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搂着白寄晴,整个人贴上去,柔顺得像一只贴心黏人的小狗。
白寄晴又说一次:“你出去罢!我想休息了。”
“老师……”
这只狡猾的小狼犬,每次撒娇想求得目的,就会喊她“老师”,企图用乖巧甜腻的口吻达到目的。
白寄晴扭动身体离开何宣的箝制,她转身:“宣,你家很精彩,实在不用我再来制造高潮。”
何宣身体一僵,忙把白寄晴揽回怀里,噘着嘴解释强辩:“晴晴,我不否认我想藉由我们的关系气气他们两个,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手中的傀儡,我也会反抗、有自己的人生!可是你和我的事迟早他们也要知道,早知道晚知道有差别吗?”
“没差别吗?”白寄晴抬头,眼神定定地看着何宣。
“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一定不同意,可我实在太气他们了!”何宣皱眉讨好:“如果你为了这件事生气,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何宣搂着白寄晴晃着,在她的发顶落下无数亲吻,又去亲吻白寄晴的脸、啄她的唇。
白寄晴接受他的吻,可心情却无动于衷。何宣的道歉很爽快,对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孔很难再生他的气,可白寄晴却不打算轻易原谅他,毕竟今晚她承受的目光和心情,让她直视了自己一直不去面对的问题,她没有了以前的坦荡,甚至觉得在施影后的目光下,自己是一个引诱未成年人的不良教师。
她没把自己难堪地轰出何家,已经是十分珍贵的教养。
更别说何书记那一点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表情,彷佛……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蝼蚁。
虽然她的确是。
但这些都不是最伤她心的,最让她意难平的是何宣的态度,他明知自己不会同意,却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在他家人面前公开他们的关系,将她带到他父母面前,然后仗势着自己对他的感情,认为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换来她的原谅──
金钱、外貌、关注、疼爱……,他才18,但这些别人企求不得的,他如此年轻就唾手可得,所以他不在乎,包括感情。
想到这里,白寄晴难过起来。
在何宣心里,他们两人的感情,竟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你先出去吧!待太久,你妈妈可能要上来了。”
白寄晴能凭自己本事走到今天,背脊也是有一根傲骨撑着,她无法这么容易原谅何宣的利用,但也不想和他吵架,于是打算明天,或许自己冷静一些了,在和他讨论这件事。
而且在何宣家也不适合。
“白老师,房间还好吗?”
果然,施美娴优雅地站在门外,敲门的声音大小适中,完全感觉不出她的焦躁愤怒,更没有无礼的破门而入。
电视上那些豪门撕逼的场面,根本上不了真正豪门的殿堂,他们愈从容优雅,愈能映衬对手的鄙俗愚蠢。
何宣轻咬了一下白寄晴的耳珠,小声笑道:“真像舍监,还查房呢!我先回房,明天一起吃早餐。”
何宣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施影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一脸“终于晓得出来”的表情。
等何家母子走后,白寄晴锁上房门,拿着摆放在床上的干净睡衣,整套是全新的,吊牌还挂着,是白寄晴不认识的牌子。
不过白寄晴不认识的牌子多了。
走进浴室,白寄晴忍不住笑起来;这浴室几乎比她的卧室还大,她终于明白施影后给她安排“最好的客房”的原因,自惭形秽,比什么难听的言语更羞辱人。
白寄晴洗好澡,躺在床上,床软硬适中,躺起来十分舒适,但她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做起乱七八糟的梦。
一下张语心告诉她何宣从那样家庭出来,不会天真到哪里去,让她别把何宣当成一个单纯的学生。
然后庄则安又跳出来:“小晴,热恋中你看他自然什么都好,可是你自己看看,你们哪像正常的情侣?在学校你们能光明正大出双入对?在外面你们能毫无顾忌手牵手一起吃饭约会?更甚于你敢带他心思坦荡站在教授面前,说一句『老师,他是我对象』──”
然后是那个漆黑的跨年夜,郑俪告诉她:“白老师,我其实是给您忠告,有些游戏不是随便谁都玩得起,有些人也不是谁都高攀得起,卓星的学生私底下可能都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听我一句劝,你现在是我们的老师,教授我们学业,但你和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白老师,想让人尊敬,就要有让人尊敬的品德;你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还希望别人尊敬你,那不是一个笑话吗?”
“白老师,你认为自己抓得住何宣吗?”
“白老师,你真的了解何宣?在他心中,第一重要的是家庭,如果有一天让他在家庭和你之间做选择,你猜他会选择谁?”
“白老师,你是聪明人,何宣更是聪明人。”
然后画面一旋,出现了何宣的脸:“老师,对不起,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想吸引我父母的注意──”
白寄晴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
她粗喘着气,发现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陌生的环境让她一下子忘了身处何方,过了两三秒,才记起自己在何家。
多奇妙,自己竟然会在何家过夜。
白寄晴看了一下床头上的闹钟,竟然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她掀开棉被去洗漱,换好衣服整理完仪容才走出房间。
何家很大,昨天她心神不宁,何宣对她介绍的时候,她根本不专心听,她只知道自己在三楼,于是绕着锻花旋转楼梯,一步步地往下走。
早晨阳光洒然,整栋别墅不走富丽堂皇路线,反而十分清幽典雅,四处装饰的绿色盆栽,让屋里显得生气盎然。
白寄晴忘了餐厅在哪里,东张西望时,忽然何宣的声音隐隐传来,白寄晴朝声音走去。
正前方有一道门,没有关严实,门缝中流泄出何家的争执。
“我成年了,我说不要把我当孩子!”
“成年?既然说自己成年,就要有成年的样子。”这是何仲仪的声音:“你把人带回来,以为我会生气?你认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对你妥协?”
然后白寄晴听到一声轻蔑的笑:“你就算告诉我你现在和一只猫一条狗谈恋爱,我都不会生气。”
白寄晴眼前一白,整个人僵住。