先回去歇着吧。” 夏书荷应了一声，起身浅浅一礼便退了下去。 燕昭和李子麟见面之后，便再也没有办法控制的赶到了谢风华的寝殿，等到了内殿之前，倒是有些踌躇的不敢进去。 纵然他心中确定和夏书荷没有发生什么，但如今夏书荷怀孕倒是事实，在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他的心中还是带着浓浓的负罪感。 “皇上？”拂云疑惑的喊了一声，便是弯身行了礼后又 问道：“您怎么不进去？” “皇后她这两日如何？”燕昭犹豫的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两日因为夏书荷的事情，他都不敢再来见谢风华了。 拂云恭敬的回答：“皇后前段时间手指还偶尔会动，但近两日却是没有再动了。” 燕昭心中一阵苦涩，心中忍不住暗道，风华，你这时也在怪我吗？ “皇后如今定然也想着皇上，皇上还是进去看看吧。”拂云开口劝道。 燕昭也不再犹豫，直接便走了进去，屋中的一众宫女便全都撤了出来，拂云体贴的关上了门窗，一时间，方才还静悄悄的内殿此时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了。 燕昭步履艰难的走向谢风华，他如今的心思有些复杂，怎么也难以平静。 床上的人容颜依旧惊艳，而神态也十分的放松，像是很是信任他一般。 燕昭忍不住拿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摩擦。 “风华，你可知道我现在心绪很乱，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燕昭喃喃道：“夏书荷的事情你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生我的气吧？” 燕昭的手忍不住抚上她的面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伤心的，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处理好母后的事情，现下又发生了这种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你可是知道，你若是不在我的身边，我就感觉心中空荡荡的，似乎做什么都做不好。”燕昭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的意味。 “谢风华，你该醒了吧。”一滴清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从谢风华的指尖，滴落到了她的眼角。 燕昭还沉寂在自己的感伤之中，却忽然感到他握住的手猛然回握住了他。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期待我的醒来。”一声调笑瞬间夺回了他所有的注意，他猛然抬头看向床上的人，之间那人正笑意分明的看着他。 这个笑意，整整隔了几个月的时间才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已经见过许多次，但仍然还能让他感到惊艳无双。 谢风华，你终于醒来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能适应 燕昭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一闭，眼前的人的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怎么，我都醒了，还怕我能跑掉不成？”谢风华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嘴角一扯，声音却是和以往有些不同，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稍稍带了些沙哑的感觉。 燕昭这才从巨大的狂喜中反应过来，随后紧张的问：“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谢风华荡着笑，摇了摇头。 燕昭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还是把那些御医全都叫过来给你检查一下比较好。” 说完，便是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来人！” 不过是片刻，拂云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拂云推开门，却是正好看到面前已经醒来的谢风华，顿时惊喜道：“皇后娘娘！” “小拂云，你是欢喜傻了么？”谢风华眨眨眼睛，她不过是昏迷了吧，醒过来难道是让人这么惊讶的事情吗？ 燕昭吩咐道：“去把御医都叫来。” 拂云连忙退下找太医去了。 谢风华有些纳闷，不禁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她的身子竟是无比的沉重，她不自觉的朝着肚子上无意一瞥，倒是把她给吓一大跳。 “我睡了多久？”谢风华后知后觉的问道。 从她醒来之后，燕昭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他目光中带了一些沉重的意味，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你睡了几个月的时间，身子自然会变成这样。” 谢风华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肚子，甚是感慨道：“我刚昏迷的时候肚子还没怎么能看出来，现下醒来却直接带了一个球。” 燕昭目光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看到她神色似乎有些疲惫，不禁道：“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等太医诊治之后再起来也不迟。” 谢风华故作夸张的开口：“睡了那么长时间，若是我再不起来，恐怕真的和那沉睡千年的古尸一般了。” 她执意要起来，燕昭只好在一旁扶着她。 睡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高隆的腹部，谢风华活动起来自然是有些费力，但是浑身却没有什么僵硬的感觉，看来是她昏迷的时候，也有人一直给她按摩着了。 燕昭扶着她，在床后放上了柔软的点子，让她倚在了上面，整个过程分外的小心翼翼，似是对待至宝一般。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谢风华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 燕昭眉间也舒缓了起来：“你如今的身子可比不得从前，许多事情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太医很快便全都赶了过来，看到醒来的谢风华后，便全都跪在了地上恭贺道：“恭喜皇后娘娘凤体康复。” “先给皇后诊治一下。”燕昭挥手让他们免礼，认真的开口。 太医们这才重新站了起来，卫毅身为太医院的主管，自是一马当先，先给谢风华诊治了起来。 等看到卫毅把脉的手从谢风华的腕间退了下来，燕昭便连忙问道：“如何？” 卫毅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回答道：“从脉象上暂且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问下皇后娘娘的感受。” “皇后娘娘如今可还是觉得有什么不适？”卫毅转向谢风华开口。 谢风华想了想，眉头微蹙道：“没什么，不过是觉得身子比以往沉重了不少，有些不大习惯而已。” “皇后腹中的皇子如今已经日渐成熟，这段时日皇后都在昏迷中度过，突然醒来自是不大习惯，等再过几日便会习惯了。”卫毅认真解释道。 她这算是因祸得福了么？一直都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都是会很是难受的，而且肚子上带着个球，行事自然是十分不便，而她一觉醒来，孩子都快要生了，自是让人感慨不已。 虽然卫毅是燕昭十分信任的人，但当下还是让其余的太医全都轮流诊治了一番，所得到的结论却是和卫毅一般别无二致，燕昭这才放心了下来。 “皇后娘娘虽然醒来，但这几日还应当好好修养适应才是，欲速则不达，若是猛然做事情的话还是会有些危险的。”卫毅提醒道。 燕昭默默的记在了心中，谢风华如今醒来了，他自然不会允许她再出现什么问题。 太医们全都退了下去，房中再次变成了只有他们二人。 “好了，别老是皱眉了。”谢风华不禁抚上了他的眉心：“看看，再皱下去，这里当真是会有一个印记了。”谢风华不禁笑道。 这段时间她虽然一直在睡着，但是对于外界还是有一些感觉的，她能感觉到这段时间都是燕昭一直陪在她身边，若不是他的坚持，恐怕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你能够醒过来便好，其余的我便再也没有什么要求了。”燕昭不禁叹息道。 谢风华不禁打趣道：“我醒过来难道是好事吗？若是我不醒过来，你不是可以娶上许多女人，把这三宫六院都给填满了？” 本是打趣的话，燕昭却是闻言一僵。 谢风华觉得有些纳闷，正想问着，便是有传话的公公敲了敲门。 燕昭让他进来之后，传话的公公自知他打扰了皇上皇后的相处，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不得不传话道：“太后听说了皇后娘娘醒来的消息，让皇后娘娘去给她请安。” 燕昭本来舒缓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还没等谢风华应答便先是开口：“去回复太后，说皇后虽然醒来，但身体依然虚弱，等皇后什么时候身体好了，什么时候再给去她请安。” 程公公有些为难，但看到一向温和的皇上一副不容抗拒的语气，便只好走了下去。 谢风华有些莫名道：“太后那边待会我过去请安就是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燕昭想到太后偏殿住着的夏书荷，心中便是有些愤懑，但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他倒是还不想谢风华知此事。 “一切都是要以你的身体为先，太后那边我去说，方才卫毅不是说了么，你这几日先适应适应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燕昭关切的开口。 谢风华虽然还有疑惑，但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燕昭一直陪着谢风华，对于她简直紧张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要起身走走他都不允，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自然是馋的紧，但她将自己想吃的告诉了燕昭，燕昭很是**的管着她，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的，让谢风华感觉异常委屈。 第三百九十二章 前来辞行 直到下午忽然传来了紧急的军情，燕昭无奈之下只得离开，谢风华这才不再受到他的管制。 “去给我拿些桂花糕来。”燕昭一走，谢风华立刻对着拂云吩咐道。 拂云一本正经的开口：“皇上说过，桂花糕的糖分太多，吃多了对娘娘和皇子都没好处，所以拂云不能答应您。” 谢风华有些无语，看来燕昭不但管着她，就连她身边的人都被他收买了。 但是，虽然她刚醒来，但也不必这么小心吧？ “这段时间都是你一直照顾我的吧？”谢风华觉得十分烦闷，只得和拂云闲聊。 谢风华没有执着着非要她弄来桂花糕，便是松了口气：“奴婢虽然是贴身照顾您的，但这段时间还是皇上亲手照顾的您，我们最多 也就起到帮忙的作用。” 谢风华倒是来了兴致：“他是如何照顾我的？” “平时给您喂食，还有擦身换衣服这些，皇上全都亲自做，从不假借人手。”拂云笑道：“皇上对您真是无微不至的。” 谢风华心中也很是感动，但想到燕昭之前的不大正常，便又问道：“最近宫中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拂云的目光开始闪躲起来，似乎不大敢说。 “知道什么便说出来。”谢风华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眸，隐隐带着些逼迫的意味。 拂云面容有些苍白：“娘娘，，奴婢……” 谢风华忽然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拂云这才松了口气，顺从的退到了一旁。 谢风华怎么都没有想明白燕昭这些细小的反常，但经过一下午对于和她寝殿中的那些宫女太监聊了解，倒是也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果然如她所想，她昏迷的时候，太后对燕昭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和燕昭也争执了许多次。 “没想到我谢风华一向受到长辈喜爱，如今却这般不遭人待见。”谢风华听完宫女太监们的禀告，不禁感慨道。 “你这性子，大约也就只有女帝这种人物才能欣赏得来了。”一个打趣的声音传了过来，谢风华立刻带着笑意看了过去，果然是李子麟走了过来。 “算你有心，这么快便来看我。”谢风华愉悦的开口。 李子麟温润一笑：“我是来辞行的。” 谢风华挑眉：“辞行？是看上那家姑娘了，要去追着人家浪迹天涯？” “今日本就打算远行，但刚好听到你醒来的消息，想着怎么也要见你一面才能离开，便向皇上请旨过来了。”李子麟只笑不语。 “怪不得方才进我的寝殿无人拦你。”谢风华不禁疑惑的看向他：“说真的，你远行做什么？难道真的和我猜的一样吗？” 谢风华醒来了半日，身子也已经活动了些，再加上和太监宫女聊到现在，如今气色看来却是好很多。 “在我走之前能够看到你醒过来，我也就放心了。”李子麟温柔的看向她，眸中皆是满足的神色。 谢风华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从他袒露对她的感情那日起，她便只能对不起他了。 “李子麟，你定然能够找到那个只属于你的姑娘，你爱着她，她也爱着你。”谢风华重新看向他，目光尽是真挚。 “也许吧。”李子麟不慎在意的笑了笑，似乎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我是认真的。”谢风华加重了声音，她注定要辜负他，倘若他的心一直冰封起来，那就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是值得被爱的人，她自然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 李子麟抬起手，像是想要揉她的头，但又僵在半空放了下去，温柔的笑了起来：“傻丫头，人是会变的，若是遇到喜欢姑娘，我定然是会努力追求的，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谢风华有些困惑道：“我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这宫中……”李子麟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忽然停住了，随即又接着道：“皇上定然会好好保护你的，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如今你们身居高位，周围多的是威胁。” 谢风华听的云里雾里的，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子麟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我这一去应当是要去许久，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谢风华不禁问道：“你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办。”李子麟温声道。 看来他是不打算说了，谢风华当下了然，便转开话题：“对了，燕昭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可是知道？” 李子麟淡笑道：“你的感觉果然很敏锐。” “那是，就凭借我的身份，若是不敏感一些，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谢风华毫不客气的应承了起来。 “有些事情，你还是越晚知道的越好。”李子麟多了一抹认真的神色：“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相信皇上。” 谢风华不禁一笑：“你倒是开始为他说话了。” “你性格还是有不理智的时候的，若是别扭起来，倒是很决绝，到时候若是起了争执，便是会伤害感情，这样也太不值得了。” “你就放心好了，正好趁着这次远行，拐个姑娘回来给我看看。”谢风华打趣道。 就在这个时候，处理完事情的燕昭也回到了她的寝殿。 李子麟对向燕昭，板正的行了个礼，燕昭微微点头示意，他又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看向谢风华：“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收拾包袱，就不留在这里陪你了。” “一路上好好保重。”谢风华忍不住微微动容。 李子麟咧嘴一笑，旋即转身离开，路过门口站着的燕昭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燕昭也和他对视，目光交汇之间，有些话便已然不言而喻。 李子麟也不再流连，很快便潇洒离开，他在谢风华心中是十分重要的朋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还没有怎么说话，他便要离开，谢风华有种怅若所失的感觉，目光停留在他离开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你有这么不舍吗？”本来站在门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 谢风华的身边，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醋味。 谢风华不禁噗嗤一笑：“你这是醋了？” 燕昭口吻中带了些阴郁的味道：“不然你以为呢？” 难得他这么爽快的承认自己吃醋，但想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李子麟，谢风华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抑郁。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同样身怀有孕 “他只是出去办事，就算是麻烦了一些，还是会回来的。”燕昭看出了她的心思，难得安慰道。 “你知道他要去办什么事情？”谢风华有些惊讶的问。 燕昭模糊的嗯了一声。 谢风华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又感慨道：“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刚醒来他就来向我辞行，我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那你有没有想到你这样说，我也不舒服？”燕昭露出埋怨的神色。 谢风华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接下来会整日都黏在一起，你难道都不会觉得厌烦吗？” 燕昭摇了摇头，很是自然的回答道：“没有觉得。” 谢风华不禁凑近了他，捉住了他的衣领，故作凶狠道：“说，你这么讨巧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燕昭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嘴角轻扬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接下来的每一日我便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无赖。”谢风华忍不住笑骂道。 燕昭故作无辜道：“是你从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理会，单单针对我，既然你对我如此特别，我怎么也要好好回敬的。” “看来是本姑娘看走了眼，当初还以为你是个乖巧的小狼狗，谁知道你竟是个披着狼皮的真狼。”谢风华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戳了他的眉心一下。 燕昭也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回击道：“姑娘，现在你已为人妇，恐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算了，暂且饶了你吧。”谢风华心中十分舒畅，算了，就像是李子麟说的，眼前这个人这么爱她，就算是隐瞒了什么，都是为了她好，有些事情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用不着耿耿于怀，两人这样享受恩爱的时光才是最重要的。 谢风华醒来的消息在京都都已经传遍了，众人与前段时间夏书荷的事情联想起来，纷纷炸开了锅。 在众人心中，谢风华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地方也不曾吃过亏，本来和皇上也是恩爱无双，现下昏迷期间，皇上身边却过了个淑妃，依照她的性子，该是闹得个天翻地覆了才对。 但一连三天，谢风华那边都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倒是让本来都摩拳擦掌看好戏的众人忍不住唏嘘起来。 众人皆是忍不住感慨，原来最得女帝喜爱，又是让当今的皇上为之空置后宫许久的谢风华，在嫁了人之后，也是收敛了自己桀骜张狂的性子。 对于夏书荷的事情，燕昭也没有想着一直瞒着谢风华，只是谢风华刚刚醒来，身子还是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若是被她知道了夏书荷的事情，定然是让她一时不能接受，燕昭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等她身子调养一段时间后再告诉她。 谢风华这三日都是在自己寝殿中度过的，虽然她最初是有些不大适应自己大着个肚子，但是三日下来，倒是也能够自如的行走了。 她本就是个憋不住的性格，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自然想要出门转转。 “让开。”谢风华走到殿前，侍卫却是拦住了她。 “皇上有令，恕小人不能让皇后娘娘离开。”侍卫一脸认真。 谢风华这几日一直和燕昭提出要出去活动活动的的想法，但是燕昭却总是温柔的劝着她，让她安心修养。 但是寝殿也就那么大，把她整日关在寝殿里，无疑是要憋死她。 谢风华下定决心，也不管燕昭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冷声道：“你确定不让本宫离开？” “娘娘不要为难属下。”侍卫一一本正经的开口。 谢风华早就憋着火气了，当下便不管不顾的硬是往前走。 她身怀六甲，那些侍卫倒是也不敢真的拦着她，当下便是都只能苦着脸看她走出了殿前。 几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人便立刻离开了，剩余的全都跟在谢风华的后面。 谢风华自然知道那两名离开的侍卫是去通知燕昭了，倒是不慎在乎，她只是想要透透气而已，一会儿燕昭回来了，她也应当是尽兴了。 如今春色正浓，御花园中正是百花争艳的景色，谢风华缓步走着，一改几日阴郁的心情，当下倒是十分怅然。 就在她俯下身要去闻身下身下一朵美艳的花朵时，远处却传来了一个女声：“姐姐如今身怀六甲，还是小心些的好，花虽然好看，但有些香气却是闻不得的。” 谢风华站起了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娇俏的女子荡着柔和的笑容走了过来。 她的姿态娉婷，容貌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按理说这样的人很是讨巧，但不知道为什么，谢风华却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谢风华不禁挑眉：“本宫是谢家唯一的嫡女，母亲可是没有给我添上什么妹妹，况且在这宫中，似乎也没什么人敢和本宫自称姐妹的。” 夏书荷莞尔一笑：“皇后娘娘第一次见到书荷，倒是书荷唐突了。” “你似乎应当介绍一下自己。”谢风华倨傲的看着她，这宫中之人见到她皆是要行大礼的，而这自称书荷的女子方才对着她只是福了福身，又自称什么妹妹的，倒是让谢风华对于她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真是书荷愚钝，竟然忘了介绍自己。”夏书荷语气似乎是有些懊恼，但表情却是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书荷已经被封为淑妃，书荷方才想着日后我们都身处后宫，自然是要朝夕相处的，又瞧着娘娘似乎是平易近人的人，所以情不自禁叫了声姐姐，皇后娘娘还是不要怪罪的好。” 谢风华这才总算明白李子麟为何会在临走之前说那番话，也明白了为何燕昭这段时间为何拦着她不让她出来，怪不得他们瞒着她，感情如今是金窝藏娇了？ 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会去弄明白，但现下这个女人摆明了是来挑衅的，谢风华原本的好心情都没了，心底对于她的厌恶更甚了起来。 “淑妃？”谢风华眉头轻挑，神情却是多了一抹凌厉：“既然你是妃子，礼数难道不知道吗？方才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夏书荷却是毫无惧意的对向她，甚至还嘴角还多了一抹讽刺的笑容，轻声道：“皇后娘娘勿怪，其实书荷和娘娘一样也是身怀有孕，故而得到了太后娘娘的特许不用向任何人行礼，所以才会坏了这规矩，等到我腹中的龙种诞下，到时候自会向皇后娘娘请罪。”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人心是否会变 嘭的一声，夏书荷的话像是在谢风华耳边炸开了来，一时间，似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都听不到了。 她是妃子，还有了身孕，这说明什么，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燕昭有了别的女人！ 单单是个妃子的身份她可以理解，太后一向看她不顺眼，在她昏迷的时候强行给燕昭安排女人也不是不可能，但如今她身怀有孕，也就说明燕昭接受了她。 燕昭如今是皇上，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回想起上一辈子她的经历，她心中也不禁冰冷了起来。 原以为燕昭对她那样钟情，自然是会不同于任何的帝王，但眼前的女子摆在她的面前，无疑像是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原来，只要坐上了帝王的位置，人就变吗？ “风华！”着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有些茫然的看向远处一脸慌乱的燕昭，却是忽然讥讽的笑了起来。 燕昭几步便来到了她的面前，眉宇间带着心疼的意味，不禁把她拥入了怀中，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别笑了。” 谢风华用劲推开了他，她怀着身孕，燕昭自然不敢和她争执，只能顺着她的意被她推到了一旁。 夏书荷见到这样一幕，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施施然的走到两人面前，对着燕昭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燕昭看向她，面容一片冰冷，声音中更是凌厉。 若是一开始的时候还认为她是良善之辈，自从她被查出怀孕之后，燕昭便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她若是如同表面一般单纯无害，也就当初在太后面前声称他们没有发生关系，而后来却不动声色的被查出怀孕了。 夏书荷似乎被他的语气所吓到，眼眶中不湿了起来。 “这段时日臣妾一直干呕，心情烦闷，臣妾听宫女说这御花园中的花开的正好，就来散散心，而且臣妾听闻皇后醒了过来，一直想要拜见，奈何皇上谁都不让进入皇后的宫中，谁料正巧在此处遇到姐姐，就自作主张的接近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是楚楚可怜，但是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风华刚离开寝殿，她就出现在风华面前，他又不是糊涂之人，又如何看不清这其中的伎俩。 “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燕昭阴沉的开口。 “人家好歹腹中也怀着你的骨肉，你这样说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吗？”谢风华何其聪明，从燕昭对她的态度来看，这其中似乎还带有不少隐情。 这个淑妃方才还在她的面前张扬，如今在燕昭面前又故作乖巧，但她的言语中很清楚的袒露出了挑衅的意味，她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要让她和燕昭失和。 但是事实不管是怎么样的，她都不会让这个白莲花一般的女人如愿的。 燕昭眉头一皱，看向谢风华：“这件事情你听我解释。” 谢风华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夏书荷，像是在挑拣东西一般，片刻后厌弃的摇了摇头：“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就是了，这个淑妃就是这个模样，倒是也亏得你能看得上她，看来必然是她用了不少手段吧。” 夏书荷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却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垂下头，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燕昭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威严的开口：“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夏书荷这才抬起头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又偏偏做出极力忍耐的模样对着二人福了福身，这才被旁边的宫女给搀扶了回去。 等到夏书荷没了踪影，谢风华也转身就要离开。 燕昭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眉头轻皱道：“你听我解释。” 这句话谢风华好像从戏本子上看过很多次，大多都是那些做错事情的丈夫被妻子抓现行之后最常用的一句话了。 是以谢风华莞尔一笑：“我不是说了吗，我相信你。” 她的笑容极美，但是却异常刺目，但谢风华越是这样反常，便是表明她已经怒极了，他又不蠢，谢风华口中说着相信，实际上却是不相信的。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燕昭哑声道。 “放手。”谢风华的笑容收了起来，似乎不想再继续伪装下去。 燕昭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我有手有脚，再加上你派了那么多侍卫监视我，还怕什么？”谢风华冷哼一声，接着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燕昭垂下双眸，似乎有些受伤，本来捉着谢风华的那个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谢风华一摆脱桎梏，便是立刻朝着她的寝殿折了回去。 “娘娘，您就别生气了，虽然有了个淑妃，但是皇上这段时间可都守着你，从来都没有见她呢。”拂云柔声劝慰道。 谢风华撒气般的一口气喝光了手边的茶水，转头故意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她：“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拂云极少见到谢风华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当下慌张的开口：“这个淑妃原是皇上为您治病在民间网络的大夫，但她进了宫之后，却和太后相认，成了太后娘家的远亲，再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和皇上相处一室，被太后抓了个现行。” 果然，这其中还牵扯到太后的事情。 “接着说。”谢风华感觉心中十分混乱。 拂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皇上否认他和淑妃发生那种关系，当时淑妃也附和了皇上的话，但不久之后，淑妃便被查出身怀有孕，太后当下便下了懿旨封了她淑妃的头衔。” 谢风华不动声色的坐在座椅上，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来对着一旁如坐针毡的拂云道：“最好想清楚你是谁的人，若是想要去皇上身边，你大可直说。” 拂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脸惊恐道：“拂云知错了。” 谢风华更是心烦，但心中也明白若是燕昭下了命令，她身边的这些人也不得不遵从，现在她无非是有些迁怒了，当下也放缓了语气道：“你先起来吧。” 拂云这才站了起来。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定然要告诉我，明白了吗？”谢风华看着她满是泪水的小脸，叹息道。 “明白了，拂云下次再也不敢了。” 谢风华无力的摆了摆手，拂云这才舒了口气，退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选择相信 现下事情也算是被谢风华弄明白了大概，但是这个夏书荷倒是真不简单，照理说进宫来为她治病应当是见不到太后的，她竟然可以和太后相认。 再加上后来和燕昭在一起被太后撞见，不得不说确实很巧合，再加上初次见到她，她便来两副姿态，不得不让人怀疑。 谢风华忍不住走到了院子，懒洋洋的躺在了太妃椅上，她的肚子就像是个皮球一般，虽然一直昏迷着，但这身材却是丰腴了许多，以至于她站的时间久了都有些吃力。 谢风华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春日的微风吹着，周围也飘来了淡淡的花香，倒是让她觉得心中的郁闷散去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谢风华竟是睡着了，等待她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不少。 她的身上披了一块狐裘，如今确实有些凉风，若是没有这狐裘的话，她说不定就惹了风寒了。 若是平日倒是没有什么，现下她的腹中可还有着一个生命，若是她惹了风寒，如今还不能用药，那可就真的十分痛苦了。 谢风华暗骂自己的粗心，心下已经认为这狐裘是拂云帮她盖上的，便是有些迷糊的喊道：“拂云？帮我倒杯茶水。” 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谢风华半眯着眼睛，却是看到了燕昭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中正端着她要的茶水。 谢风华别过头去，有些别扭的开口：“你怎么又来了？” “我都不知道你竟会如此霸道，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燕昭自嘲的笑了笑。 谢风华更加烦闷，口气不善的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燕昭愣了一下，声音却是带了些喜悦的意味：“你愿意听我解释？” “你一直让我听你解释，我总是要给你这个机会的。”谢风华白了他一眼。 燕昭连忙一脸正色道：“当日我太后被下了春药，但我敢肯定没有和她发生任何关系，她肚子中的孩子我倒是不知道是怎么会是，而且淑妃也是太后封的，和我无关。” “太后？”谢风华疑惑的开口。 “当日我在太后那里用了膳，后来不一会儿就有些迷糊，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个时候恐怕我就已经中了春药。” “真是有够毒辣的，竟然连自己孩子都要下药。”谢风华讽刺道。 燕昭也垂下了眼帘：“太后如今变得很多。” “那孩子怎么回事？”谢风华挑眉：“总不能人家无缘无故的就怀孕了吧？” 燕昭肯定道：“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怀孕，但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谢风华也释然了，这种事情当事人应当清楚，李子麟走之前也曾经和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丢弃信任这种东西。 谢风华一改方才倦倦的神态，调笑道：“你就这么肯定？” “除了谢风华，我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两人之间已有了难能的默契，看到她神态，燕昭就已经知道她已经相信了他。 “我看你就是有恃无恐，这件事情归根究底还是你太笨了，居然会上那么低级的当。”谢风华想着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口中忍不住埋怨道。 燕昭叹了口气道：“她是我的母后，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做。” “没想到你的母后讨厌我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谢风华忍不住皱眉，她们虽然相处不多，但 从燕昭将她娶进门后，他的母亲就一直看她不顺眼，一直想要塞女人给燕昭，但是之前都是被燕昭和她给挡了回去，这次她昏迷，太后倒是抓住了机会。 燕昭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她这样做让你很生气，但她毕竟是我的母后。” 谢风华看他为难的表情，倒是被逗笑了起来，忍不住他头上敲了一下：“我知道。” 燕昭难得露出愣住的表情，谢风华笑意更深了些：“她是你的母后，也是我的母后，我自然会想办法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不要做出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了。” “没想到我竟然娶了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妻子。”燕昭重新用她入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谢风华有些贪恋他的怀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这个怀抱都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给她无尽的安全感，他曾是为她挡去一切痛苦和危难的盾牌，而她亦要在他的背后用尽所能的支持他。 谢风华依赖在他的怀中，傲娇的开口：“现在知道你娶了一个多好的女人了吧？” “外界皆传谢风华嚣张跋扈，为人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如今看来，那些道都做不得数了。”燕昭心情大好，揶揄的开口。 谢风华冷哼一声：“街头巷尾的流言本身十有**都是捕风捉影的谣言，做不得数的。” “我想，不久之后，母后就会对你有所改观的。”燕昭忽然道。 谢风华疑惑的抬起头：“为什么？” “再过不久，你十月的努力就要有结果了。”燕昭眼中尽是笑意。 谢风华娇嗔道：“一转眼间，我的肚子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了，就像是真是睡了一觉就多了个球。” 燕昭对她的形容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头：“你倒是轻松，但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是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你没有感觉，我可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 “他是你的孩子，你照顾是应该的。”谢风华心下十分感动，但还是不甘示弱的开口。 试问有几个人能够在看不到结果的情况下一直坚持着呢，无论是前世的燕昭，还是现在的燕昭，爱她的心似乎都一直没有变过，而她也庆幸自己重新活了这一世，能够在他的身边得到幸福。 “难得你如此理所当然，夏书荷的事情我已经派人调查了，在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和她见面的好。”燕昭认真道。 “我才懒得理会她。”谢风华退出燕昭的怀抱，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怀疑的看向他：“李子麟是不是被你派去办这件事情了？” 燕昭忍不住感慨道：“都说怀孕会使人痴傻，原来你竟不是。” 这是侧面承认了？ “人家好歹也算你表亲，你竟如此对待他。”谢风华为李子麟打抱不平道。 燕昭嘴角多了些莫名的笑意：“你在我面前关心另外一个男人？” “我只是担心他整日不在京都，没办法结识京都那些貌美如花的的小姐们，耽误了婚姻可就不好了。”谢风华挑讨好的贴上笑脸。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奇怪的女人 对于谢风华的提议，燕昭甚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待她回来，我便替他择亲。” 谢风华嘴角抽了抽，虽然这样替李子麟决定有些不大厚道，但现下她还是不得罪燕昭的好。 夏书荷一脸泪意的回到了如今所住的偏殿中，而御花园中所发生的事情，跟在夏书荷旁边的嬷嬷已经全都回禀了太后。 太后就在夏书荷的偏殿中等着，看到她的模样后便起身迎了上去，露出了关切的神色：“你这是怎么了？” “都是书荷不好，刚和皇后娘娘碰面便惹得她和皇上的不快。”夏书荷原本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太后嫌恶道：“好个谢风华，病好了不到哀家这里请安，倒是在御花园中闲逛，还如此善妒，真是和外面对她的评价如出一辙。” “太后，是书荷没用，不然也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夏书荷故意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 太后怜爱的开口：“这都不怪你，这下她醒了过来，皇上倒是又一心扑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好在你已经有了身孕，等到你诞下了龙子，皇上待你自是会不同。” 夏书荷的眸底却是露出了一丝一样，但很快被她无辜的表情遮掩了过去：“真的吗？” 太后点了点头：“你日后可像今日这样哭了，哭对腹中胎儿不好。” “书荷知道了。”夏书荷连忙止住了泪水。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出现在那谢风华的眼前倒不一定是坏事，哀家想皇上定然没有将你的事情告诉她，依照她那跋扈的性子，定然会与皇上起争执，到时候你见机行事，让皇上喜欢上你的体贴，到时候，谢风华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太后语重心长道。 夏书荷的眼中重新亮了了神采，像是有了信心一般，笑着点了点头：“书荷定然会好好体贴皇上的。”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偏殿离开了。 等到太后回到寝殿的时候，燕昭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皇上现在过来做什么？”太后平淡的开口。 燕昭眼中尽是失望的神色：“今天的事情难道太后不知道吗？” “书荷身怀龙种，而那谢风华竟然让她哭着回来，险些动了胎气，哀家没有去找她的麻烦，皇上倒是先来找哀家了？”太后先发制人的质问道。 燕昭眼神染上冷意：“夏书荷是被朕骂哭的，和风华没有任何关系，母后就不用把错全都推给风华了。” “你就是被那个女人给迷的晕头转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太后气愤道。 想到谢风华方才还在说要和太后修缮关系，但现下太后竟然还这样说谢风华，燕昭心中也忍不住气愤了起来：“朕看是母后识人不明。” “你说什么？”太后怒容满面。 果然，这段时间太后对他的好全都是有目的，回想以往他并没有成为皇上的时候，他的母亲还算是一个温婉的人，如今成了太后，倒是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 燕昭有些失望的开口：“母后可是知道芳华也身怀六甲，若是今日有什么闪失，一个夏书荷又算得了什么？” “是不是你有了谢风华，连哀家这个母后都不要了？”太后依然偏执的开口。 燕昭眼神中尽是痛惜的神色，声音也软了下来：“母后，您和芳华在我心中都是同样重要的，但是若是站在道义的角度上，我定然是站在芳华这边的，您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么说你是选择谢风华了？”太后咬牙切齿的瞪向燕昭。 燕昭摇了摇头：“看来您还是没有明白，既然您如此固执，朕也不想再劝您什么，但日后还请母后和夏书荷不要出现在风华面前。” “皇上，你一定要为了那个谢风华，连你的母后都能不管吗？”太后痛心疾首的开口。 燕昭转过头来：“母后，您若是对我们好，我们自然会加倍的孝顺您，您对我们不好，我们自然也不应当说什么，但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裳辞了，谁都不可以。” “好，好，好。”太后气急，连说了三个好字，终是冷哼一声：“哀家倒是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能让你如此袒护。” 燕昭摇了摇头：“她并没有什么母后口中所说的能耐，不过是朕在乎她而已。” 他转过身去，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太后这里。 另外一边，被燕昭安排外出的李子麟已经到了夏书荷的故乡江州，江州坐落在青江边，整个州城四面环水，渔业十分兴旺，是以取名江州。 李子麟在李家的时候也是经常外出游学，出门经验还算丰富，江州离都城有数千里的行程，他一连赶了十几天才到达这里，便是立刻找了家客栈，把马交给小二之后便开始出门打听了。 夏家在这江州也算是大户，打探消息应是不难，但牵扯到夏家被灭门的事情，想必又没有人敢议论。 正当李子麟想着该如何才能打探消息的时候，却是听到一旁大喊道：“捉贼啊！” 前方已是一群人追了过来，而最前面的人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眼神滴溜溜的转着，一副精明古怪的模样。 李子麟初来乍到，而且他一介书生，自认是无法帮上什么忙，正打算躲到一旁，置身事外的时候，那被众人追着的人却是径直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麻溜的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怀中。 那群追着的人片刻间便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却是看到了东西在李子麟的手上，其中一人凶狠道：“小子，你和他是一伙的？” 李子麟摇了摇头诚实道：“不是。” “那你为何拿着我们的东西？还不赶快还给我们。”一个瘦弱的汉子仗着人多势众，嚣张的开口。 李子麟顺手就要把东西递过去，旁边被追的那人人却是拦住了他的手：“不能还给他们！” 这声音倒是像个女子，李子麟眉头轻皱，转头看向他，此人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但身骨确实是女子。 “这东西本身就是他们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还给他们就是助长气焰。”女子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 李子麟伸手把东西放到了另外一个手中，避开了女子的拦截，趁着她不注意又快速的扔到了追赶她的那群人的手中。 “你这笨蛋！没有听到我说的什么吗？”女子十分恼怒的开口。 “小子，算你有眼力见，这次就先饶了你们。”那群人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便嚣张的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纠缠 “你为什么要把东西给他们？”把东西扔给李子麟的小乞丐生气的责问道。 李子麟摊了摊手：“是你非要把东西扔到我怀里的。” “我是看你一脸斯文的模样，本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们狼狈为奸。”小乞丐愤慨道。 李子麟反问道：“他们追着你，喊你是小偷，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小乞丐气的直跳脚：“他们是一伙山贼，方才在林里抢了一个妇人的包袱，我看不惯，所以就趁着他们不备把包袱给偷走了，没想到你又把包袱给他们了！” 李子麟倒是有些意外，眼前的女子明明看上去十分纤弱，却偏偏这般爱打抱不平。 “自不量力的行为本身就很蠢。”李子麟不客气的打击道。 小乞丐听到他这样形容，顿时一脸怒气道：“既然是你弄丢的，那你就要负责帮我追回来。” 李子麟漠然道：“没空。” “我不管，若是你不把东西帮我追回来，我就一直跟着你。”小乞丐无赖的开口。 李子麟眉头轻蹙：“我是来办事情的，没功夫和你纠缠。” “你办你的事情就是了，反正我知道这些山贼的据点，等你办完了事情，再和我一同去把东西给取回来就是了。”小乞丐固执的开口。 李子麟对人一向谦和，但眼前这个小乞丐也太不讲道理了一些，但一向教养良好的他对于这种无赖也毫无办法，是以他并未回应，转身就要离开。 “喂，看你一身文绉绉的模样，是个书生吗？”那小乞丐果然跟着他，开始套近乎的开口。 李子麟继续走着，并未打算理会她。 “书生，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似乎赖定了他，一直跟着他来到了客栈。 眼看跟着他都来到了客栈，李子麟再也没有办法忽视她了，只得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你问别人名字之前，最好先自我介绍。” 女子见她终于理会自己，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荡着笑意道：“你想要知道本小姐的名字早说啊。” “我还有事要办，至于别人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兴趣。”李子麟一脸漠然道。 小乞丐撇撇嘴：“真是没趣。” 李子麟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你可以离开了。” “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那多没面子？”小乞丐摇摇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兴致盎然的问道：“你说你是来办事情的，是办什么事情？告诉我就是了，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呢。” 李子麟略微思索了一下，这小乞丐定然是游历市井之间的人，而且她方才还说连这里山贼的据点都知道，消息倒很是灵通，再加上她一副爱打抱不平，还不怕得罪人的模样，若是她知道李家的事情，倒是有可能会告诉他。 只是片刻，李子麟便下了决定，转头看向她道：“你可是知道这江州城南夏家的事情？” 小乞丐面色错愕了片刻，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来着江州的目的就是来打探夏家的事情。”李子麟据实相告。 小乞丐眨了眨眼，摊手道：“我只知道夏家一家百十余口，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具体原因好像谁都不知道。” 李子麟沉浸在她说的话中，原来夏家被灭门一事倒是没有人知道原因，这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正是因为他正专注的想着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从中听出小乞丐口气的异样。 “喂，本小姐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也应当请我吃饭吧？”二人皆是走到了客栈的下层，如今正是用餐的时间，下层已经坐满了人，周围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小乞丐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其中一张桌子前，坐在椅子上，脚却放到了另外一个椅子上。 “这位小哥，我们这里不做施舍。”小儿看到又是有人坐到了桌前，本是兴致冲冲的赶来，谁知竟看到眼前衣衫褴褛，坐没坐像，一脸脏兮兮的乞丐模样，顿时不客气的开口。 “你们既然开门做生意，只要给钱，你又为何赶我？”小乞丐一脸不屑的开口。 李子麟也有些看不下去，径直走到了小二面前：“她是与我一道的。” 小儿打量过去，李子麟从小就出身李家这样的世家，身份自是不菲，纵然他不是那种攀附的纨绔子弟，但衣着打扮也一眼让人能够看出来价值不菲，再加上他气质极佳，店小二混迹于这市井多年，自是能够辨别，所以立刻眉开眼笑的赔不是。 “你身为一个男人，打扮这么干净做什么？”小乞丐一脸嫌弃的开口。 方才她说了夏家的事情，证明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她说这市井中人皆是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是在这江州，他并没有相熟的人，此人生长于江州，总归是比较熟悉的，说不定还是能够靠她找到一些线索。 李子麟做了打算后，便是跟着坐到了她的身边：“君子自是形态礼仪皆要合乎规范，整洁是最基本的礼仪。” 小乞丐撇撇嘴：“满嘴礼仪道德，真是没趣。”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已经把菜给端了上来，女子不客气的从烧鸡上扯下一个鸡腿，很是没有吃相的往嘴里送。 李子麟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有见过这般不注重自己形象的人，况且她还是一名女子！ “这烧鸡的味道比起珍阁寨的真是差远了。”鸡腿很快便被她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还表现出十分嫌弃的模样。 “你说没有人知道李家的事情，就真的没有办法查探了吗？”李子麟追问道。 小乞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我困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先帮我定个房间，等我起床之后，说不定就能够想起些什么了。” 李子麟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按照她说的话去做了。 在皇宫中，谢风华这几日在自己的寝殿过得倒是有滋有味，御膳房每日都换着花样的给她做菜，燕昭也一直抽空陪着她。 再加上她的肚子如今已经日渐接近球形，行动很是不便，她倒是没有之前那种迫切想要出去的冲动了。 夏书荷的事情她也不想再管，如今燕昭日日陪着她，而且还保证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况且她选择了相信，那就相信到底，就不会在胡思乱想。 第三百九十八章 突然到访 虽然谢风华不想去管这些事情，但是却是有人不愿意放过她，这一日，燕昭照常去早朝，谢风华在拂云的呼唤中醒了过来。 拂云端来了汤药，另外一名宫女也端来了洗漱用的东西。 谢风华看着那些汤药，微微皱眉，懒散道：“这些苦药什么时候能够停掉？” “太医说这些要等到娘娘生产完成才能停掉。”拂云据实禀告。 “好拂云，你把这些汤药给倒了吧，我一看到它们就感觉浑身都是苦的。”谢风华对着拂云撒娇道。 拂云为难的摇了摇头：“不是拂云不肯听娘娘的，而是这门口还有皇上的侍卫，若是娘娘不喝这汤药，他们定然会去禀告皇上的。” 谢风华撇撇嘴，她的宫中如今可谓是十分严密，而她好了之后，定然应该会有很多人前来恭贺的，如今倒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定然也是燕昭下的命令。 谢风华只得认命的开始洗漱，然后喝下了那碗汤药。 “太后驾到！”就在谢风华刚把药碗放回拂云端着的盘子中时，门口就有人通禀道。 谢风华手只是一顿，倒是也未曾慌张，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燕昭不让她给太后请安，如今她倒是主动上门了。 不一会儿，太后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端着架子走了过来。 谢风华只得迎了上去，微微福身道：“太后万安。” “你醒来已有多日，不来向哀家问安也就算了，如今哀家来你这里，你就这样行礼的吗？”太后睥睨了她一眼，冷声道。 旁边的拂云已经跪在了地上：“娘娘如今月份大了，行动很是不便，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厉声道：“皇后还没有回话，你倒是先开口替她回答了，什么时候有你这丫头说话的份！盛嬷嬷，给哀家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礼仪的丫头！” 盛嬷嬷立刻从太后身后走了出来，对着拂云就要一个耳光扇下去，却是被谢风华给拦住了。 她刚想挣脱，就听到谢风华厉声道：“你倒是胆大，本宫身怀六甲，你最好想清楚了，本宫肚子有什么闪失，后果可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太后再怎么不喜欢谢风华，但她身怀龙种也是事实，盛嬷嬷求助的看向太后，一时间倒是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谢风华，你这是摆明了要和哀家作对么？”太后的神情已是一脸阴沉，警告的开口。 谢风华松开了盛嬷嬷的手，平静道：“太后这话说的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您来到我这里，就要不分是非的打我的宫女，还派这样的刁奴到我的面前，险些伤了龙子，您觉得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果然是伶牙俐齿的一张好嘴，怪不得皇上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太后厌恶的开口。 谢风华没有丝毫惧意的迎了上去：“太后过来尽可说明来意，风华也好做招待，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太后还是回宫静养的好，免得在我这里受了气，伤了身子。” “好，好，哀家就看在你腹中孩子的面上先不和你计较。”太后气的浑身发抖，眼神恨不得像个刀子一般剜向谢风华。 “既然太后如此大度，那风华就先回去休息了。”谢风华不客气的开口。 “且慢，哀家今日前来，是为了书荷的事情来和你商量的。”太后算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怒火，径直走到了主座之上坐了上去。 谢风华也转过身去，淡然道：“风华觉得此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哦？你的意思是已经认同书荷的事情了？”太后露出讶异的神色。 “事实是如何倒是就摆在那里，该是如何日后也定然会有结论，对于这些，太后追问我有没有异议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太后倒是没有听出谢风华话中的意思，冷哼一声：“既然你这样想的是最好不过了，皇上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你既然身为皇后，就不要做一个怨妇，要是哀家发现你因为书荷怀孕额事情针对她，哀家定然不会饶了你。” 这大概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吧，谢风华只好对付的应了一声。 太后见她今日倒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心中倒是也有些疑惑，毕竟今日她来的事情燕昭定然会知道，因为有这个顾虑，她也并未再找谢风华的麻烦。 早朝之后，燕昭便听说了太后到谢风华宫中的事情，迅速赶到了谢风华的宫中，却是看着谢风华在院中，带着笑意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小宫女在踢毽子。 踢毽子的几个宫女看到了燕昭的到来，纷纷停下了动作，规整的向燕昭行礼。 看到谢风华心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燕昭也是松了口气，让宫女平身之后便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真是的，早不来玩不来，沉香都已经踢了九十六个了，马上就能破百了。”谢风华微微埋怨道。 沉香连忙慌乱的开口：“娘娘可别这么说，就算是皇上不来，这最后几个沉香踢的已经很勉强了，也不一定能够到百个，娘娘若是想看，奴婢再给娘娘踢就是了。” “既然你们娘娘爱看，你们就继续玩你们的就是了。”燕昭也心情大好，很是愉悦的开口。 谢风华继续懒洋洋的躺倒在了她的贵妃椅上：“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那些大臣没有事情禀告吗？” “我听到了母妃到你这里来的消息，心中放心不下，便早日结束了。”燕昭诚实道。 谢风华淡笑道：“你啊，怪不得你母后说你是被我给迷住了，你这般不务正业，别人知道了，可不就说你沉迷女色了。” “人生在世，总是要对自己在意的东西好好保护，不然即便坐拥江山又有和意义？” 谢风华笑意更明显了一些：“虽然你说的这些若是让你那些臣子听到了定然会对你很是失望，但我倒是很爱听。” “我若是连你都保护不了，那又如何能够保护这天下的臣民呢？”燕昭执起了她的手，深情道。 谢风华嗤笑一声：“好了，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了，太后今日过来，也就无非警告我不要和夏书荷起冲突就是了，我本就不想和那女人有什么接触，倒是没有什么不能答应了，她便就离开了。” 燕昭柔声道：“你不必委屈自己，对于那个夏书荷的来历我们还不清楚，如今你怀有身孕，还是小心一些更好。” 第三百九十九章 找到线索 谢风华懒懒的应了他一声，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宫女们皆是惊呼了起来：“沉香踢到一百个了！” 谢风华也目光灼灼的看了过去，眼神中还带着一些羡慕的样子。 “没想到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燕昭忍不住嘲弄道。 谢风华瞥了他一眼，口气中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也喜欢踢毽子，但是现在这般身上带了个球，什么都做不了了，你说这一切拜谁所赐？” 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人知趣的闭上了嘴。 “这都已经十多日了，也不知道李子麟究竟回来了没有。”谢风华眉头不禁轻皱了起来，微微开口。 “他也曾经到很多地方游学，而且朕也给了他钦差的令牌，若是遇到了事情也可以向官府求助，你就不必担心了。” 谢风华懒洋洋的开口：“希望他能早点回来，我也好准备准备替他张罗相亲的事情。” “你如今很无聊？”燕昭忍不住问道。 谢风华眉宇一挑，声音拉长道：“是啊。” “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重好身体，其余的东西你还是少操心一些的好。”燕昭无奈道。 谢风华瞪了他一眼，随即感慨道：“还好我之前一直昏迷着，不然若是加上之前的日子，我大约会被逼疯。” 燕昭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若是真的觉得沉闷，也可在皇宫中走走散心。” “等我什么时候想去的时候自然会去的。”谢风华从太妃椅上站了起来，眼神微微眯起，对着一旁的宫女道：“我们回去吧。” 宫女们均是应了一声，谢风华复又转过头看着燕昭：“我要回房睡一会儿，你要离开吗？” 燕昭哭笑不得道：“如今还没到正午，你就开始睡觉？” “没办法，谁让我如今走两步便觉得累呢？”谢风华懒懒的开口。 “我就不回去了，看你的样子倒是还没休息好，我去陪你睡一会儿吧。” 一直等到了午饭的时间，李子麟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女子醒来找自己，他终于忍不住的走到了她的房间，然后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他，哀怨道：“你敲门做什么？” “如今已经是晚上了。”李子麟忍住不让自己发怒，沉声提醒道。 女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哦，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李子麟面色一黑：“你中午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答应你什么了？”小乞丐做出茫然的神态。 李子麟立刻威胁的开口：“若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这食宿的费用你自己解决吧。” 说着，李子麟便转身就要离开。 女子连忙捉住了他的袖子，贴着笑脸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李子麟不理会她，再次和之前对她的态度一般自顾的往前走着，女子低咒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李子麟到了自己房间门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后便转身要关门。小乞丐眼疾手快的从他要关的门缝中挤了进去。 李子麟也并未拦着她，接着完成了关门的动作。 两人都在屋里，小乞丐赔笑的看向李子麟道：“公子你也太着急了一些，方才我不过是睡糊涂了，所以才一时没有想起来，你不要生气嘛。” 李子麟对于她的赔罪倒是不慎在乎，认真的看向她：“你对于李家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这夏家是城南的大户人家，平日乐善好施，深受周围百姓的拥护，但是就是在三个月前，却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将他们一家人全都赶尽杀绝。”小乞丐的神情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痛惜的神色。 “那你可是知道夏家的小姐夏书荷？”李子麟接着问道。 小乞丐本是在喝水，听到他的话后竟是无故被呛了一下，随后眼神带着哀怨的看向他：“你打听夏书荷做什么？” “我有件事情要弄明白。”李子麟眉头轻蹙，十分纠结，这夏家如今已全部被杀，却是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而夏书荷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若是他此行毫无收获，倒是会让谢风华陷入极为不利的局面。 小乞丐件他一脸沉重的模样，便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十分疑惑道：“你这时怎么回事？你和夏家的小姐认识吗？她是你的什么人？情人？朋友？心上人？” 李子麟依旧沉默不语。 “既然她是夏家的小姐，她们全家都被杀了，她应该也不会幸免于难吧，你若是来找她的话，我看还是回去算了。”小乞丐翘着二郎腿，很是随意道。 “她没死。”李子麟淡淡道。 小乞丐立刻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她没死？” 李子麟又陷入了沉默中。 小乞丐撇撇嘴，顿时失去兴致道：“本来还想告诉你夏家的事情应当是有人知道的，没想到你居然就不关心了，既然你不关心那就算了呗。” “说。”李子麟转过头，认真的看向她。 小乞丐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顿时语气似乎有些烦闷道：“哎呀，告诉你又能怎样，你又解决不了。” “你只要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行了，之于我能不能解决，那是我的事情。”李子麟漠然道。 小乞丐看他一脸坚定的表情，犹豫了片刻便开口道：“那夏家被杀之后，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是官府，但官府去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细节全都没有公布，只是说夏家遭遇了仇杀，后来全城百姓均是为夏家哀悼，然后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你是说这江州的官府？”李子麟抓住了准确的信息。 “是啊，官府的人啊，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小乞丐笑意分明的看向他：“怎么样，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 “既然是官府，那便好办了。”李子麟立刻站了起来，语气倒是带了一抹自信的口吻。 小乞丐一愣，跟在他身边疑惑的开口：“喂，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子麟。”李子麟已经迈开了脚步，头也不抬的开口。 小乞丐在后面哇哇叫道：“你怎么忽然走了？李子麟？李子麟是谁啊？你叫李子麟吗？” 他正是困扰着这件事情没有头绪，想起燕昭临走时给他的令牌，如今若是官府之中就好办了。 “娘娘，该用膳了。”拂云的声音传到了谢风华的耳中，她懒散的睁开了眼睛，而燕昭就躺在了她的旁边。 谢风华不禁噗嗤一笑，他说陪着她睡，还真的陪她睡了。 第四百章 我是侍后 燕昭也在此时行了过来，看着她一脸笑意的模样，控制不住的朝着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皇上这青天白日睡觉，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谢风华挑眉，揶揄道。 燕昭坐了起来，神情中带了宠溺的意味，顺着她的话道：“为何？” “你想啊，你刚刚登基，天下那么多百姓可都对你期待颇多呢，在这种时候，就应当勤奋的在你的御书房中批阅奏章。”谢风华煞有其事的开口。 “你说的倒是不错。”燕昭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说的话：“那我应当先说清楚，我是因为皇后说困乏，所以才在这里侍后的。” 谢风华也坐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助纣为虐，况且我也没有让你侍后吧？” 燕昭叹息一声：“你睡觉一向喜欢枕着我的手臂，我是怕你不习惯。” “这样说来，你真是个体贴的好人。”谢风华立刻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燕昭点点头，很是同意道：“你这的感觉十分准确，倒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心。” “燕公子，你可知道厚脸皮是什么样子的？”谢风华荡着笑意道。 “知道，就是我这样的。”燕昭揉了揉她的头：“快起来吧，不然真是要被人笑话了。” 谢风华惊呼道：“这可是拂云今日给我梳的新样式，你这样就给我弄乱了。” 燕昭眉眼都带着笑意道：“弄乱了再梳就是了，再说你睡了一觉，头发已经乱了。” “你倒是不知道这发髻梳的有多困难。”谢风华白了他一眼，愤恨的开口。 两人收拾好后便到了主厅，主厅中，宫女们都已经把餐桌收拾好了，二人入座之后，宫女们很快就把菜给端了上来。 谢风华很是满足的看着眼前的一桌美食道：“真是幸福。” “这种待遇可不是谁都能够得到了，若不是你如今的身份，想要吃上这种东西应当很是困难。”燕昭笑意分明的看着她。 谢风华转头看向他：“那你说我现在所得到的幸福，全然都是因为我是皇后了？” “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你要记住，日后好好待在我的身边，这样你才能每日都过上这种幸福的生活。。”燕昭煞有其事的认真道。 谢风华忍不住噗嗤一笑，也学者他的样子故作娇羞道：“皇上，臣妾知道了，日后定然会好好伺候你。” 下午的时候，燕昭还要和护国将军讨论军事，所以吃完饭后他便离开了。 谢风华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下的紫藤树下，手中拿着话本子看着，不一会就感到眼睛异常酸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娘娘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听说怀孕的时候是不能用眼过度的。”拂云认真提醒道。 谢风华把手中的话本子放到了一旁，拂云贴心的递过茶水，谢风华喝了两口，便是又感到浑身酸涩。 正想起身活动活动，她的殿中负责煎药的两个宫女彩禾采香却是红着眼眶走了回来。 谢风华疑惑的叫住了她们，她们似乎深陷委屈，所以一开始并未看到谢风华，等到谢风华叫住她们的时候，他们才恍然看向谢风华。 “你们这是怎么了？倒是向两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般。”谢风华故作轻松的开口。 那两名婢面色更是带了愧疚的神色，对着谢风华行了一礼。 “我不是让你们两个去帮娘娘去御药房拿安胎药了么？怎么空着手回来了？”拂云在一旁疑惑的问道。 二人神色更为内疚：“都是奴婢们不好，没有将娘娘的药带回来。” 谢风华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神态也恢复了镇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彩禾委屈道：“奴婢们去御药房拿药，但淑妃娘娘的婢女也同时过去了，却是把所有安胎药都给拿走了，奴婢不依，她们便说这是太后的意思，一切需要都是以淑妃娘娘为先。” “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那个唤雪本来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我们也不敢得罪她，御药房的人也有意偏袒她们，所以就让他们得逞了，是我们太没用了，还请娘娘恕罪。”两人皆是跪倒在了地上，神情很是懊恼。 谢风华神色稍凝，随后对着二人宽慰道：“你们起来吧，这件事情又不能怪你们。” “娘娘，那淑妃娘娘的人也太可恨了，娘娘如今胎象正是需要安胎药稳定的时候，她们居然这样做，让拂云去禀告皇上吧。”拂云也是极为愤慨的开口。 “这药对我很重要吗？”谢风华幽幽的开口。 拂云正色道：“那是自然，卫主管说了，娘娘如今在皇子诞下之前，都要一直用着这个药，万万不能停掉的。” 谢风华沉默了片刻，对着拂云吩咐道：“去把卫毅找来。” 拂云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谢风华对着眼眶已然湿润的彩禾采香道：“你们二人今日做的是对的，虽然那夏书荷如今只是妃子，但她的背后有太后，你们不与她们争执是聪明的做法。” 二人这才收了泪水，感激的看着谢风华。 “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宫的事情了，你们想想本宫何曾吃过亏？”谢风华故意笑意分明的开口。 彩禾动容道：“多谢娘娘。” “好了，虽然没了安胎药，但我记得可还是有一味苦汤子的，你们现在若是再不去煮，我待会儿可就不愿意喝了。” 二人连忙破涕为笑的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卫毅很快便到了她的寝殿，行礼之后便开口道：“不知娘娘让臣过来所为何事？是身体不适吗？” 谢风华微微蹙眉道：“御药房对于安胎药的准备很少吗？” 卫毅愣了一下，便回答道：“据陈所知，御药房的安胎药份数应当是足够的。” “哦？既然如此为何我和淑妃都要用安胎药，她取走之后我的人再去取御药房就没了？”谢风华幽幽的开口道。 “娘娘是说您没有安胎药用？”卫毅表情凝重了片刻：“虽然现下娘娘并没有任何不适，但是腹中的孩子却是因为您这次的病情有些不稳定，这安胎药是万万不能少的。” “那安胎药全都被淑妃那边要走了，她如今也是怀着孩子，要走也是无可厚非，那我又该怎么办？”谢风华故意道。 “此事臣会回禀皇上。”卫毅躬身一礼，很是知趣的开口。 第四百零一章 安胎药 谢风华摆摆手：“既然卫太医肯开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此事由我出面，太后那边该是又说我善妒，硬是要和淑妃争抢东西了。” 卫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实际上淑妃娘娘的身子应是没有什么大碍，照理说应当是用不上安胎药才是。” “人家见到我第一面便是被我吓到了呗。”谢风华很是淡然的开口道。 卫毅苦笑一下：“娘娘又在说笑了，这件事情卫毅会想办法的，这次娘娘先不用安胎药，待会我会再开几副药材，让我的药童送过来。” 谢风华怒瞪了他一眼：“让你过来只是让你做这件事情，谁知道你竟然还要让我加药，真是有些过分了啊。” “娘娘勿怪，还是注意自己的身子最好。”卫毅恭敬道。 谢风华觉得有些没意思，卫毅这个人本身就十分正直，开玩笑这种事情放到他的身上也不过是浪费唇舌。 “好了，我最近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可以下去了。”谢风华摆了摆手就要赶人。 “今日本就是请脉的日子，臣本应晚上过来，但既然来了，一会儿还要给娘娘用药，娘娘还是让臣诊治一下比较好。” 谢风华叹息一声，认命的伸出了手腕。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卫毅便已经检查完毕，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娘娘身体恢复的还是十分理想的，但最近仍是要避免一些危险的动作或者撞击。” 谢风华点点头：“放心好了，我定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而且我也很是善于躲避，所以被人撞也是不大可能的。” 很快，卫毅便退了下去。 “你说风华的安胎药全都被淑妃要走了？”燕昭沉声道。 卫毅也恭敬的开口：“皇后娘娘说她的宫女去拿安胎药的时候，所有的安胎药般全都被淑妃给拿走了，所以皇后娘娘才找到臣，问臣这安胎药是否为必须之物。” 谢风华的治疗过程燕昭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安胎药对她的用处自然也早就知道了，当下面容便微沉道：“御药房的人是怎么回事？” “皇上也不要怪御药房，当先淑妃娘娘却是风头正劲，且她还有太后娘娘在后面支持者，御药房的人自然会满足她的要求。” 燕昭的手不禁攥了起来：“朕的忽视倒是变得纵容了。” “皇后娘娘自是不想和她起争执，所以才会让臣代为转告，此事还需要皇上来决定。”卫毅认真道。 “哼，她以为有太后在一旁撑腰便可以无所顾忌了吗？朕当朕是摆设了不成？”说着，燕昭便已经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皇上目前还是不要去兴师问罪为好。”卫毅在一旁提醒道：“如今淑妃得到了许多人心，皇后娘娘目前处于下风，若是此时过去的话，非但起不到良好的效果，说不定还会被太后捉住话柄。” 燕昭闻言停住了脚步，面容有些发沉，随后转过身来道：“那朕应当如何？皇后的安胎药必然不能停掉，这是你说的。” “臣如今已经着手配制了另外的药材，药效也与安胎药相差无几，目前皇后娘娘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卫毅认真保证道。 “你说没事，可是能够保证？”燕昭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这安胎药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不可配制的东西，不过是七天的时间便能够重新制成新的药物，所以皇上也不比过于担心。” “朕知道了。”燕昭烦躁的开口道。 夏书荷那边，她故意派人把安胎药全部都拿到了她这里，虽然她用不上，但若是谢风华用不上这个药材，身子自然是会便差，而谢风华或者皇上来找她的麻烦，她倒是可以装作弱势的模样，趁机更加败坏她的形象。 但是一连三天，无论是谢风华或者皇上，都没有狠么动静，一切安静的十分不正常。 “你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夏书荷认真的看向她的婢女，婢女摇了摇头道：“臣妾托人打探的，皇上皇后一如往常，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夏书荷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确定？” “奴婢确定。”婢女肯定道。 夏书荷心中倒是渐渐有了些得意的感觉，一日都已经过去了，皇上和谢风华定然也都已经得知了消息，而他们却没有来找她则是证明他们对她还是颇为忌惮的。 “安胎药对于皇后那么重要，皇上都没有派人来我们这里索要，看来皇上心中对您也是极好的。”婢女谄媚的开口。 “是啊，我们娘娘长得如此清秀，皇上又如何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虽然没有有经常来娘娘这里，心中定然也只是顾及皇后大病初愈，暂且忍耐罢了。”另一名婢女连忙跟着附和道。 夏书荷表面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已经是十分得意了，她看向一旁，神情却是多了一些阴狠的味道。 谢风华又在殿中呆了几日，整日除了喝药吃饭就是睡觉，她都快觉得自己成了被所有人小心翼翼照顾着的宠物了。倒是在殿中倒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听说御花园的西边新修葺了一个戏台子，便是兴致勃勃的前去观看。 这两日燕昭的政事都十分繁忙，所以白天的时候一般就没有办法陪在她的身边了，没有他的陪伴，谢风华反而更舒服一些。 这段时间，燕昭在她旁边，走路也要扶着，而且她若是做一些大的动作或者走的快一些都要被教训，这种被栓的死死的感觉真是太不爽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燕昭也不再限制她的出入了，不过定然要让她身边带上一群侍卫。 拂云后便出走出了门，果然，门口的侍卫自发的跟在了她的后面，足足有十几个人。 一群人就是如此浩浩汤汤的走到了御花园的西边，隔着老远，谢风华便看到了那边修葺的十分夺人眼球的戏台子。 谢风华很是感兴趣，更是快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拂云惊呼一声，立刻在一旁开始劝慰，谢风华拿她没办法，只好重新放缓了脚步。 虽然看着很近，但是有着拂云在耳边的唠叨，众人也是费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戏台前。 “娘娘，这戏台是皇上为了怕娘娘闷着，所以才命人重新修葺的，这几日刚刚完工，皇上应当是想带着您一同来的，但您却自己过来了。”一旁的侍卫在这时开口。 第四百零二章 戏台子 谢风华看着眼前的戏台，整个搭在了廊坊之中，台柱子正是由黄梨木大早，戏台也要比一般的要大气许多，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娘娘是否想要看戏？正巧这今日戏班子刚进了宫，娘娘若是想看，他们便可以现在就开始。”侍卫恭敬的问道。 “现在便可以开始吗？”谢风华心思微动，反问道。 “是的，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说着侍卫已经离开了。 很快，身后的侍卫便为她搬来了一张极为舒适的贵妃椅，上面还铺上了一张狐裘。 果然，这些侍卫被她上次威胁着跑出的事情吓怕了，现在这种做派定然也都是燕昭交代过的。 谢风华舒服的躺了上去，很快面前又被摆上了一张桌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宫女手中也端了些点心放到了桌上。 谢风华享受着极品的服务，感觉这御花园的风都要比她寝殿的院子里的风要舒适许多。 戏班子也很快赶了过来，因为事出突然，他们的准备也显然有些匆忙，但能够进入皇宫表演的戏班子定然是顶级的，很快他们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谢风华点了个武松打虎。 一盏茶之后，表演便就已经开始了。 正待演着三碗不过岗的精彩之处，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柔媚的声音：“这里竟有如此大的戏台子，姐姐真是会享受。” 谢风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果然自己开心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不速之客的出现，她恍若未闻，依旧看着台上的表演。 夏书荷被她无视倒也是不慎在意，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姐姐不介意妹妹和您一同看吧？” 谢风华淡淡道：“随意。” 台上的表演纵然十分精彩，但谢风华已经提不起兴致来了，旁边的人果然是会很轻松的破坏她的好心情。 台上的表演也很快进入了**，正是到了潘金莲和武大郎的那一段。 谢风华实在是受不了和她一同坐在这里，便是起了身，淡淡道：“淑妃继续在这里看戏吧，本宫先回寝殿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夏书荷装作担心道。 谢风华深呼了口气：“没什么，本宫觉得风吹的有些大，有些受不住。” “姐姐可是有什么不适？书荷也是大夫，不如让书荷替姐姐看看吧。”夏书荷做出热心的模样便伸手就要去拉她。 谢风华很快便缩回了手：“你如今身为淑妃，身份自是不一般，本宫就算有什么不适也不该你来看，坐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夏书荷仰起头，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道：“姐姐这么怕书荷做什么？如今这宫中仅有你我二人服侍皇上，况且皇上一心都在姐姐那里，照理说你似乎不应当对于书荷这般敌对才是。” “抱歉，我喜不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是很直白的表现出来。”谢风华冷声道。 夏书荷笑意更诡异了一些：“姐姐不喜欢书荷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今我们同样身在后宫，太后一直都对我说要保持后宫和睦才能让皇上在前朝无忧，姐姐可是要记住这些啊。” “淑妃如此通情达理，倒是本宫的不适了，既然你做的这么好，你继续下去就是了，就不用拿太后来压本宫一头了。”谢风华已经和她说够，真是每次和她说话都会有种莫名的烦躁感，浑身都不舒服。 夏书荷叹息一声：“姐姐这可是真的错怪书荷了，若不是姐姐病了，书荷未必有机会能够入宫，也必然不能和太后相认，然后成为皇上的人，这一切说起来倒是都要感谢姐姐才是。” 谢风华讽刺道；“这一切都是淑妃的本事，我不过是生病了而已，淑妃才是那个能够好好把握机会的人。” “多谢姐姐了，日后许多事情妹妹还要向姐姐学习，姐姐千万不要怪书荷愚钝才是。”夏书荷挑着笑意道。 谢风华也同样笑容灿烂的看向她：“既然要学习，那淑妃应当是要以这幕戏引以为戒，倒是千万别和这戏中的潘金莲学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才好。” 夏书荷面容一阵铁青，而谢风华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 “停下来！”谢风华前脚刚走，夏书荷便厉声呵斥道。 台上演潘金莲的人刚走出来，众人闻言后便只得停下了动作，而在这个时候，夏书荷却是抓起了身边的茶盏，朝着那演潘金莲的女人砸了过去，那女人一时躲避不及，被砸的头破血流。 夏书荷回到偏殿之中，本身还觉得如今她的情况还算不错，但细想来，虽然她有淑妃的头衔，但那不过是太后封的，皇上可从来都没有下过诏书，而如今她已经是妃子了，却依然还住在太后寝殿的偏殿中。 而相对的谢风华，不但住着偌大的宫殿，整日锦衣玉食的生活，皇上也是一下朝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她的寝殿，似乎呆上在长的时间都不在乎。 反观她，如今虽然身怀有孕，倒是一点都不受待见。 夏书荷神情布满了寒冰，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婢女道：“走，我们再去太后那边走动走动。” 谢风华这几日出门的时间多了一些，燕昭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所以她都是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出门走动。 出门的次数多了，便是能够听到宫中一些人对于她和夏书荷的一些看法。 她当皇后的时间也不长，再加上从前朝的时候，她便故意表现出的桀骜性格，让许多人对她都是有些惧意不但敢接近。 反观夏书荷，她可是把她温顺无害的外表发挥到了极致，非但皇宫中的那些宫女太监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就连宫外的那些王孙大臣支持她的也有不少。 谢风华不禁叹息道：“我看我还是不管了，如今这种情况，似乎我就是恨不得被众人怨念着为何还在这皇后的宝座上，应当退位让贤才是正道。” 拂云下了一跳，连忙道：“娘娘千万不能这样想，您是皇上最爱的人，若是别人成为皇后了，您还能和皇上如此在一起吗？” 谢风华忍不住被她逗笑了起来：“你说话倒是很有意思，但如今这宫中不全都是拥戴着夏书荷吗。她收买人心的手段可是让人佩服至极。” “就算淑妃再怎么厉害，但是皇上若是不爱她，那她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拂云一脸认真道。 第四百零三章 后宫权利 “你呀，帝王的宠爱就像是那水中月，你只能够感受其中的美好，但是若想要霸占就是贪心了。”谢风华轻笑道。 “我如今才知道，你竟是这样想我的。”燕昭却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表情很是阴郁。 谢风华愣了一下，撅嘴道；“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燕昭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惩罚性的敲了一下她的头：“当然是错的，帝王若是爱一个人，必然会是深爱。” 谢风华开始细数道：“你想想，历代的帝王有那个不是三宫六院不下上百人，而且后宫的妃嫔更是一个比一个闹得厉害，最终又有那个人能够得到帝王全部的宠爱？” 燕昭眉头轻蹙了一下，她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方才进来的时候听到她那种似乎带着些哀叹的声音，心中就如同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历代帝王做了什么朕倒是管不着，但朕必然不会如同他们一般。”燕昭一把把她搂入了怀中，一旁的拂云笑着退了下去。 谢风华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如今刚坐上这皇位没有多久，如今就已经有了一个妃子，日后还不定会有多少呢，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燕昭面色微沉：“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个皇后。” “这句话你还是别对我说了。”谢风华莫名的心生恼意：“就算你不主动纳妃，你母后定然还会给你找来春书荷，秋书荷，冬书荷的，而她们只消再用一些美人计，你就乖乖中招了。” 燕昭倒是不禁笑了起来：“怀孕莫不是都如同你这般爱吃些莫名奇怪的飞醋？” 谢风华不满的瞪着他：“谁吃醋了？” “好，你没吃醋，是我误会了。”燕昭笑意更是分明。 谢风华只得冷哼一声：“你油嘴滑舌的功力倒是厉害。”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随机应变，若是连这份功力都没有的话你觉得我还能在这个皇位上待下去吗？”燕昭依旧笑着看着她。 谢风华不禁蹙了蹙眉：“这段时间那些臣子对你一直在试探吗？” “那是自然，毕竟我算是讨巧坐上了这个皇位，自然会有人对我不满。”燕昭也收起了笑意，目光转向别处。 谢风华正色道：“日后这后宫的事宜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为何？”燕昭讶异的转过头来。 “好歹我如今也有个皇后的身份，这后宫的事宜皆是应当我来做主，你就专心管好你的前朝就是了。”谢风华一副霸气的姿态。 燕昭目光立刻暖了下来，他自然是知道谢风华是为了他着想，虽然前朝的事情如今很是麻烦，但若是让谢风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夏书荷，他自然是不会放心的。 “你如今月份也大了，自然不能辛苦劳累，后宫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放心让你去处理？”燕昭温声劝慰道。 谢风华冷哼一声，神情峥嵘道：“好歹先皇也曾经说过我是最像她的女子，又如何能是怯弱之辈？况且我肚子中的孩子月份如今大了，正是比月份小的要稳定的多，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然你想做就算是我拦着，你应当也不会听的，即是如此，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为上。”燕昭神情露出担忧的神色。 “行了，之前倒是没有发现你也有这般胆小的一面，既然我们如今都在宫中，自是要互相扶持，若是你倒下了，我自然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谢风华转而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燕昭叹息一声：“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自然就成了胆小的人了，更何况你如今还挺着个球，你觉得你这幅模样我能放心得下吗？” “我知道，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我必然不会逞强的，自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过来当靶子的。”谢风华笑嘻嘻的开口。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便定然要做到。”燕昭认真的看向她，语气十分认真。 谢风华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是我肚子里娃儿他爹，我自然不会傻到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去承担的。” 燕昭只得叹息一声，再次把她揽入怀中，淡淡道：“我希望你什么事情都能够不瞒着我，虽然我如今在这宫中根基未稳，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谢风华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也伸手环抱住了他，有这样一个人为她遮风挡雨，她还奢求什么呢？ 既然决定了她自己管理这后宫的事情，自然不光是说说而已，燕昭离开之后，她便把拂云唤了过来：“这后宫之中的事宜如今都是谁在主持？” 拂云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过问这件事情，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回答道：“您刚进宫的时候，本来这后宫的事宜都要交给您来掌管，但那时您却是十分抗拒，宫中女官几次三番找您商讨您都将她赶了出去，后来在皇上的吩咐下，这掌管后宫的事情就先交给董女官了。” 谢风华想了想，之前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时燕昭刚登记，她这皇后自然也不轻松，整日都是要参加各种祭天大典，又要举行什么百官朝拜，每日她端着副架子后都快要累瘫了，前世的时候她当皇后的时候整日处理后宫的事宜都要把自己逼疯，这世她自然不想和曾经一般，所以就想要拖着，谁知后来她就昏迷了这么多天。 而如今好像还摆脱不了操劳的宿命，谢风华长叹一声，转身看向拂云：“董女官可是那藏书阁的女史？” “是，董女官才学不亚于男子，因痴迷于书卷，所以自愿请命到藏书阁中做女史，您拒绝之后，皇上便把这后宫的事情暂时让她掌管着了。” 谢风华疑惑道：“燕昭很信任这个董女官？” 拂云凑到谢风华的耳边，小声道：“是，董女官是董侍郎的独女，拂云听说，他们幼时便相识了。” 谢风华了然的点了点头：“即是幼时相识，难怪燕昭如此相信她了。” “那是自然，当时您昏迷之后，太后提出想要掌管这后宫，皇上都没有同意呢。”拂云一脸得意道。 “燕昭没同意？”谢风华也是刚听到这件事情，面容露出十分讶异的神色。 拂云轻笑道：“皇上自然是向着您的，是怕若是太后接手了这后宫的权利，就会对您更加不利，所以才没有答应的。” 第四百零四章 董女官 谢风华不禁轻敲了下她的头，语气嗔怪道：“你这个丫头倒是越来越精明了，整日都是向着皇上说话，你是被他收买了吗？” 拂云委屈的撅嘴道：“拂云的心一直都是在娘娘这里的，娘娘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去。” 谢风华嗤笑一声，无奈道：“你呀你，我是越来越拿你没办法了。” “娘娘只要不再威胁拂云便好。”拂云弱弱的开口。 谢风华心情大好：“好，你日后站在我这边，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而在另外一边的偏殿之中，夏书荷也从宫中人那里得知如今谢风华并未掌管后宫，当下便很快感到了太后宫中。 “你是说希望能够得到掌管这后宫的权利？”太后眉头微皱，表情多了一抹沉思的意味。 夏书荷一脸认真道：“如今皇后不愿掌权，而这掌权的权利皇上却是交给了一个女官，后宫的掌管本是应当交由这后宫中人来接手，书荷想要替皇上分忧，承担这件事情。” 太后神情凝重道：“你可是知道，之前哀家向皇上要这后宫的掌权，皇上都没有答应。” 夏书荷也是微楞，但很快便柔声道：“定然是皇上怕这件事情会累倒太后，所以才没有同意的。” “但如今你身怀有孕，又如何能够操劳？”太后打量了她一眼，目光看到她的小腹的时候，倒是多了一抹慈爱的神色。 夏书荷甜甜一笑：“多谢太后关心，书荷前段时间虽然有些不大习惯，但如今已经是习惯了，而且书荷一直在偏殿之中，倒是每日了无世事，倒是会觉得有些郁闷。” 太后似乎也是考量了一番道：“既然你这样说，那哀家改日就替你向皇上说明，把那董女官的权利交给你就是了。” 夏书荷乖巧的道谢，很是感激道：“太后对书荷真是太好了，什么事情都为书荷设想周到。” 太后也叹息一声，拉住她的手道：“你是哀家的亲人，自是和哀家有着血脉的亲情，哀家自然是喜欢你都来不及的，对你好也是应当的。” “书荷多谢太后。”夏书荷连忙行礼道。 太后微微拦住了她：“你如今身怀有孕，做这些礼节的时候要注意些，对了，哀家让你一直都住在偏殿之中，你该不会心中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夏书荷连忙摇了摇头道：“能够住在太后身边是书荷的福气，怎么会不舒服呢？” “你这孩子就是让人舒心，如今让你住在哀家这里，不过是因为哀家这里十分清净，再加上这殿中侍女众多，照顾你自是要周全许多，等你诞下皇子，哀家必然会让皇上替你修葺新的宫殿。”太后慈爱的开口道。 夏书荷乖巧的点了点头：“书荷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够陪着太后，让太后开心一些，书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这孩子就是会讨人欢心，眼下哀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先带你去见那董女官吧。”太后心情大好，握住了她的手。 夏书荷和太后一同到了藏书阁的院中，藏书阁里藏书不下万卷，规模十分庞大，而这藏书阁分的层数也达到了五层之多，看上去十分庄重。 太后和夏书荷一同，后面还跟着一众宫女嬷嬷。 而在第一层，倒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这人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了？”太后已经习惯了去什么地方有人迎接，但此时这藏书阁看着却是甚为诡异，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太后一旁宫女穗禾立刻道：“奴婢这就去帮太后把董女官照过来。” 不一会儿，穗禾却赶了回来，旁边倒是没有看到董女官。 “怎么回事？”太后威严道。 穗禾跪在了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正在三楼和董女官说话，奴婢不敢打扰，所以就只能退下来了。” 夏书荷这时却是站了出来，看着那个宫女，语气有些色厉内苒的意味：“太后的吩咐你没有听到吗？你既然前去宣旨，那就是代表着太后，你却只是看到皇后便不敢上前把太后的话传给董女官，该当何罪？” 宫女吓得立刻连连磕头，太后神情也多了副不耐烦的神色：“即是如此没用，你便去浣衣局呆着吧。” 穗禾连忙跪地求饶，但一旁的嬷嬷已毫不客气的把她拖了下去。 周围的宫女看到这一幕，皆是十分胆战心惊，方才太后似乎在想事情，倒是没有责怪她，倒是淑妃却是提醒了太后，惩治了穗禾，她长着一副十分柔弱的模样，而且平日也均是一副温柔细语的，倒是没有想到对待下人会这般的狠厉。 是以下人们全都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既然谢风华也在三楼，那我们也去三楼看看吧。”太后似乎有些不悦，淡淡开口道。 夏书荷点点头，立刻乖巧的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三楼，果然看到夏书荷和董女官在一处，似乎看上去还十分高兴的模样。 夏书荷心中十分不快，但是碍着一旁还有着太后，只能目光怨毒的看着谢风华。 谢风华因为掌管后宫的事情正好也来了藏书阁中找到了董女官，二人谈论之下觉得很是投缘，更是看过同一个话本子而且还都十分喜欢，所以就在藏书阁中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夏书荷和太后的到来，二人只好停下了谈话，面对向二人，一番行礼之后，太后言语厉色道：“皇后不是要在自己寝殿好好养胎吗？怎么跑到这藏书阁中来了？” 谢风华微微福了福身：“风华今日过来是为了要回后宫的掌权的，臣妾前段时间一直未曾能够尽得皇后的本分，如今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所以就来找董女官商量收回权利的事情。” 他们二人若是无事也不会来这藏经阁的，如今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权利的事情，因此谢风华决定先说出来，先下手为强。 太后露出了明暗交替的神色，倒是让人没办法想到她是在想些什么，而夏书荷听到谢风华说的事情后，手下的帕子缠绕的更紧了些，怨毒的目光也更甚，恍若是想要把谢风华给杀死一般，就这样，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来。 “不知太后前来所谓何事？”谢风华看着她们沉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应当是对的，倒是神色极为正常的开口道。 第四百零五章 谁来当权 太后神色微沉的看了她一眼：“据哀家所知，皇后之前不是说对于掌管后宫一事很是厌恶吗？” “那是风华不懂事的时候胡乱说的。”谢风华装作叹息道：“之前风华自由惯了，自是不想要被这些东西所束缚，所以就孩子气的没有答应，但如今臣妾看到了皇上整日处理朝政的艰难，就自我检讨了一番，如今正是要为了补救之前的错误想要收回之前的权利。” “这权利说是能收回就收回的吗？”太后冷哼一声道：“况且皇后喜欢自由，如今也不比为了看到了皇上的认真便一时兴起的要重新收回权利。” “但这权利一直都交到董女官的手中也不大像样，臣妾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来处理比较妥当。”谢风华嘴角微勾，和气的开口。 太后摆摆手道：“你不必为难自己，哀家找到了比你更加合适的人选，之后的事情她会替你完成的的。” 谢风华立刻做出惊讶的模样，目光很快又看向夏书荷道：“太后说的是淑妃吗？” “书荷能够为皇后分忧实在是书荷的荣幸。”夏书荷立刻笑意盈盈的和她对视上。 谢风华冷笑一声道：“这如今还没有决定呢，淑妃如今便是这般志在必得的模样了，倒是真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夏书荷立刻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看向太后。 “你是怎么说话的？”太后眉头一皱，不悦道。 “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后宫的事宜本来就要皇后掌管的，况且淑妃如今还是在前三个月，腹中的孩子还不是很稳妥，若是因为管理后宫的事情弄得有个什么闪失，那这过错岂不是又要怪罪到我的头上了？”谢风华一脸凛然的开口。 一旁的董女官也在这时站出来道：“太后，皇上之前就有过旨意，后宫的事情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想要收回，便是立刻可以从下官这里接手，若是太后想要让淑妃娘娘接手这里，还是应当先请示皇上。” 夏书荷声音有些尖锐道：“我不信，太后如今在这里，这后宫的事宜自然是太后说了算的，你在这里随便说说就能够说是皇上的意思了吗？” 董女官本身也是极为正派的人，听到这话眉头便是皱了起来：“淑妃这话就实在太严重了些吧，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拿臣一家老小的性命来开玩笑。” 太后眉头也是轻蹙了一下，随后却是回头转向夏书荷：“够了，随哀家回去。” “但是……”夏书荷心有不甘道。 太后第一次发现夏书荷对她也不是那么百依百顺，不知什么时候却是有了自己的**，今日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于她有利的事情，而她也若有若无的提起自己住在偏殿的事情，看来她的心思也未必这么单纯。 想到这些，太后语气更加不悦的开口：“哀家说的话你都没听到吗？” 夏书荷就算再怎么不甘，此时也只好跟在太后身边离开了。 等到二人离开后，谢风华才一脸笑意的看向董女官：“方才还是要多谢你。” 董女官倒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什么，我也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就算是你只是实话实说，但方才你也大可不比站起来说那番话来自讨苦吃的。”谢风华感激道。 “都是淑妃娘娘实在是太让人看不惯了，我心下十分不平，所以便忍不住出来说话了。”董女官呵呵的笑了一声。 “她不是深受这宫中众人的拥戴吗？怎么我看你倒是不怎么喜欢她？”谢风华笑意分明道。 董女官眉头微蹙道：“我倒是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她一直开的茶话会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总是觉得她的行为举止都给人一种很是装模作样不真实的感觉。” “呵呵，你倒是有勇气敢在这里这般评论妃子。”谢风华轻笑道：“方才不还说自己是胆小鬼，怕一家老小出什么事情吗？” “做人是自是要分辨黑白，是非分明，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她妄想，就算您今日不来，我也定然不会把这权利交给她的。”董女官认真道。 谢风华顿时很是开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之前倒是没有听皇上提起过你，如今才认识你当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大约是皇上怕您吃醋吧。”董女官嘴角也带了些笑意，打趣道。 谢风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况且皇上想些什么我自然是明白的，况且就算是他有一日喜欢上了别人了，我吃醋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洒脱的离开。” “皇后娘娘的这种言论倒是新鲜。”董女官眼神不禁亮了起来。 “是啊，你要知道，这人生总是都先喜欢自己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喜欢的，不然连自己都不喜欢，失去了自我的人，还有什么能够得到别人喜爱的呢？” “纵然我看了这么多书，倒是从来都没有娘娘您的这般想法。”董女官感慨道。 大约是她重新又活了一次，对于以往的事情全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之前所有的坚持如今也都已经想明白了，有些东西，就算是执念也毫无用处，不如想开一些，任何时候都不要为难自己。 “皇后娘娘，您如今差不多该回去了吧。”董女官抬头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经是傍晚了。 谢风华点点头：“差不多皇上也已经回到我寝殿中了，也差不过是时候回去了。” “后宫的有关事宜还有许多需要交接的，您就不要跑来这里了，等每日抽一些时间到您的寝殿中亲自和您交接。”董女官恭敬的开口。 谢风华感激一笑：“那就多谢你了。” “这是臣的本分，没有什么需要皇后谢过的。”董女官认真道。 谢风华很快便回到了殿中，而燕昭已经坐在殿堂的主坐上等着了。 看到谢风华过来后，眼神很快瞥了她一眼道：“回来了？” “你今日来的似乎很早。”谢风华挑着笑意开口道。 燕昭冷哼一声：“你没有看到外面的天色吗？是我来的早还是你回来的晚？” “我不过是出去办点事情而已。”谢风华谄媚的走到他的面前，低眉顺眼的开口道。 燕昭倒是嘴角微勾道：“今日似乎收货颇丰？” 第四百零六章 进入府衙 谢风华立刻变脸道：“你不是都知道吗？我身后的那群侍卫可就是你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能够逃得过你的眼睛吗？” “说的倒是，不过你去找董明倒是让我有些意外。”燕昭似乎想了想道：“我原以为你之前说的话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直到听到侍卫说你去了董明那里，我才察觉你的心思。” 谢风华叹息一声：“我说的事情从来都是认真的，况且你也不必时时都关注着我，我一直都有桀骜的名声，倒是也没几个人敢真正欺负了我去。” “我自然相信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但你毕竟太过善良，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往往会被人给利用。” “我可不善良。”谢风华冷笑一声：“你不觉得那个夏书荷看着才是一副善良的模样吗？” 燕昭眉头微蹙了一下，很快有放松下来调笑的看着她：“有些人的善良是在表面，内心却是蛇蝎心肠，但有些人却是表面看起来张牙舞爪，实则内心十分柔软。” “若是让你那淑妃听到你将她比作是蛇蝎心肠，定然是要哭死的，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谢风华装作嗔怪的看着他。 “我的怜香惜玉给了一个人就足够了，他人我也给不起。”燕昭笑意分明的开口：“只要是你愿意，我之后所有的怜香惜玉也全都给你。” “得了，我倒是不敢有这种非分之想。”谢风华白眼道。 燕昭认真道：“有些时候，非分之想也是可以想想的。” 谢风华一脸怪异的看向他：“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变了什么？”燕昭似乎也是十分感兴趣道。 “感觉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得。”谢风华又是恶狠狠的上前就掐他的脖子道：“喂，快把以前的燕昭还给我！” 燕昭很快便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目光带着痞笑：“我倒是觉得如今的燕昭才是最好的，之前的那个就把他给丢掉算了，管他做什么。” “你还是燕昭吗？”谢风华鄙夷道：“还是那个心中背负颇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才吗？” 燕昭却是收起了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从你昏迷那日起，我便觉得之前所有一切的成就都不算什么，而如今和你相处的每一天，我都想记录在自己的心中，这样永远都不会忘掉。” 谢风华心下一暖：“之前的事情你还记着它做什么，如今我醒过来了，就必然一直都会陪着你，直到有一天你厌烦我了，我说不定才会离开。” “你觉得我会厌烦你？”燕昭淡淡笑道。 谢风华故意皱眉：“难说。” “既然选择了沾染上你这个毒药，我就不打算放弃了，而至于厌烦更是无从谈起。”燕昭叹息道。 “希望你说道做到。”谢风华故意撅嘴道。 燕昭一脸坏笑道：“那我们就先身体力行如何？” 远在西南的江州，李子麟得知了夏府的线索，便和小乞丐一同到了府衙之前。 衙役立刻拦住了他们，李子麟正色道：“我要见你们府尹。” 衙役打量了他一眼，此人身着华贵，谈吐皆是有着不凡的神色，定然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当下也不敢马虎，直接让人进入府衙去通知府尹了。 不一会儿，府尹就从府中走了出来，同样也是看到了李子麟的衣着气质，十分友好的开口：“不知这位公子来府衙何事？” “我是来打探一些事情的。”李子麟正色道。 府尹犹豫的开口问道：“不知公子的身份是……” “太后本家李家，李子麟。”李子麟停顿了片刻，便皱眉道，钦差的身份如今还不能暴露，这一路已经十分怪异了，若是过早的暴露他的钦差的事情，说不定会让凶手更为忌惮的抹去痕迹，到时候想要查明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原来是太后本家的公子！”府尹笑容立刻灿烂了起来：“公子先随下官里面谈，想要知道什么下官定然言无不尽。” 而身后的小乞丐倒是先愣了一下，随后玩味的看向李子麟，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还不低。 府尹就要带着李子麟进入府衙里面，却是看到了李子麟一旁的小乞丐，犹豫的问道：“这是……” “我刚刚认识的朋友。”李子麟轻描淡写道。 “公子的朋友还真是特别。”府尹嘴角抽搐了一下，倒是有些鄙夷的看向小乞丐。 李子麟微微有些不快，便是催促道：“我们先去谈吧。” 几人走到了府衙的里面，走过了朝堂，里面倒是别有洞天的府邸，园子修缮的十分华美，普通的富人应当也没有这般豪华的宅子。 “公子觉得我这府邸如何？”府尹声音带着些得意道：“我这园子刚刚修缮的，倒还请了很是知名的风水先生来设计。” “不知府尹大人俸禄有多少，竟能修缮如此精美的园子？”小乞丐忽然感慨的开口道。 府尹的神情立刻一僵，连忙尴尬的解释道：“下官的俸禄自是不过，这些不过是下官自己膝下的产业所得到了薄利罢了。” “据我所知，这朝中官员似乎不准从商吧？”李子麟淡淡道。 府尹呵呵笑了笑：“公子不身在官场，自然不知道官场的事情，虽然政策一直都是不允许我大小官员从商的，但是官员的俸禄极低，所以无论大小官员也都是想方设法的来从事一些买卖生意，这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啊。” “大人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似乎是朝廷对你们这些官员太过压榨了。”小乞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这位小兄弟说的极是，如今仕途艰难，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府尹笑着道。 李子麟面容却忍不住发沉起来，官员的俸禄他虽然那不清楚，但是定然是要比普通人要高上不少，再加上平日朝廷还会有多多少少的补助，他们却仍觉得不够，若真是背地从商也就算了，更甚者则会贪污受贿，像是救灾款或者平日的一些对于难民的补助都被这些大小官员给贪污了。 但是，如今日风如此，也不是靠他能够改变得了的，这些事情还是应当回去和皇上商量。 转眼间，几人便已经来到了厅堂中，府尹笑道：“李公子如今应是远道而来，那就让下官先好好招待你一番，想要谈什么等会在谈也不迟。” 第四百零七章 露出马脚 李子麟面无表道：“府尹大人就不必麻烦了，我来不过是打探一些事情罢了。” “不知李公子想要打探何事？”几人说话见已是到了厅堂之中，府尹殷勤的让下人上了茶水，语气十分和善的开口。 “我想打听的是城南夏家的事情。”李子麟认真道。 府尹一愣，声音有些僵硬道：“不知李公子问着夏家的事情做什么？” 李子麟看到他有些惊慌的神色，便肯定这府尹定然知道什么，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和夏家的小姐夏书荷是旧相识，却是听闻夏家被灭门一事，所以才过来打探一下倒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小乞丐不禁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李子麟的表情多了些打量的味道，而李子麟正和府尹自顾的说话，倒是未曾看到她的神色。 府尹打量了他一眼，语气却是多了些警告的意味：“我劝公子还是不要过问夏家的事情为好。” “子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夏家的事情，若是府尹大人知道些什么，还请告诉子霖。”李子麟眉头做出恳切的神色。 府尹确实忽然一笑：“既然公子和那夏家小姐是旧识，急于问本官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夏家的事情却是很是麻烦，如今已到了晚膳的时间，还请公子稍安勿躁，先和本官用完膳后，本官自是会细细道来。” 小乞丐也跳到了他的身边：“既然府尹大人这般热情，你若是不领情不就是太看不起人家了么？” 李子麟叹息一声：“那就多谢大人了。” “哪里哪里，不用客气。”府尹一脸笑意的开口。 不一会儿，桌子上已经布满了菜，望眼过去，皆是普通人家难以见到的珍馐佳肴。 “李公子不必客气，你能来到本官这里就是我们的缘分，本官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的。”府尹笑眯眯的开口。 李子麟眉头蹙了蹙，倒是没再说什么。 府尹接着笑道：“李公子是太后的本家，可曾见过太后？” “自是见过，太后正式被尊位之日自是需要先来李家祭祖。”李子麟停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啊。”府尹的语气充满了失落，随即又是一笑道：“就算是只见过一面也好过本官，李公子能够托生在太后本家也是巨大的福分啊。” 李子麟并未做声，只是静坐在座位上。 “李公子不是我江州人士，如今远道而来，本官自是需要敬你一杯，来，李公子给个薄面。” 府尹一脸笑意，眼神示意了一旁侍奉的婢女，婢女立刻看懂了颜色，忙着就往李子麟的酒杯中倒酒。 李子麟为难道：“大人，子麟不善饮酒。” “与人交往又如何能够少得了酒的？李公子这就见外了。”府尹摇摇头，又看向一旁的小乞丐：“这位公子也一起来吧。” 小乞丐眨眨眼，笑意分明道：“难得府尹大人如此看中我这个乞丐，这个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 说完，小乞丐便掩面喝了下去。 府尹再次看向李子麟，面容带着些不快的神色：“李公子这是何意？是觉得本官身份卑微，不配与你一道饮酒吗？” 小乞丐却是直接走到了李子麟的身边，笑嘻嘻的对向府尹道：“哪里，他虽然有着太后本家人的身份，但也不会如此自视过高，又如何能够拂了府尹大人的意思呢？” 说着，小乞丐便拿起桌上的酒杯，直接往他嘴唇的方向送了过去。 待到放下酒盏的时候，盏中的酒水已经没了。 而李子麟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小乞丐一眼，方才她用袖子巧妙的遮挡了往他口中送酒水的那一瞬，实际上酒水却未曾送到他的口中，而是被她倒入了她的袖子里。 府尹看到他们都饮下了酒，立刻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本官就喜欢二位这般爽快的人，今日难得一见，自是要与二位尽兴！” 府尹又是对他们一阵客气的寒暄，不一会，小乞丐却忽然扶着额头，幽幽道：“怎么头这么晕？” 她说话的时候还隐匿的看了李子麟一眼，下一秒，她便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李子麟微微皱了下眉，随即也抚上额头，也装作晕厥的模样倒在餐桌上。 皇宫中，近日夏书荷因为在董女官那边的言辞倒是惹来了一众非议。 董女官在宫中名声一向俱佳，而夏书荷那日明显透出的不屑也让众人对这个之前看上去温婉无比的淑妃持了怀疑的态度。 “真是太过分了！”夏书荷在偏殿之中，今日那些大臣的女眷所表现出来的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若即若离的模样着实气坏了她。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而已，居然也可以在我面前这样张狂？”夏书荷越想越气，已是将一旁的灯盏用手打落了下去。 灯盏正好砸到了一个地上跪着的宫女，那宫女哎呀一声，头上便立刻有血滴落了下来。 宫女们连忙磕头：“娘娘息怒！” 夏书荷心中愤懑难平，她如今身份已是不同于往日，但如今却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女官而受到了排挤，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撇向地上跪着的那头被她砸破头的宫女，心中更是怒火难平。 厉声对着那个砸破头的宫女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闻言吓了一跳，这才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抬起了头。 她的头上被砸破了一个口子，血还在不停的从伤口处渗出，看着十分恐怖。 “赵嬷嬷！”夏书荷不禁烦躁的喊道。 赵嬷嬷是太后派给她的嬷嬷，看到这般景象虽然有些不忍，但也只能站出来没敢说话。 “这个宫女如今流了血，让我犯了血光，万一要冲撞了我腹中的龙子怎么办？让她离开，去浣衣局吧。”夏书荷声音狠厉道。 那被砸的宫女闻言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哭喊道：“娘娘原谅奴婢吧。” “你让我见了血光，我没有让敬事房处决了你已经是仁慈了，你还想请求原谅？”夏书荷笑的十分鬼魅，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一时间全都噤若寒蝉。 夏书荷又看向一旁眉头微蹙的赵嬷嬷，冷声道：“赵嬷嬷，还等着做什么？” 赵嬷嬷走到那名宫女面前，微微叹息了一声，便招来了一旁的侍卫把她给拖了下去。 第四百零八章 风水轮转 “你是说夏书荷打了她宫女的宫女，而且还把那宫女送入了浣衣局？”谢风华挑眉道。 拂云义愤填膺的开口：“是的，淑妃真是太过分了。” “那宫女可是犯了什么错？” “那宫女未曾犯错，不过是被淑妃生气的时候砸到了头，她便以那宫女让她见了血光，便把宫女贬到浣衣局去了，那浣衣局可是翻了大错的宫女去的地方，而且整日被迫劳作，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拂云心中已是微微触动，声音也有些激动。 谢风华点点头，冷哼一声：“那浣衣局是什么地方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把人家的头给砸了，倒是还要怪人家，这事可真是够新鲜的。” “皇后娘娘，那名宫女着实太可怜了一些，浣衣局的人大多都是些不得主子欢心的老公女，而她还这般年轻，进去定然是要被那些老刁奴给折磨死的。”拂云一脸担心道。 谢风华忽然笑了笑：“看来你倒是很关心那个小宫女呢。” 拂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们自然进宫来当宫女，必然就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与自己的主子挂在了一处，若是能够讨得主子欢心，自然日子也能够好过一些，但若是不能讨得主子欢心，那也就只能沦为做低等杂役的活计。” “得了，你去传本宫的旨意，给那个宫女带些药，让她离开皇宫吧。”谢风华语气多了些无奈的口气。 拂云面色一喜：“多谢娘娘。” 谢风华笑着摆摆手，无论是谁，除去了身份都是平等的，但在这严格对的制度之下，这样的认为自然是不大可能，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但是也必然不能把别人看得太过轻贱。 “娘娘虽然表跋扈，但心底却是比任何人都善良。”拂云很是开心道。 谢风华哭笑不得道：“这宫女本就无辜而已，你还不快去让人把她放出去？”谢风华笑意分明道。 拂云很是开心的去传旨了。 很快，这件事情便被整个宫中的人都知晓了，众人皆是说皇后宽容仁慈，而夏书荷却是表面温柔，内心毒辣。 不知如何，宫中又传出，皇后这段时间身子渐好，因此在宫中走动了几日，夏书荷却是因为皇上整日都待在皇后那里，所以皇后一但走出殿中，她便立刻前去找不痛快。 一日之间，原本风评颇佳的淑妃立刻遭到了众人的鄙夷，而之前不被众人了解的皇后，也因为之前放了被淑妃刁难的额宫女，而对待淑妃的屡次挑衅都是淡然处之，倒是让众人对她添了很多好感。 就这样不知不觉之间，风水却是转了过来。 “太后……”夏书荷楚楚可怜的看向端坐在高位的人，面容十分委屈。 太后眉目有些不快道：“近日的传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书荷立刻控诉道：“都是那些宫人在以讹传讹，书荷也才听到这件事情，所以就连忙向太后来解释了。” “那你苛责宫女的事情倒不是真的了？”太后语气中带了一抹质问的口吻。 夏书荷抿了抿唇，神色闪烁了几分：“本就是那个宫女犯了错，谁知皇后却是故意放了她来收买人心，都是书荷不小心。” “在这后宫之中，棋差一步，便是满盘皆输，你如今风头正劲，又如何能做这般愚蠢的事情？”太后神情多了些厌恶的神色。 太后之前一直觉得她讨巧乖顺，但是当她许多的缺点暴露出来之后，却是让人觉得那里都有些不大讨喜了。 “书荷是第一次怀胎，所以难免紧张，对于手下人的处置也重了些，日后定然会注意，再也不会这般了。”夏书荷楚楚可怜道。 太后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即是怀了孕，就应当少些戾气，为我的皇孙积福才是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夏书荷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下却是气的咬紧了牙关，太后以往是很支持她的，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如今却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若是她在不抓紧一些，后面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化。 夏书荷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太后的寝殿，心下十分烦躁，便是往御花园中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眼前的姹紫嫣红却是更让她心下愤恨，心中更是恼怒的觉得这些花儿也是来嘲笑她的。 她愤懑的走到一株开的最为艳丽的牡丹面前，正想把它拔掉，便听到了对面传来的议论的声音。 “没想到淑妃娘娘竟是那样心肠狠毒的人呢。”说话的是一群小宫女，他们正是在花圃的对面，因为隔着花圃，她们根本没有发现夏书荷就在她们的对面。 又有一名宫女感慨道：“是啊，她刚来的时候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真让人觉得她是个善良温婉的人呢。” “有些人就善于伪装，等到真正达到目的的时候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淑妃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还有啊，你们应当听说过，自从皇后娘娘醒过来之后，皇上可从来都没有去淑妃那里一次呢。”另一人也跟着讨论道。 “对，这后宫之中最为重要的可就是皇上的宠爱了，皇后和皇上一直恩爱和睦，又岂是一个淑妃能够插足的？” 一开始 说话的那个宫女道：“就是，皇后不但有皇上的宠爱，如今也是身怀六甲，而且也快到生产了皇后腹中的可是嫡长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就算是那淑妃如今也身怀有孕，但无论是肚子中的孩子还是如今的位分都是要低于皇后，恐怕日后也自然是要被皇后压上一头。” “难怪前段时间和淑妃交好的那些大臣的女眷如今都对淑妃避之不及呢。”宫女们连连咂舌道。 “那是自然，淑妃的劲头也不过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这后宫之后，还是以皇后为尊的。” 夏书荷早已气的神色铁青，刚想上前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又忽然想到防擦太后警告她要宽厚待人。 心下的怒火无从发作，只得恨恨的剁了一下脚离开了御花园。 李子麟自牢房中睁开了眼睛，方才他假装晕倒之后，那府尹果然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讥笑的看着两人，神情得意道：“就你们也想要得知夏家被灭门的事情？” 之后便不由分说的就派人把他们给关进了牢房之中。 第四百零九章 亮明身份 等周围的侍卫都离开了，李子麟才坐起了身，小乞丐也同时睁开了眼睛，一脸戏谑的看着李子麟：“我就说了这里不能来了吧？” “你方才怎么知道那壶中被下了药？”李子麟狐疑道。 小乞丐打了个哈欠才幽幽开口：“方才我见那婢女上酒的时候用拇指悄悄把壶盖转动了一下，之前也听说过阴阳壶这种东西，一面无毒，一面装着毒药，但那府尹应当还是对你的身份有所顾忌，所以只是用了迷药，不然也就不会把我们关在这里了。” 李子麟面容多了一抹打量的神色，这女子的身份定然不会只是乞丐那么简单，普通的乞丐又如何会这般见多识广，而且还不动声色的让他陪着她一道演戏。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陪你一起演戏？”李子麟淡淡道。 小乞丐笑意分明的看着他：“你有那么笨吗？” “既然你知道这府衙中危险重重，为何又要与我一同前来？”李子麟眼神看向她，带着浓浓打量的意味。 小乞丐忽然换上了埋怨的神色：“你怎么能这么健忘呢？你放掉了那群山贼，我自然是要跟着你让你陪我一同前去把东西给拿回来呀。” 李子麟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他又不是傻子，这种借口也未免太站不住脚了一些，而且她十分狡诈，不想说的东西定然也不会说出来。 “喂，你怎么不接着问了？”小乞丐似乎很是奇怪的开口。 李子麟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好歹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名吧，你何必这么冷淡呢？”小乞丐接着道。 李子麟有些受不了的开口：“就算我问了，你会说吗？” “那可不一定。”小乞丐神情带着些俏皮，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感兴趣的开口：“对了，你之前说和夏书荷是旧识，是真的吗？” 李子麟沉默了片刻，还是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道：“谈不上是旧识，不过是见过而已。” “你真的见过夏书荷？”小乞丐嘴角抽搐了一下，李子麟一直别着头，并没有看到她的异样。 李子麟认真道：“自然，我来这里调查也就是调查她的事情。” “说真的，你为何会对夏书荷这般上心啊？”小乞丐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问道。 “不过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了解清楚而已，而这些也是要在了解夏家灭门的事情之上才能够清楚。”李子麟沉声道。 小乞丐撇撇嘴：“真是有够无聊的。” “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有机会，我定然会让你安全离开。”李子麟正色道。 小乞丐嘿嘿两声：“算你有良心，不过你想要抛弃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定然要陪着我一同去那山贼的地方把东西给拿回来。” 李子麟再次转过了头去不再理会她。 不一会儿，府尹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二人也不再装晕，看着进来的人，多了一抹警惕的味道。 “看来这迷药的作用倒是不那么好，你们居然这么快便醒过来了。”府尹一脸狡诈的开口。 李子麟平淡的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自然是在好好招待你了。”府尹奸佞一笑：“你们来到了府衙，就以为这么好离开的吗？” “喂，你可是记得他的身份？若是他出了什么差错，你的项上人头说不定都会不保。”小乞丐煞有其事的开口道。 府尹笑了两声：“身份？不过是太后娘家的族亲，说不定还是个外支的，放到一个家族中也不过是默默无名的人罢了，如今在这里就想要和本官置喧，不觉得太嫩了些吗？” 李子麟淡然的开口：“你说的对，我和太后并不亲厚，而且太后一向也不大理会我。” 小乞丐面容不禁露出了着急的神色，心中大骂他笨蛋。 “本官猜测的就是这样，哈哈，你还竟敢来本官这里摆谱，不觉得可笑吗？”府尹张狂的笑了起来。 李子麟神色平静道：“那府尹大人，你究竟知不知道夏家的事情？” “本官自然知道，但本官凭什么告诉你？”府尹很是得意的开口。 李子麟眼眸微垂，朝着某个方向淡淡开口：“出来吧。” 话声刚落，便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个鬼魅的身影，转眼间，李子麟身上的枷锁便都已经被打开了。 府尹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语气因为惊骇而结巴道：“你……你竟敢越狱，可是知道什么后果？” 李子麟走到了他的面前，倒是从那个怀中拿出了一个金色的令牌，亮在了府尹的眼前。 “我家大人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大人，如今奉命前来，还赶快跪下？”身旁的暗卫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开口。 府尹立刻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钦差大人，现下他身边有高手，动弹他不得，但他已经把他彻底得罪了，当下心中只能连声叫苦。 一旁的小乞丐倒是愣住了，被松绑之后呆坐在一旁的草堆上，神情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下官竟不知您是钦差大人，还望恕罪！”府尹立刻跪在了地上，连声请罪道。 李子麟淡淡的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颇具压迫感的开口道：“如今夏家的事情可是能说了？” 府尹神色纠缠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夏家正是被山下那些山贼所杀，那群山贼以往还不敢做这般大的动作，但是不知道他们和夏家发生了什么仇恨，居然把夏家满门都给杀了。” “那夏书荷呢？”李子麟追问道。 府尹面露恐慌，像是有些不敢说，但还是开口道：“当时夏家发生灾难的时候正是夏老爷子的六十大寿，所以几乎所有夏家人都在，夏小姐应当也没有办法避免。” “你确定？”李子麟皱眉道。 府尹立刻做出惶恐的表情：“当时死伤人数过多，下官也不是十分清楚，没有办法给大人肯定的答复。” “山下的那些山贼到底是何来路？有这样的事情为何你不通知朝廷？”李子麟厉色的开口。 府尹做出恐慌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这群山贼世代居于此地，从前朝开始先皇女帝就想要派人剿灭却一直都没有成功，下官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才不想惹他们的呀。” “朝廷养的就是你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吗？”李子麟嫌弃道。 府尹埋头痛哭道：“臣一家上有老下有小，可是不敢和那群亡命之徒作对呀。” 第四百一十章 诱惑 “你不敢和那些人作对，那夏家一家百口余人就不算人了吗？有你这种贪官，也不过是这泱泱大国的蛀虫而已！”一旁的小乞丐却是忽然开口道。 李子麟倒是感觉几分奇怪，但一旁的小乞丐又很快换做了一副雅痞的神色对着他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大的官，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权利，就去把那些山贼剿灭了就是了。” “万万不可啊，如今府衙之中的衙役数量很少，况且那些山贼割据山头，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若是惹怒了他们，他们定然会不顾后果的来找我们麻烦的。” “真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我看你那群手下应当也和你一样。”小乞丐轻啐一声，又笑意盈盈的看向李子麟道：“我一直让你帮我从山贼那里把东西拿过来，如今你想要知道夏家的事情也就只能去问他们，倒是殊途同归了。” 李子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些似乎也太过巧合，而她的身份也着实奇怪。 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夏家的事情，关于她身份的事情倒是日后可以慢慢调查。 “如今你府衙的兵力有多少？”李子麟认真道。 “仅有五百余人。”府尹不冷汗的开口，本来他是不必怕了眼前这个钦差，但是他手持的金牌又不会有假，再加上他说是皇上派他来调查这件事情，也就是说皇上知道他来了这里，若是他有什么闪失，皇上那边定然也要问罪下来。 这种罪责可是不轻，权衡之下，府尹只能低声下气，李子麟问他什么，他便回答什么。 “那山贼有多少人？”李子麟认真道。 “不过百人。”府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开口。 小乞丐冷哼一声：“他们不过是百人，而你这里有五百人，还要这般畏畏缩缩的，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山贼不单占据了地形优势，而且人人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猛汉，我府上的这些衙役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府尹迟钝道。 “您的手下可真是厉害。”小乞丐笑着开口。 李子麟微凛，略微思索了片刻道：“我知道如今柯石将军的千人精骑如今就在离江城大约三十里地的阳城中驻扎。” 府尹神情立刻换做了一副谄媚的神色：“柯石将军的精骑兵可谓是无往不胜，若是能够得到柯石将军相助，下官再把他们的情况都告知钦差，定然会能够解决此事。” “你倒是马后炮拍的够行的，方才不是还说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吗？”小乞丐鄙夷的开口。 府尹立刻露出了尴尬额笑容。 皇宫之中，谢风华如今少了些来自外界的压力，倒是要快活了许多，她以往就一直坚信着，一个人的好坏总是要用时间来看透的，夏书荷的败露本就是迟早的事情。 拂云看着谢风华明显的扫去了阴霾的面容，也是笑着道：“娘娘今日看上去更是娇媚了。” 谢风华嗔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喜欢拿我打趣，怀孕的女人就如同黄脸婆一般，如今我肚子被你们不知不觉喂的这么胖，皮肤更是比不得从前，你说这话不是骗我么？” “拂云可不是打趣娘娘，娘娘如今可真的漂亮呢。”拂云依旧笑着道。 “好了，再说这些没正经的就让你代替沉香去煎药。”谢风华笑骂道。 “是，拂云不敢了。”拂云掩着笑意道：“娘娘柯石想要看继续看戏？” 谢风华被说动了心思，虽然她如今接管了后宫的事情的，但是一些账目之类燕昭却是不准她去碰，这些都还是董女官在做，当下便是也想到了董女官，对着拂云道：“我自己一人看戏未免有些无聊，你去把藏书阁的董女官请过来与我一同看戏。” 拂云应了一声，当下便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请董女官了。 谢风华在拂云的陪伴下从寝殿走到了戏台，那些戏子们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在那里等着，谢风华笑着看着众人道：“你们都辛苦了。” 众人对着她均是行了一礼。 戏班子的班主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开口道：“娘娘今日想要听什么戏？” “今日不知为何，我府中胎动的厉害，就听些激昂一些的吧。”谢风华笑道。 “木兰从军如何？”班主立刻建议道。 “行。”谢风华幽幽的躺在二楼太妃椅上，她其实也并不是多爱看戏，不过现在这种氛围倒是她十分喜欢的。 等到一场戏演完之后，天色逐渐也暗了下来，拂云把她搀扶了起来，建议道：“娘娘，如今天色也暗了，我们回去吧。” 谢风华点了点头，众人便也都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就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夏书荷却是神情有些憔悴的走了过来。 谢风华眉头微蹙，而她走了过来，却是正正经经的给谢风华行了一礼。 “淑妃看着气色不是很好。”谢风华一本正经道。 “姐姐知道原因又何必再这般问呢？”夏书荷冷哼一声，已经是十分明显的针对了。 谢风华淡淡道：“本宫可没得罪你，你心情抑郁倒是和本宫没有噢丝毫关系。” “姐姐可撇的真是干净。”夏书荷却是语气不善道：“恐怕姐姐眼中倒是真不把我当回事。” “在想着是不是能够入得了别人眼中时，也要反思一些自己额所作所为。”谢风华漠然的开口。 夏书荷嗤笑一声：“姐姐可是觉得，如今皇上只宠着你一人，而且还怀有身孕就觉得无所忌惮了？姐姐可还记得我同样也是身怀有孕？” “你有身孕是你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也早都已经知道了，淑妃就不用再提了。”谢风华蹙眉道。 “姐姐果然很是在意这个孩子呢。”夏书荷忽然呵呵一笑，随后又走到她身边，贴近她的耳边道：“姐姐可是想要知道那日我为何能够与皇上一夜温存？若是想要知道，明日辰时，我们还在这里相见。” 谢风华并未说话，而夏书荷已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微微福身后，转身便离开了。 一旁的拂云开口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如今有些冷，小心着凉。” 谢风华心中对于这件事情说是不忌讳是假的，虽然燕昭说两人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她还是心痒痒的想要听夏书荷是怎么说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隐藏的事情 谢风华回到府中后，心中如同着魔一般想着夏书荷的话。 李子麟如今还没有回来，那日的事情燕昭也是不清不楚的，唯一清楚的就是夏书荷了，若是她真的能够说出来，自然能够消除了她的疑惑，她也好不必那么纠结。 但她有那么好心吗？ “在想些什么？”燕昭已经回来了，见到她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坐在床边，便是走近了她。 谢风华摇摇头，艰难的挤出了个笑容。 “今日去听戏了？”燕昭知道她这般模样大约是不想说话了，便是浅笑的看着她，换话题道。 “听了木兰从军。”谢风华乖巧道。 燕昭轻笑：“倒是符合你的口味，既然你出门了，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的？” “心情的好坏貌似和出门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谢风华也不再多想，一扫面容的不快，浅笑道。 燕昭小心的扶着她，从容道：“听说一旦有了身孕人就喜欢胡思乱想，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 “怎么，现在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俗人，是不是开始厌烦我了？”谢风华挑眉。 “怎么会呢？你不一直都是这般模样吗？”燕昭打趣道。 谢风华不依不饶的继续道：“所以说，如今我在你心中是一个都是如此不堪了？” 燕昭忍不住扶额：“算了就算是再过争辩也是你有道理，算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帝王哪个像你一般这么容易认错？你说的话可是圣旨，断然是不能轻易更改的。”谢风华揶揄道。 “就算是帝王也是会有后悔的时候，况且我不过是说些话来哄你而已，自然是算不得是什么圣旨。”燕昭无赖道。 谢风华苦笑不得的看着他:“平日那个温和的燕昭去哪里了？我怎么看到一个无赖？” “无赖些不好吗？”燕昭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若是无赖能够达到目的的话，我倒是觉得无赖些没什么不好的。” 谢风华不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还是换回以前那个你比较好。” “以前的我？”燕昭讶异道:“你是还想欺负我么？” 谢风华愣了一下，倒是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一开始的确实是她先百般挑逗她的，但是后来情况却是反转了过来，本来看着谦和好欺负模样的燕昭腹黑的本质显露无疑。 “我还真是笨，你这般隐忍的人又如何会是好欺负的人？”谢风华忍不住感慨道。 燕昭眨了眨眼，坏笑道:“你是不是对我早有企图了？不然那时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你便就知道我的一些想法，还如此帮着我。” 谢风华极为认真的看着他:“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燕昭神情莫名了几分:“以往我是不信的，我只相信能够用我的手创造出来的今生，但和你的见面倒是让我有了另外的想法。” “什么想法？”谢风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和你的相遇就是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我本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变故，但你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燕昭认真道:“若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我定然都只会和你在一起。” 谢风华心下荡出一抹暖意，他们两人前世今生的宿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前世她没有能够把握住，而从来的这一世，她自然要不辜负他，也是不辜负自己！ “这样改变了你的习惯，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是负累？”谢风华犹豫道。 燕昭嗤笑一声:“没想到一向张扬无所忌惮的谢风华竟然也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你确实是负累，但却是我最为自豪的负累，这样说你可是明白了？” “明白了。”谢风华甜甜道。 也许，无论答案是什么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她和他，共同间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世界，那是无论是谁都无法插足的地方。 另外一边，夏书荷回到了寝殿，本来还是她占据上风，但如今情况却是反转了过来。 如今谢风华不但有燕昭的宠爱，还得到了宫中众人的支持，而她本来在宫中建立的良好的人脉如今也全然失去了，太后也开始对她的一些做法有了意见。 若是她在不抓紧行动的话，定然会和谢风华的差距越来越大。 正当夏书荷认真思量的时候，房中却是忽然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谁！”夏书荷语气凌冽的看了过去。 “是我，别声张。”此人身材健硕，眼神中倒是带着些紧张的神色。 看到来人夏书荷的眉头不禁拧在了一起:“你来做什么？” 来人一身侍卫装扮，正是这皇宫的守卫名为张贺，看到夏书荷后却是带着微微的笑意道:“我听说你怀孕了。” “我怀孕关你什么事？”夏书荷语气尖锐道，面容带着些狰狞的神色。 她肚子中的孩子正是此人的，那天晚上燕昭被迷的晕了过去，根本无力做那种事情，她又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当下便一狠心找了个侍卫来顶替，而这个侍卫正是眼前的张贺！ 张贺微微皱眉:“自然是关我的事情了，你难道忘了我们那一夜……” 夏书荷厉色的打断了他:“我和你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我肚子中的是龙种，而我如今是皇上的淑妃，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再怎么确定和我说话。”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张贺有些失落道:“我也知道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好歹还有这个自知之明。”夏书荷冷哼道:“既然你都清楚了，还不离开？若是让人看到了，你是想害死我和腹中的孩子吗？” 张贺连忙道:“自然不是，我过来只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自然好。”夏书荷冷哼一声。 “虽然如今这后宫中只有你忽然皇后二人，但想要真正在这皇宫中生存下去有人没有那么容易，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为你办到！”张贺义正言辞道。 夏书荷这才终于正眼看他，微微打量了他一下，语气莫名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虽然我与你只有那短暂时间的接触，但……” 夏书荷很快打断道:“既然你想要帮我，如今正有个机会，若是此事成功了，那五日后定然就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步履维艰了。” “好，只要是为了你和孩子好，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张贺肯定道。 夏书荷冷哼一声:“先不要答应的这么早，你先听我把事情说完再如此保证。” 接着，夏书荷就附耳过去，和张贺说了几句。 张贺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不好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惊险一刻 “方才你不还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怎么？如今就要反悔了？”夏书荷不屑的冷哼道。 “虽然皇后对你有些威胁，但她腹中的毕竟是皇子，若是此事被揭穿……” “这件事就只有你知我知，若你我都不说，又有谁能够知道？”夏书荷面容已有不快的神色。 张贺神情还有些犹豫，夏书荷故意激道:“本以为你能够为我做许多事情，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好，既然这件事是为了你好，我就答应你！”张贺一咬牙，认真道。 第二日，到了约定的世间，谢风华依然赶了过去，虽然结果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当面和她说清楚。 月亮已经高悬在了空中，周围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昏暗，点点的碎光洒落下来，道路似乎也已经能够看清楚了。 谢风华轻吐了口浊气，方才她故意支开了拂云，又故意弄出动静引开了门口的侍卫，孤身一人前来赴约，此刻想想，终究不够理智。 “皇后娘娘果然如约前来了。”夏书荷面容含笑，似是早就猜到她会如约而来。 谢风华眉头微蹙:“本宫过来不是想要知道你说的那件事情。” “那皇后娘娘过来所为何事？”夏书荷笑意依旧挂在嘴角，这种表情让谢风华看得相当不舒服。 谢风华摆出一副闲适的姿态，撇眼打量了她一眼:“本宫也瞧着你这模样似乎也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之前本宫怀孕的时候也在想着，这段时日倒是会委屈了皇上，后来得知了你的存在，本还有些欣慰的，倒是没想到你如今也是不能侍奉皇上了。” 夏书荷愣了片刻，倒是没有想到谢风华会说出这番话来，但很快又讽刺的冷哼一声，怀疑道:“皇后娘娘如今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谢风华带着笑意道:“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皇后应当恨不得我如今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块消失才对。”夏书荷咬牙切齿的开口。 谢风华叹息一声:“原来这之间倒是有这般大的误会，这后宫空荡，能够多个人自然也是好的，本宫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即是如此，那之前皇后为何那般对我？”夏书荷明摆着一副不信的模样。 谢风华却是笑意盈盈的开口:“本宫不过是为了想要知道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是如此，皇后今日过来，是和我讲和的？”夏书荷一时间倒是有些弄不清楚她的意图了，原本的计划一时间也没有机会实施。 谢风华神情猛然一凛道:“本宫不管你是如何进了这宫中的，但既然进了这宫中，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若是你还如之前一般，本宫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夏书荷忽然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皇后是来警告我的。” “若是你之前规规矩矩的，在这宫中我自然不会管你，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中清楚，就算是贪慕荣华也应当适可而止。”谢风华沉声警告道。 夏书荷像是觉得她的话很是可笑，神色带了些诡异的意味:“皇后怎么能确定我是贪慕荣华呢？也许说不定是别的原因呢？” 谢风华一愣，而下一瞬间，却是有一双手朝着她推了过来。 她心下一阵恐慌，而身体莫名的有种力量，硬是朝着一旁侧过身，脚下正好是凹下去的地方，倒是堪堪让她站住了脚。 那双手的主人倒是没有料到她能够躲避下来，前面也正是往下的一个台阶，夏书荷面容忽惨白，但也只能看着自己摔了下去。 谢风华也没有料到她会有这般的动作，方才若不是她躲得及时，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跌倒在地上的夏书荷却是尖叫了一声，谢风华猛然回神看了过去，她的裙摆下面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色彩，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妖娆。 “淑妃娘娘！”就在这个时候，一旁却是忽然走来了一个侍卫。 那侍卫先是惊呼了一声，随随即才转向对一旁的谢风华问安。 谢风华一心都扑在淑妃身上，如今她这副模样，孩子十有**是保不住了。 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会面，到时候却是很难说清楚。 但现在好了，这个侍卫来的如此及时，方才定然也看到了夏书荷推自己不成反而摔倒的那一幕，至少这些如今与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正是谢风华一心想着这些，倒是也没有想到这会侍卫来的如此凑巧，还有方才那侍卫以来的时候喊声中却是带着浓重的沉痛！ 很快，周围的侍卫也全都赶了过来，纷纷都挑着灯看向这一幕。 谢风华首先反应过来，对着一旁道:“赶快替她请御医！” 一旁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慌张跑了出去。 很快听闻了这件事情的燕昭和太后均是赶了过来，看到眼前夏书荷的模样时，倒是全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燕昭已经走到了谢风华的旁边，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个时间还出来？” 谢风华摇了摇头，看着正在接受太医诊治的夏书荷。 “怎么样？孩子还能保住吗？”太后刚来，就问急迫的问着一旁的太医。 太医摇了摇头，随后跪在地上道:“淑妃的孩子，已经流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后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脸怒气的看对着夏书荷。 夏书荷面色惨白，随后挂上了两行泪水:“我约了皇后出来赏月，却是没有想到方才说话无意间惹恼了皇后，皇后竟然将我推倒在地！” 谢风华方才还对她流掉了孩子有些同情，当下却是觉得有些好笑。 “皇上，你最好先让她解释一下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太后阴沉的开口。 谢风华方才见到从夏书荷体下流出的血，心下也生出了不适的感觉，头却是感觉有些晕眩，便有些无力的指向一旁的侍卫道:“让他来说吧，这一切他应当都看到了。” “你是这宫中的侍卫？可是看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太后威严的开口。 张贺立刻走上前来，行礼道:“属下正是宫中侍卫张贺，今日巡查时正好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因为夏书荷流产一事是大事，如今众官员也都已经赶了过来，围在了这御花园中。 第四百一十三章 颠倒黑白 而太后的意思就是要当着这些大臣的面来查出这件事情的经过了。 “既然看到了方才的一幕，那就如实说来吧。”太后沉声道。 “方才臣经过这里的时候，却是看到皇后和淑妃在起争执，皇后娘娘似乎是生气了，便是恼怒的推了淑妃一把，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张贺一本正经的开口。 谢风华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这人方才明明看到了事情的始末，如今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颠倒黑白！ 燕昭的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凌厉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侍卫，手却是防到了谢风华的肩上，似乎是在无声表明他的立场。 “这后宫之中，如今就你们两个妃子，你们还能这般嫉妒成性，你们到底是要做些什么！”太后怒火中烧道。 “太后，还请为书荷做主啊。”夏书荷泪流满面的开口道。 “哀家早就嘱咐你要万分小心，现如今倒还成了这样，你……”说着说着，太后竟然朝着后面倒了下去，一众人手忙脚乱的接着，这才没有让她有所损伤。 太后竟然这般气晕了过去！ “来人，把太后送回宫中！”燕昭神情已是十分冰冷，目光也撇向夏书荷，神色中带着些打量的意味。 夏书荷神色一慌，心中也害怕了起来，如今她已经没了肚子里孩子这个最大的保障，而一直支持她的太厚如今也不在她的身边，皇上定然会偏向谢风华的！ “皇上……”夏书荷语气中已是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把她也送回偏殿！”燕昭声音冷然的开口，又对向了众臣道:“今日的事情还有待确认，皇后这段时间就待在寝殿，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寝殿一步！” 她失去了孩子作为代价所换来的难道只是谢风华的软禁吗？夏书荷整个人都蒙了。 而心中却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自我安慰着，不对，这般明显的不公那些大臣们自然是会有意见的，他们不是一向都喜欢和燕昭作对吗？ 但回应她的只是那些大臣们久久的沉默。 对啊，如今她的孩子没了，而谢风华肚子里还有孩子！ 就算是那些最为古板的大臣，也都不得不重视皇家的血脉，在这些面前，她一个流掉孩子不受宠的妃子，自然是无人问津了！ 夏书荷就算再不甘心，眼下也只能认命了。 燕昭还要与众臣商量事情，所以便派了贴身侍卫送她回宫，等走到殿前的时候，拂云便担心的走了过来:“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螚出去呢？方才听说您和淑妃出事了，您怎么样？没事吧？” 谢风华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娘娘，下次您要出门，一定不能再单独一个人了，您可不知道，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拂云哀怨道。 谢风华无力的笑了笑:“我再也没办法出去了，因为从今日起，我便被禁足了。” “禁足？”拂云不可思议道:“是太后要禁您的足吗？” “是皇上。”谢风华淡淡道。 看到谢风华神色明显不对，拂云立刻闭上了嘴，再也没敢多问。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燕昭一脸疲惫的回到了谢风华的寝殿。 随后却是快步走到她面前，神情担忧道:“你真的没事吗？” 谢风华摇了摇头，随后又忍不住添了些戏谑的表情:“虽然现在无事，但方才却差点被夏书荷推到，幸而我还算机灵的躲了过去，她自己却是少了支撑摔倒了，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等颠倒是非的本事。” “你为何要出去？”燕昭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在听到她的话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谢风华看他一脸正色的神态，只好招道:“她说告诉我那晚你们的事情，让我今天晚上去一趟。” “她让你去你就去了？况且你就真的那么相信她的话觉得她会告诉你真相？”燕昭不禁有些怒意道。 “也不完全是了，最重要的还是我本来想让她规矩些，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大胆。”谢风华想想都有些后怕道。 “我似乎告诉过你不要接近她，你为何非要不听？”燕昭有些头疼道。 谢风华知道如今自己正是处于下风，倒是讨巧道:“我也不想接近她啊，是她非要让我觉得心痒痒的，而且我本是想要和她和平共处的，却是没想到如今却是更不可能了。” “你和她和平共处什么？”燕昭忍不住皱眉道:“幸而你没事，万一你若是有个什么事，我定然会杀了她。” 谢风华猛然一震，倒是有些震惊的看向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想想今日的事情，难道还没明白她的意图吗？”燕昭沉声道。 谢风华回想了片刻，又是皱眉道:“我倒是觉得那个侍卫很奇怪，他明明看到了我们谈话的过程，却是还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 “我也看到了。”燕昭神情凝重道:“还记得他刚出现的时候吗？” 谢风华神情也认真了些，那声痛惜的声音可不是普通的属下能够喊出来的！ “看来，有些事情很快就能够浮出水面了。”燕昭面色多了些莫名的味道。 “既然你相信我，为何还要让我禁足？”谢风华忍不住有些哀怨的开口。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你活动太多所引起的吗？”燕昭认真道。 谢风华撇撇嘴:“才不是，但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倒是还没有办法能够获得如今这么多的信息。” “信息再多又有何用？”燕昭神色微沉:“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把你禁足的原因。” “不就是为了给那些大臣一个交代么？”谢风华很是了然的开口。 “这只是其中之一，你还做错了什么，好好想想吧。”燕昭神情微冷道。 “你去哪里？”谢风华看着他转身就咬离开，不禁皱眉问道。 燕昭停顿了一下:“我去书房。” 这是要和她分房睡吗？谢风华有些无疑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能暗自叹息。 果然是不能惹的人啊，如今她又没出什么事情，他便如此生气，真是让人郁闷。 不一会儿，谢风华心中却忍不住又重现了夏书荷那双想要推她的手。 不禁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任何时候，我永远都不希望你受伤，哪怕只是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啊。 第四百一十四章 柯石将军 “喂，你认识那个柯石将军吗？”小乞丐似乎有些无趣的开口。 “不认识。”李子麟随口回答。 小乞丐再次好奇道:“那你的身份管用吗？” “柯石将军脾气一向古怪，他若是看不顺眼的事情休连皇上都没有办法逼迫他。”李子麟接着回答。 小乞丐立刻收起了缰绳瞪着:“喂，这样你也敢去？” 李子麟也拉住了缰绳，神色有些不悦道:“这不是最后的办法了吗？” “但人家若是不买你账怎么办？”小乞丐担心道。 “被拒绝总好过没有尝试，再说如今柯石将军迟早会经过这江州的，早些做铺垫不是要比晚些好吗？”李子麟理所当然道。 “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本来一个身份足够让人惊讶的了，你还能够给人更大的惊喜。”小乞丐神色认真道。 “我不过是凡事都喜欢给自己留条退路就是了。”李子麟依旧一副淡淡的口气。“你还走不走了？不走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倒是希望你能够如同前几次一般，每次都能有好运气。”小乞丐摇了摇头，忍不住嘀咕道::“我是疯了才会一直跟着你。” 李子麟耳目一向比普通人要好，所以她的喃喃自语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当下便是策马一跃，已是走了一段距离。 小乞丐在后面，也很快上了马，朝着他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功夫，两人便已经到了阳城，阳城如今正值暴乱，所以才会派柯石前来镇压。 两人来到军营，立即表明了身份。 “报，军营前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手持令牌，说是钦差大人，因有事特此来寻求大人您的帮助。”门口守卫的士兵前来报告。 “钦差？”柯石眉头一皱:“是哪个钦差？” “回将军，是个年纪尚轻的公子。”士兵恭敬道。 柯石神色平淡，转向一旁瘦弱的男人。 男人身材瘦弱，但眼神却是明亮有神，看着就是一副精明的模样。 “军师，你可是知道京都有这样一号人？” 瘦弱的军师思考了片刻道:“京都却是没有如此说来年轻能够担当钦差大任的人选，但是如今的皇上思聪敏捷，做事往往不拘一格，往往不是我们这些老臣能够想明白的。” “哼，终究是太稚嫩了些，整天情情爱爱的不成气候。”柯石嫌弃道。 “皇上皇后恩爱和睦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将军事整日征战习惯了，倒是不理解这情爱的白班滋味。” “老子才不稀罕那些玩意，老子只要想着怎么把那些该死的流寇都给灭了才是最重要的。” “怪不得说你不懂情趣，果然是许多别人都放在心上的东西到你这里就成嗤之以鼻的了。” 柯石怒目而视:“你少在这里磕碜老子，先安排那门口的毛头小子钦差，老子倒是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敢来找老子帮忙。” “钦差大人，我家将军有请。”过了好一会儿，围栏里才过来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恭敬道。 二人走进了军营，大帐之内，坐在主坐上的男子神色倨傲的看着来人:“钦差大人来这阳城是受了皇上认命的何事？” “柯石将军。”李子麟微微抱拳:“在下李子麟。” “李子麟？”柯石神色多了一抹错愕:“你就是那个质子？” “正是。”李子麟神情平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子麟这次受皇上任命，前来离这阳城百里之外的江州调查夏家的事情。” “江州我知道，就是这旁边的州县而已。”柯石满不在乎道。“夏家又是个什么东西？” “听闻皇上最近新纳的淑妃姓夏，不知这个夏家，可是和这个淑妃有关。”柯石身边一个瘦弱的男子开口道。 李子麟点点头，对着瘦弱男子也是一礼:“这位想必就是鬼才军师吴用了吧。” “我对李公子也是久闻大名啊。”吴用笑意盈盈道:“能在这种环境之中成长，还能够收敛其性格的惊世之才，可没有几个。” “军师的评价也实在是太高了，子麟受之有愧。”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的恭维了，你到底想要老子帮你什么倒是说清楚！”柯石故作凶狠道。 李子麟无奈一笑:“都说柯石将军是最讨厌拐弯抹角麻烦的人，那子麟也就不在这里多说了。” “有什么快说，老子心情好了说不定会帮你。”柯石已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皇上怀疑夏书荷的身世，派我暗中调查夏家被灭门一事，但是其中的线索如今却是指向一群山匪，这些山匪十分厉害，当地府尹已经产生了惧怕，且前朝也曾经数次围剿，依然让他们存留了下来。” “所以你想借我们的手除去这些土匪？”柯石简洁的总结道。 李子麟恭敬一礼:“精骑卫的名声可是如同将军一般无人不知，若是此行能够解决了这批山贼，不是为民为国的好事吗？” “不要给老子戴高帽子，老子的性格你定然听说过，不过这些山贼听你说的这般难缠，我的兄弟过去了不适给你白白当箭靶用吗？”柯石冷哼道。 “将军这般说辞就错了，我不过是来完成皇上交给我的任务罢了，而且我手中有金牌，见金牌如见皇上，皇上的话将军还是应当听上一些吧。”李子麟笑意分明的开口道。 “皇上把金牌给你那是他的事情，老子若是看你不顺眼，管你金牌银牌，就算皇上亲自过来老子也不会在乎的！” 李子麟苦笑不得:“皇上曾经说过，将军脾性变幻莫测，若是可能，不让臣和你打交道。” “那你就应当听那小皇上的指挥别来烦老子。”柯石摆摆手，似是很是厌恶。 “晚辈自然是无用之人，对于兵法打仗只是识得笔上功夫，若非无奈之下，晚辈也不愿麻烦前辈。”李子麟无奈笑道:“还望前辈能够不要计较子麟一时的冲撞，在此事上帮助子麟，到时也好向皇上交差。” “你能不能向皇上交差和老子有什么干系？不过老子听你说那么多人都跌在这山贼手中，到是很感兴趣。”柯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既然将军觉得有趣，何不亲自体会一下？”李子麟谦和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故意冷落 “倒是便宜你小子了。”柯石篾声道。 李子麟轻笑:“柯石将军征战四方，倒是并未怎么遇到过真正的敌手，人生之中未免太过无趣了些，这般挑战一下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不是更有趣吗？” 柯石冷哼一声:“你这小子倒是有琢磨人心思的本事，这话说的正中老子心意。” “此事还是多谢将军了。”李子麟躬身表示感谢。 “现在谈谢未免也太早了些，老子还是要先看看那些盗匪犊子们到底能力如何，太弱的话就是你在诳老子，老子定然不干，太强的话老子还要解决这里叛乱的事情，也没有那个多余的经历去干。” 李子麟哭笑不得:“将军这话听着就有些为难我的意思了，毕竟您的要求我确实无法帮着判断。” 柯石大手一挥:“这个标准老子自然会亲自判断，用不着你。” 吴用也笑着看向李子麟:“李公子，我们家将军不想做的事情定然半分也不会做，若是决定做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会放弃的。” “子麟愚钝了。”李子麟眼眸闪了闪，笑意分明道。 “不知李公子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是何身份？”吴用看向小乞丐的神情多了一抹打量的味道。 李子麟顿了顿，便从容的开口:“他是子麟的朋友。” “这个女娃这般怪里怪气的，没想到你居然会交这样的朋友。”柯石一脸嫌弃道。 小乞丐不屑的冷哼一声，李子麟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柯石:“将军看出了她是个女子？” “就那副身量，还想穿着男装扮男人，简直差远了。”柯石轻蔑的开口。 小乞丐面容染上愠色:“若不是行走江湖不容易，我才不稀罕扮臭男人呢。” “女人就应当有女人的样子，行走什么江湖，走江湖是女人的事情吗？”柯石讥讽道。 “你这个狂妄自大，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野男人有什么好得意的？走江湖的就应当打打杀杀吗？”小乞丐不甘示弱的回击。 而在此时，李子麟直接把她拉到了一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性子是急了些，将军莫怪。”李子麟无奈道。 柯石冷哼一声:“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本将军才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 而小乞丐刚想冲上去和他理论，李子麟却钳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将军和军师军务繁忙，子麟就不再多做打扰了。”李子麟只得告退。 “那个就会依仗破身份的人，居然瞧不起女人。”小乞丐愤恨道：“女人有什么不好？他难道不是女人生出来的吗？” 李子麟哭笑不得，只得劝道：“柯石将军一向在男人堆中生活惯了，而且为人一向不拘一格，说话定然是没有怎么思考，你就不要在意了。” “若不是他有能够对付那些盗匪的办法，我绝对不会和你一起来这里找不痛快！”小乞丐咬牙道。 李子麟只得点头：“对，你也是为了那伙盗匪，所以如今还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柯石将军的事情你就暂且不要计较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小乞丐立刻被哄的气焰低下去了一些。 “那关于盗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李子麟认真道，她曾经从盗匪手中逃走，显然是对于那些盗匪所住的地方有了很深的了解，不然凭借她的功夫，是怎么也没有办法被那些人都能追到集市上来的。 小乞丐立刻乐了起来：“这个我知道的还算挺多，但是方才你劝我，应当也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吧？” 李子麟眉头轻蹙：“我固然是想要得知那些盗匪的消息，但是与你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劝慰，如何能够算得上是利用？” 小乞丐一乐：“这样说你说的话是真心为我好的了？” “怎么我们也算是相识一段时间了，无论是站在道义还是私人的情义上，我自然是真心的。”李子麟解释道。 “嘿嘿，你既然解释的这般仔细，我定然也不会说不给你面子，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小乞丐撅嘴道：“等他把那些盗匪赶走之后，我再和他好好算账。” “赶走盗贼你也是受益的，到时候你还会在意这些吗？”李子麟无奈道。 小乞丐似乎为难了一瞬间，郁闷道：“说的也是，那个粗鲁男人虽然说话不怎么讨喜，但是听说实力还是不错的。” “既然还要依仗人家，之后你便多忍耐一些吧。”李子麟叹息道。 “那好吧，我就先勉为其难的忍耐一段时间。”小乞丐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而看在李子麟的眼中，却是多了一抹娇嗔的意味。 心中的某处不可抑止的跳动了一下，一时间，他竟愣在了原地，方才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喂，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要快些离开吗？”小乞丐不满的喊道。 李子麟不禁苦笑，这种和男人别无二致的女人，他又如何会有那种感觉。 这日的燕昭显然很是反常，她本原以为他不过是一时生气，很快便会消气，但晨起的时候，她的手不禁往旁边一摸，而那边不过是空荡荡的。 谢风华睁开了眼睛，霎时间已经没了睡意，不得不说，方才那一瞬，她的心中一种失落感涌上了心头，而不知道什么地方，也已经是随着手下的触感一同变得空荡荡的。 “娘娘，你醒了？”拂云有些讶异的开口。 谢风华对点点头：“皇上已经离开了？” 拂云似乎有些为难：“皇上他很早便离开了。” 谢风华面容立刻沾染了微微的失落。 “皇上最近应当很是繁忙，这才这般早就离开的。”拂云忍不住解释道。 谢风华苦笑了一下，他若是不想要这般早起，定然也不会因为事务的多少而改变，而如今天还只是微微亮了起来，他便已经离开了，当真是生气了。 看来，似乎还是她要先认错一番，软磨硬泡一段时日了，想到这里，谢风华心中连连叹息，如今的燕昭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能够被她掌控的人了，如今倒是他更为擅长掌控她才是。 然而，有些时候，他还是未免带着些孩子气，就像是这次和她故意置气一般。 第四百一十六章 总是无奈 下了早朝，燕昭出乎意料的没有去皇后的寝殿，反而是在御书房处理国事。 司箴不禁问道：“皇上不去皇后那里吗？” 燕昭眉头似乎轻皱了一下：“不去。” “那中午的时候是在这里用膳吗？”司箴接着问道。 “等会儿再说吧。”燕昭思量了片刻，语气似乎有些烦躁，本以为他们定然心中想的应当是一样的，但如今，她好像还是不怎么了解情况，如今她肚子里有个小宝宝，怎么都是要小心又小心，偏偏她还做出私下与夏书荷见面这种愚蠢的事情。 “是。”司箴恭敬的退了下去，不一会，又走了过来道：“卫毅，卫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燕昭直接道，卫毅每日都会给谢风华诊脉，然后把发现的事情全都记录下来以作比较，然后再把这些东西化成更为通俗的语言告知燕昭。 卫毅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似乎带了些叹息道：“皇上可是让臣一通好找。” “反正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燕昭似是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情就快些告诉朕，这个时辰你应当已经请过脉了，再加上昨日一事，她看到了那个画面，怕是会被魇到。” 卫毅恭敬的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皇后娘娘如今凤体安康，而且胆识一非是一般人能够所及，而且魇到往往发生的是在那些体弱者身上，皇后娘娘应当不会被魇到。” “你说的可是真的？”燕昭眉头微蹙。 “臣自是不敢欺瞒皇上。”卫毅只得认真道。 “即是如此，你便下去吧。”燕昭淡淡吩咐道。 卫毅到底明白的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倒是也恭敬的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不一会儿，司箴又走了过来，恭敬的禀告道：“皇上，您让安排的人已经跟在那名侍卫身边了。” “他的资料都查清楚了吗？”燕昭神情立刻多了一些凝重。 司箴恭敬的回答：“臣已经查过了，此人的身份并无特别，未入宫前不过是随着父亲杀猪的街头贩子，入宫之后各种事迹也是平平，之前也未曾发现和淑妃有何接触。” “行了，朕知道了。”燕昭微微垂眸。 “就算是没有查出什么也不足为奇，之前的他们二人并未有什么关系，不代表不是后来认识的。”司箴分析道。 “告诉跟着的人，务必要盯紧了他，朕总是觉得此人和夏书荷的关系没那么简单。”燕昭一脸凝重道。 “是。”司箴认真道。 等到午膳的时间，燕昭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还是去了谢风华的寝殿。 偏偏谢风华这边的宫女们全都围在了内殿的外面，一副很是焦躁的模样，看到燕昭来后，全都恭敬的一礼，然后面色似乎是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燕昭眉头微蹙。 一旁的拂云忧虑的开口道：“如今到了午膳的时间，奴婢们看到皇上还没有来，就先准备了饭菜，但娘娘怎么劝都不肯出来用膳，还好皇上来了，皇上还是好好劝劝娘娘吧。” “嗯，朕知道了。”燕昭有些无奈的应声道。 众人看到燕昭如此态度，均是松了口气，今日晨起的时候皇上那么快就离开了，再加上后来娘娘得知皇上离开时那失落的表情，全都被众人看在了严重，现下看来，皇上的态度倒是未曾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燕昭走进了房中，看着背对着门口，偏坐在床上的谢风华，只得有些无奈的走了过去。 谢风华正十分认真的摆弄手中的东西，听到脚步声时，却是声音有些不快道；“我不是说了先不吃了吗？等我先把手中的东西弄完再说。” “你不吃午饭就是在弄这个东西？”谢风华忽然听到背后穿来熟悉的声音，立刻欣喜的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燕昭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不过很快，谢风华的神色却是立刻变得有些嗔怒：“你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还过来做什么？” 燕昭不禁扶额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原谅你？” “你不是摆明了就是不原谅我的态度吗？”谢风华撅嘴道：“既然不打算原谅我，那就别过来好了。” “昨日我确实很生气。”燕昭忽然认真道：“你并未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而且还不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这一点，你如今本就是在特殊时期，若是被人有心利用，正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时候，我虽然想时时都围在你身边，但是毕竟还是有的时候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你就生气不理我了？”谢风华忍不住埋怨道。 燕昭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无奈：“我本是打算不理你让你长长记性的，但是不过是半天，便又是忍不住的过来了。” “这件事情本身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这般待我，如今我正是敏感度额时候，你若是负了我，说不准我真的会一个想不开一尸两命。” “胡说什么？”燕昭忽然呵斥道：“就知道你整日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我才放心不下的。” 谢风华不禁笑了笑道：“我死逗你玩的，虽然之前不过是感觉肚子大了一些，但是这段时间，我肚子里的小东西倒是经常动，我也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心中的情绪更是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的？”燕昭神情也柔和了下来，似乎也很感兴趣的问道。 谢风华歪了歪头：“似乎感觉心境柔和了许多，以往很是尖锐的想法如今也变得平和了许多，而且感觉整个世界在我的眼中都有些不大一样了，感觉现在更是能够看到这周围美好的一些东西。” “倒是真的让你变得真正更像女人了些。”燕昭不禁打趣道。 “我本来就是女人。”谢风华怒瞪道：“若是你觉得我不够女人，那边不是还有许多女人等着呢吗？你随便去挑一个就是了。” 燕昭哭笑不得：“这话听上去倒是如此随便。” “算了，若是你真的找了一群女人，倒是更让我觉得不快活，既然你如今还归我管着，那现在若是想要过的舒服一些，便是要好好听我的话。”谢风华一脸傲然道。 燕昭不禁沾染了些许笑意点了点头：“你的想法似乎不错。” “那是自然。”谢风华很是不客气的应承道，随即又把手中的东西扔到了燕昭的怀中：“作为你说实话的奖励，这个送你了。” 燕昭转眼看向了手中的香囊，唇角笑意更深了些：“你方才不吃午膳一直不停摆弄的东西就是这个？” 第四百一十七章 故意讨好 谢风华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若不是为了哄你，我也不用这般困难的做这个了。” 燕昭一排白牙露了出来：“没想到你居然要准备哄我，早知道我就应当端着一些，等看看你是如何哄我的再原谅你了。” “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居然让我去哄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太傲娇了吗？。”谢风华走了出来，接着控诉道。 燕昭立刻一副无奈的痞象：“傲娇也没有什么不好，既可以让你哄着，如今还能得到你亲手准备的礼物，确实不错。” “真是太着急了一些，若是我晚些再准备的话，说不定就不需要了。”谢风华懊恼道。 燕昭笑意分明的安慰道：“如今这般才是最好的，非但你能把心意展现在我的面前，也是让我们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了。” “怎么看都是你更得利吧？”谢风华不禁郁闷道。 燕昭更是点了点她的头：“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去计较这些吗？” 燕昭看向手中的香囊，开始摆弄打量起来。 香囊正是绣了一个鸳鸯戏水的花式反面是一个开的灿烂的红梅和一朵凤凰花。 “这个鸳鸯戏水的图样倒是细致。”燕昭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心情已是大好。 “不过是我胡乱绣的而已。”谢风华面容羞赧道，她本极为鄙夷这种**裸的样式的，但是之前燕昭感慨过，若是她能够学会女红，然后亲手绣上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给他该有多好。 谢风华那时极为鄙夷，还说他是妄想，如今她倒是为了讨好他做了，还真是让人唏嘘。 “你竟是何时学会绣东西的？”燕昭极为感兴趣的问道，眼睛已经在不停的打量着手中的东西，更是左看右看，一副喜爱的不得了的表情。 “这段时日什么都做不了，时间倒是有大把，自然就能做了。”谢风华自然的开口。 燕昭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她：“这段日子自然是辛苦你了。” 谢风华本就是潇洒自然的性子，如今却是把她关在这寝殿中，而且怀孕了许多事情都是要受到约束，什么都做不了，自然是让人极为头疼的，燕昭心下也有些愧意。 “这有什么，人生本来就是要有这样的一段遭遇的，况且我这之中几个月都没有什么感觉，已经比那些怀孕的人要幸福的多了。”谢风华却是不慎在意的开口。 燕昭摇了摇头：“你呀你，想法却总是和别人不大一样。” 谢风华咧嘴笑了笑：“你就只是看到那鸳鸯戏水的图案，看到了背面吗？” 燕昭表情有些无奈：“自然是看到了，是一朵红梅还有一朵凤凰花。” “你可是知道这其中的寓意？”谢风华很是兴奋的开口。 “红梅在众花开放的时候隐忍不发，而在雪中独放，这便是代表了我，而这凤凰花是涅槃之花，是你的自喻其名凤凰还是它所代表的含义？” 燕昭似是有些疑惑道。 谢风华眨了眨眼：“说不定是我前世所嫁非人，这世便幡然醒悟找到了你，就是一种轮回，也就是我的涅槃。” 燕昭眉头微挑：“我发现你总是能够想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人生本身都是要重复做很多事情，而且也有很多无法逾越的规矩，若是不想着给自己找些乐子的话，那该是有多无聊。”谢风华感慨道。 燕昭笑道：“说道找乐子，谁在你的面前都是要甘拜下风。” “好了，现在你已经不怪我了，就说明我的作战还是很成功的，现在我就没什么好想的了。”谢风华一身轻松的开口。 “你本就不必多想，夏书荷的事情我一直都有所打算，那个侍卫我也已经派人跟踪着他，所以日后就算是你再想要知道的事情，都不能去以身犯险！”燕昭认真警告道。 谢风华点了点头：“知道了，不过那侍卫和夏书荷到底是何种关系还是个迷，你这样派人跟着他真的会有结果吗？” “放心好了，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会露出马脚的，而且若是遇到更大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互相出卖，虽然我也很讨厌这般，但如今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 “其实想想夏书荷如今也是很可怜的，毕竟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无辜的。”谢风华不禁感慨道。 燕昭认真道：“她的事情是自作自受，而且现在这个局面，她肚子中的孩子没有了反而是好事。” “为何？”谢风华眉头微皱。 燕昭叹息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这个孩子定然不是我的孩子，但她却那这个孩子来掣肘你我，在未找到证据之前，这个孩子无疑能够让她做许多的事情，如今这样她不能做这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她有种熟悉的感觉。”谢风华认真想了想：“但是她的样子又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燕昭也不禁皱了皱眉，认真道：“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说不定她只是某些地方给我们相似的感觉罢了，但是像我们共同认识的谁又说不清楚。”谢风华分析道。 “她的身份迟早会弄清楚，但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快要浮现出水面了。”燕昭神情多了一抹厉色：“不管她来这宫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她伤害到你。” 谢风华噗嗤一笑：“你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一些了，我又如何会是那种能够随意让人揉捏欺负的人？” “还好意思说，昨天的事情……”燕昭眼看又要重翻旧帐，谢风华立刻制止道：“昨日的事情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一个人过去，不过后来证明上天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害人不成终害己，夏书荷也已经自食其果，这件事情你若是再提，以后生气的就是我了。” “好，我们约定，日后这件事情就不提了，但是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可明白？”燕昭沉声道。 “是。”谢风华立刻认真道：“我定然会学的聪明一些，争取早日达到你这种境界。” 燕昭不屑道：“我这种境界你倒是不可能了，但是若是你继续傻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嫌弃你。” “那你就努力变得更聪明一些，让心思更深沉，这样便能更好的保护好我了。”谢风华理所当然道。 燕昭只得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我还是努力把你变得更聪明一些好了，你如今的思想非但没有进步，倒是退步了许多。” 第四百一十八章 商量计策 谢风华正色道：“你难道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互补才是最好的吗？所以我们之中有一个聪明的就行了。” “所以动脑的事情交给我，那你负责什么？”燕昭反问道。 谢风华似乎很是认真的想了片刻：“嗯，我觉得我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 燕昭嘴角扬起笑意：“你倒是不会觉得脸红。” 谢风华得意道：“脸红什么？” “不思进取。”燕昭勾起了嘴角。 谢风华无赖道：“不思进取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我倒是觉得那种整日操劳的日子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如今的我只管每日活的开心就成了。” “即是如此，你还把后宫的权利都要回来做什么？” 谢风华顷刻又换了另外一种模样，握紧拳头，咬牙道：“我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权利，也不会让别人来掌控我。” “她迟早会退出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你什么都不需管，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谢风华惬意的往床上一躺：“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好了。” 月明星稀，夏书荷的偏殿中此时比起往常要冷清许多，以往照料她十分上心的宫女如今也都有了敷衍的感觉。 夏书荷呆坐在床上，手掌不禁附上了小腹上。 这个孩子的离开无疑是她计算最为失策的一次，之前她还有着不少有利的条件，而现在几乎是不受控制般的全都失去了。 如今还没到三更天，宫女太监们却早都回到房中睡去了，她一个没有孩子还不受皇上待见的妃子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再对她如之前那般上心。 门在这时咯吱了一声，夏书荷以为是风声，并未太过在乎。 知道张贺走到了她的面前，都没有见她有任何的动作。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张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夏书荷不为所动的依然看着远处不理会他。 “如今你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要先顾及好自己的身体才是，之后的事情还可以从长计议。”张贺柔声劝慰道。 夏书荷头缓缓转了过来，面容染上讥讽的神色：“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我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依仗都失去了，皇上厌恶我，皇后与我作对，如今太后也都已经不再理会我，我现在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还有什么可以从长计议的？” 张贺神情复杂了片刻，看着夏书荷颓败的神色，心下更是怜惜：“既然你在这里这么不开心，不如和我离开这里。” 夏书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蔑的朝他看了过去：“你说要我和你一起离开？” “我虽然不能给你多好额条件，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只要我能够拥有的东西，全都可以给你。”张贺认真的保证道。 “我还不需要你来可怜我，走开。”夏书荷厌弃的开口。 “你一定要如此吗？”张贺有些痛心道：“皇上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这里，而且皇后更是不好相处的人，你如今在这里举步维艰，为何还不愿意放弃？” 夏书荷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定然是不会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要以为我利用了你一次就会对你产生什么感情，你也不过是我为了达到目的所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棋子而已。” 张贺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来我这里自取其辱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也定然不会和你这般身份低微的人在一起。”夏书荷讥讽道。 张贺自嘲的笑了一下看向她：“我知道你是有野心的人，定然瞧不上我，那你之后好好保重吧。” 张贺一脸颓败的走出二楼偏殿，而就在他快要离开后宫回到岗位的时候，一个黑影却不由分说的捉住了他。 张贺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燕昭，腿下都忍不住有些发软，方才那个捉住他的暗卫定然是看到了他去了夏书荷那里，而如今皇上在他的面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威压已经让他有种忍受不住的感觉了。 “你有什么好说的？”燕昭语气淡漠的开口。 张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罪该万死，不该出现在淑妃娘娘的寝殿。” “你可知道私通嫔妃可是何罪？”燕昭故意拉长了口气，让他的话听上去更是让人感到慌乱。 张贺此时已是满身大汗：“臣没有……” “暗卫都已经亲眼看到了，你还想要狡辩吗？”燕昭的声音忽然发冷道：“而且之前你和淑妃的事情，你以为朕就不清楚了吗？” 张贺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燕昭：“皇上知道了什么？” “你应当知道，就凭借看到你今日从淑妃寝殿出来这一条，就能够治你的罪，这种诛九族的大罪你最好也掂量掂量是否能够承担的起。”燕昭故意恐吓道。 张贺此时手都攥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但依旧固执的不肯说话。 “朕自登基以来，所做的事情你应当也能够有所耳闻，朕并非是一个喜欢抓别人过失的人，只要你坦白和淑妃的关系，朕说不定还能够成全你们。” 张贺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神情狂喜道：“真的？” “君无戏言。”燕昭郑重道，眼神也已经盯在了他的身上。 张贺也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便坚定的开口：“皇上，我愿意把事情都告诉您。”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张贺便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燕昭。 包括夏书荷在燕昭昏迷不醒的时候找他来代替行房，后来又故意做出假象，还有后来她为了算计谢风华而约谢风华出来，结果却阴差阳错的自己失去了孩子。 燕昭的眸色越来越深，说完的张贺看着燕昭已经彻底改变的神情，心中不停的打嘀咕。 “皇上，我和淑妃的事情……”张贺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虽然皇上之前已经答应了只要他说出了真相便会放了他和夏书荷，但夏书荷所做的每件事情全都是很难原谅的，若是皇上反悔了怎么办？ “朕说过的事情自然会答应你。”燕昭沉声道。 张贺又沉默了下来：“但是她似乎觉得我身份低下，配不上她。” 燕昭神情微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下面的张贺开口：“朕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她不肯答应你，是心中还存着侥幸，如今把她这些侥幸的想法给掐灭，她自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甘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请去看戏 “皇上打算如何做？”张贺恭敬道。 燕昭沉声道：“既然生米煮成熟饭是这么有用的办法，为何不再用一次？” 张贺愣了愣，但心下想到夏书荷的模样，心中更是荡漾了几分，胆子也大了些：“既然皇上有如此把握，我定然听皇上的安排。” “朕放了你们，你定然要带着她离开京都，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燕国。”燕昭沉声警告道。 “是。”张贺有力的应了一声。 谢风华在寝殿中，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话本子看着，皇宫中的话本子都快要被她给看完了，她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挑剔了些，有许多的桥段和故事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度，所以看着看着也就没意思了。 燕昭却是在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谢风华懒洋洋的看了过去，声音慵懒的开口：“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要看看你在做些什么。”燕昭笑意分明的开口。 谢风华缓缓从太妃椅上站了起来：“不过是在看话本子而已。” “哦？倒是看的什么样的话本子？”燕昭似乎也很感兴趣的问道。 谢风华立即一乐：“没想到你居然也问这个。” “看着你在有些时候不禁傻笑出来，倒是让人还是有着些好奇的想法的。”燕昭揶揄道。 “你还要不要让我给你讲话本子的故事了？” “好。你说。”燕昭一脸宠你的看着她，谢风华不禁觉得心下有些发毛，瞪了他一眼。 谢风华清了清嗓子，很快便开始了她的表演：“从前有个穷书生爱上了一个富家小姐，那个富家小姐也很爱他，但富家小姐家中却是不愿意让她和穷书生在一起。” 燕昭忽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谢风华莫名其妙道。 “凡是话本子内容就都是长相楚楚可怜的大美女，而那所谓的穷书生定然也是一袭白衣，而且后来定然是要发奋图强当上状元的。”燕昭煞有其事打牌。 谢风华扑哧一笑：‘“看来你对话本子倒是也很了解。” “既然是某人的爱好，我自然也是要关心一些的。”燕昭认真道。 “既然你这般有心，倒是真的让我心下十分感动呢。”谢风华轻笑道。 燕昭不慎在意的笑了笑：“既然你心下感动，那如今便可以变得更开心一些了，如今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消息。” 谢风华果然立刻来了兴致：“什么好消息？” “那个侍卫把一切都招了。”燕昭嘴角不禁轻扬了起来。 谢风华很是感兴趣的开口：“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不如先去看一场好戏？”燕昭忽然坏笑道。 谢风华愣了一下：‘“你还做了什么？” “说的总归不如亲眼所见的更为真实，如今我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打蛇打七寸，自然是要更为有效办法了。”燕昭淡淡开口。 谢风华啧啧道：“果然是心机深沉的人，这种小人物你居然也要亲自去管，难道不怕有**份吗？” “若是能够解决我心烦的地方，身份这种东西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燕昭站起了身：‘走吧，现在应当是最为精彩的时候。” 谢风华也一扫疲态，十分兴奋的开始起身，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已经齐齐出现在了门口。 天色微微发昏，夏书荷很是平静的回到了床上，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是多想也 是没有什么意思，虽然孩子没了，但是她淑妃的身份还在，依然不能说是到了最为糟糕的地步。 但是，现下想要起步的话也是困难了一些，毕竟太后对她已经失望了，没人帮着她了。 虽然太后和皇上不和，但是皇上毕竟是太后的亲子，自然也不会说完全不管它的，而太后似乎也很是喜欢她之前的性子，但是如今经过了这么多，她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应当也渐渐落了下来。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出神的时候，张贺却是从窗户上跳了下来，等到夏书荷看到他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还没等到夏书荷开口，那人却是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神色中还带着些贪婪的模样。 夏书荷莫名的感到有些怪异，而下一秒，她的衣衫已经被人粗鲁的撤去了。 “你做什么！”夏书荷惊呼道。 “自然是想念你的身子了。”张贺痴迷的看着在灯光下，夏书荷身上露出的雪白，瞬间胆子也大了些。 “走开。”夏书荷呵斥道，一边试图用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给遮住。 张贺一把扯开了又被她盖上的衣服，直接把她摁压在了床上，神情微微痴迷道：“你实在是太美好了。” 夏书荷冷笑道：“不过是和我做过一次，就这般没有出息，真是让人恶心。”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了解我？”张贺眼睛已经发红，但还是开口道。 “自然没有，你不过是个让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卫而已，能够让和你在一起一次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你竟然还想要第二次？”夏书荷尽量保持着冷静道。 张贺本是被她的怒斥震住了一些，但想到燕昭答应他的事情，心下又变得大胆了起来，更是直接一个上前，惩罚性的直接把她压在身下：“你最近不是一直都不高兴吗？放心，我会让你高兴起来的。” 说着，夏书荷的衣服便被全都扯开了来。 虽然这偏殿如今少了人，但是动静太大的话也定然会招惹人过来，夏书荷也不敢出声。 她也没有料到这个张贺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起来，但是既然他一定要这样，她如今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很快，两人便纠缠在了一起。 谢风华被燕昭带到了太后的宫中，谢风华看着眼前的地方，倒是有些莫名的看向燕昭：“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说要带你来看戏的么？”燕昭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道：“既然是好戏，那便应当多些人来看。” “你是说让太后也去看？”谢风华讶异道。 结合燕昭之前告诉她的一些打算，她似乎有些猜到燕昭接下来带她看的会是什么了。 二人先是到了太后的寝殿之中。 太后本看到燕昭时慈爱的目光在落到谢风华的身上的时候却是一抹嫌弃的神色。 “你们这么晚来做什么？”太后语气似乎带着些不快的开口。 燕昭自然也听到了她语气的不善，便是把谢风华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儿臣今日来是想请太后去个地方的。” 第四百二十章 故伎重演 太后转过身来，眉头微蹙：“这么晚了去什么地方？” “朕之前倒是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如今既然都来到了这里，不如先去探望一下淑妃吧。” 太后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燕昭不喜欢夏书荷她也是能够看出来的，以往更是对她避之不及，如今却是提出要主动去看她，也实在太怪异了些。 但一开始太后语气就不怎么好，皇上也没有生气，如今还要和她一同去看淑妃，自然是低头认错的好办法，一时也拒绝不得，便是和他们一同起身了。 等到了夏书荷的偏殿的时候，却是发下门口的守卫很是松散，再往前走走，宫女太监也都是慢悠悠的在晃着，看着很是散漫。 等看到皇上太后和皇后这三人的时候，下人们便全都跪在了他的地上 “混账！看看你们如今的样子，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来侍奉主子的吗？”太后厉声教训道。 众人立刻都跪在了地上。 燕昭温声劝慰道；“这件事情还不着急，如今这淑妃不在这外殿，应该在里面，我们先去里面吧。”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寝殿门前，而离得近了，却是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女子的娇、喘声还有一些羞耻的靡靡之音。 众人除了燕昭之外，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谢风华心中也忍不住感慨，这个夏书荷果然是个人才，不过是不受重视了，也不至于在这么明显能被别人听到的地方做这些吧？ “把门打开。”燕昭十分沉着的开口。 一旁的侍卫应了一声，很快便走了过去，一把把门给推开了来。 随着推门的声音，里面的夏书荷忽然猛的一叫，神情惊恐的看着来人。 而她和她身边的男子，此时正是一丝不挂的全都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夏书荷清楚的看到谢风华的神色中，似乎是带着些惊叹，感慨，还有幸灾乐祸，差点就要晕了过去。 一旁的张贺也在这时眼疾手快的拿起被裘沉默的遮住了二人。 太后气的险些站不住，一旁的嬷嬷连忙搀扶着她，随后便见她愤然道：“你们竟然在这里做出这种事情？” “母后，如今恐怕不是质问的时候，还是先让他们把衣服穿好吧。”燕昭淡淡道。 太后气急，再也懒得看他们一眼转过身愤然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谢风华有些兴奋的问道。 燕昭敲了下她的头：“把方才看到的都给忘了。” 谢风华听到这些，倒是撅起了嘴：“方才进去了那一瞬间，你便用手把我的眼睛给遮住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然呢？你想看到什么？”燕昭淡淡道。 谢风华愤慨道：“既然是你让我来看的，关键的时候遮住做什么？” “你该看的地方都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就没必要看了。”燕昭霸道的开口。 谢风华咬牙切齿道：“真是狡猾。” “看来你对于那件事情倒是好奇的紧，是不是很是怀念，想要让我言传身教一番吗？”燕昭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谢风华一噎，只能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什么人嘛，就会在关键的时候威胁她。 很快，那两人便已经收拾好了衣物走了出来。 夏书荷一走出门，便立刻嚎啕大哭的，那痛心疾首的哭声似乎是真的无辜。 燕昭淡淡开口：‘够了。’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气愤道。 张贺看了一旁的燕昭一眼，便也跪在了地上，虽然心中有些打鼓，但还是开口道：“属下和淑妃娘娘是真心相爱的，还希望皇上太后能够成全。” “不！”夏书荷立刻惊叫道，若是真的被他们听了这个男人的话，那她进宫的这一趟便是白费了。 “千万不要听他胡说，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是他强奸了我！”夏书荷声泪俱下的跑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如今我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此人却是趁着这个时候对我用强的，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而张贺听到了这里，神情似乎露出了些许的错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夏书荷会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他。 “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方才已经想要咬舌自尽了，但是想到您身边日后没有了我的十分，一时间却是苟活了下来，但是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原谅，还望太后能够为我做主！”夏书荷控诉道。 张贺此时却是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夏书荷道：“没想到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个笑话，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我如今才看明白，算是我可看错了人。” 话刚说完，便是出现了谁都没有想象到的一幕，他竟然抽出了手中的佩剑，直接抹上了脖子。 周围一片慌乱，而太后看到地上的鲜血，也被吓晕了过去。 做了短暂的吩咐之后，燕昭便陪着谢风华回到了寝殿之中。 谢风华的神情却是一直都十分凝重。 “怎么了？”燕昭有些担心的问道，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神情也是如此的凝重。 “倒是没有想到那个张贺竟会做这样的选择。”谢风华认真的开口。 燕昭柔声道：“朕也没有想到，之前我已经答应了他，只要他肯做这件事情，之后我便会放他和夏书荷离开。” “现在我对夏书荷更加厌恶了。”谢风华忽然道：“之前还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今天她竟然这样说，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是因为不爱罢了。”燕昭淡然道；“纵然别人对她再好，她却不懂得珍惜，这种人倒是也不值得让人同情。” “就算是不爱，也不应当把一切的过错全都推给另一个人吧？”谢风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况且这一切不是她先挑起的吗？” 燕昭神情却是忽然凝重了许多：“但是如今张贺的死亡，我们知道的这些也就没有了证据了。” “我有些不明白，这宫中的奢华当真是如此重要吗？”谢风华忍不住道。 燕昭神情却是稍凝了片刻：“如今我倒是觉得她不只是因为想要得到荣华富贵而留在这宫中了。” 谢风华有些茫然的看了过去。 “一个人的**能够支撑她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吗？”燕昭忽然认真道：“现在看来，她的一些表现，似乎没有那么单纯。” “倒是真的可怜了那个侍卫了。”谢风华感慨道。 “既然想要沾染毒药，便也就应当做好被毒药反噬的准备，心理承受这般差，自然是不会成功的。”燕昭沉声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能原谅 夏书荷被撞见和侍卫通奸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而与之俱来的，则是燕昭废妃的诏书。 “娘娘……”此时，偏殿中唯一的小宫女有些胆战心惊的开口唤道。 稍微有些能力的老宫女和嬷嬷全都托关系离开了这里，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个刚进宫没多久，没有门路，也没有钱财的小宫女。 夏书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更是恼怒的直接把手中的茶杯给摔了出去。 “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您如今还是应当做些打算，不然这宫中就呆不下去了。”小宫女有些担心道。 “打算？我如今还能做什么打算？”夏书荷好笑道：“没想到皇上居然还会做这种卑劣的事情，真是难为他了。” “皇上为了皇后可什么都能做出来。”小宫女顿了顿，接着道：“虽您遭到了陷害，但您好歹还算是太后的远亲，您当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太后。” “你倒是聪明。”夏书荷冷哼一声，她如今只能紧紧抓住和太后的关系这根救命的稻草了。 在宫中，嫔妃与他人私通可是要处以极刑的，现在她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太后醒来没有？”夏书荷连忙问道。 小丫头点了点头：“太后如今刚醒过来。” 夏书荷连忙起了身，正想要出去，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衣衫和发饰又弄得凌乱了一些，这才往太后的寝殿走了过去。 还未到门口，昔日本不会拦着她的侍卫此时却是把她拦在了外面。 夏书荷不能进去，倒是直接在外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是谁在外面？”太后本在品茶，忽然听到了一阵哭声，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回太后，是淑……”盛嬷嬷正想说淑妃，随即又忽然想起今日皇上已经废了她的妃位，只好改口道：“门口是夏书荷。” 太后揉了眉角：“她来做什么？” “她刚被皇上废了妃位，此时应当是听到您醒来的消息，所以过来找您的。”盛嬷嬷分析道。 太后想到了昨日的事情，心下又是添了些怒火：“她倒是还有脸来哀家这里哭。” “那奴婢让人打发了她？”盛嬷嬷试探道。 这夏书荷好歹也算是她的远亲，再加上她一家老小全都被灭门，若是现在不管的话，定然也会被人说她的闲话的，太后一摆手：“让她进来吧。” 很快，夏书荷便已经快步跟着盛嬷嬷走了进来。 “事到如今，你还来找哀家作甚？”太后并未看她，眼眸垂下，只是淡淡开口道。 夏书荷轻咬嘴唇，眼泪更是一直流着，哽咽着开口：“事到如今，书荷也不敢恳请太后的原谅，但是书荷也是受害者，就算是会被处死，书荷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太后转过头去，面色疑惑道：“哀家记得你说你是被逼的。” “是！”夏书荷面容几近崩溃的神色：“书荷并不认识那侍卫，而那侍卫昨日却来到了书荷的房中，硬是……硬是强迫了我。” “可明明昨日那侍卫……”太后眉头微蹙。 夏书荷痛哭道：“那侍卫定然是因为事迹败露，所以只得来冤枉我。” 眼看太后神情有动容的神色，夏书荷更是抓紧机会道：“太后如今不相信我，书荷也无颜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日后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太后您要好好看顾好自己！” 太后刚想让人拦着，谢风华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殿前：“既然她想要自我了结，太后便也不必拦着了，毕竟她行为如此不检点，若是死了还干净一些。” 夏书荷心里恨得牙痒痒，本来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太后对她还存了一份怜惜，现在想要得到原谅定然是先要从她这里着手。 况且方才太后神情明明都已经松动了！她就接着装作以死明志，接下来定然会取得一些不错的效果，哪里知道谢风华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夏姑娘不继续了吗？”谢风华挑眉，讥笑的看着她。 夏书荷泪眼婆娑，更是抽噎了几下：“皇后如今还要讥讽妹妹吗？” 谢风华不屑的开口：“从第一日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姐姐，你却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现如今你什么品级都没有，这个姐姐叫的不是更牵强了些吗？” 夏书荷紧咬着嘴唇，死死的看着她。 谢风华转过头去，一脸正色的看向太后：“太后，您一向不喜欢我，但我却一直都敬重着您，而夏书荷通奸一事已是我们亲眼所见，若是真的如同她狡辩的那般，那为何在那侍卫来的时候没有高声呼救？而且我们到的时候，听到的声音，看到的场面难道还有假吗？” 太后本来有些动摇的心思又稳定了一些，虽然她十分喜爱夏书荷，但夏书荷她也不糊涂，方才一时动容，倒是忘了这些。 “太后。”谢风华言辞恳切道：“纵然您再不喜欢我，我如今也是皇后，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女人，腹中怀着的也是皇上的骨肉，若是您连她这样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都能够原谅的话，为何您就不能接受我呢？” 太后神情复杂了少许，随后哀叹一声，看向夏书荷：“你的事情哀家帮不了你，至于接下来的事情，皇上已经交给了刑部，那就按照刑部的意思秉公处理了。” 夏书荷眼神一片恨意，而谢风华也正好看到了她怨毒的目光，心中像是被什么敲打了一下，她好像之前也见到过这般的眼神。 “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呀！”夏书荷忽然大喊道。 “陷害？”太后沉声道：“这种事情又有谁能够陷害得了你？” “夏姑娘还是不要说笑的好，昨日的事情是皇上带我们过去的，本是皇上来看望太后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你，谁知竟然看到了那一幕，难道你是说皇上故意陷害你吗？”谢风华逼迫的开口。 “够了，你赶快回去吧，哀家暂时不想看到你。”太后愤慨道。 夏书荷再次看了两人一眼，这才不甘心的撤了下去。 “太后，若是无事，我也告退了。”谢风华淡淡开口。 “你方才的话哀家都听到了。”太后叹息一声：“确实，你身为皇后，哀家对于你的态度是差了一些，再加上之前对你的一些偏见，你……”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真实身份 “您是皇上的生母，那也就是我最尊重的长辈，您挑剔我也是应该的。”谢风华真挚道。 太后叹息了一声：“之前竟是我糊涂了。” “有些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就对一个人产生了看法，往往日后也会固定，我之前的性子确实是有桀骜，您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皇上总是说你如何如何好，哀家一直都很是不解，谁知竟是一直是哀家固步自封没有去了解你。”太后面容惭愧道。 谢风华真挚的笑了笑：“日后在这后宫之中，我还有许多事情是要请教母后的，母后自然有很多机会来了解我。” 这一声母后让久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的太后愣神了片刻，却是让她忍不住笑了笑，连声道：“好好，真好。” 李子麟和小乞丐回到了江州，柯石将军的铁骑卫要到明日的时候才能过来，因为两人方才好在闹别扭没多久，回到客栈竟是谁都不搭理谁。 小乞丐赌气一般的叫了许多的食物到自己面前，一边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快朵颐。 反观这边，李子麟只是叫了一碗素面。 待到两人都已经吃完的时候，小乞丐却是不再向平时那般的缠着李子麟，反而朝着里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李子麟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她的身后，等到她转过身来看到他的时候，便是开口道：“今日的事情倒是应当说清楚，有些事情我若是不告诉你，你也要知道。” 小乞丐一副不屑的神色：“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来到这里的理由。”李子麟认真道。 小乞丐顿时停住了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随后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因为夏书荷才来到这里解决夏家的事情的。” 李子麟点点头：“是，这就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夏书荷如今身在宫中，有些举动倒是十分奇怪，皇上就暗中派我来调查这件事情。” 到了现在，李子麟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若是不说清楚，接下来才会越来越得麻烦，如今来到这里，我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归。 “你是说夏书荷如今在宫中？”一旁的小乞丐倒是露出了吓一跳的神色。 “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李子麟有些不解道：“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吧。” 小乞丐眼神忽然认真了眼睛，认真道：“那个夏书荷长什么样子？” 李子麟嗅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意味，目光紧紧盯住了她：“那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不过是之前听说过夏姑娘的事情，自然也就想要打听一下。”小乞丐认真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李子麟认真的看着她，声音淡然道：“早先听闻的夏姑娘是嫉恶如仇，侠义心肠之辈，但是这个夏书荷却是懂得一些医术，而且性格极其娇柔，倒是和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出入。” 小乞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所以你就来到这里来了？”小乞丐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对，这件事情哦一定要弄清楚，皇上还等着我。”李子麟坚定的开口。 小乞丐面容却是复杂了几分：“我能相信你吗？” 李子麟愣了一下，很快便开口道：“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自己心中早已经有了度量，又为何还要问我？” “那好。”小乞丐神色忽然一凝，随即从脖颈上摘下来送到了他的手中：“你自己看吧。” 李子麟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中多了的东西，直接拿了起来，而看到玉佩上的的字的时候，目光却猛的一凝！ “你是……”李子麟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不错，我才是夏书荷。”小乞丐认真道：“虽然你的身份很是敏感，，而且做事情也有些让人讨厌，可是，你如今是我在这里唯一能够帮到我的人，我不想要留给你们了。” “你是夏书荷？”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今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才是最为震惊的。 “是。”小乞丐认真道。 李子麟眉头不禁皱了皱，这个人一直都是给人以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但她所展现出来的一些品质，倒是和之前听到的传言十分相似。 “那你为何会在这种地方，还是如此模样？”李子麟开道。 夏书荷目光暗了暗：“我家一百余口全都被杀了，那个时候我正好回了门派，所以逃过了此节。” “那你是真正的夏书荷，那如今在皇城之中的又是谁？”李子麟忍认真道。 小乞丐的神色忽然抹上戾气：“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她定然和我家一百余口的血债有关。” 李子麟也凝神道：“不过这件事情也实在太巧了一些，她竟然敢假冒你的身份来去做太后的远亲，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怎么知道。”小乞丐没好气道：“与其在这里瞎想，还不如现在先去面对。” 李子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我们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之后，你是否愿意和我回宫一趟？” “是要揭穿那个假的吗？”小乞丐神色微冷：“自然是要去的，而且有些帐我也要顺便和她清算清算。” “既然这样，我们如今也算是和好了？”李子麟浅笑道。 小乞丐愣了一下，不禁暗自低估道：“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笑。” “我自然会笑，如今你的事情却是意外的收货，若是我没有遇到你的话，那假的夏书荷还不定在宫中祸害多久，现下虽然还没有把事情完全解决，但是你却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货。”李子麟依旧温和的开口。 小乞丐耸了耸肩膀：“你还是别这样了，还真是让我觉得不大习惯。” “从现在开始，我们便都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了。”李子麟忽然道。 小乞丐坏笑的看向他：“你又如何能够肯定我就是真的？若是这不过是我的恶作剧呢？” “不会的。”李子麟摇了摇头：“就你的这种性格，早都被人传了出来，够是特别的了。” 小乞丐撇撇嘴：“我本来就是想要当侠女的，现下却是身负血海深仇，自然是无法坦荡的去行走江湖了。” 李子麟忽然想到她的身世，如今她能够平淡的说出这些，定然是很不容易的吧，眼前的女子还不过二八年华，人身却被硬生生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若是这一切都是那个假的夏书荷造成的话，那真是太恐怖了一些。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直惦记 “你在想些什么？”小乞丐忍不住打断他的神游。 李子麟忽然认真道：“我想这一切是不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大圈套。” 小乞丐眉头轻蹙：“你是说那人是只是为了进皇宫，而不惜要杀了我家中的所有让人？” “这些还不好判断，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李子麟只得开口道。 小乞丐拳头不禁攥了起来，指甲都已经嵌入了肉中，她恍若对疼痛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 “你应当知道，仇恨是一个人最不应当拥有的东西，只要是有了这种定西，你接下来的每一日都会痛苦无比，你还年轻，这些事情还是应当先想明白。”李子麟劝慰道。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又如何能够知道我的感觉？”小乞丐忽然讥讽的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看到全家人都倒在血泊之中，一个人料理一百多人的丧事，我究竟是如何厚着脸皮活下来的？” 李子麟目光不禁多了一抹疼痛，叹气道：“是，这件事情想要你忘掉是我太愚蠢了，你全家的仇定然会得到一个很好的交代。” “你怎么忽然开窍了？”小乞丐忽然抿着一抹笑意道。 李子麟认真的看着她，似乎透过这些却是忽然看到了她的另外一边，不禁开口道：“你放心，在这段时间，我定然会保护你。” 小乞丐一愣，随后却是忽然不雅的打哈欠道：“没想到李公子您竟然这么好，但在您承诺保护我之前，倒是能不能先帮我把那报复给要回来？” 李子麟眉头轻蹙：“那包袱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别人的东西。”小乞丐撅嘴道：“就算是你不喜欢，你也不能反悔。” 李子麟好笑道：“既然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不会反悔。” 皇宫中的氛围最近有些奇怪，自从淑妃和一个侍卫通奸被太后皇上撞见，接着很快便被废了妃位，却很是罕见的没有被打入大牢。 但是众人也都知道，夏书荷好歹也是太后的远亲，太后自然是想要放她一码的，虽然饶了她的死罪，如今在皇宫之中却是再难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听说你早上的时候做起来都很难？”燕昭眉头皱了起来。 这次难得规规矩矩坐在普通椅子上道：“这肚子简直就像是充气一般越来越大，一点都不受控制。”谢风华忍不住埋怨道：“虽然这最后一段时间，没有一开始孕吐本来还算庆幸，但是如今到了现在才发现多不便，如今我就算是想要翻个身都是艰难无比的大工程。” “你想要翻身的时候喊我，我来帮你。”燕昭柔声道。 谢风华有些不快道：“就知道你会说，但是你总不能一直都我身边，要是你不在怎么办？” “我争取在你身边的时间多一些。”燕昭保证道。 谢风华心下一软：“如今这样还要在朝堂上好好执政，下朝之后还要不听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会不会感觉疲惫？” 燕昭揉了揉她的头：“你总是喜欢这样胡思乱想！” “既然夏书荷的事情都已经弄明比了，那子麟你是不是应当叫回来了？”谢风华忽然道。 燕昭语气有些酸涩道：“你倒是惦记他。” “之前你让他去查的不就是夏书荷的事情吗？如今夏书荷再也不可能再成为妃子，和谐东西似乎也都已经用不到了。”谢风华认真分析道。 “我收到了他的来信，他似乎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但我让他离开，但现在还在江川不肯离去。”燕昭有些头疼道：“我还听到柯石说子麟去找过他，貌似还是让他帮了忙。” “他让柯石帮什么忙？”谢风华也一个激灵，很是兴奋的开口。 “好像是盗贼的事情。”燕昭认真道。 谢风华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他怎么会和盗贼扯上关系。” 燕昭顿了下，随即接着道：“他倒是未曾说明白，但是就是因为这些盗贼耽误了如今的行程。” “不过柯石不是一向都很是严苛吗？会不会为难他？”谢风华有些担忧道。 燕昭叹息一声，只得继续劝道：“柯石虽然严厉，但涉及重要的事情应当也明白什么是重要的，况且李子麟也不是吃软饭的人，你似乎应当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喜欢胡思乱想。”谢风华忍不住皱眉道。 燕昭揉揉她的头道：“胡思乱想的东西还是少想一些吧。”燕昭柔声道。 “对了。”谢风华忽然很是兴奋的坐直了身：“照你的说法他也应当快回来了，那之前我们的提议就应该先落在实处了。” “你如今这样还想着这件事情？”燕昭一脸不赞同的神色。 “我正是因为现在这个模样，所以才会有大把的时间的，而且我感觉最近浑身上下都是不舒服，定然是因为躺太多，睡太多的缘故。” “所以你打算如何？”燕昭语气似乎还带着些无奈的口吻。 谢风华面色一喜：“自然要先认真挑选一番的，然后把合适的全都记上，接下来便是传召她们入宫，等子麟回来了，让他一道选了就行了。”谢风华很是爽朗的开口。 “你倒是对他不错。”燕昭不禁笑道。 “不是闲来无事吗？”谢风华叹息道：“如今才知道这皇宫住的时间久了，真正能够让人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不想做便不要做了，你在这里大费周章，说不定他已经拐了个如花美眷回来了，不是浪费了你的心意？”燕昭笑意分明道。 谢风华眉头微皱：“他那么老实的人，若是出去定然也是被女子给拐了了。” “我倒是觉得你大可以放心，女子若是拐了他不是更好吗？”燕昭认真道。 谢风华似乎很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随后严肃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他的性子还是太温吞了，确实需要一个人来主动拐了他。” “现在放心了？”燕昭忽然笑道。 “是放心了些，但关于我说的帮他做准备工作还是照旧把，但到时候不要以他的名义。”谢风华忽然道。 燕昭挑眉：“那以谁的名义？” “你。”谢风华认真的看着她。 “这似乎一点都不好笑呢。”燕昭淡淡眯眼道。 谢风华理所当然道：“毕竟子麟的名声还不大出名，若是想要得到众人的响应，还是需要改变策略才是。” 第四百二十四章 母子和好 “所以你就把这些丢在我身上？”燕昭神情莫名的开口。 谢风华狡黠一笑：“谁让众人心中最为理想的人就是你呢，既然羡慕我的人这么多，我自然是要给他们个机会。” 燕昭冷哼一声：“似乎只有你一个我都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再来几个，难道是想让我英年早逝不成？” 谢风华瞪了他一眼：“胡乱说什么？我不过是借着你的名义选妃。” “你觉得这种欺诈的行为是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吗？”燕昭忽然挑眉：“尤其是那些不好糊弄的大臣。” “没关系，反正我如今也有大把的时间。”谢风华坚定道。 燕昭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坚持，那这件事情你就好好做吧，不过不能太过操劳。” 谢风华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听说如今你近日倒是经常去母后那里？”燕昭语气有些讶异道。 谢风华点了点头，很是自然道：“我如今第一次怀孕，倒是有许多东西都不清楚，自然是要好好问问的，再说母后毕竟生了一个如此聪慧的你，我取取经也是应该的。” 燕昭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柔和：“之前一直都想要帮你们缓和关系，却一直都没有做到，如今你却能够做到，说实话，让我很意外，也很感动。” 谢风华撇撇嘴：“你做不到是因为你在这方面确实不如我，你感觉到的我的好和别人感觉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你用你的感觉去告诉别人，别人自然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听上去倒是有几分道理。”燕昭神色不自觉的多了些宠溺。 “再者说，本身婆婆都是会看儿媳不顺眼的，觉得儿媳抢了自己的儿子，但若是你能够减少她的这些想法，她便是会对你能够好一些。”谢风华说的煞有其事。 “若是知道你懂得这么多，我当初就不会与母后争辩那许多次，如今想想，倒是更是加深了你们的误会。”燕昭叹息道。 谢风华反过来安慰他道：“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任何人在一起生活都是需要磨合的，她排斥我的出发点也是因为爱你，若是你忽略了这点，那误会就会越来越深。” 燕昭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没有想到我还需要你来指导我这些。” “没有，其实我也是最近才能够体会到一个母亲的心情的，她全心全意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所以有些时候看上去才会有些不可理喻。”谢风华动容道。 燕昭心下一众莫名的暖意涌了上来，他轻柔的捧起了谢风华的头，在她的眉间烙下一吻：“谢谢你。” 谢风华眼神闪烁了片刻，倒是没有说什么。 “太后，皇上说一会儿要来您这里陪您用膳！”盛嬷嬷忽然从外面走了过来，声音有些激动的开口。 “你是说皇上要来？”太后欣喜道。 盛嬷嬷点点头：“是，方才小路子已经传话，皇上午膳会陪您块用。” “快，吩咐厨房去做皇上爱吃的菜。”太后神态已是沾染了笑意。 不一会儿，燕昭便到了太后的寝殿，寝殿倒是一片忙碌的情形。 太后看到他走了过来，实在按捺不住的迎了上去：“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燕昭退后一步，忽然朝着太后恭敬的行了个跪拜之礼。 太后吓了一跳，连忙道：“皇上这是做什么？你是皇上，如今就算是哀家，你也不应行此大礼。” 燕昭固执的跪在地上：“儿臣为这段时间对母后的忽视前来请罪。” 太后神情涌上动容的神色：“哀家没事，皇儿不用放在心上。” 燕昭就着太后的额手站了起来：“昨日风华和朕分析了一段时间，朕这才知道母后的心思，您一直都是为了朕好，但朕却总是误会您的意思。” “你是说谢风华？”太后愣了一下。 “是，风华说您之所以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儿臣对她的关注太多了些，对您的关注不够，再加上您不够了解她，所以才产生的误会。”燕昭叹息道：“朕竟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和您发生这么多次矛盾，当真是太疏忽了。” “皇儿整日政务繁忙，这些本不应当你太放在心上，是母后太过计较了。”太后早已没了平日的倨傲，如今看上去到真的只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而已。 燕昭浅笑道：“如今朕和母后可算是真正和解了？”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和解不和解的？”太后笑骂道。 “今日风华有些不适，儿臣就没让她和儿臣一同前来，日后儿臣定然常带她一同来陪伴母后的。”燕昭认真的保证道。 太后沉思了片刻，感慨道：“风华是个好孩子，之前是哀家识人不明啊。” “风华的好只有接触之后才能明白，之前朕就和您说过，若是您真正和她接触之后，才会发现原来之前对她的所有认知都是错的。”燕昭笑容不禁多了些宠溺的神色。 “是啊，你倒是找了个好皇后。”太后眉眼也多了些笑意。 “不是皇后，是妻子。”燕昭郑重道。 另外一边的偏殿，夏书荷依然还是不死心，她整日都到太后那里去请安，但是太后却再也不肯见她了，把她的东西全都还给她之后，便是说如今看在她一家全都身亡的份上暂且留她在宫中。 夏书荷十分焦躁，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夏书荷才真正在殿门前堵住了出门的太后。 仅仅只是她低下头，便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在这里做什么？”太后眉头微蹙道。 “书荷不过是想要来太后，书荷的心永远都是和太后在一起的。”夏书荷故意轻啜道。 太后认真的盯着她：“如今的你我已经没有办法把你当做皇上身边的女人来对待了，哀家如今和皇上的关系刚刚修好，也不想因此遭到破坏。” 夏书荷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倒是没有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决绝的开口。 “纵然你之前有错，但是也应当是受到教训了，接下来便是要收好本分，哀家还是能够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晚辈来对待的。”太后语重心长的开口。 “太后，这一切都不是书荷的错呀。”夏书荷依然装作无辜道。 “不要以为哀家老了就会受人蒙蔽，这些事情该是如何你心中自然清楚。”太后淡漠的开口。 第四百二十五章 原本的她！ 李子麟和小乞丐等了半日，柯石的精骑兵便已经来到了江州，而带领这些的，却并不是柯石，而是那个瘦弱的军师吴用。 “怎么是你过来了？”小乞丐挑眉看向来人。 吴用笑道：“姑娘这是不放心在下吗？” “你家将军的名声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些，所以我们才相信他去请他的，如今你过来却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小乞丐不客气的开口。 吴用神情却未见丝毫不快，依旧笑意分明的开口：“将军固然厉害，但如今阳城的叛乱才是当前最应当解决的事情，就算是我家将军有心帮你们，但也不能误了这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阳城的情况很是棘手吗？”李子麟有些担心道。 吴用把弄着手中的折扇，淡然一笑道：“这倒不是，一切都还在将军的掌控之后总，阳城的事情虽然棘手，但是却也奈何不了将军，但若是将军来这里，阳城的那些叛乱者说不定会趁机做殊死反击，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不都是本末倒置了吗？” 小乞丐嘴角一勾，露出恶劣的神色：“但是你确定能够解决这里的事情？” 吴用手中折扇一合，笑意分明道：“我会尽力的，不然若是这些将士有个什么闪失，我便也不用回去了。” “此番相较平乱来说确实不用过于兴师动众，事有轻重缓急，况且军师也并非是籍籍无名之辈，你这种担心应是多余的。”李子麟话虽然是对着小乞丐说，但眼神却是看着吴用。 “哈哈，李公子这话说的倒是正得本军师的心意，二位尽管放心好了。” 吴用说让他们放心，结果却还真是让他们放心，仅仅只是半天的功夫，精骑兵便已经渗透进了那些那些盗匪的老巢，仅仅只是数个时辰的较量，盗贼们便全都被擒了。 小乞丐和李子麟二人还在军帐中休息，等第二天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咂舌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也该回将军那里去了，二位后会有期。”吴用对着二人抱拳，眉眼皆是揶揄的意味。 李子麟又和小乞丐一道，去了山贼的老巢，而在那老巢之中，却是发现了和夏家被屠一事有关的一纸契约。 小乞丐的手仅仅的攥在一起，指甲都陷入了肉中。 李子麟的手不禁扶在了她的肩上，正色道：“放心，真正的幕后主使定然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小乞丐沉默不语，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活泼。 “现在和我一起去皇宫。”李子麟认真道：“把那人的真实面目揭穿，给你的家人一个交待。” “好。”半响之后，小乞丐才从口中吐出。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要出发前往皇宫，李子麟先在客栈门口等着，但左等右等却没有看到小乞丐。 就在他忍不住要回去找人的时候，却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鹅黄色落纱裙，眉目钟灵的女子，但女子穿着温婉，却是带着一种难得的潇洒大气的模样，一时间却是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此番，小乞丐，不，是夏书荷已经换上了女子的装束，她从客栈中走了出来，这副模样倒是让李子麟愣在了原地。 “怎么，不认识我了？”小乞丐笑道，神情却是和往常一般带着些痞意。 李子麟很快回过神来：“没有，只不过你这番模样倒是让人有些不大习惯。” “难道让我和你一同前去皇宫还要穿着之前的那种装束？”小乞丐眨了眨眼，但很快收回去的目光却是带了一些莫名的哀愁，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总是要让你知道我真实的样子。” “不会，你现在这般也很好。”李子麟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面容一时间有些窘迫。 小乞丐呵呵笑了两声：“你一向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现在我只是换个装扮你就这般模样，真是太有趣了。” 李子麟清咳了两声：“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启程吧。” 皇宫之中，夏书荷已经被禁足在了偏殿之中，自从那日她去找太后，太后说了那样一番话后，她便知道太后这条路如今是彻底行不通了。 现如今她在这偏殿之中，虽然皇上还没有处置她，但应当也是迟早的事情，而谢风华如今也快要临产，等到她诞下皇子之后，在这宫中的地位就更加难以撼动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却是带着浓浓的不甘。 就在这时，小宫女有些怯怯的走了进来：“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不要用膳？” 夏书荷走了出去，整个偏殿冷冷清清的，侍奉的人也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婢女，她抬眼看到了桌上。 仅仅只有两个青菜，还有一碗清汤，不禁抬手就把桌上的碟碗全都摔碎了。 旁边的小宫女一阵惊慌的跑到了一边，夏书荷看到她，便想到昨日去找太后自取其辱的事情还是她怂恿的，一时间怒上心头，手下不受控制的捡起了一个碗的碎片，下一瞬间便已经到了那名小宫女的旁边，在小宫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割破了小宫女的喉咙。 夏书荷面无表情把小宫女的尸首给藏了起来，却是又计从心来，她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如今只得去做鱼死网破的事情了。 谢风华坐在寝殿小院的太妃椅上，她的双腿都已经浮肿了起来，太医更是在最近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她寝殿跑着，但是这种现象还是没有办法消除。 她算是知道生孩子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了！ 但想到最近燕昭在她的身边，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便是感到好笑，他对她的关心从来都不曾变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娘娘，您要采集的露水我们都已经采好了。”拂云笑着走了过来。 谢风华有些艰难的从椅子上起身了来，拂云慌忙去扶着她。 谢风华笑道：“我那里有这么娇气？” “娘娘如今已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如今身子愈发的沉重，一定要小心。”拂云一本正经道。 “好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正是这样才更安全，再说我已经躺了一个上午了，难道还不能活动活动吗？”谢风华故意板起脸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想要去哪里，拂云陪着您就是了。”拂云只得迁就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鱼死网破 谢风华故意轻砸了下她的头：“你呀，真成了皇上派来的细作，正好如今闲来无事，便是去看看让你当细作的那个人去吧。” “娘娘是要去看皇上吗？”拂云有些讶异道。 如今正是午膳过后，皇上应当还要在御书房处理一段时间的公务，之后便会很快回到谢风华的宫中。 一般这个时辰谢风华是从来没有去找过他的。 “是啊，我身子有些僵硬，正是需要走走，清晨你们采集的那些露水正好泡了茶给他送去。”谢风华笑道。 拂云也忍不住调笑起来：“娘娘对皇上还真是体贴呢。” 谢风华出门，因为御书房离她的寝殿也没有太远的东西，便是也没有让那些侍卫跟着，刚出门，便是看到了穿着宫女服的夏书荷出现在了谢风华面前。 谢风华不禁皱眉道：“淑妃？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姐姐还真是够健忘的啊，我已经被废了妃位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夏书荷冷冷的开口。 一旁的拂云已经警惕的挡在了谢风华的面前。 谢风华示意她退下一些，便是也有些不忍道：“那个侍卫的事情也是皇上做的有些过分了，但他的死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也不应当为了权利而迷失了自己。” “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权利而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吗？”夏书荷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就在谢风华愣神的片刻，她便扑了上去，拂云立刻挡在了前面，但还是没有阻止得了她的冲击，一时间二人皆是跌倒在了地上。 谢风华的肚子传来了阵阵的痛楚，她心中暗叫糟糕，而面前的夏书荷一击不中，手中却是多了一个匕首，朝着谢风华刺了过来。 这一击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就在谢风华闭上眼的瞬间，刀子刺入肉中的声音却是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边，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眼前用身体挡在了她的身边，更是用手死命的拉住了夏书荷的拂云。 谢风华痛心的看着她，而拂云此时也回过头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娘娘，拂云以后不能服侍您了。” 说着她口中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 谢风华怔怔的看着拂云，肚子中的疼痛再加上眼前一直侍奉她的人变成了如此模样，她的心中也已经一阵冰凉。 “娘娘，您多保重。” 此时，大批的侍卫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围了上来，很快便将夏书荷给团团围了起来。 夏书荷死死的盯着谢风华，心中愤怒不已，若不是那个宫女，如今谢风华已经不在人事了。 但看着她下体流出的鲜血，她便癫狂的笑了起来：“我也要让你尝尝我那日的滋味！” “怎么样了？”燕昭眉宇从来都没有这一刻皱的如此之深。 卫毅也是脸色凝重道：“娘娘如今遭到外部的撞击，造成了血崩，虽然腹中的孩子已经成型，但是如今生产也是凶险万分。” “朕不管如何凶险，你们都要给朕保证她的平安！”燕昭低吼道，平日隐忍镇定的模样早都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她，简直就如同一头暴躁的狮子一般。 “臣定然会尽力。”卫毅保证道。 “朕要的不是尽力，是要你保她平安，你听到没有！”燕昭已经拽住了他的衣襟，声音已经冰冷到了极致。 卫毅沉默了起来，也是坦然的看向燕昭：“臣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应当清楚，臣不敢做这个保证。” 燕昭无力的松开了手，面容闪过一丝颓色，声音沉重道：“进去吧。” 卫毅又重新走了进去。 谢风华如今已经不知道痛是什么了，她几度晕厥过去，而旁边的奶娘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叫醒她，让她用力。 用力？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出来了吗？ 谢风华的大脑一片空白，说是要让她用力，但她如今却是一分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如同泡在水中一般，身上不停的在出着虚汗。 有那么一刻，她恍若都已经听到了死亡的召唤。 这样就要死了吗？谢风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现在她就如同一个傀儡一般，浑身上下都已经不属于她了。 不，她如今刚获得了幸福，还没有看到她肚子中和燕昭的孩子，前世她没有体会到什么是幸福，如今刚刚获得，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这么快失去。 况且，若是她有什么事情，燕昭一定会很伤心吧。 想到前世的他为自己都能够逼宫叛变，今世他们的感情更甚，若是现在她出了什么事情，燕昭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她便不知道从那里涌出一股力量，而她的身下也是猛然一滑，随后便是听到旁边的接生的医女惊喜道：“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她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微笑，随后再也没有了直觉。 而燕昭也在此时不受众人的劝阻闯了进来，等到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却是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卫毅也不顾及如今脏乱的环境，很快到她身边开始把脉，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终是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燕昭：“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只是昏迷了过去。” 燕昭感到紧张的身体忽然松懈了下来，险些有些站不住，但很快，他便快步走到了谢风华的床头，手也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整整这一日，燕昭都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心下才能镇定下来。 太后听到谢风华出事的事情，当下也很快赶了过去， 燕昭一门心思的都放在谢风华的身上，倒是也没有心思去顾及其它。 太后了解事情的原因之后，便是大怒的把夏书荷给关入了冷宫，等着谢风华醒来之后再让燕昭处置。 第二日，燕昭整整一日都没有合眼，探了探床上那人的头，她神色安然，身体有些微微的发冷，倒是和她之前昏迷的那段时间一般。 “皇上，卫太医说娘娘醒来还需要一日的时间，您先用膳吧。”一旁的公公忍不住道。 燕昭缓缓站起了身，程公公正是欣喜的觉得皇上听进了他的话时，燕昭却是忽然沉声道：“朕倒是忘了一件事情。”、那一时间的肃杀让程公公惊吓的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说着，他目光又重新恢复温和的看向床上的人：“我先去办一些事情，等我。” “没想到皇上如今还会来看我。”夏书荷自嘲的开口。 燕昭神情一片冰冷：“你觉得朕是来看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